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良儿，莫要乱跑，你看你，别撞到了人。”在热闹的街巷上，男童欢快地跑着，他的娘亲在后面追赶，却是怎么都追不上。男童手里拿着糖葫芦，并未注意到脚下的石头，被绊了一下撞在对面人的身上。男童抬头，发现那是一个奇怪的老奶奶。
奶奶满头白发垂落在腰间，面上是一张白玉面具，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竟是连双眼都没露出来，男童好奇地歪着脑袋，直勾勾的看着奇怪的老奶奶。
“奶奶，你遮住眼睛怎么看路啊？”童言无忌，可听到对方叫自己奶奶，那满头白发的人还是愣了下，随后男童的娘亲过来，忙赔礼道歉，把男童扯走了。
“良儿，你看你，撞到人了吧？”
“可是那个奶奶她连眼睛都遮住了，为什么能看到路呢？”
孩童茫然的去回望那个奶奶，却发现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人便不见了。
无厥山的雪一年比一年厚，似乎连上天都对这个地方有特别的眷顾，落雪也就从未断过。银发人一步步回到山顶，在那顶上是一间不算太大的宅院，它孤零零的立于雪中，反而显得更加孤独。
顾无澜站在门口待了一会儿，还是推门走进去，入了最右边的那个房间。屋中，一个女子半坐在床榻上，她脸色苍白，漆黑的双眸暗淡无光。她用白色的手帕捂住嘴，咳嗽间，鲜艳的血染红了帕子，也让进来正巧看到这幕的顾无澜攥紧了拳头。
“颜儿，你还不肯服解药吗？” 顾无澜走到床边坐着，她探出手，想要摸一摸温璃颜，却又胆怯地收回来。那是一双并不苍老的手，和那头银发完全不符，而她开口之后，也全然不是老妪的声音。原来，并非是老奶奶，只不过是红颜白发罢了。
“你无需为我解毒，我也不想再活下去，更不想再看到你，这辈子都不想再多看你一眼。”温璃颜低声说着，语毕却又是一口血呕出来。她抬眼看着对面带着面具慌乱的人，伸出手，用染血的手摸着白玉面具，鲜艳的血把面具染得血红。
“你本该是这样的，再厚的面具也遮不住你恶毒的心。顾无澜，活该你瞎了双眼，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你死了才好。”温璃颜说罢，伸出手推开她。顾无澜明白，恶毒的人口中说出这种话不算什么，而温璃颜，她是温柔惯了的人，却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说明她有多恨自己。
顾无澜无言以对，她在房间里待了会儿，也打定了心里的主意。“颜儿，我知你恨我，恨不得我去死，等你身子好了，我便履行当初的话。”顾无澜低声说着，她露在外面的耳廓有血流淌出来，被她极快速擦掉。
她离了屋子好一会儿，而温璃颜也因为体力不支昏睡过去，当顾无澜再进来时，她用了一些迷香，好让温璃颜睡得更沉。
“颜儿，此刻该是我最后一次来打扰你了。解药我做好了，虽然你不愿吃，可我还是得让你服下。你啊，真是好狠的心，若你恨我，可以杀了我，我会站着不动让你千刀万剐，可你却用最残酷的方式来惩罚我。”
顾无澜轻声说着，她伸出手，慢慢摸上温璃颜的脸。若说可曾后悔过当初的决定，顾无澜至今都不曾后悔，她不后悔把温璃颜禁锢在身边，也不后悔遇到她，爱上她。而她唯一后悔的事，或许就是没能阻止温璃颜服下寒毒草。
世上有千万种毒，而自然生长中最毒的毒草，便是寒毒草。中毒之人的身子会从内里慢慢结冰，一个月之后便会全身冻结而亡。顾无澜晓得，温璃颜想用死亡来离开自己，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迫不及待，如此的不愿再多看自己一眼。
“颜儿，你可晓得，今日街上我遇到了一个孩童，他叫我奶奶。我从不知道，原来我已经这般老了。我不晓得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因为我也没法子看见。可见到我的人都叫我老婆子，老奶奶，或许我真的就是那副模样了。”
“咳…唔…”顾无澜说笑着，却又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她扶着脸上的白玉面具，血顺着下巴与面具相接的地方溢出来。她用手摸了摸，虽然看不见，可嗅觉不会骗她，血的味道很浓，甜腻的腥味让人发慌。
“颜儿啊，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你的样子了，我怕我忘记，从很久之前便要每日想你好多次，只有这样，我才能把你的样子烙印在心里。我的时间快到了，可你才刚刚开始。其实你并不需要这么急着寻死，我会用另一种方法让你再也看不到我。”
顾无澜说罢，她用衣服擦了擦手，确定没再有血留下才拿出怀里的锦盒，将里面那颗红色的丹药拿出来。她颤抖着手，摸索着把丹药送入温璃颜口中，又抬着她的脖子让她咽下去。做好这些，顾无澜便像卸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猛地跪倒在地上。
她贪恋着这个人，渴望能够再看她一眼，哪怕只好好说句话都行。有句话她这些年，或者更长的时间，她一直都在与她说，却从未得到过回应。漫长的梦里，她偶尔会梦到温璃颜愿意与自己说上几句话，她会兴奋地起床跑来，可每每对上的都只是温璃颜的沉默。无声无息，是最尖锐的刀子，给自己带来绵延不断的惩罚。
“颜儿，我晓得你要醒了，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你醒来后，莫要怕，我已经叫了人来接你离开，你终于能离我离得远远的。”顾无澜轻声说着，她最后摸了摸温璃颜的脸，又眷恋地将她腰间的那枚玉佩解下来，攥在手心里。做好这些，她犹豫着想要将面具摘下来，最终还是作罢，只用那白玉面具轻蹭了一下温璃颜的额头。
顾无澜朝着后山的悬崖走去，无厥山很高，而后山的悬崖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顾无澜晓得，也正是如此，她才要走到这里。身体已经没办法支撑，步伐变得踉跄，血顺着面具的边缘溢出，落在地上并非嫣红，而是乌黑如墨迹一般的血。
顾无澜跌倒在地上，又强撑着，缓缓朝断崖边爬去。她定要快些…若再不快些，颜儿怕是就要醒了，若她醒来的第一眼看到自己会不开心，自己要帮她了却心愿，一个此生不再看到自己的愿望。
“咳…”终是到了断崖的边缘，顾无澜咳嗽着，觉得喘息都变得无比困难。她很清楚，自己的时间从很久之前就已经是掐着在过了，若非为了研制寒毒草的解药，她断然不会撑得这般久。如今，最后的心愿也好了，自己终于可以…
顾无澜笑起来，她转过身，慢慢摘下面具，一条白色的绑带缠绕在她的眼间，遮住双眼。带子的结扎在后脑，垂下来的飘带被风吹起来，混着她的白发，和落雪一起吹散。她伸出手，朝着温璃颜的方向摸了摸，身子向后倾斜，便坠下了山崖。
万丈深渊太深，使得坠落的声音都变得微乎其微。乌黑的血将山谷下的池水染透，白玉面具也摔碎了一地，破烂的残渣被水流冲走。
颜儿，我心悦你，若有下辈子，你少厌恶我一些，可好？
Chapter·2
“这位姑娘，您已经挑选了一个时辰了，可还没挑到您中意的？”在布匹店里，商户看着已经在自家店中待了一个多时辰的人，忍不住低声问道。这女子很是奇怪，她戴着遮住全脸的白玉面具，就只有一只右眼和双耳露出来。黑色的长发及腰，穿着一身红裙，本是婀娜多姿的身材，却又因为那脸上的面具显得尤为诡异。她打从进了店铺之后便一直自言自语，使得其他客人根本不敢进来，在门口绕了一圈就走了。
“不行，素色不适合我，太艳的颜儿会不喜欢。就这么几件裙装，该如何见颜儿。拿更多出来…快…快些。”听到店老板的催促，女子低声说着，她有些忙乱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店老板被她的样子吓到，急忙把店铺里本来是打算给那些达官贵人留着的布料都拿了出来。
看到那些布匹，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走过去挑了几匹，让店家给她量了身材，又给了钱。看着那些布料，女子能想到做出的衣裙会多么漂亮。想到过几日自己便能穿着这些衣服与颜儿见面，女子低声笑着，可笑了好一会儿，又渐渐沉默下来。那店家被女子阴晴不定的样子吓得不敢多说，急忙收了钱便想把人打发走。女子也不愿多留，而是绕到另一旁的胭脂水粉店去了。
夜色渐深，晋城的秋日总是昼短夜长，商贩很快便收了摊，路上的行人也渐渐转少。带着白玉面具的女子买好了东西，拎着一个布包在街上走着，偶尔有路过的人看她，瞄见她那诡异的面具，便都急忙挪开眼，快步走了。
女子一路踱步，却在街上绕来绕去，最终，还是来到了她已经来过数次的地方，温府。这里她并不陌生，曾经她来过一两次，而这几个月来，她每隔几天便会过来一次，却仅仅只是在门口徘徊，如现在一般，不敢进去。
“顾无澜，我不愿看到你，这辈子都不想再多看你一眼。”
温璃颜曾经的话历历在目，顾无澜从没想过，已经死掉的自己会死而复生。重生这种事听起来骇人听闻，却真真实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很清楚，那不是什么噩梦，自己的性命，早就被她自己亲手扼杀掉。
身体从万丈深渊跌下，那一刻体会到的疼痛顾无澜依旧记得，是比毒伤还要难以忍受的疼，虽然只维持了一瞬间，足够让顾无澜无法忘记。她做到了答应温璃颜的事，永远离开她，不再出现在她身边，就连尸体都不会让她找到。
其实顾无澜也是自私的，上一世的自己，本就没剩多少日子了，她瞒着温璃颜，只希望对方能够多陪自己一段时间。可终究，温璃颜为了尽早离开自己，甚至不惜用死的代价来换取自由。她在自己面前吃下寒毒草，说若是死了就再也不用看到自己。那一刻，顾无澜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被搅碎了，她甚至不知道是毒发的疼，还是温璃颜带给自己的疼。应该是后者吧，毕竟只有后者，才会让自己痛到骨子里。
那一天起，顾无澜便晓得，自己的一切贪念，都会造成温璃颜的痛楚。初遇时，她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而今又为了自己的贪婪，想要和她多相处一些时日。这些都是自己的错，顾无澜不再找给自己解毒的法子，她一心炼制寒毒草的解药，这解药对自己不算难事，唯一的难点，只是颜儿不肯吃罢了。
再次想到这些事，顾无澜捂着似乎还会疼的心口，站在街边，远远地望着温府。这里和自己记忆中的样子重合，是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温璃颜还是温府的大小姐，她忙着打理温家的生意，忙着给她的挚友燕青尘寻找解毒的法子，她没有遇到自己，也没恨上自己。
真好，一切还是最初的模样。
顾无澜这么想着，低着头如以往的数十次那样离开温府，她怕自己再多呆一秒就会忍不住进去温家。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想看一看温璃颜，哪怕只是一眼都好，就那么远远的看她一眼。可是她不能，至少在这种时候不能。
颜儿，你上辈子曾说不愿再多看我一眼，如今是另一世，之前的话就别作数了，好不好？
顾无澜运起轻功回了山上，夜里的山路很难走，加之无厥山的雪很厚，饶是顾无澜也费了不少功夫才爬上山。她回了自己的宅院，在池子里清洗了身体躺到床上。最近这几日她总是无法安睡，因着她晓得，她和颜儿很快便会再见面了。
再过不久，温璃颜会为了给燕青尘解毒上山来寻自己。那时候颜儿说，无论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就是因为这一句话，自己便像是着了魔那般，将她留在了自己身边，所有的事端，也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颜儿，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人了。你可知我幻想这一天有多久，我会救燕青尘，只要你留在我身边。”顾无澜抱着温璃颜，有些贪婪的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温璃颜破天荒的没有推开自己，还伸手摸着她的长发，一下又一下地抚着。
这样的事是顾无澜从未享受过的待遇，因为无论何时，颜儿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冷漠的，她不愿和自己说话，更不要说触碰自己，此刻却任由自己抱着她。顾无澜觉得这是一场美梦，若真的是梦，她宁可沉浸在这样的梦中不愿醒来。
这个念想一出，忽然间，周遭的一切都变了，地上白色的雪变成了暗红色，顾无澜只觉得胸口一疼，低头看去，便见一把刀插在自己的胸口，深入到刀柄处才停下来。顾无澜难以置信地看着温璃颜，对方只是用染血的双手摸上自己的脸，她笑着，眼里满是自己熟悉的恨意。
“顾无澜，你这样丑恶的人，死了才好。”
“不是的…颜儿不是的。我已经不会再为难你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颜儿，别杀我…若你真的恨我，我可自我了断，我只是想要多一些和你在一起的时间罢了，我…”
顾无澜叫喊着，猛地惊醒，她从床上坐起，汗水顺着后背滑落，把本就湿透的衣衫打得更湿。重复的场景又一次在梦里出现，她知晓那是梦，可在梦中带来的疼痛好似现实发生的那般。顾无澜捂着胸口，她掀开衣服，发现上面并没有伤痕，凄然的笑了下。若她有一天必须要死，就只能死在颜儿手上。
身上的里衣被汗水打湿，没办法再穿，顾无澜下了床，她把湿透的衣衫脱掉，只戴着面具站在铜镜前。那里面映照出一具极为完美的胴体，是她熟悉又陌生的样子。玉颈修长，身姿婀娜。腰肢细如杨柳，却又并非消瘦而显虚弱。这具身体用惊为天人来形容绝不为过，乃至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又少，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突出的锁骨耸立在肩膀下，状如横山，翘挺的柔软饱满如两颗鲜活的玉兔，顶端是梅桃之色，绝美之姿。在顾无澜的腰后是两处凹陷的腰窝，圆润小巧的臀瓣紧致弹力。毫无疑问，这是一具女子羡慕而男子垂涎的身体。
看着那里面的自己，顾无澜摸了摸小腹，那里没有丑陋的伤疤，后背上亦是光滑。她晓得，自己的身材是好的，可就算如此，颜儿看到也不会生出半点兴趣。顾无澜失落地想着，她转过身，犹豫了许久，还是拿出放在枕下，叠得平平整整的肚兜，放在身上轻轻磨蹭着。
这并不是自己的肚兜，大小也比自己的小了许多。那日她重生回来，为了确认温璃颜是否平安，便破例去了温府，远远地看了温璃颜一眼。这条肚兜便是在那时，她趁着没人发现从温璃颜的房间拿走的。顾无澜晓得自己这般做和那些采花大盗无甚区别，可那个时候的自己想温璃颜想得几欲发疯，若不寻一个寄托，只怕她会生生把自己逼疯也说不定。
顾无澜点了蜡烛，缓缓把面具除去，她并未看镜中的自己，低着头把那条属于温璃颜的肚兜穿在身上，又拿出今天买的胭脂水粉，小心翼翼且认真地涂在自己的脸上，唇上。顾无澜嘴角边挂着笑容，因为这些胭脂水粉也是颜儿最喜欢的，平时也都会去同样的店买。想着自己与颜儿用了同样的东西，顾无澜便忍不住勾起嘴角。
她涂好之后，满怀期待的慢慢抬头，然而还未曾把头全部抬起，仅仅只是眼睛瞄到铜镜的瞬间，她便像是疯了一般的站起来，猛地用手掐灭了蜡烛。房间里变得一片漆黑，却还是能借着月光看到朦胧的影子。
“不行！这样不行！这般丑陋，颜儿不会喜欢的…颜儿不会喜欢这副样子！她会讨厌你丑陋的嘴脸，她会说再也不想看到你。她上辈子已经说过了，若她这辈子再说该怎么办啊!洗掉，要快些弄掉…顾无澜，你不配，如此丑恶的你不配和颜儿用同样的胭脂水粉！”
顾无澜胸口激烈地起伏起来，混杂了急促的喘息声，她捡起那颗胭脂，狠狠的砸在地上，可顾无澜还是无法平静。她的喉咙发出悲戚的低吟，不停用手疯狂地擦拭着脸上红色的胭脂，却还像是不够发泄那般，她用手抓着地上的胭脂，把胭脂用手搅和得粉碎，弄得满手一片通红。
做好这些，顾无澜蜷缩在地上，摸着身上属于温璃颜的肚兜，低声笑着。
“颜儿…我的颜儿…还有几天，便能看到你了。”
Chapter·3
无厥山常年积雪，一年四季多数都在落雪，少有放晴的时候。路上的冰层化了又结，雪落了一层又一层。寒冷不说，且道路滑而难走，以至于鲜少会有人到此，正是因为这般，这里倒成了隐居之地。
今日顾无澜早早起来，或者说根本无法入睡，她没心思做什么吃食，而是在房间里看着自己新买来的那些衣服，换了一身之后不满意，便又换了另一身。今日是重要的一日，她的颜儿马上就要来了，自己…自己定要给她留下个好印象，莫要丑恶，莫要让她讨厌了自己。这么想着，顾无澜笑着把买回来的艳红色长裙拿出来，她套着月白色的里衣，又将同为红色的纱裙套在外面。
穿好之后，顾无澜她看了眼铜镜中自己完美的身姿，细微的轻笑了一声。决定好穿什么衣服，她回头看着箱子里的其他物件，那里面和寻常女子家的梳妆台摆着的东西大致相同，耳环，胭脂水粉，以及一些女子的发饰发簪。顾无澜用手摸了摸什么都没有的耳垂，无意间碰到脸上的白玉面具，面具微凉的触感让她微微晃神，不由得忆起温璃颜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顾无澜有时候会自暴自弃的想，颜儿定是厌恶自己到了极致吧。她是习惯温柔的人，却会对自己说出那么多残忍的话。自己把所有的爱意都给了她，而她把所有的残忍给了自己。可顾无澜清楚，温璃颜会恨自己，是她自作自受。
在意识到自己重生又有了一次生命之后，顾无澜不是没想过自己是否还要再和温璃颜牵扯到一起，她试想了许多结果，却没有一种是不和温璃颜见面的。如今顾无澜想通了很多，她已经不要求颜儿能喜欢自己，只是想和她说几句话，听她叫一声自己的名字，或者多看她几眼就满足了。
哪怕此生无法得到她，也绝不伤她。
心里有了打算，顾无澜不再那么烦心。她把盒子里漂亮的耳环拿出来戴上，蹲在地上摸着双耳，低声笑起来。耳环很漂亮，尤其是温璃颜戴着的时候，才是最好看的。自己不过是个把耳环偷过来占为己有的小偷。她没打算戴着，也晓得自己不配戴这耳环。她只是想试一试，就只试这么一下而已。
“颜儿，我…我该怎么办呢，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不过还好…马上就能看到你了。我还是没能遵守我们的约定放你离开，但我不会再伤害你了，别讨厌我…无论如何，都不要讨厌看到我。”顾无澜用双手紧紧抓着耳环，继而不舍地将它们摘掉，重新放回到盒子里。
