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两个东欧男人携设备而来，认真检测一番芊芊的手机后，发现了众人设想中那个致命视频，已经上传到她的云端账号上，不过还没来得及发给任何人。
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好歹没有酿成大祸。
等所有的删除、测试都做完，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的深夜了。
尽管每个人的身体都以疲劳不堪，但精神却依然亢奋不已，因为“犯人”还没得到处置。
就这样放她回去的话，那简直是太便宜她了，但如何惩罚却是个问题，毕竟这是不可明说的私人恩怨，何况他们几个人也不是法官。
“你是什么想法？”陆建华问女孩。
他是个靠狠杀回来的人，亲身经历过、见过、听过不少类似的事，已经有好多先例在脑中盘旋。
“她有什么把柄在公司手里吗？”太初问，她知道很多艺人被经纪公司握有黑料。
“没有。”男人如实答道，芊芊家里十分有钱，无需陪局找金主等等。
“那你说怎么办好？”
“这种人嘛，拍点裸照算了，她还想嫁好的话就会夹起尾巴做人。”陆建华踌躇了片刻才说，他是想给她个更大教训，但是考虑到芊芊的家境不想做的太绝。
一般的女艺人如果犯了事，经常会被拍些不雅照或视频，一旦流出来将是极大的污点。
“好。”女孩点了点头。
陆建华的眉毛微微动了下，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同意了，本以为这是个心慈手软的女孩子，搞不好甚至还会替芊芊求情的。
命令一下，芊芊的先是求饶哭喊，见不管用又开始威胁，大概是没想到这种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太初快步离开了，不想被她的声音干扰，被拍裸照是很惨没错，可是如果芊芊得逞了的话，那应该哭的就是自己了。
大厅落地窗外的草坪上，福山正一个人安静地抽烟，高长的身影显得有点落寞。
“你会觉得我们太坏了吗？”她走过去问。
男人转过身来俯视着她，眼睛里的墨绿色依稀可辨。
“你是觉得自己像坏人吗？”他反问。
女孩轻叹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实在太了解自己了，即使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讲话总能一针见血，像能看透她的内心一样。
她的确觉得自己变坏了，坏到快像那些她曾在八卦公众号里看过的狠人，因为今夜的警告还不是全部，她在考虑采取更严厉的报复手段。
“你不要太苛求自己，没有人在这样的情境下应该宽容，这些事不是司法体系管得到的，有些事只有私刑才能解决。”黑暗里升起一个小小的白色烟圈。
“对了，你中文这么好，却说你爸爸是日本人，是怎么回事？”女孩转变话题。
“我爸不是日本人，他是满洲日裔。作为日本移民的后代，他会说日语爱吃日本料理，但和大部分满洲日裔一样，他会为了满洲的利益和先国反目。”男人解释道。
“每个人都是有多重角色的，和面对不同情境而采取的看似互相矛盾的措施，但如果你真的放下成见去了解一个人，就会发现他所有的做法都是有其内在逻辑的，所以说你也不要太自责或觉得这不像自己。”他开导她。
疲惫地回到家里刚要躺下，女孩又收到一个消息，说上次戏服出了问题也是拜芊芊所赐，是她在裤子里面撒了某种细粉，才弄的自己腿根发痒、狼狈不堪，几乎连戏拍不下去了。
于是她睡前彻底下了决心。
宋淳熙发现女孩来找自己，还是比较惊讶的，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以为她一定会一时难以面对自己。
然而更令他惊讶的是，她居然请他找人调查芊芊，想抓出那个女孩子的把柄来。
男人没有掩饰自己的诧异，他难得的在她面前点上根烟，尽量平和的问道：
“为什么想做这些？据我所知，陆建华不是已经给她教训了吗？”
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她不想再做个鹌鹑似的好女孩，不想再由于自己的大度不记仇，而引来别人对自己出手了。
从前被宋淳熙的前女友利用报复、被网红娇娇随意拉踩时，她选择什么都没有做，还有几次类似的更小的事件，她也统统选择了原谅、清高的远离小人。
可是这所有的动作，却没有换回真正的清净，她的善良不争在好事者眼里，只是可以利用的懦弱愚蠢。
这两年她接触了如此多的世故，慢慢觉得自己太软弱了，对加害自己的人不予还击，就等于对外界释放了某种信号——这么做是可以接受的、不需要承担多少风险的。
所以才会有芊芊这种人，因为觉得成本太低就自然而然作怪了，在存在无数芊芊的生态场里，不做狮子就会被当成任人宰割的绵羊，除非她能给那些豺狼足够的教训。
女孩不想这么混下去了，每次都是几个男人替她出头，她只做无辜的小天使，这感觉其实没想象的好，太缺乏掌控力和安全感了。
她一定要给那女人一个教训，也是给所有人一个警告——惹到她头上不是很好玩的。
芊芊却也不是毫无背景，如果公司想雪藏她，天价的违约金她付得起，即使请陆建华封杀了她，也做不到不让对家雇佣她。
至于那些裸照，可能对普通艺人是很管用，但她已经拍过软色情了，没少在剧里暴露自己的肉体，所以这个打击点未必真的有用。况且现在的P图技术那么高了，她一口咬定是照片是P的、再配合放出一连串其他女星的艳照，肯定能造成很大的混乱，然后再浑水摸鱼、混淆视听，很可能就勉强蒙混过关了。
所以真正能威胁到她的，必须还是实实在在的黑料。而且最好是一击即中，打得她翻不了身，否则的话她又会卷土重来，和自己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
