不只雪狼难安,希衡也罕见的对希柔动怒了。
“皇姐,朕应该已经紧告过你了。”希衡的语气警告意味浓厚,表情也十分不善,希柔从来没有看过他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慈安宫内,希柔的男宠仔细的捶着希柔的肩膀,希柔斜卧在贵妃椅上,似乎对弟弟的怒气毫不在意,实际上心里却有化不去的不安,那是心爱的东西即将被抢走的愤怒以及惶惑不安。
“皇帝真的要为那蹄子,和我翻脸?”希柔坐正了,肢体动作显示出她的心情状态,这是一个即将攻击的肢体动作。
“皇姐,朕爱你口中的那个蹄子,请你尊重她,不要招惹她,这样姐弟之间的情份才不会散去。”他给予希柔面子并不代表他不在乎,冷着雪狼也只是希望希柔可以早点接受事实。
希柔挑起眉,不敢相信自己会从弟弟口里听到“爱”这个字,他怀疑自己的弟弟心中无情无爱,毕竟他可是连她这个姐姐都谈不上爱的。如今,这女子的份量居然在他心中这么重!
“也不要去动她身边的人!梅妃也好,护儿也好,甚至是春园里的下人,往后他们若是有任何人有任何闪失,朕便记在皇姐头上。”
希柔什么话都没有说,美丽的脸庞却扭曲了,她身旁的男宠惶惶不安的跪在她脚边,却被她一脚踢开,希柔是练家子,这一脚让男宠口吐鲜血了她却没去注意。
“你以为你有资格爱人吗?”希柔在希衡转身离去的时候,大声的吼道:“你跟我一样,都是肮脏的人,你和她在一起,总有一天会伤害她,你自己会伤害她!咱们都是魔鬼!没有资格和人在一起!”我们只能有彼此,她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这是朕自己的事,就不劳皇姐费心了。”连头都不回,希衡离开了,可是希柔的话还是挑动了他的心绪
他冷着雪狼,是因为他自己心里有时都压制不住自己的狂躁,尤其是······那个日子将近了!每一年靠近那一天,他都无法控制他自己的脾气,每一年,那几天宫里抬出去的尸体都要比往常多,连官员上朝都是战战兢兢,就怕一个不小心,项上人头就不保了,更甚者诛连家人。
每一年到这个时候,每夜恶梦都会找上他,服侍他的宫人总是一拨换过一拨,跟在他身边的老人也是人人自危。
恶梦,总是在夜里袭击他,今年似乎趋缓了,每一晚,他总是想着雪狼入睡······
将雪狼禁足春园除了保护她不被希柔伤害,也是保护她不受自己伤害!可是如此疏远她真的让他的心很痛!
希衡依旧没有出现,雪狼再无奈也只能接受,这几天过去,让她的期待一再的落空,她开始产生对未来的不安,春园里面的衣食供应依旧无虞,但也仅此而已,她曾试图让人递消息出去,给守卫碰了个软钉子回来,她也曾尝试得到外界的消息动向,却连个最基本的答案都无法取得。
春园像是在皇宫里被遗忘的孤儿一般,完全被孤立了起来。
雪狼不是一个会被现实打败的人,她强打起精神来,每日都去陪玟玥说话,对于玟玥她是满心歉疚,如果不是被她拖累,玟玥也不会被和她一起困在春园里。
但玟玥对此却觉得很满意,她本来就不喜欢出去与人交际,这下更是连和皇贵妃请安都免了。
“姐姐最近气色越来越好了,我这小侄儿没给你闹腾吧?”雪狼盯着玟玥微隆的腹部很好奇地问着。
“一点动静都没有,才三个多月大,能有什么动静啊!”半躺在床上,玟玥的气色很好,流水般的进补让她削瘦苍白的瓜子脸都红润了起来。
“小侄儿,乖乖的啊!可别让你娘亲累坏了!”每天,雪狼都会来跟她的小侄儿聊天,一边幻想着小婴儿出生后会是什么样子,简直比玟玥本人还要更热衷了。
“瞧你兴奋的。”玟玥笑着,“现在的日子多舒心啊!真希望能就这样平安的到孩子诞生。”她感叹。
“是舒心,可是就没有了自由。”
“傻妹妹,现在不要出门才是好啊!别说长公主霸道了,现在快六月底了不是吗?”
“六月底怎么了?”雪狼好奇的问道。
“每年六月底七月初,皇上的脾气都特别差,时常闷在宫里不见人,而且时不时就会大发雷霆,这段时间犯事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的,往年这段时间,大家都会特别安分。”玟玥说着,有些害怕,她入宫第二的年头了,去年的六月底所发生的事情,她现在还记忆犹新,那化不去的血腥味,有时候都会让她从夜里惊醒。
“为什么啊?”雪狼十分纳罕,玟玥脸上明显的恐惧,让雪狼知道之前必定有发生什么事,才会让她如此。
“长公主赶回来也是为了陪伴皇上,据说六月底是以前皇上抵达水梁国当质子的时间点,也有一说是六月底正是皇上母亲离世的日子,也有人猜测可能是因为皇上是在约莫六月底发动政变的,传言很多,可是没有人知道确切的原因,也没有人敢去问。”玟玥叹了一口气。
“去年皇上大开杀戒,惩处了好一些手脚不干净的官员,连带宫里有不少人一起受累。”前朝后宫本就是连成一气,希衡杀了个大家措手不及,官员犯事正好对上了他的狂暴脾气,那手段之暴戾让人闻之色变。
“所以啦!能够躲在春园里不出门,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玟玥本来就害羞,能够足不出户对她来说真的是如鱼得水,看她如此愉悦,雪狼哑然失笑,这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姐姐开心便足矣了。”雪狼接过了夏铃递过来的汤药,哄劝道:“来,药水的温度刚刚好,趁现在喝了吧!”
“还喝啊······”玟玥抱怨着,可是还是乖乖的一口接着一口喝药,雪狼很讨厌药味,可是每一碗汤药,她都亲自陪着玟玥喝。
“为了小侄儿好,也只好委屈姐姐了。”雪狼笑着说,“时辰差不多了,我去叫辉儿来吃点心,也去护儿那看看。”
“护儿可还好?我这个做阿姨的没用,下不了床,真是担心得紧!”玟玥轻蹙蛾眉,实在十分惹人怜惜,就连身为女子的雪狼都要为之心动,有时候她也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很自私,为了成全自己的坚持,后宫中有多少貌美如花的女子就要这样慢慢的油尽灯枯,被放出去的也是命好可以各自改嫁,好些有孩子的,又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有自我呢?
马上在心里自嘲,或许很快的,希衡淡忘了她这个人,后宫的娇嫩的花朵又可以仰赖他来灌溉了。
收拾好自己的悲春伤秋,雪狼笑答:“姐姐别担心,护儿有我顾着呢,他的皮肉伤好了大半,就是需要多休养,务必要养好身子呢!正好他这几天不用上学,就由我这个母妃来好好喂养一下,男孩子还等着抽高呢!”
“可别太勉强他,你这样哪是在养孩子啊,是拿孩子当小猪在养呢!”相处久了,玟玥偶尔也会打趣她。
“不成、不成!护儿太瘦了,一定要多吃一点!”这世上有一种饿,叫做母妃觉得你饿啊!
平静的生活到了当天夜里,那日夜里约打三更时,春园门前传来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