接下来的等待最是难熬，顾无澜坐在房间里，忍不住想要把包袱提前收拾好，可想到若是那样做就太明显，便又强忍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重活了一次，自然知道温璃颜今日就会找过来。上辈子也是如此，这是两个人姻缘的开始，至少对自己是如此，可在温璃颜心里，今天却是一切噩梦的初始。
温璃颜的好友燕青尘中了毒，她无处找人医治，又听闻自己的名号才会上山来寻自己。只有顾无澜自己晓得，当她第一次看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人忽然出现在面前，那么近的距离，并且与自己说只要她肯救燕青尘，什么都愿意答应自己时，她内心是多么欣喜。
那个时候她不管不顾的要温璃颜留下，她将她禁锢在身边，用尽一切办法却终究没能让她爱上自己，最终还让温璃颜恨自己入骨。再次想到那些事，顾无澜捂着胸口，不停地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忍耐。难得有再一次的机会，她不能让自己和温璃颜走回曾经的老路。
顾无澜如此想着，突然听到门外厚厚的积雪被踩动的声音，顾无澜最后看了镜前的自己一眼，推门走出去。正如上一世一样，来的人有五个，两个护卫，一个管家，还有一个丫鬟，这些人站在那，她却完全看不到，因为她的心里，眼里，就只有那个站在所有人前，安静而专注地看着自己的那个女子。
她今日惯常穿着最爱的一袭白衣，明明是容易被忽略且最平淡的颜色，却被她穿得超凡脱俗，青尘出色。皮肤白皙，红唇皓齿，黑色的长发束起，露出那漂亮精致的五官。她的眉毛浓郁整齐，小巧的鼻梁因为受冷泛着浅红，柔和的眉眼十分好看。且不仅仅是样貌惊为天人，就连气质都尤为出众。她站得笔直，使得身材更加高挑，纤细的腰肢上是一条碧蓝的腰带，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受到她的优雅从容。
温璃颜的存在太过耀眼，导致她身后的人都失了色。顾无澜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一次看到这般风华绝代的温璃颜，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说明自己当初做了多么过分的事，竟然能够把这样的温璃颜折磨成那般，只一心求死。
“请问，这位姑娘可是绝命毒医？”安静地对望了好一会儿，温璃颜这才缓缓开口。江湖传闻有一人可解百毒，人称绝命毒医。这绝命毒医的脾气向来古怪，没人见过她的容貌，甚至不敢确定她是男是女，即便是花重金上山求药都只能闻其声而不见其人，若要她救人那更是要看她的心情。她虽可解毒，但最爱的却是下毒，只要稍微违背了她的意思，她便会在你神不知鬼不觉间夺了你的性命。绝命毒医，由此而来。
“我便是，找我何事？”顾无澜强行压住心里的喜悦，让语气尽量平稳。而事实上却是，只是听到温璃颜的声音她藏在面具下的脸便开始发烫发热。梦寐以求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她来找自己了，是主动来的。颜儿她终于不再是沉默地面对自己，而是愿意同自己讲话了。
上一世的自己看不到颜儿的样子，所以她每日最期待的便是颜儿能与自己说说话，即便看不到她的脸，也至少能听听她的声音。可颜儿不愿给自己这份施舍，她越来越沉默，到后来甚至连续几日都不肯和自己说话，那种感觉逼得顾无澜几欲发疯，她跪在地上求温璃颜和自己说一句话，哪怕一句也好，她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可惜，温璃颜不肯。
如今所有的一切才刚开始，颜儿还没讨厌自己，想到她的视线会在自己身上停留，她呼出的气息也会在这附近萦绕。顾无澜用力地深吸一口气，觉得面具下的脸几乎要烧着，不禁庆幸着自己戴了面具。
顾无澜的表情其他人看不到，而她说完之后，温璃颜身后的几个人面上露出怀疑之色，毕竟在来之前他们都以为绝命毒医会是一个男子，可面前这女子着一袭红衣，身段出众，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年纪不大，气质虽然看上去阴冷，但怎么都没办法和绝命毒医扯上关系。不过她脸上带着一个白玉面具，就只有一只右眼和两侧的耳朵露出来，竟是将全脸遮得这般严实，倒是符合绝命毒医面貌成迷的特征。
虽然心里有疑惑，但管家并未说出来，温璃颜反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怀疑，她上前几步，对着顾无澜行了一礼。“我有一朋友中了毒，寻遍天下名医却寻不得救治的办法。还望毒医能够救她一命，温璃颜愿意答应你任何条件。”
温璃颜低声说着，此话一出，顾无澜放在袖子下的手颤了颤，同样的话，同样的场景，在上一世她为此而欣喜若狂，这一世也不例外。只是在狂喜的同时，顾无澜也多了些理智。她看了看温璃颜，有些眷恋地望着她的脸，随后颤抖着下唇开了口。
“你是说…什么条件，都可？”
“是的，若毒医能救我的朋友，无论任何条件我温璃颜都会做到。”温璃颜回答得认真，而顾无澜也知道，她就是这么个说到做到的人。
“可以，我随你下山。”顾无澜干脆地答应，此话一出，不仅仅是温璃颜，就连她身后带来的人也是一惊。他们没想到事情会这般顺利，而毒医亲自下山救人更是闻所未闻的事，况且把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怪人带到温府，还不确定是毒医本人，真的好吗？
“小姐，这未免有些不妥。”老管家在一旁忍不住提道，温璃颜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顾无澜，见对方侧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并未注意到，才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管家，青尘是我的挚友，我无论如何都要救她，就算这人性子古怪，也得请她回去。”
温璃颜说罢，又重新站好，顾无澜让他们等自己，回房间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出来了。见她手中只有一个小包袱，温璃颜示意丫鬟小翠帮她拿，顾无澜摇摇头说不用。无厥山很滑，马车被她们停在半山腰，一众人只得走下去。
看着温璃颜被丫鬟搀扶着往下走，手被冻得有些发红，顾无澜嫉妒那丫鬟能如此亲密地扶着温璃颜，也很想过去把自己的内力渡给她，可想了想又收回手，沉默地跟在最后。一行人到了马车上，温璃颜和顾无澜进了马车，管家和小翠坐在马车外，两个随从驾车。
马车内安静得紧，温璃颜自来就是个沉默的人，也不会主动搭话，顾无澜虽然想说话，却又不敢说太多。她坐在一边，仗着有面具遮挡，便肆无忌惮地看着温璃颜的脸，就在此时，对方忽然转过头来，吓得顾无澜急忙把视线挪开。
“毒医，之后到温府可否请你先看一看我的朋友？”温璃颜晓得舟车劳顿是该先休息一下，但她实在无法放心青尘的情况。
“无碍，我会立刻帮你朋友查探病情。还有，我名唤顾无澜，你直接叫我名字便可。”
顾无澜听着毒医两个字觉得格外别扭，她想听温璃颜叫自己的名字，哪怕只是全名都会让她欣喜。这个要求很普通，温璃颜也觉得一直用毒医称呼别人未免有些失礼。她并不觉得顾无澜会给自己真名，毕竟一直以来毒医的姓名和面容都是秘密，所以叫起来也不会有负担。
“那我便叫你顾姑娘了。”
“嗯…也好…”
Chapter·4
从无厥山去温府约莫半天的路程，车厢内安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对顾无澜来说，这段路程既是恩赐也是折磨。她开始庆幸有面具的遮挡，这样自己便可偷偷去看温璃颜的脸而不会被发现。
她正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黑色的长发垂下，遮住小半张脸，看上去温婉而干净。顾无澜望着她细长的玉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这车厢内充满了属于温璃颜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又覆盖在自己的身体周围，想到自己的身子会染上温璃颜的味道，顾无澜闭上眼，贪婪地吸取着周围的香气，恨不得一辈子都和温璃颜待在马车里不出来。
又行进了一小会儿，温璃颜似乎有些乏了，看到她用手扶了扶额头，又强行打起精神，顾无澜始终看着她，自然也发现她眼下被妆容遮盖却还是稍微显露出的黑眼圈，想来温璃颜这段时间定是被燕青尘的事情所扰，不曾好好休息过。顾无澜担心温璃颜，忍不住想为她把脉看诊一下，却也知道那样做未免太唐突了。
顾无澜嫉妒燕青尘，她很清楚，于温璃颜来说，燕青尘绝对是至关重要的存在。颜儿会为她到处奔波找大夫，上辈子也是为了救她才会答应留在自己身边。顾无澜想，若不是自己，而换成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提出这种要求，温璃颜是不是也会为了燕青尘而同意。
每每想到这点，顾无澜便嫉妒得发疯，她阴暗地想，若燕青尘就那么死了该多好，她也不是没动过杀燕青尘的心。上辈子在燕青尘还没中毒之前，自己偶尔会下山找机会潜入进温府，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在远处看温璃颜一眼。但是却总会看到颜儿与燕青尘谈笑的场景，那一刻，便是顾无澜最想除掉燕青尘的时候。
“你可是累了？”顾无澜犹豫一下，还是主动搭话，听到她这么问自己，温璃颜也有些错愕，毕竟她觉得顾无澜看上去并不像会关心别人的人，而外界对她的传闻听上去也不是个正常人。今日见面，这人的行为举止倒是让温璃颜越发怀疑传言是否属实了。
“有一些，可能是最近没睡好。”温璃颜轻声说了句，其实何止是近日，打从父母意外身亡之后，她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温家的生意要她一个人撑起来，还有二叔时不时下的绊子，如今青尘又因为中毒而卧床不起，诸多事情加在一起，怎能让温璃颜休息好。
“若你太累，我可让你靠一会儿。”顾无澜因为温璃颜的回复兴奋了许久，约莫半盏茶过后才鼓起勇气开口，这番话可比她之前主动搭话还要来得惊人。果然，温璃颜摇摇头婉拒了她的提议。顾无澜听后故作无谓的点点头，可藏在袖里的手却用力地攥紧，力道大得连骨节都泛起白色。
果然还是太急了吗？再忍耐一下，断然不可如上一世那般了。
顾无澜在心里对自己说。她努力不让自己再去看温璃颜，在心里想着之后该如何是好。哪怕心里对燕青尘万般不待见，她终究是要救她的。燕青尘所中的毒是魂离散，说来也与自己有些渊源，这并非难解的毒，只是解毒的药材并不好找。在重生之后，顾无澜早就有了打算，她对别人的生死并不在意，更何况她本来就不喜欢燕青尘，可这个人是温璃颜在意的人，自己必须要救的。
车厢内又恢复安静，接下来路过一处崎岖的道路，马车晃悠得厉害，顾无澜会武功，自然坐得稳，而温璃颜半点武功都不会，这么来回颠簸，她一个不小心便跌下座位，朝着地上摔去。顾无澜自然不会让她摔倒，急忙伸手抱住她，将她搂进怀里。
当那人柔软芳香的身子跌入怀中，且两个人身量差不多，使得双方胸前的柔软相贴。顾无澜倒吸一口气。温璃颜的忽然靠近让她心脏狂跳，脸上烧得通红。两个人如此亲密地贴靠在一起的次数少得可怜，仅有的那么一次，自己虽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顾无澜觉得那是她第一次得到颜儿的拥抱，比起这个，付出的代价根本不值一提。
她干咳一声，刚想说什么，外面小翠的声音传来，是在问温璃颜是不是摔到了，温璃颜说了声无碍，这才缓缓从顾无澜怀里起来。她脸色泛红，毕竟她和顾无澜是第一次见面，自己如此狼狈着实有些丢脸。
“顾姑娘，失礼了。”温璃颜轻声说着，用手挽起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露出小巧的耳垂和上面的红玉珠子耳环。顾无澜呆滞地看着，漆黑的双眸望着温璃颜的脸发呆。颜儿脸红的样子总是这般可爱，自己以前也看过很多次，每一次看到都会有种喉咙干渴，想要狠狠抱住她吻她的冲动。
顾无澜下意识的探出手，脑袋里忽然闪出温璃颜曾经说过的话。“顾无澜，别碰我，你碰过的地方我恨不得砍掉，因为已经脏了，洗都洗不干净。”顾无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这双手没有脏污，哪里都是白白净净的，可颜儿说她脏，那就是脏的。
顾无澜忽然低落的情绪温璃颜自是无所察觉，一个时辰之后，马车停在温府，此刻外面已经落了细密的雨丝，小翠和管家让温璃颜和顾无澜在车里等着，随后拿了雨伞过来，分别替她们撑着，送她们往府中走。到了府内，温璃颜让小翠给顾无澜安排住处，小翠也晓得温璃颜对这个什么毒医很敬重，点头之后便马上去交代了。
“大小姐，您这次办事着实有欠妥当。”听到温璃颜对小翠的嘱托，管家忍不住开口。他叫张恒，今年已是四十有余，虽然是管家，却也是温府有地位的人，当初温璃颜的父母还在时便是张恒做管家，他是看着温璃颜长大的，温璃颜也把他当成亲叔叔一般。晓得他怀疑顾无澜，温璃颜低着头思考。
其实若说信任，她也并非完全相信顾无澜，毕竟对方的来历和背景，真实姓名乃至样貌他们都不曾知晓，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可如今已是没有其他法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顾无澜是她最后的希望，她不相信，却也无从选择。
“张叔，我晓得你的意思，可如今青尘的毒无法再拖，不论她是谁，我们暂且信她一阵子。”温璃颜低声说着，管家听后摇摇头，不死心的继续开口。“大小姐，那毒医看上去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且身上的气息那般诡异。这样的人留在府中实在危险，更会惹来闲言碎语。更何况，她是否能够救治燕姑娘尚且是未知数。”
“若我无法救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既然说了会救人，便不会让那人死。”管家刚说完，去而复返的顾无澜忽然出现，显然已经把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楚。背后说人话被听到，温璃颜觉得面上有些过不去，顿时红了脸，她忙把头挪开，装作整理桌上的茶杯，管家则是抬眼偷瞄顾无澜。
这一眼，却让管家吓得连茶杯都掉在了地上。张管家并非没见过世面的人，大奸大恶的人他曾经走商也是遇到过的，只是没有任何一个歹徒会让自己这般心惊。
此刻那身材高挑的女子就站在距离自己几米的位置，她一只右眼透过面具后面的阴影看着自己，那乌黑的眸子闪着光亮，绝对不是让人舒服的眼神，透着一丝警告和死亡的气息。张管家只觉得背后发寒，脑后发麻还带了阵阵凉意，他忙挪开眼，唤来丫头把杯子收拾干净，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顾姑娘，我和张叔并无质疑你的想法，希望你不要介意。”温璃颜看了眼张管家，并未发现顾无澜刚才的异常，她轻声说罢，用眼神询问小翠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小翠也颇为无奈，她本来是要带顾无澜去找房间的，谁知她说不用找，随便把她安置在客房就好，小翠没办法，只能跟着人回来，谁知刚来便听到管家和小姐在背地里说顾无澜的坏话，她有什么办法嘛。
“顾姑娘，可是安排的房间不满意？”温璃颜轻声问，顾无澜只是摇摇头，她对房间并无甚要求，只是想和温璃颜近一些，这会儿听她这么问，想了想还是开口。
“并非不满意，只是我想住得离你近些，也方便随时与你详谈燕姑娘的情况。”顾无澜扯了一个最可信的借口，她压抑克制了很久才提出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哪怕只是住在温璃颜的附近自己便满足了。
“这样…那我便让小翠将你安排在和我一个院落如何？那院落还有一间空房。”温璃颜轻声问，自己所住的院落自然是温府最好的，院子里有三间房，一间是自己，另一间是燕青尘，如今顾无澜这么说，另一间空房给她住也不是不可。
“嗯，如此甚好。”
“那我让小翠帮你收拾一番，不知顾姑娘现在可能随我去看看青尘。”
“我也正有此意。”
两个人说完，一同去了燕青尘的房间，进门之后，顾无澜便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女子。晋城太守的女儿，燕青尘，亦是晋城盛传的第一美女。她安静地躺在床上，黑发如墨般散开，在绝美中更添一丝柔弱。她很美，美得让女人嫉妒，让所有人自惭形秽。
在上一世，自己每次看到她都是和温璃颜在一起的，两个人都是绝美之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们一个抚琴，一个伴舞，那天在桃花树下跳舞的温璃颜美得让人心醉，可她满心满眼关注的人却永远不会是躲在暗处看她的自己，而是那个面前为她抚琴的燕青尘。
两个人站在一起，她们不仅仅是样貌，就连气质都那么般配。顾无澜嫉妒，这份嫉妒是因为她永远都没办法做到燕青尘那样完美，可以陪在温璃颜身边。嫉妒会使人疯魔，所以上一世她从未有哪一刻是认真想救燕青尘的，包括平时的看诊也都是敷衍了事。
她无法理解燕青尘在温璃颜心里的地位，只是一味的嫉妒着燕青尘。此刻再看到这个人，顾无澜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不去嫉妒她，只是心里的疯狂终究少了许多。
“顾姑娘，青尘到底中了何种毒？”见顾无澜看了燕青尘许久，温璃颜忍不住开口。她迫切地想知道青尘是否还有救，这人是她们唯一的希望。
“是魂离散，中毒之人会陷入昏迷，短短几个月内便会化为一滩血水。此毒并不难解，不过药材极为难找，需得费点周折。”
顾无澜低声说着，这世上能够解魂离散的人只有自己一个，毕竟没有谁会比自己更清楚魂离散是什么样的毒。顾无澜此话一出，温璃颜多少放了心，如果只是难找，对她来说并不难办，温家富甲一方，即便这两年衰落了许多，也还是如今晋城第一首富。若能救青尘，温璃颜不会在意钱财。
“还望顾姑娘写一份药方给我，我这便派人去找。”