因此女孩希望由宋淳熙找人做这件事，陆建华不是雇不到好的私家侦探，但是芊芊家里不涉及娱乐产业，如果双方真的爆发正面冲突，他作为新亚老板很难会构成太大威胁。
而宋家就不一样了，他们不仅在金融业举足轻重，还和华尔街巨头过从甚密，又是联邦幕后的实际掌权人之一，对付一个新贵是绰绰有余的。
她不想等到闹大了之后再通知男人，既然自己决定借助他的权势对付敌人，干脆一开始就告诉他实情。
她唯一有所担心的是，他会怎么看自己，会不会觉得她太狠毒了些，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个小白兔似的存在，现在突然说要想办法搞掉对手，还是在承认欺骗过他、被抓包和别的男人3P、4P之后，宋淳熙会不会觉得她以前都是在假装，而现在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呢。
更重要的是，他会不会就此而少喜欢自己了。
但即使有种种担忧，时间却不等人，最好尽快找出合适的理由，让芊芊彻底凉凉、离开娱乐圈，否则的话，以她的直觉和对那个女人的观感，不知道她又会酝酿出什么计谋来等着自己。
宋淳熙听完女孩的叙述，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她是想他成为做她的后盾，支持她做以前不敢做、做不了的事。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他并没想有到，这个眼神如此温柔、脸上也不见任何刻薄的年轻女孩，竟也有要置人于死地的时候，看来他对她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好，这件事我会安排，你不用担心。”他简单说道。
“我知道，可是我想第一时间知道调查的结果，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当然，我会先和你商量的。”
这次她想采取更多的主动权，她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复杂得多，远非过去气氛友好的剧组可比，如果想在这种环境里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及早学习如何处理多方利益的博弈，以及怎样应付明处和暗处的挑战者。总而言之，她不能继续做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
“好，我这就把私家侦探的联系方式给你，还有类似的一些案子，也会让秘书整理出来始末供你参考。”宋淳熙面无表情地说。
“谢谢你。”她吻了一下他的脸颊，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淳熙一定是很无奈吧，她从办公室出来时苦笑着想，他没想到自己要求这么多，而且记仇又难缠。
既然头已经开了，就不能不做到底，如果他因为她选择报复而失望，那她也只好认了。
调查才没进行多久，芊芊就不负众望，显现出自己黑料满满的实力：中学时霸凌同学、大学时经常挂科、恋爱脚踩几条船、成名后容易耍大牌，还有她跟人合伙做的服饰设计，也被人扒出来抄袭其他品牌。
众多信息中有一条格外显眼，她进亚特密斯前拍一个网剧时，因为一个群演特别漂亮而嫉妒，居然趁拍戏混乱将对方推下河去。幸亏那个女孩会游泳才没淹死，否则一条人命就这样没有了。
这一切的确很符合她身上散发的太妹气息，尽管芊芊以富二代千金的形象示人，在和她合作的剧组也没怎么做妖，但女孩就是对她亲切不起来。
原本以为那可能是对于她演女主、或和福山拍激情戏的嫉妒，现在看来，大概就是所谓的女性的直觉吧。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甚至还自责是不是小鸡肚肠，可事实证明就是感觉是对的，尽管这也没让她免遭算计。
很快，有剧组人员匿名爆出了芊芊推人下水的事，又有相关人员点赞或发贴作证。
大众哗然时，被推的群演终于“鼓起勇气”接受采访，声泪俱下的说出了实情，赢得一片同情和对芊芊的讨伐。当然，她能出来这么说，是得到了宋家的保证的。
太初作为之一操纵人也感慨，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私仇，这件事大概永远不会得到关注，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怪而不公平。
就在剧组推人落水事件热度很高时，各种芊芊过去的料也陆续曝出，有的是曾经被她欺负过的人，有的是趁机落井下石的对家，总之看得出她是不缺敌人的。
本来年轻气盛的新星还想挣扎一番的，毕竟打口说无凭这张牌未必没有胜算，但在家里受到宋家的压力后，她就在社交媒体上发了道歉信，并声明将不再涉足娱乐圈。
她跌落的内幕在圈子里传开，据说是因为得罪了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拿下了宋家少爷和新亚老板的奇女子。太初经此一役威名大振，那些本来不知道她的富家小姐，现在也都听说了这么号人物。
这段时间宋淳熙和她没怎么见面，匆匆见一面聊的还是公事，令她再度怀疑他是否觉得自己太狠，以至于影响到他对她的感情。
她想去问男人是不是这样，但几次三番都开不了口，怕的是得到她不想听的答案。
宋淳佑和陆建华倒是没怎么样，不过他们这种一根筋的直男，也不是能让她把心事倾诉的人。
最后，在福山的邀请下，女孩和他去了欧洲旅游，想趁此机会散散心，让异域风情冲散自己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