“嗯，稍后便给你。另外…你之前曾说，只要能救人，你什么都愿意答应我，可是真的？”顾无澜把手藏在背后抓着衣裙缓解自己的紧张，听到她的话，温璃颜抬起头，满眼认真。
“是，若顾姑娘能救青尘，无论任何要求，我都答应你。”
Chapter·5
顾无澜就这样在温璃颜的院落里住下，温府的下人把房间收拾好，小翠又问自己还需要什么，顾无澜摇摇头，她并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唯一想要的，那便是能够离温璃颜再近一些罢了。
把自己随身的小行李放在柜子里，顾无澜坐在床上安心打坐，一旦入定便会没了时间概念，待到她回过神才发现外面天色渐暗。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习武之人对声音很是敏感，顾无澜能听出那是两个人的脚步，且有一人便是温璃颜。
她急忙整理好衣服，下了床准备开门，想到自己这般似乎太过着急，又忙回了位置上坐着。几个呼吸间，房门被轻轻敲动，她走过去开门，果然是温璃颜带着小翠站在门口。
“顾姑娘，我吩咐厨房备了些本地特色菜，可要为你送来？”温璃颜看了眼顾无澜，视线在她的面具上滑过。她本是打算叫这人一起吃饭的，可想到顾无澜脸上带着面具，若同其他人吃饭时不能摘下定是麻烦，便想着把饭菜送来。
“嗯，可以，温姑娘可吃了？若没吃便留下来一起吧。”顾无澜轻声说，温璃颜倒是有些诧异她居然会主动留下自己，她点点头，让人多备了一副碗筷，两个人便坐在桌前，安安静静的一同吃饭。温璃颜本以为顾无澜会直接摘掉面具，心里也有些好奇她的真容，可后来她才发现是自己想得太多。
只见顾无澜伸手按动面具的一侧，清脆的声响从面具中响起，面具的底端和上端分开，露出顾无澜的下巴和嘴。这一幕让温璃颜看得很是诧异，不过这样的机关虽然少见，但绝不是没有。看着对方尖细白皙的下巴，温璃颜也更加好奇顾无澜到底是为何要把脸遮得如此严实。
顾无澜晓得温璃颜一直在看自己，她自己也是紧张得心脏狂跳。她不曾与温璃颜一起用餐，这一次是初次。顾无澜不停地在心里告诫自己，莫要紧张，能够与颜儿同桌吃饭，已经是极大的幸福。可越是小心翼翼，顾无澜便越容易出错。
筷子掉在地上，她忙低头去捡，又因为太紧张而碰倒了桌上的茶杯，使得杯子里的热茶弄了自己一身。顾无澜一时间手忙脚乱，她不敢看温璃颜，生怕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对自己的鄙夷。所幸温璃颜只看了一会儿就忙叫小翠帮自己整理，顾无澜也放松了许多。
她在山上常会做些吃食，虽然品种不若温府这般多，但味道却也可以一比。她低着头安静地吃着面前的菜，温璃颜发现她始终只用筷子吃眼前的，不曾夹自己这边的，便忍不住用筷子夹了些菜到她碗里。忽然多出的菜让顾无澜身体一僵，温璃颜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忙出声道歉。
“抱歉，顾姑娘，我以为你是不方便夹，便私自动手了，多有冒犯，我帮你换一碗。”温璃颜说着便要起身替顾无澜换个碗，不曾想顾无澜忙抱紧了碗，躲开她的手。
“无碍，我并不介意，反倒要谢谢温姑娘帮我夹菜，不用换了。”顾无澜像捧着宝贝般抱紧饭碗，心里暖起来，其实她刚才之所以那般错愕，是因为没想到有天她能够和颜儿坐在同一张桌上这么和气的吃饭，更不敢奢望颜儿会夹菜给自己。
可重生回来之后，颜儿不仅给自己夹了菜，还是用她自己的筷子。想到筷子曾经碰过温璃颜的嘴，又碰到了这些菜，再到自己碗里，顾无澜脸上泛起红晕，她忙把菜吃下，生怕晚吃一步属于温璃颜的气息就会溜走了。
把菜送入口中之后，顾无澜发现这菜并非清淡口，而是有些辣的，明明是青绿色的菜，却带着十足的辣味。顾无澜很少吃辣，所以也不怎么能吃太辣的东西，加上吃得急，一时间竟呛到了喉咙，不住的咳嗽起来。
这般尴尬的事前所未有，顾无澜因为咳嗽和羞耻红了脸，就连耳根和脖子都一起发红。温璃颜没想到她竟不能吃辣，忙起身倒了一杯茶给顾无澜，轻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温璃颜的手落在后背上，带来一阵阵温暖的触感，加之她的靠近也让她的味道更明显，顾无澜闻着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又是让呛在喉咙里的辣味更明显，咳嗽得更厉害了。
“我不知你无法吃辣，小翠，让厨房上点清淡的汤来。”温璃颜没想到看上去那般阴厉的毒医竟然会被辣呛成这样，见她露在外面的双耳红得像熟透的红柿，一只黑眸因为咳嗽溢出些水雾，粉嫩的薄唇也比之前更红。
这还是温璃颜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打量顾无澜，她本以为按照传闻，这顾无澜会是一个性格阴晴不定，极难以相处的人，可如今与她相处这一天，温璃颜发现她也并非如此，且外界说她戴面具是因为其身是男子，为了掩人耳目，如今见到本人，温璃颜才晓得传闻有多么离谱。
顾无澜的身量比自己稍微低一些，黑色的长发很是柔顺，就算她的面具遮住她全部的脸，可露出来的眉眼和嘴唇却是很漂亮的。那是一双很媚的眼睛，和温璃颜见过的大多数女子并不相同。眼角很开，且上眼和下眼的弧度亦是完美，顾无澜的眼尾是上翘的，睫毛很长，加之纯粹的一双黑眸，让那眸子变得尤为勾人。
而她的嘴巴也很小，唇色鲜艳却不深，泛粉夹红，单薄的两片唇瓣在说话时会露出内里白皙的皓齿，微微开启时在上唇中会有一颗唇珠。哪怕并未看到她全脸，温璃颜也觉得眼睛和嘴唇生的这般好看的人，她的相貌定也是倾城绝色之姿，又怎会是外面传闻中的男扮女装呢？
“是我失礼了。”好不容易平复下咳嗽，顾无澜眼睛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没料到自己第一次与温璃颜吃饭竟会这么狼狈，本想着给对方一个好印象，可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自己弄砸了。顾无澜有些失落，她安静地吃着面前的菜，不敢再看温璃颜，过了会，小翠把厨房做好的汤端上来，她用余光看到温璃颜起身了，随后，一碗汤出现在自己面前，让她平复的心跳又猛地加快。
“顾姑娘，这是厨房做的汤，你喝一些。”温璃颜笑得温柔，声音亦是动人，听到她这般说，顾无澜的脸又红了，她低声说了句谢谢，拿起勺子，温璃颜忙按住她的手，让顾无澜好一阵发抖。
“顾姑娘，汤还烫口，你莫要烫到了。”见顾无澜打算直接就喝，温璃颜忍不住拦下她。通过今日这顿饭，她发现顾无澜在自己心中的印象已经完全转变了。这人看似不与人亲近，性格阴冷孤僻，可在一些小事上却表现得像个孩子般。就比如现在，若自己不提醒她，她怕是要烫到嘴了。
“嗯…我晓得的，温姑娘，谢谢你。”顾无澜看了看她落在自己手上的双手，偷偷的咽了下口水。温璃颜的手很漂亮，从未干过粗活的她皮肤很好，且手指细而笔直，又那么修长。上辈子顾无澜曾经试图和温璃颜亲密，可是对方不愿，她也就没有逼迫，至今她不曾体会过触碰温璃颜是怎样的感觉，也没有被对方这双手抚摸过。
现在，这人的手就停在自己的手上，温暖的触感让顾无澜觉得舒服极了，她属寒体，温璃颜的体温很暖，被她摸着，顾无澜甚至有种想要眯起眼睛趴在她手上享受的感觉，又生生被她忍住了。
那样会吓坏颜儿的，自己不能急。
吃过饭后，温璃颜让下人收拾了桌上的碗盘，看她要走，顾无澜心里有些不舍，其实她很想和她多待一会，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让温璃颜留下。
“顾姑娘，温府有用来沐浴的池子，就在后院，晚上你可到那里沐浴，稍后我会让小翠送一些衣服过来。”温璃颜临走时交代了一些事情这才离开，看着她走远，顾无澜回身关了门，从袖间拿出一双筷子。这是方才她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藏起来的，正是温璃颜用过的那双。
筷子早就被温璃颜擦干净了，但并不妨碍顾无澜想要得到的欲望。看着那双筷子，她伸出手轻碰了下，又忙挪开，仿佛那筷子上有火一般。可过了会儿，顾无澜又忍不住拿起来把玩，她双手颤抖，伸出舌尖轻舔了筷子的前端，随后像是受到了惊吓，猛地躺到床上。
她捂住发红发烫的耳朵，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除了不停的发笑，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Chapter·6
入住温府的第一夜便这般相安无事的过去，温璃颜已经让管家给府中的下人交代了顾无澜的身份，并且让他们尊称顾无澜为顾姑娘便可。下人们只知晓顾无澜来历不简单，且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奇怪的人，先不说顾无澜身上那股普通人都能感觉到的阴厉之气，就只是看到她用面具把整张脸都挡住就够让人害怕了。一时间谁都不敢和顾无澜多说什么，来伺候的人都战战兢兢的，除非顾无澜主动招呼她们过来，否则决不来她眼前晃悠。
看丫鬟们都不敢随意过来打扰自己，顾无澜倒也乐得自在。今天一早起来，她洗漱好去找了温璃颜，将自己需要的药材写出来。需要用重金买到反而成了最好找的，特殊的一些，却让温璃颜犯了难。
“顾姑娘，这些药材中，有七味药材可以买到，可这另外四味药材，我却不曾听过。”温璃颜说着，便用毛笔在上面画了四个圈。其中被圈中的四味药材分别是麟霜，火叶石，圣林草，地兰心。看到温璃颜执笔的手，顾无澜愣了一会，直到对方再次叫自己，才慢慢回神。
“的确，这四味药材正是解药的难处。火叶石在火枫林的峭壁上可以找到，地兰心我听闻当今白林山庄那里倒是有一株，至于麟霜，或许去阳山能寻到。剩下的圣林草就在无厥山上，只是此时还没到采摘的时间，需要的时候我亲自去找便可。”顾无澜低声说着，视线落在麟霜这两个字上。
其实这味药材是她这几日才想到的，是用来替代金眼蛊的一味药。魂离散并非什么霸道的毒，它之所以难解，就是因为解毒的药材难以寻到，其中最难的莫过于金眼蛊。这是一种虫蛊，本身含有剧毒，却可以和魂离散的毒性相互溶解，可这蛊就算有也是在湘南蛊村。
那地方邪门得很，即便是自己也不好随意踏入，那里毒师遍地，用蛊高手更是不在少数。顾无澜上一世也查过不少那边的事，也曾打算亲自动身前去寻蛊，却因为突然的事故导致自己耽搁了。温璃颜以为是自己故意不救燕青尘，从而让两个人的关系更加疏远，她也更恨自己。
可以说，两个人的关系彻底分崩离析便是因为燕青尘的死。顾无澜晓得温璃颜很看重燕青尘，所以这一世便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人死，定要治好她的毒。重生之后，她除了准备和温璃颜的相见便是研究解药，于是才有了麟霜这味含有剧毒的药材来代替金眼蛊的想法。
“好，还请顾姑娘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尽快让人把这四味药找到。”温璃颜说着，起身了离开了一会，再回来时，面上已经多了份轻松。知道她已经派人去找，顾无澜晓得自己目前也没什么事做，她提出想去外面转转顺便买些东西，问温璃颜可否同她一起，也好为自己引路。
温璃颜点头应了，人是自己请来的，怎么说她也得尽一尽地主之谊。本来打算叫上小翠一起，可顾无澜又说不喜欢有人跟着，便也只能两个人单独出去了。
到了街上，顾无澜故意装作仿佛第一次来晋城，她问温璃颜该怎么走，温璃颜耐心的为她解答，路上见到一些看上去很好吃的吃食，顾无澜便会一直去看。其实并非她想要，只是她希望磨蹭着让时间过得慢一些，这样便可以和温璃颜再单独多相处一会。温璃颜当然不知她的想法，以为她想吃便主动掏钱买给她。从最开始的丸子，再到甜饼，肉干，包子，糖人。
没过多久，顾无澜手里便抱了一堆温璃颜买给她的吃食，可顾无澜却只是拿着，并未有吃的打算。温璃颜见她只是一直拿着也不多问，她晓得顾无澜不愿在任何人面前暴露样貌，自然不会当街吃这些东西。
虽然温璃颜这几年因为家里的变故成熟了不少，也学会了更好的隐藏情绪，可有时候遇到些精致的首饰，倒也会忍不住驻足看好一会。见她拿起一枚桃花头饰，放在头上比量了会儿，虽然晓得这头饰有些幼稚并不适合现在的自己，但女孩子家总是有想要试试的冲动。温璃颜在以前多半是和燕青尘一起出来，于是下意识的回头问了一句好看吗。可看到顾无澜之后才想到自己并非同青尘一起出来，温璃颜愣了愣，随后脸色一红忙说了声抱歉，便把那头饰放在摊位上走开了。
顾无澜没想到温璃颜会这般问自己，毕竟上一世自己都是强拉着温璃颜陪自己来集市，她一路都冷漠安静地走着，像个局外人那般。顾无澜过了许久才回神，她忙摇头，拿着桃花头饰递给温璃颜。
“不是…温姑娘戴着很好看。”顾无澜忙说，温璃颜看出她的紧张，笑着摇摇头说无事，最终也没买那头饰，两个人就这么离开了。看到她脸上浅浅的笑意，顾无澜快速扔了一锭银子给那摊主，趁着温璃颜不注意，便把那桃花头饰揣在了怀里。
又走了不远，两个人正巧遇到一个摊贩在摆弄什么新奇的东西，一群人都在围观。温璃颜本来不爱凑热闹，更讨厌人多的地方，可顾无澜却在远处十分认真地看着。只见那摊贩的地上是两只漆黑的虫子，虫子正在瓦罐里厮杀，且已经互相啃咬了许久还未停下。
温璃颜不晓得顾无澜为何要看这东西，她想走，却觉得臀部忽然被人用手捏了下，这般放肆无礼的举动让温璃颜皱起眉头，她下意识的回头，发现自己身后已经没了人，方才是谁捏的自己，她也完全没找见。这让温璃颜极为不安，她看了眼顾无澜，一个人走出人群，却还在想着方才无礼的人究竟是谁。
温璃颜吃了哑巴亏，且还是在这种事上，她也不好多说什么。直到顾无澜看完了热闹，两个人便打算回温府了。
回去的路上，温璃颜始终在想方才的事，她忍不住看了眼旁边拿着一堆食物却一口没动的顾无澜，还是开了口。“顾姑娘，在方才看那热闹时，你可注意到是否有人从我背后走过？”温璃颜含蓄地问，顾无澜不明所以的看过来。
“我并未注意到你身后的动静，可是丢了东西？”顾无澜轻声说，左手却紧攥着。经她提醒，温璃颜忙看了眼腰间的玉佩，发现还在之后倒也松了口气。她并不怕丢钱，毕竟钱都是小事，而这枚玉佩是青尘送自己的，意义非凡。她身上什么都没丢，想来只是被摸了一下。
温璃颜虽然气恼但也无可奈何。两个人回到温府，温璃颜一个人去了书房，顾无澜抱着那些吃食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刚进门，她便按耐不住的躺上床，用面具磨蹭着左手，像是在感受什么一般。在集市上，是她没有忍住，无法自制的摸了温璃颜。
颜儿身上的味道太香，自己在她身边，手就那么不受控制的摸了上去。虽然心中也有罪恶感，却远远比不上这难得一次的亲密所带来的喜悦。温璃颜的身材是清瘦的，可臀肉却结实饱满，想到自己摸上去时绝妙的手感，还有温璃颜被自己触碰时下意识的颤抖。顾无澜痴恋地摸着左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手掌心残留的感觉。
过了会，顾无澜看向桌上那些温璃颜买给自己的吃食，一个个拆开，慢慢吃起来。明明只是平淡无奇的食物，可如今换做是颜儿买给自己的，就会特别好吃。她就是想要吃颜儿买给她的东西，只要是颜儿给她的，她什么都想要。
到了晚上，顾无澜把那些温璃颜买来的吃食都吃尽，虽然都是小吃，但到底有些撑。她打算去看看燕青尘的情况，走过去见到小翠站在门口，对方见自己过来，忙迎过来，恐怕整个温府，敢和顾无澜说话的下人也只有小翠了。
“顾姑娘，您来了。”
“嗯，我来看看燕姑娘的情况。”
“小姐正在给燕姑娘喂药，顾姑娘可先进去等等。”
小翠说罢，已经给顾无澜开了门，她进去之后发现温璃颜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床边，认真地为燕青尘擦拭着嘴边漏出的药汁。顾无澜晓得燕青尘和温璃颜他们俩家也算世交了，燕太守因为皇帝的诏令只能带着一家人匆忙赶回京城，朝堂之事何其复杂，燕太守不忍带昏迷的爱女卷入是非之中，无奈只能把她交托给温璃颜照顾。顾无澜晓得两人关系好，却不曾想温璃颜会这么体贴地照顾燕青尘。
曾经，不论自己做什么，颜儿都不曾这样对待过自己。她恨自己入骨，哪怕自己为了保护她而受伤，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她也仅仅是给自己熬了药放在一旁，却从不曾喂自己喝过。这是自己用了一辈子的时间都没能得到的待遇，可燕青尘只是中毒昏迷，就被颜儿这般细心的照料。
妒意让顾无澜双手发抖，可她知道，自己没立场生气，更没什么资格气。上一世的因果都是自己造成的，颜儿对自己的恨也是自己做错了事，怪不得别人。要怪或许就只能怪天意弄人，自己这样的人，或许永远都得不到颜儿的喜欢。
温璃颜并未察觉到顾无澜的存在，直到起身回头才看到她，温璃颜本想打招呼，可顾无澜没等她开口忽然转身离开了。她走得很快，步子也很大，温璃颜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小翠冒犯了她，可小翠一脸无辜，说她什么都没做。
一路回了房间，顾无澜关严了门，她恼怒地站在那，只要想到方才温璃颜为燕青尘喂药的画面，心里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咬她一般。颜儿会…会触碰她的脸，会用毛巾轻柔地擦拭她的嘴角，或许手指还会触碰到那个女人的肌肤。这些都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优待，可自己努力了一辈子却始终没能得到。
顾无澜越想身子便抖得越厉害，她痛苦地捂着胸口，觉得喉咙涌起一阵血的腥甜。好不容易止住这种痛苦，顾无澜瘫倒在床上，她脱掉外衣，从怀里把今日在集市上买的那只桃花头饰贴在胸口，轻轻地磨蹭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平静下来。
Chapter·7
顾无澜每日在温家过得可谓十分清闲，温璃颜为了让她研制解药特意将一处书房收拾了改做药房，平时里顾无澜就在这房间中研制些药物，当然，这些药皆是毒药。绝命毒医这个称号是外界给她的，在医字的前面可是毒，比起医人，她更擅长的依旧是练毒，至于医人不过是一时的兴致罢了。
平日里温璃颜不会留在温府，而是去温家的商铺打理生意，
见不到温璃颜，顾无澜心里想念得紧，又不能去找她，便只能一个人在温府待着，连研制毒药这等事都无法带给她愉悦。日子转眼已是半月有余，起初温府的张管家还会派人时不时的来看自己几眼，这几日也没了踪影。
“小姐，现在便要过去吗？”这日才刚过中午，顾无澜在房间内刚刚准备打坐便听到外面传来小翠的声音还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她知道是温璃颜回来了，心里欣喜，一个起身就想跑出去，又怕自己这般热情会引起怀疑，只能装作慢悠悠的走出去。她好奇这人怎的会大中午的赶回来，刚巧就见温璃颜和小翠站在院落中，她手中拿着一把遮阳伞，正在与小翠交谈着什么，白皙的侧脸很是漂亮，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温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并非什么大事，只是我二叔忽然到访，我便回来了。”温璃颜说话间多是无奈，却不见半点焦急之色，显然她并不急着赶回来。顾无澜隐约觉得，温璃颜对这个所谓的二叔应该并不是太重视。
“小姐，我看他们啊，定是又来和你说那些废话的，每次这么说其实就是想让小姐你把商铺让出来，还不如把他们晾在客厅一整日就好了，你干嘛还要回来见她们。”小翠见温璃颜面上依旧柔和，实在气不过，她跟着小姐十年了，这几年小姐过得太苦，偏偏这个二叔还来三番四次的打扰小姐。
“小翠，不得多言。顾姑娘，让你见笑了。”温璃颜并不想把家丑外扬，她瞄了小翠一眼警告她，小翠这才想起顾无澜也在，当即闭了嘴。
“无事。”顾无澜晓得温璃颜不想让自己这个外人知道太多，虽然心里有些黯然，但是也没多问，转了个身回房了。过了会，感到温璃颜和小翠走了，她这才运起轻功跟上，来到了正厅的侧窗边。只见正厅里正坐着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男子，温璃颜坐在另一边。
“二叔，怎么来都不打声招呼，我也好准备些饭菜招待你。”温璃颜轻声问，话语间带了些疏远。
“小颜啊，二叔今天来就是打算来看看你。不是二叔说你啊，你说你今年也二十岁了，寻常女子到你这个岁数早就嫁人生子了，你却还在外面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二叔还没开口温璃颜便猜到他要说什么，果然也正如她所想，温璃颜的父母在几年前去世，那个时候温二叔便一直计划着让自己嫁人好接管温家的产业。这几年温璃颜一直以父母守孝为理由避而不谈，如今三年已过，她也知道自己的借口不能再继续用下去，没想到二叔会这般着急催促。
“二叔，我尚未遇到心仪的男子，更何况如今青尘身中剧毒，燕太守将她托付给我，我又怎可将她置之不理。二叔，此事莫要再提，至于温家的铺子，我一个弱女子也可打理好，不劳烦二叔费心。”温璃颜不卑不亢的说着，却字字都把温二叔的话给反驳回去。
听到这里，顾无澜大概能猜出这温二叔的意图，他想让颜儿嫁人，以便夺取温家的商铺。顾无澜听着，双手因为激动而忍不住发颤。上辈子她遇到温璃颜那会，她只知道温璃颜已经把温家商铺打理得井井有条，却并不知道这其中竟还有这些难处，还用救燕青尘为条件把温璃颜留在了山上，想来曾经的自己，的确没有试着去了解温璃颜的处境。
而今自己就在门口听着那无耻的男子说着让颜儿难堪的话，顾无澜阴冷地望着温二叔，恨不得现在就用最恶毒的毒药将他折磨致死。可顾无澜终究是忍住了，她捏着自己的脖子，借由呼吸不畅的难受控制住心里的杀念，这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情绪恢复之后，顾无澜又继续去听屋内的谈话，她并不是第一次看到温璃颜这般冷漠的对一个人说话，这样的她是自己最熟悉的样子，她脸上带着笑，可笑却不及眼底，那种笑容并不代表友善，反而是最有礼的疏远。想到上一世温璃颜就是用如此冰冷的语气和自己交谈，顾无澜知道她有多讨厌自己，也清楚她此刻有多讨厌这个所谓的二叔。
过了一会，那温二叔见聊不下去，果断离开了，临走时却还不甘示弱的说了句会帮温璃颜留意合适的人选。听到这番话，顾无澜转身离开，藏在面具下的脸却在冷笑。想介绍男子？也要看你有没有命。欺负颜儿的人，皆是该死。
打发走了温二叔，温璃颜有些疲惫，她不打算再回商铺，而是慢慢回到院子里，去了燕青尘的房间。床上人还安稳地睡着，若不知道她中了毒，似乎就真的像是睡着了一样。两个人自幼一同长大，对温璃颜来说，燕青尘大抵就是这个世上除了父母以外对她最好的人了。
她还记得当初父母去世之后，二叔便想来抢夺家产，若不是燕伯父出面帮了自己不少忙，她是绝不可能撑到现在的。可如今青尘躺在这里，自己能帮她做的却微乎其微。
温璃颜叹了口气，她替青尘盖好被子，一个人烧一壶酒，拿到院中安静地喝着。温璃颜喜酒，她还记得小时候父亲便常用勺子盛上一点酒给自己喝，米酒，果酒，而烧酒便是温璃颜的最爱。她安静地喝着，过了会听到开门声，转头便见顾无澜站在那，她此刻也不去想什么礼数了，直接招呼对方过来，又拿了个杯子放在对面。
其实顾无澜早就知道温璃颜在院中，只是不知她在做什么，没想到她推门出来，这人竟是在喝酒。上辈子的温璃颜也是爱喝酒的，只是她从不会和自己喝，而今这人竟是主动招呼自己过来。
顾无澜心里惊喜，却也清楚，温璃颜是被今日的事烦的才会借酒浇愁，不由得记起她曾经一个人坐在冰凉的雪中，一口口把酒灌入口中，那时候的温璃颜就已经心死了，她孤寂又消瘦，好似随时都会消失。想到那幕，顾无澜心疼她一个人，忙走过来坐下。
“温姑娘怎的一个人在此喝闷酒？”顾无澜抿了口烧酒，故意这么问，谁知温璃颜只是笑笑，又满了一杯。
“现在有了你便不是闷酒了，顾姑娘愿意陪我喝酒，我很开心。”温璃颜有了几分醉意，说话也更轻松了一些。她嘴角上翘，微醺的桃花眼带着平时少有的洒脱和风情。看着这样的温璃颜，顾无澜心跳狂响，几乎要从身体里蹦出来。
“与你喝酒，我很开心。”顾无澜发自内心地说道，这句话倒是让温璃颜愣了下。这半月的相处时间虽短，可她和顾无澜的关系倒也在慢慢变好，对顾无澜的了解比以前多了不少。如今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很是安静，不像传闻那样动不动就发脾气杀人。温璃颜很感谢顾无澜能够随自己下山救燕青尘，若是燕青尘也出了事，只怕自己真的要痛苦一辈子了。
“顾姑娘，我想知道为何你这么容易便同意随我下山。这问题可能有些唐突，若你觉得不便可不回答，”温璃颜觉得自己请顾无澜下山的过程未免太顺利，且这人至今都还没提出要自己做什么，温璃颜不免有些好奇。
“温姑娘，实不相瞒，比起救人，我更爱制毒。这是我最大的兴趣，若是遇到有趣的毒，我也会想试一试解决的方法，这次下山救人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满足我的私欲。”顾无澜找了个相对可信的理由，她下山的确是为了私欲，只不过不是魂离散，而是温璃颜。
“怪不得顾姑娘会这般干脆的答应，你这般年轻便对毒有如此造诣，你可是无师自通？”温璃颜很好奇顾无澜练毒和解毒的本领是如何而来，若是自己领悟，未免太厉害了些。
“年轻？怕是温姑娘对我的年纪有些误解，我今年已是二十有五，至于这身本领，是我的师父教我的，不过他老人家已经云游四海，离开许久了。”顾无澜没想到温璃颜会主动问起自己这些，当然她也不介意把自己的事告诉她。
“没想到顾姑娘竟是比我年长。”温璃颜有些诧异地说，顾无澜的声音很好听，慵懒中带着些轻快与妖娆，只听声音的话，她以为对方年纪并不会比自己大，却没想到已经二十五了。两个人聊了许久，烧酒更是喝了一壶之后又续了一壶，见温璃颜又要去伸手倒酒，顾无澜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腕，轻轻按住。
“温姑娘，酒虽可口，但喝多伤身。”顾无澜不想温璃颜再喝下去，就算和她一同喝酒的时光很是美好，可她知道温璃颜不会武功，还是不好喝太多的好。待她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摸了温璃颜的手，顿时红了耳朵，忙把手收回来，说了声抱歉。
温璃颜本不介意被她触碰，女子间的触碰其实并无伤大雅，可顾无澜却表现得这般紧张让她不免好奇，每次自己不小心碰到她，顾无澜总是很害羞的样子，认真说起来，倒是有些可爱。
“顾姑娘不喜欢肢体接触？”温璃颜好奇地问，倒也真的没再去拿酒。
“不…并非如此，我…我并非不喜欢你碰我。”顾无澜小声回着，她何止不介意温璃颜碰她，她的颜儿想要对她做任何事，她都乐意。温璃颜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薄唇抿着，忍不住笑了笑，觉得顾无澜当真是个容易害羞的人。
看着她的笑容，顾无澜有些痴了，曾经她不敢想象的事，这一次却都做到了。她不敢碰温璃颜是因为上辈子只要自己碰了她，她就会反感地去洗手，仿佛被肮脏的虫子碰到了一般。久而久之，顾无澜便也惧怕去触碰温璃颜，怕从她的眼中看到嫌恶。如今，她偷瞄了眼温璃颜放在一旁的手，终是鼓起勇气，慢慢握住。
“温姑娘，夜深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Chapter·8
温璃颜此刻已有了醉意，虽然不至于无法走路，但到底是有些摇晃的。所幸两个人就在院落的后院喝酒，走到屋内并不算太远，顾无澜扶着温璃颜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对方也并未拒绝。这一段路很短，却是顾无澜最快乐的时光。
颜儿从不曾这般亲近自己，她看自己眼神总是充满了厌恶和疏远，如果能够用眼神杀人，只怕自己早已经被她冷漠的眸子刺穿了无数次。可如今，她不但与自己喝酒，甚至还靠着自己让自己带她回房，顾无澜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她竟是觉得，若这辈子能当温璃颜的朋友也足够了，只要颜儿还能这么与自己亲近。
“顾姑娘，你这里的声音很大。”温璃颜虽是半醉，但认人还是认得出的，因为靠得很近，她能听到顾无澜怦怦作响的心跳，那么强烈且急促。经她这么一说，顾无澜顿觉无措，她没想到自己的心跳居然这么明显，都被颜儿听了去，一时间脸上烧红，羞怯难当。
“并非如此，只是我心跳一直都比寻常人快些罢了。”顾无澜撒了个谎，温璃颜正醉着，自然也没继续追问。到了门口，顾无澜本想把人送进房间，小翠这时候忽然出来，看到温璃颜身上沾染了醉意便知小姐又贪杯了，只是她没想到小姐竟然靠在毒医身上回来了。
纵然小翠是温家唯一一个敢和顾无澜说话的人，但她心里始终觉得顾无澜挺邪门的。先不说她的身份，光是脸上那张面具就让人瘆得慌。在漆黑的夜里，她穿着一袭红衣，脸上是一张白玉面具，就只有右侧的眼睛露出来，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吓人，小翠吓得一哆嗦，急忙把温璃颜从她怀里带过来。
“劳烦顾姑娘了，小姐我来照顾就好，您快去休息吧。”小翠说罢忙带着温璃颜回房去，顾无澜虽然心里不满自己没能把温璃颜送回去，但她也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若再留下就奇怪了。她转身打算走，随后便听到屋内的温璃颜对小翠说让她打桶水，今日就在屋内沐浴一番，不去浴场了。
这番话并无甚奇怪，可顾无澜听了却像是脚步被定住一般，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挪动一步。她的颜儿要沐浴了，这句话在顾无澜的脑袋里反复回响，最终成为魔咒一般的存在，将她紧紧钉在温璃颜的房间门口。
顾无澜晓得，自己应该离开，她不能这般低劣龌龊，干那种偷看之事，心里这么想着，明知道是错的，可温璃颜对自己的诱惑太大，顾无澜清楚，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她都会为了温璃颜毫不犹豫的跳下去，而今这种诱惑她又怎么可能抵抗得住。
趁着小翠去打水的功夫，顾无澜屏息到了屋子的另一侧，她慢慢将纸窗打开一道缝隙，看着正坐在长椅边的温璃颜。为了沐浴她已经把头发散下来，使得本就柔和的轮廓显得越发温婉。
她用木梳将长发梳理好，这时候小翠也把木桶灌满了水。热水将屋内熏蒸出一片白色的雾气，让温璃颜的脸也朦胧在其中。顾无澜攥紧了手，小心翼翼的趴在窗边看着，温璃颜解开衣裙的带子，一件件把身上的衣袍褪去。外衣，中衣，里衣，最后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一条亵裤和肚兜。
顾无澜知道自己的脸已经彻底烧红了，心跳也到达了一种极限，几乎要破体而出。此刻的温璃颜太美，她黑色的长发垂下，圆润的肩膀被烛火照出淡淡的黄晕。红色的肚兜穿在她身上，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上半身，露出一侧的裸背线条极好，精致的蝴蝶骨竟真的像是有了翅膀一般栩栩如生。
眼见温璃颜就要脱去亵裤和肚兜，顾无澜用手掐着大腿唤回自己的理智，她颤抖着下唇，慢慢闭上眼，她知道这样的行为或许很可笑，明明看都看了，却还在这装什么模作什么样？但顾无澜不愿这样，她想看颜儿的身体，因为这是她用了一生的努力都没能求来的。
即便渴望如此，她也不愿侮辱了温璃颜，她不愿在颜儿不知晓的情况下看她最私密的地方，那是对颜儿的亵渎。顾无澜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直到听见温璃颜入水的声音才重新睁开双眼。
此刻温璃颜已经靠在木桶之中，她舒服得发出一声轻叹，用皂荚慢慢清洗自己的身体，细长的双臂伸展开来，露出白皙的胸脯和若隐若现的柔软。看到这幕，顾无澜呼吸一滞，内力猛地翻涌，在体内乱冲乱撞。她将嘴里溢出的血咽下去，捂住胸口急促的喘息，撑着发软的腿靠在墙上，这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顾无澜也晓得自己这般未免太小题大做，明明只是虚看了那么一眼，自己竟然无法自持到这种地步。顾无澜不敢再看，只能坐在墙边调理气息。温璃颜沐浴时并不需要小翠的服侍，她便把温璃颜换下的衣服拿出来放在门口打算一会洗了，见小翠离开，顾无澜忙走到那木盆前，拨开那些衣物，将温璃颜换下的红色肚兜拿走，快速运起轻功回了自己的屋内。
到了房间之后，顾无澜立刻把门锁好，她迫不及待的脱掉自己的衣服躺上床，将拿回来的肚兜放在手里，小心翼翼，仿佛触碰着一件易碎品那般轻柔的抚摸着。这是颜儿刚刚换下的肚兜，上面还残留着一丝体温和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同自己之前随身带着的那件不同，那一件是新的，颜儿并未穿过，而这一件，却是颜儿换下来的。顾无澜有些贪婪地用面具蹭着那红色的肚兜，她忍不住凑近，似乎隔着面具都能闻到那上面属于温璃颜的气息。顾无澜忍不住笑起来，这是她的珍宝，如同圣物一般的存在，她每一次触碰都放得很轻，生怕多摸一下，就会将这件价值连城的宝贝碰坏了一般。
只要触碰这件肚兜，她就能想到颜儿是如何在睡前将它穿在身上，这细腻的布料会触碰到颜儿的肌肤，乃至她最私密的那团丰满。想到这里，顾无澜用手轻轻摸着肚兜的上方，便是胸口的那个部位，只是触碰了一下，她便像碰了火一般急忙把手挪开。顾无澜激动地走下床，搂着自己的身体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过了会却又傻笑着再重新摸上去，重复着挪开。
来来回回，顾无澜满脑袋都是温璃颜方才沐浴的模样，甚至开始幻想颜儿若能够在自己面前将衣服除去就好了。想到那样的场面，顾无澜口干舌燥。她不停地吞咽口水，却觉得身体更热更烫。小腹在抽动，亵裤也跟着湿了一大片，黏腻的贴附在让人无法言语的部位。
顾无澜晓得自己月事未到，这样的反应也并非第一次出现了，她羞怯地用纸擦拭那里，却又觉得太过羞人，忙去了浴场将身体清洗得干干净净，回来又继续对着那肚兜发呆。沉浸在幸福中的顾无澜没了时辰概念，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姓甚名谁。
直到后半夜，听到温府的下人起床干活的声音，顾无澜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对着颜儿的肚兜看了大半个晚上，她想到自己还未曾为颜儿做醒酒汤，她今日喝了酒，若明天起来头疼该如何是好？顾无澜想了下，忙披了件衣服去了药房，将那醒酒的药连夜做出来。
第二天一早，温璃颜醒来的确觉得头疼难耐，她昨夜并非酩酊大醉，自然也记得自己是被顾无澜扶回来的，似乎还说了一堆有些失礼的话。温璃颜想着去找顾无澜道个歉，可刚起床就见小翠皱眉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温璃颜不明白小翠怎的一早上这般奇怪，忍不住问。
“小…小姐，你昨日换下来的肚兜，不见了。”说起这事，小翠也是一脸忧心忡忡。她没想到温府里居然会发生这种事，小姐那么贴身的衣物丢了，若传出去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温璃颜听闻也是一愣，毕竟她昨晚就算喝得多了，但意识到底是有的，她记得自己把肚兜放在了木盆里，且还放在一堆衣服之中，若真的丢了绝不可能是掉出去的，而是有人恶意将其拿走了。
这人既然会偷走肚兜，定是也偷看到了自己洗澡。想到这里，温璃颜咬着下唇，脸色飘过一抹红晕，随即又变为苍白。温府来了登徒子不说，竟还偷看自己洗澡，拿走了自己的贴身衣物。温璃颜沉着脸，让小翠近日都跟在自己身边密切注意。
“小翠，此事断然不可声张，你我知道便好，你且与张管家说府内遭了贼，偷走了一些首饰，让他加派些人手看管。”温璃颜低声说着，小翠忙应了一声就走了。温璃颜一个人坐在房间，有些烦恼地揉着头，这采花大盗，望他不要再来才好。
温璃颜休息了一会便想去找顾无澜道歉，没想到对方反而先一步找过来。看到温璃颜坐在庭院中，顾无澜隐约还有种双腿发软的感觉。她此刻身上穿着的，便是属于颜儿的肚兜，虽然有些紧，勒得她呼吸不顺，且心里也极为羞耻，但她还是忍不住穿在了身上。
昨夜她一整晚没睡，熬制了醒酒药之后便又对着颜儿的肚兜发呆，今日实在不忍心与这肚兜分开，就穿在了身上。这会儿看到温璃颜面色有些不好，她隐约能猜到是为何，心里愧疚之余，又实在无法不去欣喜自己能穿着颜儿穿过的肚兜。
“温姑娘，这是我昨夜熬制的醒酒汤，若你头疼就喝些，会好很多。”顾无澜将白玉瓷瓶递给温璃颜，后者听说是药微微皱了下眉头。虽然温璃颜因为家里突如其来的变故会比同龄人成熟，但依旧有些小毛病，比如她讨厌苦味，生病的时候也很少会喝药。这会儿见她接了药却犹豫没喝就猜到她那点小心思，顾无澜忍不住笑起来，她觉得这样的颜儿可爱得紧，她知道颜儿怕苦，所以这药，自然是甜甜的。
“温姑娘，这药是甜口，不会有苦味，你可闻闻再喝。”顾无澜轻声说。听到这药竟不是苦的，温璃颜也晓得自己方才的反应被对方猜透了，她有些窘迫说了声谢谢打开盖子放在鼻尖闻了下，的确没什么特殊的味道便喝了口，发现入口十分清甜爽口，喝过之后头疼有明显的缓解，她看向顾无澜，对着她笑了下。
“这药的确有效，昨夜谢谢你陪我喝酒，我似乎还说了失礼的话，还望你不要见怪。”温璃颜轻声说，顾无澜摇头示意没事。两个人忽然安静下来，看到温璃颜低着头的侧脸，顾无澜忍不住坐到她身边，缓缓开口。
“若温姑娘还想喝酒，可再找我一起。
Chapter·9
“小姐，去白林山庄的人回来了。”今日一早，温璃颜还在书房看账，小翠便急忙跑了进来，听闻他们如此快就回来，温璃颜脸上一喜，目前派出去找药的人已有不少人带着药材回来，想到药材齐了便可救青尘，她比谁都开心。
“带我去见他们。”温璃颜说罢，跟着小翠一同去了正厅，只是她刚出去就见到那些人此刻正跪在地上，一脸愧疚地看着自己。
“大小姐，属下办事不利，那白林山庄的人不愿将地兰心给我们，即便再高的价格他们也不愿卖出。”
那几个护卫犹豫了一下说道，听闻此话，温璃颜皱起眉头。温家素来与武林没什么交道，她也晓得就这么求药很唐突，被拒绝也有过预想，只是没想到白林山庄竟会拒绝得如此干脆。温璃颜记得顾无澜说地兰心并不常见，目前江湖上唯一的一株就在白林山庄。
“你们下去吧，此事我会亲自处理。”温璃颜遣走了下人，叫来张管家与他说此事，顾无澜也被小翠请了过来。
“大小姐，您是说，那白林山庄不愿把药卖给我们？”
“嗯，所以我想亲自去一趟与他们谈谈。”
温璃颜觉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自己亲自去白林山庄还是求不得，便只能在江湖重金悬赏，或许会有人找到。不过那样定是会耽误许多时间，若可以，温璃颜还是希望自己亲自去将药求回来。
“大小姐，这万万使不得，那白林山庄虽是武林正派，但到底是武林中人，你一个女子千里迢迢去那边，我怎么能放心，你…”
“若你一定要去，我可陪你同去。”
张管家话没说完，一旁沉默许久的顾无澜忽然开口，她看着温璃颜，果然见到对方眼里对自己的感谢。张管家本就觉得顾无澜行事诡异，且对她没什么信任可言，想到温璃颜要和她单独出去更是放心不下。
“大小姐，此事还得慎重，你…”
“张管家，我无论如何定是要去一趟，青尘是我的好友，我无法对她见死不救。顾姑娘是武林中人，有她在应该不会有甚危险。”
温璃颜说罢已经不打算再谈，张管家看了看两人，心说就是因为顾无澜在他才觉得危险，只是此话张管家断然不会直接说出口，他犹豫了一会儿，又派了几个护卫，还让小翠一同跟着，这才罢休。
今日时间已晚，筹备行李和马车马匹已是来不及，温璃颜一行人打算明日一早就启程，此去路途约莫一天的时间。回了自己房间里， 温璃颜只打算带一些随身的细软就好，想到顾无澜方才帮了自己，她心里自是感激的，温璃颜越发觉得她实则是个极好相处的人。
“小姐，你确定就带这些东西吗？那白林山庄在洛城，离咱这里远着呢。”小翠看着温璃颜的小包袱有些担心，温璃颜听她忽然这么唠叨，摇头示意没关系。
“小翠，随身行李无需太多，用什么去那边买就可，倒是银子和银票要多带些，还有，把温家的家主印带上。”
温璃颜轻声吩咐，在临走之前她已经把温家的事暂且交给张管家打理，且也让他保密自己的行程不要告诉温二叔，这一行她不知要去几天，温家的事若是出了乱子怕是不好解决。
温璃颜收拾好行李便睡下了，看到她房间的灯熄灭后，顾无澜这才关了自己的窗户，慢慢坐回到床上。在上一世自己对白林山庄并没有太多印象，因为那时她根本不急于要救燕青尘，一心想着等得了金眼蛊再去找其他药材。
白林山庄的庄主叫闻人邢，他与当今武林盟主私交甚好，只不过闻人邢在多年前因为突发恶疾而去世，那山庄的事情现在也全部交由他的夫人打理。
白林山庄专卖一些药材和防具，且门下还有许多分庄，又得了现在武林盟主的庇护，在江湖有着不俗的地位。若想得到地兰心，除非是白林山庄愿意给，硬抢绝对是毫无出路。这般想着，顾无澜侧身躺在了床上，其实若白林山庄真的不肯给药，她倒是有个冒险的法子，就是不知道这般做了，会不会给颜儿带来麻烦。
第二日一早，小翠早早起来将温璃颜和顾无澜叫醒，她们都不是赖床的人，起来洗漱之后又收拾一番便准备出发了。相比起温璃颜，顾无澜的东西则更少。她还是带着来温府时的那个小包袱，一个小包里大概只有一些衣物。
见她穿着一袭红裙，带着面具站在那等自己，温璃颜发现顾无澜似乎特别偏爱红色和紫色这两款颜色，来这里之后的大多数衣服也都是以这两色为主的。
“顾姑娘，多谢你愿意陪我一起同前去。”温璃颜笑了笑，与她一同坐上马车，其他的护卫骑马在周围跟着，小翠坐在马车外面。天刚放亮，一行人便朝着白林山庄赶去。在路上，顾无澜也顺便给温璃颜说了一番白林山庄的事。
如今掌管白林山庄的庄主夫人姓穆，她是闻人邢的续弦，而闻人邢的第一任妻子在早些年就因病去世。说起来这个穆夫人，也是极有能力，当时闻人邢去世之后，武林上许多人都在说白林山庄要完了，可没想到在穆夫人的打理下，山庄非但没有落寞下去，反而比之前更昌盛。
得知如今掌管白林山庄的人是一名女子之后，温璃颜的面上露出几分赞赏之色。自己只管理温家商铺尚且这般艰难，而白林山庄那么偌大的产业，只怕是更加辛苦。
为了尽快到达白林山庄，她们中途并未休息，一路马不停蹄的到达了洛城以后就直奔白林山庄，在来之前温璃颜已经递了书信说是想亲自登门拜访，下了马车之后，她们一行人却被拦在门前。
“你们是什么人？”门口的护卫看着温璃颜他们，似乎不打算直接放行。
“在下温璃颜，是晋城温家的家主。之前我已发信说想要登门拜访，还望各位能帮忙通传一声。”温璃颜有礼地说道。
在她说完这番话后，门口的护卫进去通报了一声，过会儿便让她们进来，却只允许女子进去，让温璃颜带来的其他人在门口等着。那些人显然不放心温璃颜的安全想要强行一同进去，温璃颜挥手示意他们在门口等自己就好。
于是乎，温璃颜，顾无澜，小翠三人便进了白林山庄，几个人直接被带着去了正厅，刚迈入其中，便看到了那个坐在主位上的女子，穆夫人。
穆夫人今年三十左右，样貌看上去却像是二十五六那般。她黑色的长发盘在头顶，一支玉钗插在其中。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裙，领口是金色，而袖口和裙摆也绣着金色的纹路。穆夫人看到她们来，微微一笑，那张脸掺杂媚与柔，一双漂亮的月眸泛着些笑意，涂了胭脂的红唇小巧如樱。
穆夫人的长相完全和温璃颜想象中的凌厉不同，反而是十分勾人却又有些柔美的类型。她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女子是如何掌管偌大的白林山庄，同时又发现这穆夫人的眼神实则深不可测，便又理解了。穆夫人，绝对不如看上去那般简单。
“温姑娘前来可是为了那地兰心之事？”穆夫人与温璃颜说话，视线却始终落在她身边的顾无澜身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
“嗯，的确是如此，这地兰心乃是救我朋友的一味药材，听闻只有白林山庄有，还希望穆夫人能够将药卖于我们，价格您可随意出。”
温璃颜已经做好了出大价钱的准备，不论穆夫人提出多少钱，她都愿意给。只是，当她说完之后，穆夫人却把视线转向一旁的顾无澜，对她笑了笑。
“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穆夫人没回答温璃颜的问题，反倒忽然问顾无澜的姓名，让后者有些吃惊。不过想到自己的名字江湖人也并不知晓，顾无澜倒是无所顾忌。只是她忍不住好奇，这穆夫人为何会主动问起自己，当顾无澜思忖之际，忽然有一个妙龄少女从屋后跑出来。
她穿着漂亮的衣裙，可手上却抓着不知是什么的黑色脏物，见她笑嘻嘻的跑过来要碰自己，顾无澜忙闪身一躲，那痴儿竟又过来抓着她的裙子不放。
“啊…啊吃…香…”痴儿傻傻的说着，眼见她的手把自己的裙子弄脏，顾无澜皱起眉头，而一旁的穆夫人竟是忙将痴儿抱住，用手帕轻柔地擦着她的脸，模样似乎十分心疼的样子。
“浠儿，我与你说过很多次，莫要这般随手抓地上的脏泥，你又不听，娘亲可要罚你了。”
Chapter·10
因为这个少女的出现，使得对话暂时告一段落，顾无澜和温璃颜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少女名叫闻人伶浠，是白林山庄庄主闻人邢和前妻之女。闻人伶浠的生母很早便死了，闻人庄主既要忙着打理山庄又要照顾女儿也不容易，于是娶了穆夫人作续弦。
只是没想到过了不久，庄主自己也因为恶疾而过世。那之后，据说是因为外出游玩撞到了头，伤了脑子，闻人伶浠便成了一个痴傻之人，像一个孩童，有时候连话都说不明白。白林山庄这连续的意外仿佛被诅咒了一般，穆夫人也曾投掷千金在天下广寻名医为闻人伶浠治病，可始终没有什么成效。
这会儿看到穆夫人并不嫌弃闻人伶浠身上的脏污将她抱在怀里，悉心的用手帕将她手上和脸上的泥巴擦掉，随之就露出一张极为漂亮的脸。闻人伶浠如今刚好十八岁，黑色的秀发很长，一直垂到腰迹，纤眉似柳，双眸如月，红唇皓齿，身上充满了一股玲珑净白的透明感。
温璃颜看了也不禁感慨，好一个妙龄少女，只可惜…却成了个痴儿。
“让两位见笑了。”好不容易替怀中的闻人伶浠把脸擦干净，穆夫人对着顾无澜和温璃颜笑了笑，轻轻拍了下闻人伶浠的肩膀，示意她和管家下去。可闻人伶浠非但不走，反而抱着穆夫人不松手，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末了在穆夫人的脸上吧唧亲了一下。
这一下亲得很用力，穆夫人显然也是被这个亲吻弄得微微一愣，这样的呆愣只有瞬间，随后她又笑起来。“好浠儿，娘亲并未生你的气，只是娘亲还有事情要与两位客人说，你且和管家下去玩，稍后娘亲便来找你，可好？”
穆夫人摸摸闻人伶浠的脸小声说，明明是一副母女和谐相处的场面，可顾无澜看着却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在里面。上一世她虽不曾与白林山庄打过交道，但也在江湖上听闻这个穆夫人的事，她的行事作风，绝对是狠角色。可如今见面以来，她却始终保持着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越是这样，给人的感觉就越可疑。
被穆夫人这么一说，闻人伶浠似乎听懂了一些，她懵懂地点点头，随后就被丫鬟和管家带走了。没了人捣乱，这正厅总算安静了些。穆夫人对她们歉意的笑了笑，让丫鬟端来两杯茶水给温璃颜和顾无澜。
“这是家女，让二位见笑了，还有顾姑娘的裙子，稍后我会派人帮你准备件新的。”看到顾无澜裙子上的手印，穆夫人面上满是歉意。
“裙子的事倒没什么，不知穆夫人可否把那地兰心卖于我们？”顾无澜并不介意裙摆被弄脏，她更加关心的是何时可以离开白林山庄，她隐约觉得，这穆夫人不像是好对付的角色。
“此事我一人无法全权做主，两位舟车劳顿，不若就在白林山庄小住几日，容我几天考虑的时间如何？”穆夫人这般说，温璃颜和顾无澜也没甚理由拒绝，虽然两个人都想尽快离开这里回去温家，但毕竟她们是有求于人，此事也就急不得。
顾无澜和温璃颜决定在白林山庄小住几日，只不过顾无澜隐约觉得，穆夫人留她们在这里，目的或许是冲着自己而来。不论如何，既然地兰心没到手，温璃颜就不会离开，自己也不会走。
穆夫人让丫鬟带顾无澜和温璃颜去挑选房间后便离开了，她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管家和丫鬟的声音，似乎在呼喊着什么赶紧下来。穆夫人走进去便见闻人伶浠此刻已经爬到了树上，似乎想要摘树上的果子吃。
她不知何时又把身上弄得脏兮兮的，根本不像是个白林山庄的大小姐，倒像是路边的小乞丐。她用手摘了那些还没熟透的果子放到怀里，看到她这样子，穆夫人被气得笑起来，平日里她让丫鬟给这人买些上等的水果也不见她吃，此刻反而去摘树上那又酸又涩的果子，也不知这傻子到底在想什么。
像是摘够了果子，闻人伶浠从树上爬下来，她白嫩的脸上染了一点点脏污，笑着朝自己跑来，将那刚摘的果子掏出来从怀里递给自己。
“娘亲…吃…吃香香。”闻人伶浠开心地笑着，似乎因为自己摘了果子而开心，看到她用那脏兮兮的小手把带着泥的果子给自己，穆夫人笑着摸摸她的头，把果子接过来却没吃，而是让丫鬟把她带下去清洗干净，自己兀自回了房间。
没过多久，被洗得白白净净，又换了一身干净裙装的闻人伶浠被送回来，看到这小家伙还不忘刚才的果子，穆夫人让丫鬟和管家下去休息，自己则是温柔地把闻人伶浠带回了房间里。只是，房门刚一关严，穆夫人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不见。她不耐烦的把闻人伶浠扔到一旁，少女忽然没了怀抱，用手抓了抓，竟是又抱过来。
“娘亲…娘亲…抱…”闻人伶浠说着走过来，穆夫人坐在椅子上，她便直接窝到对方怀里。忽然多出来的重量让穆夫人怒极反笑，她觉得这傻子像极了自己小时候在街边看到的野狗，自己给它一些吃食它便跟上来，完全看不出自己的不耐。
“浠儿可是想娘亲抱你？”穆夫人心里虽然不快，可面上却笑得尤为灿烂，她将下人洗好的水果和闻人伶浠方才摘的果子分两个盘子摆在桌上，那果子泛着青色，一看便是未熟，且估计熟了也不怎么好吃。虽然洗过可看上去还是脏脏的，穆夫人笑着，将那寒酸的果子喂给闻人伶浠，傻子不懂，便开心地笑起来，对着酸果咬了一口，紧接着那漂亮的小脸便皱起来，一副难受的模样。
看她被酸得在自己怀里乱蹭，模样像极了被自己故意喂了辣椒的小狗，穆夫人欢快地笑起来，似乎方才被这傻子亲了一口的气也消了。她又拿了一颗酸果喂给闻人伶浠，这次傻子似乎学乖了一些，只小咬了一口，却还是被酸得眯起了眼睛。
“娘…娘亲，也吃。”闻人伶浠虽然感到这酸果难吃，却也不忘给穆夫人吃，她拿着酸果笑嘻嘻的喂给穆夫人，完全对一旁的另一盘水果视而不见，穆夫人不禁感慨，傻子便是傻子，哪个好吃哪个不好吃她都不晓得。
“浠儿乖，娘亲不吃，娘亲吃这盘就好，你要听话，把自己摘的果子都吃了，若不吃完，晚上便没饭吃。”穆夫人连哄带骗，听到她说的这番话，闻人伶浠似懂非懂，却还是一口口的吃着酸果。看到她被酸得跺脚的模样，穆夫人从未觉得这般好笑过。她索性一个转身躺在床上，妖娆的身姿隐藏在黑色长裙下，撑着手侧躺，满眼笑意的看着闻人伶浠。
过了会，闻人伶浠总算把那一盘酸果吃完，她回头看了眼穆夫人，便又想粘过去。见她也要上床，穆夫人在这种时候倒是极其反感她的靠近，耐不住的抬起那小巧的玉足，轻轻抵在闻人伶浠的肩膀上，不让她上来。闻人伶浠哪里懂得那么多，伸手便去抓，却又被穆夫人极其轻易地躲过去。
“浠儿，我何时说过你可以上我的床？这般不听话，可是要被罚的。”穆夫人因着心情好，所以也并没有太生气，她用脚轻轻蹭着闻人伶浠嫩滑的小脸，觉得舒服便又多蹭了几下。那嫩白的小脚一只手就可以掌握住，白玉似的脚趾圆润而整齐，甚至还带着一些淡淡的香气。
闻人伶浠愣了会，但就算是神志不清的傻子却也能看出穆夫人此刻并不是真的生气。她嘴里喊着娘亲，不停地用手去碰穆夫人的脚想要把她的脚拿开。穆夫人觉得好玩极了，便稍微用了一点力气，轻轻的把闻人伶浠从床边踢开。
后者被踢得倒退了几步，却反而爱上了这样的游戏，她跑过来抓着自己的脚咬了一下，却并不疼痛，只像是被小奶狗用牙齿撕磨了一下那般。穆夫人觉得那一下弄得自己身子发酥，挑起眉眼，看向满脸无辜的闻人伶浠。
“浠儿就这般想上来？”穆夫人勾着眉眼看向闻人伶浠，只是一个眼神便全然是风情万种的魅力，痴傻的少女愣愣地看着，下一刻便被穆夫人拉扯到了床上。少女柔软的身子抱起来很是舒服，穆夫人一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捏着她的鼻子，看到少女无法呼吸便像是狗儿一般张开嘴发出哈呼哈呼的声音，穆夫人觉得有趣极了，便把少女当做了午睡的抱枕，准备搂着她一同睡觉。闻人伶浠并不想睡，挣扎着就要起来，穆夫人神色一冷，将她按在床上。
“浠儿方才那么想上来，这会儿可不能随便走呢。”
Chapter·11
温璃颜和顾无澜就这么在白林山庄暂且住下，穆夫人怕她们无聊，还特意送了许多东西给她们解闷。文房四宝，胭脂水粉，用上好的绫罗绸缎为她们做的衣服，就连一些奇异珍贵的药材也都送了过来，另外还有一把长琴。
顾无澜看着被搬到房间里的东西，其他的倒是没甚可疑，但她不懂，为何穆夫人还要送药材过来给她们。她用手摸了摸那些甁罐里的药，眼神有细微的变化，又被她自己掩饰过去。顾无澜藏在面具里的脸上挂了一丝笑容，她觉得这穆夫人，当真有趣。
“小姐，你说这白林山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就让我们住这里，可是又不说到底给不给我们药，我们都来一天了。”小翠看着送来的那些东西，有些焦虑地问道，她觉得这白林山庄怪异得很，若说她们不想给药，却又不直接拒绝，反而把她们留在这里，未免太让人怀疑了。
“小翠，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是我们有求于人，自然需要遵守别人的规矩，我想那穆夫人定是有其他事情才会让我们留在此地，我们且住几日看看，若他们不给，到时候再直接走便是。”
比起小翠，温璃颜想得透彻得多，她看了眼外面的月色，这才发现今晚的月亮似乎很圆也很亮。她还记得青尘曾说过，她最喜欢的不是白昼，而是亮得不见黑的夜。那时候自己还笑着说，夜怎么可能会不见黑呢，到了这时她才明白青尘话里的意思，夜在有些时候，的确会美得望不见黑，因为夜越黑越美。
“小翠，我去外面待一会，你休息吧。”温璃颜说完，抱着穆夫人送来的长琴去了外面的凉亭中，温璃颜自幼便是受专人教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作为懂琴的人，她也晓得这琴是上品。音色纯正，且木材散发着很舒服的淡香。这样的琴，的确让人有想要去弹奏的欲望。
温璃颜端着琴轻放在石桌前，她先是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琴弦，随后深吸一口气，这才慢慢弹奏起来。顾无澜本是在房间里研究穆夫人送来的那些药材，忽然听到这琴声，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门，慢慢走到琴声传来的地方。
今晚的月亮的确亮得惊人，也让人在夜里能把许多事物看得更加清晰，顾无澜远远的站在角落里，有些痴迷地看着那个正坐在庭院中抚琴的人。她黑色的长发如上等黑绸一般散在肩膀和后背上，白皙的脸因为月光的照射，变得更加剔透莹亮。
她闭着眼睛弹奏着她平时最爱的曲子，顾无澜不懂曲，也不知道这曲子是什么名字，但她记得，在自己无数个偷偷去温府看她的夜里，这人常会坐在房间或院子里抚琴，反复弹奏的，便是这首曲。而每一次自己听到，都会如此刻那般无法挪开步子。
此刻的温璃颜美得不可方物，任何词汇都无法形容顾无澜此刻的心情，她沐浴在月光下，被月光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斑。那柔和的五官清尘脱俗，柔美的气质之中带了一丝忧虑，这样人儿太美好，却也太脆弱，让人看着便有种想要把她抱入怀中的冲动。
只是顾无澜没有这么做，她不敢，也没资格做这样的事。在上辈子她看过无数次温璃颜抚琴的模样，更多的时候她是和燕青尘在一起。她们两个一个抚琴，一个伴舞，偶尔会互换过来，亦或者是琴瑟和鸣。
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只能像现在这样，躲在远处安静地看着她们，看着温璃颜美好的模样，却不能靠近更不能触碰。顾无澜晓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绝美的画面，她更不适合出现在两人之间。纵然心里清楚明白，她还是忍不住的嫉妒，发疯一般的希望能够和温璃颜亲近的人是自己。
如今，明明一切重新开始，而这时也只有自己和温璃颜，但顾无澜还是提不起勇气走过去，她怕什么，或许就连她自己都不晓得。是怕从颜儿的眼中看到自己熟悉的厌恶？亦或者是怕自己就算再次接近了她，也无法得到她呢？
顾无澜失望地想着，不由自主的便回忆起当初温璃颜弹奏，燕青尘在她身边伴舞的模样。那画面美得炫目，尤其是温璃颜看着燕青尘的眼神，柔软专注得让人心醉。顾无澜听着琴声，想象着此刻为她伴舞的人是自己。
颜儿也会用那样温柔缱眷的眼神看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视线中，她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腿上，胸前，想到这些，顾无澜有些难耐的用手环住自己的身体，发出沉重而急促的喘息，在恍惚之中，她踩断了一旁的树枝，发出来清脆的声响。
“顾姑娘？你躲在那里做什么？”声响惊动了温璃颜，且顾无澜就只是站在一株并不算大的盆栽后面，所以温璃颜一曲弹完抬头就看到了她。顾无澜哪能想到自己竟是这么呆呆的看着温璃颜忘记躲藏了，这会儿见对方发现自己，下意识的往盆栽后站了下，明明那盆栽的树叶极其稀少根本挡不住她，可她还是做了这个动作。
看到顾无澜的反应，温璃颜忍不住笑起来，她索性走过去拉住站在盆栽后发呆的顾无澜，把她带到凉亭的对面。顾无澜本还因为自己偷看温璃颜被发现一事懊恼，可这会儿温璃颜非但没生气，反而还笑着拉自己过来。顾无澜恍然回神，对啊，这不是上一世了，现在的颜儿和自己，算是…是朋友吧？既然如此，就算自己看她被发现，她也不会厌恶的。
“温姑娘，我方才听到琴声好听便寻来了，没想到是你在弹琴，温姑娘当真多才多艺。”顾无澜忍不住夸赞道，可事实上她心里对温璃颜的赞赏远比这番言语多得多，只是她已经找不出更多的话来描述。
“不过是平时消遣罢了，若顾姑娘喜欢，也可以弹上一曲。”温璃颜以为顾无澜是对这琴有兴趣，可谁知她把琴推过去之后，顾无澜却摇了摇头。“让温姑娘见笑了，我并不会弹琴，也不会吟诗作对，这等风雅之事，与我是沾不上边的。”顾无澜低声说，看出她的低落，温璃颜起身，拉着她的手放在琴弦之上。
“其实弹琴并非难事，若顾姑娘想学，我可教你。”温璃颜轻声说，顾无澜这般一听，心下也动了念想。她的确是想学琴，或许这样就能离颜儿更近一步。她点点头，而后温璃颜竟是站到自己背后，贴靠上来。她扶着自己的手在琴弦上摆弄，可顾无澜却觉得自己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了后背上那份柔软的触感。
颜儿从未和自己这般亲近，而此刻她却从后面环着自己，教自己弹琴。顾无澜的心怦怦作响，她不停地做着深呼吸，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软倒在温璃颜的怀里，可偏偏这人还在自己耳边说话，属于温璃颜的香气喷洒在耳迹，让顾无澜的身体抖了抖，几乎要瘫软成一滩泥巴，她…她快要不行了。
颜儿…颜儿靠得这般近，她会受不住的。
Chapter·12
顾无澜曾经体会过意识涣散的感觉，那是一种魂魄游离，身体都跟着不受控制的无力感。而此刻，明明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可她还是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而罪魁祸首，便是贴靠在自己身后的温璃颜。
她轻柔的话语在耳边字字成串，好似断线的珠帘一颗颗掉在自己的心口。她柔软的身体贴在自己背上，那胸前并不算太大的软物磨得她心口发烫。可最要命的还是萦绕在周身的香气，温璃颜的存在太过明显，让顾无澜的心思早就飘到了远处，哪还有什么心思学琴。
她双手伏在自己的手背上，带着自己拨动琴弦，每撩拨一下却好似弹进自己的身体里，让顾无澜忍不住想要叫出声来。她隐约觉得亵裤湿了，因何而湿，答案显而易见。她不敢开口，因为害怕一开口便会发出见不得人的呻吟。
她对颜儿，没法子了。
“颜…温姑娘，谢谢你教我，若以后，可还能再教我弹完这首曲子。”被温璃颜带着弹了一曲，当对方离开自己的身体，顾无澜这才有了喘息的余地，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对方能够再次教自己弹琴。温璃颜笑着点点头，两个人坐在月色下，似乎都不愿就此回去，只因夜色美得让人流连忘返。
坐在温璃颜的身边，顾无澜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无比庆幸因为面具的遮挡，自己才能每次都这么肆无忌惮的去偷看。仔细想想，似乎两个人在上辈子一直都是争锋相对的，颜儿气自己把她困住，恨自己没能救燕青尘，更厌恶自己对她的情感。
想来也是啊，颜儿这般美好的人，当初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就接受自己呢。一个女子对另一个女子心生爱慕之情，这样的事听起来便是惊世骇俗，自己后来做的那些事又把温璃颜逼入绝境，颜儿该恨自己。可这一世，她醒悟了，如果颜儿永远不能喜欢自己，那就只是简单的陪在她身边也足够了。顾无澜这么想着，犹豫地开了口。
“温姑娘，我们之间，如今可算是朋友？”
“那是自然，我曾经以为顾姑娘不好相处，可如今我倒是觉得传言都是假的，看着有时容易害羞脸红的你，倒觉得和寻常女子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还有些可爱。”温璃颜轻声说，她还记得自己去无厥山之前张管家就与自己说过，绝命毒医行事作风诡异，或许还和魔教有关系。
可如今见到这人，相处了这段日子，温璃颜发现自己渐渐对顾无澜的防备也降低了许多，这人不坏，或者说，她对自己确实是好的，至于顾无澜对其他人如何，这不是自己该管的事。她只需要晓得，顾无澜愿意帮自己救燕青尘，而自己需要拿出让她满意的东西交换就足够了。
听到温璃颜用可爱来形容自己，顾无澜身子一颤，仿佛听到幻听一般。从来都只有人说她心狠手辣，毒如蛇蝎，就连上一世的温璃颜也曾说过，可现在，颜儿却与她说，她觉得自己可爱？顾无澜急促地喘息着，因为这番话不知所措，她开心地笑起来，却又怕自己太过开心而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抱住温璃颜的冲动。
“你是第一个说我可爱的人，那…既是朋友，我能否叫你颜儿？”顾无澜小声说着，同时仔细观察着温璃颜的表情，见对方微微一愣，随后像是在思考什么，顾无澜以为她是不满意，又忙开口。“若你觉得不妥，便当我未曾说过。”顾无澜有些后悔自己提出的要求，颜儿会怎么想自己呢？会不会不开心？顾无澜担忧地想着，余光瞄见温璃颜忽然笑了笑，看向自己。
“我并未觉得不妥，我只是在思考该叫你什么，我之前以为你与我年岁差不多，未曾想到你竟比我年长些，既然你唤我颜儿，我便叫你一声顾姐姐如何？”温璃颜其实也并未多想，家里人平时都是叫自己璃儿，顾无澜唤自己颜儿也未尝不可。
“那你便叫我顾姐姐，我唤你颜儿。”虽然顾无澜更想听温璃颜叫自己的名字，就是更亲密的那种，可她怕吓到温璃颜，只好退而求其次，顾姐姐也可以。两个人又聊了一会便准备去沐浴了。白林山庄比温府要大得多，浴场也有好几个，而且都很大，顾无澜带着换洗的衣服，想着方才和温璃颜弹琴的画面，笑着走进去。
浴场此刻已经没什么人，毕竟山庄中也只有穆夫人和闻人伶浠可以使用这几处浴场，顾无澜和温璃颜是白林山庄的客人，当然也可以进来。她并没有除掉面具，只是褪去了衣服。可是在除掉亵裤时，却摸到了那中间的一片黏腻。
顾无澜面上通红，她轻轻的摸着亵裤其他没湿的地方，咬着下唇将亵裤埋在衣服的最下面。藏好亵裤，顾无澜慢慢坐入池水中。热水浸泡过身体，让全身都舒展开来，顾无澜轻轻的叹息一声，却又控制不住的去想方才和温璃颜相处的场景。
她用手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幻想着是温璃颜抱着自己，颜儿会在自己耳边如刚才那样轻声细语，她会叫自己无澜，而不是顾姐姐。想到这些，顾无澜只觉得小腹轻微的抽搐起来，她轻轻的夹紧双腿，用力揉了几下胸前的饱满，又害羞的忙把手拿开。
她不该这般做，她不可以的。
顾无澜因为想着温璃颜，难免在浴场忘了时间，等到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居然在这里泡了大半个时辰。顾无澜从池子里出来，换好里衣便要离开。可她刚掀开幕布，正巧遇到了过来沐浴的温璃颜。
顾无澜哪能想到这会儿能碰到温璃颜，所以里衣也只是松松垮垮的穿着，并未仔细的系好，使得那胸口前一大片白皙的肌肤都露在外面，甚至于那私密的两颗软物也是若隐若现的。顾无澜当即便红了脸，甚至那潮红还有顺着脸颊往脖子下延伸的趋势。
“顾姐姐才洗好？”温璃颜看到顾无澜也是吃了一惊，毕竟方才她们聊天过后，顾无澜是先过来的，自己回去整理了一番，算了算这人也差不多洗完了才过来，可她们既然能撞上，就说明顾无澜洗了好一会。
温璃颜低头瞄了眼，随后也有些不好意思。她之前便发现顾无澜的身材不错，可如今只隔着里衣去看才晓得，不错根本不足以形容这具身体，而是应该用极好来形容。她的身量和自己差不多，硬说也只比自己稍微矮了一个指节的长度。
顾无澜虽然很瘦，却绝对不是很清瘦的类型，反而充满了女子家的玲珑有致。平时她穿着长裙不容易看出来，而今只着里衣才凸显出来。她的肩膀很窄，腰肢细得仿佛一只手就能紧紧环住。那胸口的女子特征很是丰满，比自己大了许多。
温璃颜只是瞄了一眼，出于礼貌没有多看，可顾无澜时刻关注她，自然晓得她看了自己胸前那里。想到颜儿看到了自己那私密的地方，顾无澜顿时羞得全身都泛起了红色，她忙抱紧了自己的衣服，毕竟那里面还藏着湿透的亵裤，若被发现就不好了。
“颜…颜儿，你去沐浴吧，我回去休息了。”顾无澜不敢再多逗留，其次是被颜儿看了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她着实害羞。顾无澜忙回了房间，捂住怦怦作响的胸口躺倒在床上。可想到今晚温璃颜瞄了自己的胸口一眼，她却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虽然她不是很懂，但许多人都说女子胸前大是好事。顾无澜虽然没见过其他女子的身体，温璃颜的也就是上一次的惊鸿一瞥，但顾无澜晓得，自己比起其他女子，身材应该算是好的。而且她这里…这里很大也很软，自己揉起来都会觉得很舒服。想到温璃颜看了自己这里，顾无澜用手揉着自己丰满的胸，咬着枕头的一角低声笑着。
颜儿看到自己的身体了，定然也看到自己这里很大，若以后在一起，她应该会喜欢吧。
Chapter·13
“顾姑娘，您可醒了？穆夫人找您，请您务必前去书房一趟。”因着兴奋一夜未睡，而大早上顾无澜便听见自己门外的声音。她对于穆夫人一早找自己有些好奇，便换了衣服，跟着领路的丫鬟过去。只不过这次去的书房却并不是白林山庄院内的书房，而是左拐右拐，到了一处很偏僻的院落。虽然心生疑惑，顾无澜还是推门而入，看到了等在那里的穆夫人。
“顾姑娘，你来了。燕儿，去给顾姑娘上杯茶。”穆夫人看到顾无澜热切的打招呼，挥手让丫鬟备茶，顾无澜看了眼离开的小丫鬟，视线在她的脚步上转了一圈，又收回视线。
“不知穆夫人找我来所为何事？”顾无澜轻声问，说话间，丫鬟已经把茶端到两人面前。看到顾无澜并不打算喝，穆夫人笑起来，抿了口面前的茶水。
“怎么？顾姑娘不喝是怕我在茶里下毒吗？若是绝命毒医，应该在闻到茶的第一时间便知这茶有没有加料吧？”穆夫人说得直接，听了她的话，顾无澜神色不见慌乱和诧异，似乎早就对她识破自己的身份有所准备。
“穆夫人既然知道我是谁，我想我们接下来的谈话会轻松许多。你要如何才肯交出地兰心，开个条件吧。”顾无澜靠在椅子上，仅露出的右眼打量着穆夫人，实则却在想着关于穆夫人的信息。
穆夫人全名穆翊宁，在嫁入白林山庄前是买卖字画的普通人家的女儿。她父母过世早，家里小生意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本人懂事知礼，也颇为受街坊四邻夸赞。这样的背景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然而，就是因为毫无漏洞才会显得可疑。若她没看错，方才那个叫燕儿的丫鬟也是个练家子，而面前的穆翊宁应该也是个会武功的。
试问，普通买卖字画的小户人家的女儿，怎么会武功？
如今敌人在暗，自己在明，她晓得自己的身份，而自己却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且如今她和温璃颜就住在白林山庄，可以说是受制于穆翊宁，硬碰硬的话，对自己没甚好处。
“呵…毒医果然是聪明人，只是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你不惜千里迢迢过来这里，只为了求一株救人的药草？怕是那温家小姐，才是你的目的所在吧？”
穆夫人看着顾无澜的眼睛，并不惧怕与她对视，眼见自己在提到温璃颜时顾无澜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紧接着，穆夫人便觉得喉咙有些痛，她微微皱眉，隐约能猜到是顾无澜动的手脚，没想到这人下毒的技巧已经达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
“穆翊宁，你能够调查我，我亦是可以调查你。我并不愿与你为敌，只要你不拂了我的逆鳞，我们万事都可商量。我们应该都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的那类人，不是吗？”顾无澜低声说完，随后挥了挥手，穆翊宁便觉得喉咙那股疼痛的灼烧感没了。
“不愧是绝命毒医，我竟是没能察觉你是何时动的手，不过，你若是杀了我，在这白林山庄，怕也别想全身而退。”穆翊宁撩起发丝，看着顾无澜，既然两个人都已经暴露了一部分的真面目，或许再说什么客套话也没意义了。
“我想你帮我一个忙，若你能做到，地兰心便是那温家小姐的。”穆翊宁端着茶杯抿了口茶水，鲜艳的口红在杯沿落了红色的印记，她抬头对自己笑了下，像是断定自己会接受。
“你可是要我医治那痴傻的闻人伶浠？”顾无澜觉得穆翊宁或许也是想自己帮忙救人，可穆翊宁听罢却摇头，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顾姑娘猜错了，她是否痴傻，于我来说并不重要，我想你帮我炼制血骨，以它来交换地兰心。”“我已经很久没练血骨，若你想要，须得给我些时间。”顾无澜没想到穆翊宁会要血骨，这是顾无澜曾经炼制出的一种毒，当时也不过是她觉得好玩便做了。其制作方法便是将两种不相融的毒埋入活人体内，待到这两种毒吞噬其血肉，活人会慢慢腐坏，最终只剩下血红色的骨头。
这骨内沉淀的皆是那两种剧毒，因为渗入骨中而融合，将骨头染红，再将那些骨头磨碎成粉，便成了曾经在江湖上使人闻风丧胆的毒物，血骨。顾无澜之所以被江湖人忌惮，不仅仅是因为她练就的毒无人能解，更是因为她的练毒过程惨无人道，阴狠毒辣。
“我已备好了人，你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血骨练成之时，我必会将地兰心赠与温家小姐。”穆翊宁看着顾无澜，等着她的回答，而后者几乎是不曾考虑便答应了自己的要求。看到顾无澜写下的药方，穆翊宁笑了笑，看来这一次自己不仅得到了想要的，还知道了毒医一些小秘密。
绝命毒医为了救人而去杀人，这样的事听上去，当真是不可思议，却又…很是有趣。
与穆翊宁谈话过后，顾无澜便回了她和温璃颜的庭院，此刻那人刚巧醒来，见到自己从外面回来并未多问，只是笑着对自己打了个招呼。看着她和小翠在院中坐着聊天，顾无澜远远的睨望着，她知晓穆翊宁拿了这毒对自己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可是，只要是温璃颜想要的东西，她便会不顾一切代价将其弄来。不过，这个穆翊宁，当真可疑。
顾无澜这一天都在房间里思索着该如何调查穆翊宁，于是等到夜深之后，她换了一袭黑衣，推门出去。她知道白林山庄内怕是不会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只不过今天那小丫鬟带自己去的后山院落却很是可疑。那里有许多锁着的房门，还有不少人在暗中看守，顾无澜觉得这白林山庄果然有很多秘密。她屏息绕开那些人，看到一个房间内亮着灯，且窗户也只是虚掩着，她慢慢过去，顺着窗间的缝隙，看向那里面。
只见穆翊宁坐在书桌前，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写完之后她将那封纸条放入一只竹筒中，安置在抽屉里便离开了。确认她走远，顾无澜忙进入其中，将那竹筒打开，拿出里面的纸条，在看到上面的字之后，她眸色一深，只是将纸条上的内容记住，便又把纸条按照原来的样子放回到竹筒中。
顾无澜跟上穆翊宁，见她快走了几步回到她的卧室，顾无澜放轻了脚步上了屋顶，将那砖瓦挪开一些，看着穆翊宁在里面的一举一动。只见她在脸上涂了什么东西，随后，那脸部边缘的皮竟是起了皱褶，紧接着她动手一撕，竟是将那张脸撕扯下去，露出其下的另一张容颜。
那是一张和人皮面具完全不同的脸，而顾无澜此刻也终于明白，她看穆翊宁时的违和感来自于哪里。若说平时的穆翊宁是端庄贵气的形象，那么此刻展露出真容的她，便更像一个妖女。黛眉似月，双眼如星，那眸色竟然不是寻常的黑色，而是泛着河湖一般的蓝。
她的轮廓不同于中原人，更像是胡人，尤其那双眉眼和翘挺的鼻子更是明显。且顾无澜注意到，她的发丝从尾端生长出来的并非是黑色，而是浅褐色。她解开了束着的头发，将衣衫尽褪，露出那较好的胴体，慢慢跨入到之前就准备好的木桶中。
正当顾无澜诧异于穆翊宁的真正身份时，一个脚步声忽然从院落外跑来，当然也惊动了穆翊宁，她急忙把那人皮面具重新戴到脸上，刚贴好的下一刻，那忽然闯入的少女便被绊倒在门口，摔在了那。
穆翊宁看到来人是闻人伶浠，方才紧张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她冷眼看着又一次不经自己允许便闯入的傻子，视线里带着薄怒，就连顾无澜都能感觉到穆翊宁正在发怒的边缘，可那闻人伶浠却还是傻傻的笑着，全然不曾发觉。
“娘亲，浠儿…浠儿今日学了画，你看。”少女虽然摔疼了，但很快又爬起来，像是献宝一般的走到木桶边，将一张洁白的宣纸拿到穆翊宁的面前，只见那上面歪歪扭扭的画着穆翊宁的脸，样子可说是丑陋至极。穆翊宁看了眼，双眉挑了挑，忽然伸手摸了摸闻人伶浠的小脸。
“浠儿画得更加漂亮了，原来你私自闯进来就是为了给我看这幅画，娘亲很开心。”穆翊宁笑着说道，可那表情分明不像是开心的模样，她将宣纸团成一团扔到一边，抬头看到闻人伶浠有些失望的模样，又拉着她的手让她过来。
“浠儿你可知晓你扰了娘亲休息的时间？”
“娘亲？休息？”
闻人伶浠傻傻的歪着脑袋问，显然无法理解休息是何意，看到她嫩白的小脸上带着懵懂的表情，穆翊宁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身体。
“娘亲本是在沐浴，你一来可都给我打乱了。没法子，便由你伺候娘亲吧。”穆翊宁说得理所应当，而闻人伶浠也懂了，她用那双细长的手沾了水，慢慢清洗着穆翊宁的身体，可她只是笨拙的用那粗糙的磨砂帮穆翊宁搓洗背部，让穆翊宁觉得有些疼。
她不满的拉过少女，用水将她的裙子打湿，索性直接拉着她也进了木桶中，少女身上的衣服三两下被扯掉，她却不懂得遮掩，只傻傻的看着穆翊宁，不明白她为何这般做。
“娘亲？洗？浠儿洗过了。”闻人伶浠小声说完便想爬出浴桶，可穆翊宁忽然倾身将她翻转过来压在木桶上，伸出手探入她的口中，在其中翻搅着她粉嫩的舌头。因为呼吸不畅，闻人伶浠的小脸憋得通红，几次干呕，又被穆翊宁止住。
“浠儿就再陪娘亲洗一次如何？说起来，浠儿的身子越发瘦弱了，这几日又没乖乖吃饭吗？若你再瘦下去，娘亲便要亲自看着你吃饭了。”穆翊宁摸着闻人伶浠平坦的小腹，反复在上面揉着，少女双眸却茫然地看着穆翊宁，似是不懂她为何要这么做。
“娘亲，浠儿…浠儿有好好吃饭。”
“哦？可是我觉得浠儿不够听话，该罚。不然…就罚你喝掉娘亲给你的水吧。”
穆翊宁笑着把闻人伶浠带出浴桶，两个人一同倒在大床上。她勾着闻人伶浠的身子，慢慢拉着她压在自己身上，随后将她推下去，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腿间。闻人伶浠茫然地看着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低头去看穆翊宁湿润粉嫩的腿心。她记得娘亲与自己说过，这是长在人身上的蜜桃，若是自己舔了，蜜桃便会有甜甜的汁水给自己喝。
“娘亲又要给浠儿喝甜甜的汁水了吗？”闻人伶浠好奇却又期待地问，听到她的话，穆翊宁勾着嘴角笑起来，却迫不及待地按着少女，让她美丽的脸埋在自己腿间。
“嗯，好浠儿快些舔，若舔得好，娘亲便给你甜甜的汁水。”
Chapter·14
少女虽然年纪尚浅，可五官已经出落得十分漂亮。她像极了她的生母，眉眼清秀，带着稚嫩的灵动。穆翊宁还记得自己刚入白林山庄时，少女还不曾是个傻子，她看到自己躲在别人身后，用那双担惊受怕的眸子看着自己。
可后来的几次见面，因为自己有意接近闻人伶浠，稚嫩的小家伙对自己敞开心扉，反而很爱粘着自己，却又懂事得让人心疼，时刻存着些比同龄人成熟的理智。自从失了智之后，少女反而比以前大胆了许多，她或许忘了她的生母是谁，把自己当成了她真正的娘亲，只不过，现在做的这事，可不是娘亲和女儿该做的。
闻人伶浠的脸很漂亮，如今已经十八年华的她越发清尘脱俗，若不说话坐在那，便是个冷清瑰丽的少女。可惜，她却是个不懂人事的傻子。虽然平时有些烦人，但穆翊宁在这种时候倒是爱极了她的傻。
如此精致的面容却是一个不灵巧的脑子，明明是在做着如此淫靡之事，可少女脸上的表情却是那么纯粹又干净。这样的反差让穆翊宁满足极了，她用手轻柔地抚摸着闻人伶浠的头，扭动着腰肢去迎合她唇舌舔舐的节奏，甚至故意将自己腿心柔软的地方蹭过她的脸，把那黏腻的液体蹭在她漂亮的小脸上。湿软的地方被滚烫的小舌舔得发麻，穆翊宁不禁吟哦起来，半阖着眼满意地看着埋首在自己腿间的人儿。
“嗯…好浠儿，再轻点，啊…娘亲那里软得很，莫要这般用力。”穆翊宁用手指绕着闻人伶浠黑色的长发，牵引着她放轻动作。少女总是这般着急地想要喝甜蜜的汁水，有时候就会忘了力道，用牙齿把自己那里弄疼，每到这时候，穆翊宁总会摸摸少女的头安抚她，让她乖一些。
闻人伶浠喜欢这样的游戏，也听话的点头。她低垂着眸子，闭上眼，用滚烫的小舌一寸寸舔过沾染了津液的层层软肉，它们叠合在一起，又被自己的舌尖舔开。那蔓开的快意让穆翊宁舒服得蜷缩起脚趾，她觉得自己无法承受更多，却又想要更舒服的畅快。
“好浠儿，吃娘亲的核儿，快些。”穆翊宁忍不住催促道，虽然不知那所谓的核儿是什么，可闻人伶浠有些印象，她记得每一次娘亲都喜欢自己舔那中间的小软豆，每次舔久了，娘亲就会给自己甜水喝了。
闻人伶浠不会考虑太多，只想达到最后的目的，便欢快地在那敏感的核上撩拨起来。穆翊宁扬起头，有些无法控制的闭上双眼。的确，享受到极致的时候，总是会舒服得没办法睁眼，而她此刻便是如此。
“娘亲，甜甜的汁水出来了。”穆翊宁得到满足，当然也不忘给予少女卖力的回馈，听到她这般说，穆翊宁看着对方嘴角边残留的体液，笑着用手指帮她擦去，却又将沾染着剔透液体的手指放入少女口中，让她舔舐干净。
“浠儿，娘亲给你的奖励你可还喜欢？喜欢便舔干净，手指和下面那里都要。”穆翊宁的声音比以往沙哑得多，残留着动情之后的慵懒和妩媚。闻人伶浠听话的把她的手指握住，放在嘴边，伸出那粉嫩的小舌来回轻舔。
又埋头想把她的腿心也舔干，可她乖乖的舔了许久，那汁水没减少，反而又溢出来许多。闻人伶浠委屈极了，她抬头望着穆翊宁，想说自己怎么舔都舔不干净，可抬头见穆翊宁期待地望着自己，便又低下头去努力舔干。见少女如同乖狗狗一般这么做了，穆翊宁满意地勾起嘴角，也把手探到少女的腿间。
触手之处，并未有太过明显的湿润，绝对不是可以进入的程度。穆翊宁这便放心了，少女因为不懂这是情事，所以也不会有情欲产生，她仅仅把这当成是好玩的喝水游戏。少女听话的样子永远都那么乖巧，她纯洁而清丽的脸上挂着些茫然，心理的极大程度的恶趣味让身体变得敏感许多，穆翊宁坏心地想，若这等舒适的事每日都做一次就好了。
穆翊宁并不压抑自己的声音，而一直在屋顶的顾无澜尤其听得面红耳赤，她知道继续留在这里也不会得到有用的消息，干脆运了轻功离开了。她一路回到房间里，脱下那身夜行衣之后，发现里衣早就已经被汗水浸透。
顾无澜皱着眉将湿衣服换掉，可骨子里的那份悸动却让她没法子冷静下来。她万万没想到穆翊宁竟然会引诱闻人伶浠对她做那种事…就算两个人并非亲生母女，也未免太过了。
她为了不让自己瞎想，便拿出温璃颜的肚兜放在鼻尖轻轻嗅着。这肚兜上属于温璃颜的味道渐渐淡了，需要很努力的去嗅才能闻到一些。顾无澜的确是成功忘了穆翊宁和闻人伶浠，可她脑海里的画面却换成了自己和温璃颜。
在画面里，自己埋首在颜儿的腿间，满足的为她做着含阴抚慰之事，颜儿会露出愉悦的表情，发出舒服的轻哼，还会用她的手抚摸自己的头发。过了会，画面一转，颜儿便把自己压在身下，她细长如玉的手指进入自己的身体，且还是两根，饱胀的感觉溢满全身，就如同自己上辈子趁颜儿睡着，拉着她的手指放进自己身体里那般，身心都是满足感。
被填满了，自己被颜儿填满了，她的手指反复的进入自己，把自己送上极致的顶峰。她叫自己无澜，一遍遍的压在自己身上，不厌其烦的和自己行那鱼水之欢。
“嗯…”顾无澜在脑海里描绘着这些画面，她揉着胸口，双手用力地捏着她暴涨的丰盈来回抚弄。她知道自己又一次湿了，且比刚才还要严重。顾无澜早已经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少女，她上辈子活了三十余年，如今这身子也有二十五了。
上辈子她不是没做过自我慰藉之事，可如今再活一次，她却不想再做，只因为这样做会亵渎了颜儿在她心中的美好。更何况…顾无澜想到这里，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上湿润的腿间。然而和普通女子的不同的是，她的下身没有毛发，就只有一些细密的小绒毛覆盖在上方，几乎可以忽略不见。
顾无澜看过医书，也熟悉正常女子的身体，哪怕从未见过其他女子这里，上次看到温璃颜的也只是惊鸿一瞥，可顾无澜晓得，女子这里该是有细密乌黑的毛发的，自己却没有，而是光秃秃的一片，羞耻又难看。顾无澜不小心摸上那光滑的地方，随后便像是受惊一般的把手抽回来。她捂着头夹紧了双腿，咬住棉被痛苦地呜咽着。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这般…她如此丑陋，如何配得上颜儿。
Chapter·15
转眼间，一行人已经在白林山庄待了几日，这期间温璃颜找过穆翊宁一次，问她是否考虑好将地兰心卖给她们，可得出的结果是需得再过些时日才能给她们答案。温璃颜不晓得顾无澜与穆翊宁私下的交易，只以为对方在顾忌什么，既然她们不曾明确的拒绝，温璃颜也只好在这里等下去。
白天她多数是在房间里看书，下午教顾无澜弹琴，两个人晚上偶尔会坐在一起小酌一杯。相处得越久，温璃颜对顾无澜也了解多一些，她发现这人其实和寻常女孩子家并无甚区别，也就更加不懂，为何传闻要把她说得那般邪乎。
“颜儿，这曲子我可是学成了？”下午，顾无澜抚弄着面前的木琴，她强行压抑着自己的兴奋，以免吓到温璃颜。这几日的时间对她来说美好得如同梦境般，每日和颜儿在一起学琴，和她亲密的贴靠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是对自己的恩赐。
顾无澜从不曾想，原来颜儿温柔起来会是这般，她会对自己笑，会在自己给她讲一些江湖趣闻时好奇地睁大眼睛望自己。那个时候的颜儿好奇得如同一个小女孩，哪有平时的稳重沉静。每到这种时候，顾无澜都觉得，自己这一世没有选择和上一世同样的做法真是太对了。
“嗯，顾姐姐学得很快，这曲子你已经全部学完了。”
“那我弹给你听可好？”顾无澜第一次学会弹一整首曲子，难免激动。她曾经便嫉妒过燕青尘，因为在她抚琴时，颜儿便会在她身边跟着曲子跳舞。顾无澜想取代燕青尘，这便是她学琴的目的。
“好。”温璃颜坐在一旁，认真地听着。顾无澜本就紧张，如今被她这么认真的眼神注视着，更是有些手足无措，才第一段便弹错了一个地方。她有些慌乱，想到颜儿或许会因为自己弹错而不满，只能更加小心翼翼，从而使得错误更多。
一曲终了，顾无澜有些失落地摸着琴弦，她咬着下唇，甚至咬破出血，血腥的甜腻在口中蔓延，顾无澜压抑着想要将琴砸烂的冲动，她不可那么做，那样会吓坏颜儿…颜儿便再也不会教自己弹琴了。顾无澜沉浸在低落中不敢抬头，可过了会，她感到温璃颜走到自己身边，用手摸了摸自己这几日为了弹琴而弄破的手指，突如其来的触摸让顾无澜慌了神，却不舍得把手抽回来。
“顾姐姐，其实我第一次在父母面前弹琴，也如你一般紧张，弹错也无碍，很好听。”温璃颜的声音就在耳边，混着她身上过分好闻的香气，钻入自己的耳朵里，又萦绕在鼻间。顾无澜晓得这是颜儿在安慰自己，却不由得更加开心。
颜儿…颜儿在意自己的情绪，所以才会这么说，即便自己弹错了那么多处，她还是如此温柔地安慰自己了。
这样的想法在顾无澜的大脑来回乱跑，最终聚集成一团烟花，砰的一声在她的脑袋里炸开。顾无澜不晓得自己回答了什么，只是羞涩地低垂着头，完全沉浸享受在温璃颜的安慰和她的触碰中，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这时候，一个脚步声却扰了此刻的气氛。顾无澜抬起头，便见打扮得极为精致的少女从门外走进来，她今日着一袭浅蓝色长裙，黑色的长发垂落，若不说话，便带着一股子傲然的清丽之姿，可惜…她只要开口，便破了功。
“姐…温姐姐，娘亲…娘亲呢？”来人正是闻人伶浠，她小跑着进来，抓着温璃颜的手，却是问穆翊宁在哪里。这样的事之前也有过几次，顾无澜和温璃颜都晓得这闻人伶浠的脑子不太灵光，此刻能正常的对话已是好的时候，若傻起来，却是连话都说不清的。
本来顾无澜对这个傻子并没甚感觉，对她仅有的印象也就是她和穆翊宁那夜所做的出格之事。可自打她那日不小心走入这里之后，顾无澜便开始讨厌起这傻子来。她找穆翊宁找不到人，却跑到这里来，那日顾无澜本想把她赶走，省得她打扰自己和温璃颜学琴，可这傻子非但不走，竟还坐在地上，痴傻地看着她们，时不时的拍拍手鼓掌。
温璃颜看她可怜，便把她扶起来，还留她一起用午膳，可这傻子不会用筷子，夹东西总是掉，温璃颜帮她夹菜，还拿了勺子给她。这样的画面看在顾无澜眼里，她不着痕迹的死死盯着闻人伶浠，若这人不是个傻子也不是这白林山庄的少庄主，她定是要将如此靠近颜儿的人碎尸万段。
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不过是个傻子罢了，颜儿为何要对她这么好，不仅给她夹菜，甚至还亲自把她从地上抱起来。那般的亲密，这傻子定会闻到颜儿身上的香气，会被颜儿的手碰到。这些…这些在她来之前都是属于自己一人的，只有自己可以闻颜儿的味道，颜儿至今也没抱过自己，却抱了这个傻子！
顾无澜每每看到闻人伶浠都恨不得用毒将她毒死，要用力的掐自己的腿和胳膊才能忍住对她动手的冲动。可今日这傻子又来了，还是在自己与颜儿这般融洽的时刻。顾无澜嫉妒又恨，却又无可奈何。她晓得自己不该这般，不该限制颜儿与其他人接触，可她…可她是那么爱颜儿，又该如何忍住？
“闻人姑娘，你娘亲并不在我这里，若你想寻她，我可带你去。”温璃颜看到又走进来的闻人伶浠轻声说，见她走过来，温璃颜便要拉她过去，这时候，顾无澜已经先自己一步将闻人伶浠拉走。
“颜儿，你下午还未曾休息，我去外面找个山庄的人让她们把她带过去即可。”顾无澜不愿碰这傻子，可比起闻人伶浠和温璃颜触碰，她宁愿亲自来。
“嗯，也好，那你把她送去吧。”温璃颜说完，顾无澜已经迫不及待的把闻人伶浠拉走，在带着她去找穆翊宁的路上，顾无澜看着跟在自己身边满脸茫然的少女，忍不住掐着她的脖子，将她用力按在墙上。
闻人伶浠虽然脑子不灵光，可身材到底是个十八岁的正常女子，身量也和顾无澜差不多。她用一只手便将闻人伶浠提起，再用力按在墙上。少女喘息不顺，尤其是顾无澜此刻的表情太过凶狠，她一下子便吓得哭起来。
“娘亲…娘亲…救…”闻人伶浠哭得像个小孩子一般，一瞬间眼泪和口水都流了顾无澜一手，她本想教训一下这傻子，让她离颜儿远些，可看到她这副样子，顿时下不去手，只得直接将她扔在地上，随后叫了白林山庄的人过来找她。顾无澜回了宅院，刚入门就见温璃颜正坐在石桌前，她面前摆着精致的糕点，看到自己回来，忙招呼自己过去。
“顾姐姐，这是我让小翠做的桂花糕，我见上次你似乎挺爱吃，便让她多做了些。”温璃颜说罢，将那盘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推到自己面前，顾无澜看着，想到这是温璃颜特意为自己准备的，不禁有些欣喜。其实她并非爱吃甜的，只是因为那日的桂花糕是和温璃颜一起吃的，她太开心才会忍不住多吃了些。
而今日，亦是如此。顾无澜忙将面具下面遮住下巴和嘴的位置拆除下来，这段时间她与温璃颜一起吃饭经常这般，对方也好似习惯了。或许是温璃颜的视线含了太多期待，顾无澜忙着把糕点吃下去，便被那热乎乎的内里给烫到了。
“小心烫口，怎的吃这般急？”温璃颜发现顾无澜在自己面前吃东西似乎总是急急忙忙的，这次她就算提前提醒也没了法子，温璃颜拿过怀里的手帕，轻柔的替顾无澜把嘴角边残留的糕点擦掉。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直接让顾无澜的大脑像是被人打了一下，蒙愣在了那里。
周身满是温璃颜身上的馨香，而她的手帕此刻正擦拭着自己的嘴角，那是颜儿用过的手帕，上面也有着和颜儿一样的味道。顾无澜的脸在面具下猛地蹿红，又因为下巴露在外面，也跟着变成了红色。温璃颜晓得她爱害羞，却没想到这般她也会如此不好意思。
“顾姐姐，你因何害羞？”温璃颜看到顾无澜这样子忍不住开口，顾无澜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望着那手帕发呆。她看了好一会，急忙将温璃颜的手帕夺过来揣在怀里，急匆匆的往屋里跑。
“颜儿，这帕子脏了，我洗干净再还给你。”顾无澜抛下这句话便躲到了屋子里，关门之后，她看着手里的那条浅白色绸缎手帕，终于忍不住的放在脸上，用力的呼吸汲取上面属于温璃颜的味道。可是她不敢太过贪心了，每次只是吸一下，便又慌张的把帕子拿远，待到忍不住的时候就再放回到脸上小心翼翼的吸取一下。几次之后，顾无澜脸上发烫，显然已是满足了。
她缓缓起身，把手帕小心翼翼的放到锦盒里，洗干净还回去之说自然也只是敷衍温璃颜的，这手帕自己断然不会再给温璃颜。想到自己身边属于温璃颜的东西越来越多，顾无澜忍不住一阵开心。自己不需要太急，颜儿现在不讨厌自己，她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在一起。
过了会，等脸上的红晕消退，顾无澜挪动房间里的书柜，一个小小的密室便出现在房间里。这是穆翊宁特意给自己准备的炼药室，在室内，一个男子此刻正躺在铁床上。他的喉咙已经被捏碎，再也发不出声音，而注入的毒也已经彻底入侵骨髓。接下来只要将他杀了，让药融入到骨头里，血骨便可制成。
看着他眼中的惊恐，顾无澜笑了笑，拿过一旁的匕首，这时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女子忽然爬过来，轻轻抓住她的袖口。女子已经几日没吃东西，又被喂了药，身上的力气所剩无几，她抓着自己的手在发抖，泪水不停地流下来。
“求你…求求你放过他……我们只是被派来这里，他什么都没做…”女子不停地恳求着，跪在地上将头磕破出血。看到她的样子，顾无澜不为所动，她一脚将女子踢开，走到一旁，轻而易举的切断男子的脖子。看着他乌黑的鲜血淌落一地，顾无澜右眼放光。在她面前的早就不是人命，而是即将成功的毒。
亲眼看着同伴被杀掉，女子不停地哀嚎哭喊，她用力地锤着顾无澜的腿，顾无澜低头看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较有兴趣的看着女子。这样的眼神让人心惊，仿佛自己在她眼里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足以让她兴奋的猎物。
“呐…你就做这血骨的第一个试毒人，如何？你既然如此舍不得这男人，便陪他去死吧。”
Chapter·16
“顾姑娘，夫人找您。”顾无澜今日一早便被穆翊宁叫来，只不过在来之前，她就已经晓得对方所为何事。跟随着丫鬟到了穆翊宁的房间里，顾无澜采集药材，对味道也尤为敏感，才刚迈入屋子里她就闻到了一丝怪异的味道，她肯定这不是毒气，而是一种自己叫不出名字的怪味。
顾无澜在心里揣摩了许久，穆翊宁也在这时候挪着步子走出来。只是比起平日里穿得雍容华贵的她，今日她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子慵懒的劲。她随意把一条紫色的衣裙披在身上，领口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没系好，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和上面若隐若现的红痕。
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做了那种事。再加上看到她身后跟着的闻人伶浠，顾无澜这才明白那股奇怪的味道是什么。见了顾无澜，穆翊宁笑着招呼她坐下，视线却在顾无澜的身上瞄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胸前。穆翊宁的打量没逃过顾无澜的眼睛，而被这人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丫鬟这时候上茶过来，穆翊宁这才收回视线，招呼顾无澜坐下。闻人伶浠虽然是个傻子，却也记得那天顾无澜差点捏死她，这会儿看到她那白玉面具，顿时吓得只敢躲在穆翊宁身后，又偷偷从后面望顾无澜。
“顾姑娘，不知我要的东西你可完成了？”穆翊宁敏锐地察觉到闻人伶浠对顾无澜的惧怕，事实上她也多少知晓自家傻孩子那日被顾无澜欺负的事，不过说真的，她也并不在意。这傻子既然招惹了顾无澜，受到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已经好了，你今日便可叫人去收，也希望你能尽快把地兰心交于温姑娘。”顾无澜知晓温璃颜已经在这里待得有些不耐烦，她出来已经七日有余，想必温家那边也不甚太平。想到那温二叔对温家的商铺虎视眈眈，顾无澜虽然晓得有自己在那人也作不出什么妖，但每日见到温璃颜担心的样子，顾无澜自是心疼。
“没想到顾姑娘如此怜香惜玉，你且放心，我今日便把地兰心交于温家小姐，你们马上就可以离开。只不过，我倒是想和顾姑娘交个朋友。”穆翊宁此话深意颇多，经过这些日子在白林山庄的探查，她晓得这穆翊宁绝对比她表现出来的样子藏得深。
先不说她易容一事，单单是她作为白林山庄的现任庄主，居然要自己为她炼制剧毒血骨就足够可疑。顾无澜大概能猜出她绝对不是什么正派人士，但不管怎么说，在这江湖上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她依旧记得上一世的自己因为太过鲁莽酿成的大错，不仅害了自己，也让温璃颜饱受牵连。
如今重新来过，她想尽量低调，减少自己的敌人，若能够和穆翊宁联手，也是多个帮手。这般思考了一会，顾无澜点点头，算是应了穆翊宁的要求。
“如此甚好，我始终觉得，顾姑娘与我是同一类人，如今看来，果然如此，稍后我便会把地兰心赠与温家小姐。”
“那我就先谢过穆夫人了。”顾无澜说罢，抬头瞄了眼穆翊宁，又看了看在一旁满脸茫然只顾着吃糕点的闻人伶浠，转身走了。
温璃颜本以为今日还要再等下去，没想到刚中午，穆翊宁便找自己过去，说是可以将地兰心赠与自己。这让温璃颜有些诧异，毕竟待了这么多时日，她对穆翊宁这边已经死心，可今日对方非但同意了，竟还是赠与自己的，这让温璃颜有些不好意思。她虽然是商人，却喜欢等价交换，如今白拿别人的名贵药材，自然是不愿。
“穆夫人，这等大礼未免太过贵重，我断然不能白白拿去。”
“温姑娘言重了，这并非白拿，而是一份见面礼罢了。还望以后温家能与白林山庄多多走动，结交个朋友。”穆夫人笑着说，视线瞄了眼在一旁的顾无澜，在穆夫人的劝说下，温璃颜只得收了地兰心，对穆翊宁道谢后，一行人便迫不及待的打算当日便往温家赶。
出发之时已是下午，就算再怎么快马加鞭赶路，怕也是难以在天黑之前回到晋城。温璃颜打算在沿路的客栈住下，休息一晚之后明日再赶路。
“店家，请给我们两间上房，6间通房。”到了客栈，小翠拿着温璃颜给的钱去订房间，却被告知只剩下一间上房。
“小姐，上房就只有一间了，这可怎么办啊？”小翠愁眉苦脸地说，她晓得小姐对顾无澜的重视，定是会让顾无澜睡上房，可那通房她方才看了，实在有些…太粗糙了些，她们这些下人将就一晚也就罢了，小姐从来没受过这份委屈，小翠心疼得紧。
“小翠，无甚大碍，便让顾姐姐睡上房就行了，我就在通房睡一晚。”温璃颜对衣食住行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要求，她走商时也不是没吃过苦，她此话一出，顾无澜马上开口。
“颜儿，我在雪山上早就睡惯了硬床，这通房对我来说没甚区别，还是我睡通房吧。”
顾无澜急着说，她怎么可能舍得让颜儿睡那种普通的房间。想到那粗糙的床布会碰到颜儿的身体，顾无澜心里便心疼得紧。颜儿自小都是娇生惯养的，自己怎么忍心让她睡那种房间呢。不可，绝对不可。
“这样吧，既然只有一间上房，不若顾姐姐便与我睡同一间可好？我们都是女子，也无甚顾忌。”温璃颜见两个人都不肯让步，索性提出这个要求，顾无澜听后微微一愣，随即整个脑袋都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燃开。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泛着火热，温璃颜刚才说的话更像是魔咒一般在自己的脑袋里反复徘徊。
颜儿说…说她们可以睡同一间房？那上房只有一张床，就是说，自己要和颜儿同床共枕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顾无澜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点头装作淡然的回应，实则却是她根本不敢开口，怕是只要开口说话，就会暴露她的紧张和激动。
一行人在楼下简单的吃过饭后，顾无澜便拎着自己的小包袱，跟随温璃颜一同去了房间。这上房果然比其他房间好得很，推门而入是一个简单的外厅，厅中摆着茶桌椅。内间是一张大床，还有沐浴用的木桶和一扇屏风。
看着这室内的摆设，顾无澜还没来得及欣喜，温璃颜的一句话却让她吓得双腿发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顾姐姐，我已经让小二备了热水，你先沐浴吧。”温璃颜并未介意太多，她轻声说着，转身收拾带来的细软。顾无澜望着她的身影，藏在袖中的手已经耐不住颤抖起来。
怎么办…颜儿说让自己先沐浴，那岂不是颜儿会看到自己沐浴的样子，不…颜儿应该不会偷看自己的，但离得这么近，多少还是会看到。颜儿会如何看待自己？会不会喜欢自己的身材？
而且…自己用过的木桶，颜儿之后也会用，可是若颜儿先洗，自己便可用她洗过身子的水沐浴了，那一定是极其美妙的。但颜儿让自己先洗，定是她想一会儿再沐浴，若自己拂了她的意思，颜儿多半会不开心。
该如何是好，顾无澜…你要给颜儿留下个好的印象，莫要让她讨厌你。对，不若就听颜儿的先沐浴吧，颜儿是不会看自己的，可若是看了也无碍，颜儿看不看都是好的…
顾无澜在心里想了无数个可能，转过头就发现温璃颜正在一边疑惑地看着自己。顾无澜猛地脸上一红，忙抱了自己的衣服朝屏风后走去。
“颜儿…我先沐浴了，我很快就好。”
“嗯，顾姐姐不用急。”
Chapter·17
虽说温璃颜说了不用急，但顾无澜的内心却还是急躁无比。站在屏风后，她不停地大喘着气，却又怕自己喘息的声音太大会被温璃颜听到，就只能捂着面具借此压抑自己的呼吸。心跳比以往的每个时候都要强烈，快得仿佛那颗东西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般。
在上一世，自己的身体颜儿也不是没看过，她也曾试过用身体勾引颜儿。只是每次看到自己的身体，颜儿面上都毫无任何反应，好像在她面前的只是一颗白萝卜。她本以为自己的身材在女子中算得上突出，可是被温璃颜这么一说，话语里的讽刺让顾无澜十分受挫。
而今一切都不同了，顾无澜自然重新怀揣了期待。她深吸一口气，伸出发抖的手解开衣带，将衣服缓缓除去。她看着自己身上属于颜儿的肚兜脸色一红，忙将肚兜藏到了衣服最下面的位置。
若说温璃颜的身体是清瘦高挑的，那么顾无澜的身子相比便充满了女子的成熟风情。顾无澜的臀瓣很翘，加之胸前的特征丰盈饱满，这中间连着细如杨柳的腰肢，构成了绝美的弧度。
温璃颜并非故意去看，只是方才顾无澜站在那太久，她以为出了什么事才会留意一番。她自小朋友不多，亲密无间的友人也只有青尘一个，两个人在以前倒也曾经一同泡过温泉，除了自己和青尘，温璃颜便没再见过其他女子的身体。
这会儿看到顾无澜的，纵然心里晓得应该赶紧挪开眼，可温璃颜还是不由得看呆了。顾无澜平时不喜盘发，顶多是用一条绸带把散开的长发在尾端系在一起。这会儿她把长发散开，轻轻撩动，那散开发披在肩膀上，在屏风上勾勒出一道极美的轮廓。
其实早在上一次浴场撞见顾无澜的时候，温璃颜便晓得这人的身材是极好的，同自己不一样，顾无澜的身体是很成熟的女体，充满了女子的妖娆。即便有屏风挡着，可映照出来的影子还是将她的动人展露无遗。
看着那影子慢慢走动，随后抬起细长的腿迈入浴桶，温璃颜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盯着看了这般久，如此失礼的事在她活过的二十年中前所未有，而她竟然还有想要继续看下去的想法。想到自己竟然对朋友做出这般猥亵之事，温璃颜脸上忍不住烧红，她忙捂着脸，充满歉意地看了眼屏风后的顾无澜。
可这一眼，却又让温璃颜愣住了，此刻顾无澜正在用皂荚涂抹身体，她仰着头将手臂抬起，温璃颜几乎能想象到这一幕将会勾走多少人的心魄。意识到自己居然又看了好久，温璃颜终于忍不住用双手拍了拍脸，回头去看带来的书，以免自己再做出失礼之事。
顾无澜自然不知道温璃颜的纠结，可她却比温璃颜紧张数百倍。她晓得颜儿不会故意看自己，可屏风就在屋内，颜儿很可能会不小心瞄见。只要想到颜儿会看到自己不着寸缕的身子，顾无澜便会无比紧张。藏在面具下的脸又红又烫，连带着水好像都升温了许多。
顾无澜不停地用内功消散热气，却有种屏风都被拿走了，自己就这么赤裸地出现在温璃颜面前的错觉。她清洗着身体，却又不敢碰一些私密的位置。她总是会忍不住想，若颜儿看到该怎么办才好，可若是不清洗干净，一会儿还要和颜儿同睡一张床，自己定要闻起来好闻才行。
顾无澜纠结地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还是拿起皂荚，用双手轻轻涂抹在胸口，她不敢多碰，怕颜儿看到，便胡乱涂抹了几下忙把手挪开，而腿心那地方自然也是要洗的。正当顾无澜准备清洗之际，忽然听到温璃颜在外面发出清脆的一声清响，像是拍动脸颊的声音，紧接着就见颜儿站到了窗边，似乎是倚靠在那里看书。
这样的发现让顾无澜全身都烧得通红，内力无意间流窜，竟是将水都沸腾得出了一些水泡。她没想到颜儿会忽然站起来，且还是站在屏风后能看到她身影的位置。颜儿的脸在冲着哪边呢？应该不会是这边吧？顾无澜越想就越害羞，甚至连那片还没来得及清洗的腿心都不敢碰了，可是若不洗干净，自己怎么配和颜儿躺在同一张床上呢？
犹豫了好一会儿，顾无澜终究还是把身子背过去，哪怕有浴桶挡着，屏风隔着，甚至也知道温璃颜不会偷看，她还是羞耻得紧。她弯着背，把手滑到腿间，轻咬下唇，脸色通红地清洗着那处羞人的地方。顾无澜不敢多做逗留，做好基本的清洗便急忙把手抽走。
终于沐浴好，顾无澜却觉得全身疲惫，仿佛打了一架，练了一夜的毒那般。她将亵裤和里衣穿好，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慢慢从屏风后走出来。温璃颜看到她出来微微一愣，尤其是里衣单薄，根本遮不住顾无澜姣好的身材。看她胸口的丰盈，温璃颜再看看自己的，抬起头朝顾无澜笑了笑。
“顾姐姐若累了便早些休息吧，换我去沐浴。”温璃颜说罢，让小翠帮自己换了一桶水，便去了屏风后。顾无澜打从出来的时候，始终紧张到现在。这会儿听到温璃颜脱衣服时悉悉索索的声音，心里就更是乱得很。
那木桶是自己方才用过的，颜儿此刻也躺在了那里面，顾无澜此刻的心情激动又欣喜，却又有些嫉妒。若自己…若自己也是那平淡无奇的一只木桶，便可以包容颜儿，被颜儿坐着。颜儿的身体会碰到，颜儿光滑白皙的后背会靠在边缘处，颜儿…颜儿更私密的地方，也会和那木桶触碰。
想到这些，顾无澜嫉妒又羡慕，自己做不到的事，为何总是有其他人事物能够轻易做到？若自己不是人，而是其他一件属于温璃颜的东西，乃至是她常挂在腰间的玉佩，是不是会更幸福？
想到这里，顾无澜忙摇摇头，不，不…那样虽然能时刻陪着颜儿，却吃不到颜儿夹来的菜，无法与颜儿说话，也无法拥抱颜儿。还是做人来得好，做人，便可以和颜儿更长久的在一起。
顾无澜这般想着，顿时觉得自己生而为人，真是幸运之事。她偷瞄了眼屏风，发现温璃颜已经坐在浴桶里沐浴，她晓得自己不该再看颜儿，上次已经冒犯了一次颜儿，这次定然不可以再犯。为了忍住心里的悸动，顾无澜便躺到了床上，将身体蜷缩到被子里，不停地在心里告诫自己莫要去偷看。
温璃颜这一次特意洗得快了些，因为她晓得屏风后能看到里面人的举动，自然也清楚顾无澜能看到自己。想到这点，温璃颜也不禁害羞起来。她把身子往木桶里躲了躲，尽量不暴露在外面。可随后想到顾无澜肯定不会看自己，又觉得自己未免太大惊小怪了些。
温璃颜沐浴后走出来，看到顾无澜把棉被盖到脖子以下，泛着说不出的乖巧和老实。这让温璃颜忍不住笑了下，不过随即她就发现，即便是这种时候，她脸上的面具也不曾摘下来过。
其实温璃颜多少有些好奇，若以前她是觉得顾无澜顾忌别人知道她的面貌，可现在两个人也算熟悉，且她也感觉顾无澜并不像防范别人一样防范自己，那为何睡觉吃饭这人还是不肯暴露真容？温璃颜想了想，她躺上床边顾无澜给自己留的位置，感到自己上来，那人忙往旁边挪，都快挤到了墙边却还是在挪动。
“顾姐姐，地方足够了，我们两个睡这张床绰绰有余。”温璃颜见顾无澜恨不得挤到墙里，忍不住笑着说。顾无澜听后双耳发红，她轻轻嗯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带着颤抖，还好温璃颜并未听出来。
“颜…颜儿，我睡觉不太老实，若…若碰到你，你莫要误会。”顾无澜轻声说道，她努力地控制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可说出来的话终究是磕磕巴巴的。她很怕自己晚上会忍不住去触碰颜儿，那样当真是罪大恶极。颜儿并未允许，自己便没有资格碰她。
可是，心爱的人就在身边，那种想要靠近的念想，是何其难忍？
“嗯，没关系，我睡得比较沉，怕是不会发现。顾姐姐，其实我有一件事，不知能不能问你。”温璃颜瞄了眼顾无澜的面具，轻声说。
“颜儿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便是。”顾无澜对温璃颜不会有任何隐瞒，只要是颜儿想知道的事，她都会说。
“我只是想问，顾姐姐为何一直戴着面具，连睡觉都不曾摘下来？”温璃颜轻声说罢，随后就见顾无澜的身子一僵，她知晓自己或许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而房间之后也是久久的沉默。
“抱歉，我无意冒犯顾姐姐的私事。”温璃颜心下有些自责，她觉得是自己的问题给顾无澜带去了麻烦。顾无澜其实并不是怪温璃颜，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面具与她已有十余年之久，久到顾无澜有时都觉得面具早就与自己的脸融合在一起了。
“颜儿，抱歉，此事我现在不知怎样与你详说。”顾无澜言语间充满歉意，感到她是认真在对自己道歉，温璃颜忙摇头。
“没事的，是我唐突才对，顾姐姐，我们休息吧。”
“嗯。”
顾无澜应了温璃颜一声，两个人都安静下来。温璃颜今日累了一天，很快便睡过去。而顾无澜却因为温璃颜的问题彻夜难眠，她睁眼望着温璃颜的睡脸，满眼的宠溺和爱恋几乎要溢出来。这是第一次，她能够与颜儿如此亲密的同床共枕。
颜儿的呼吸就在自己耳迹，颜儿身上是和自己一样的皂荚香味，颜儿的发丝，颜儿的一切都是这么近在咫尺。顾无澜侧过身，右眼泛着一层光亮。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碰一碰这人，却又怕亵渎了她，强忍着把手收回来。
今晚能够和颜儿睡在一起，已经是自己求来的福分，她不该再贪心去碰颜儿，只是这么一同躺着，便足够了。顾无澜在心里这般说，却还是伸出手，轻轻摸了下温璃颜散开的长发，又忙把手收回去。颜儿的发，她碰到了，很细腻，很滑。
顾无澜满足地勾着嘴角，觉得心里已经没什么遗憾，她闭上眼，慢慢入睡，可就在她快要睡着之际，温璃颜忽然靠了过来。这让顾无澜整个身体都僵住，最要命的是温璃颜此刻是蜷缩在一起的，使得她整个人都钻到了自己怀里，额头还抵在自己的胸口。鼻尖溢满了属于温璃颜的清香，这一刻顾无澜甚至觉得自己就算是马上死掉也是值得的。
“颜…颜儿？我是顾无澜…”顾无澜小声说着，温璃颜还是在睡梦中并未回答，她的体温比较暖，也就喜欢体温偏凉的顾无澜。睡着之后的她脸上没了平时故作的淡然，反而满是女子的温软。或许是睡得太舒服，她窝在顾无澜怀里，白皙的脸颊染了层粉晕，无意识的在她胸口蹭了蹭，像一只得了小小的甜头便满足的猫儿。
顾无澜的心都要被温璃颜的这副模样软化了，她耐不住伸手，在温璃颜的头上摸了下，后者在睡梦中勾起嘴角，顾无澜也跟着笑起来，直到…温璃颜开口。
“娘亲…颜儿想你。”
Chapter·18
这一夜温璃颜睡得极好，顾无澜却整晚都紧张得无法安睡。温璃颜就在自己怀里，不是做梦更不是幻想，而是颜儿确确实实就在自己的怀里安睡着。现在天气并不算太热，可温璃颜是怕热的体质，顾无澜身上的凉意恰巧是她喜欢的温度。
温璃颜睡得极为舒服，一夜不曾安睡的顾无澜又何尝不是享受。她没觉得困，因为只是看着温璃颜的睡脸，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就足以让她忘了时间。顾无澜就这么看着怀中人，从晚上一直到天明，直到感觉温璃颜要醒了，这才急忙闭上眼，侧过头装睡。
没过多久，温璃颜缓缓转醒，她醒来的第一时间便发现自己竟然把全身都窝到了顾无澜怀里。并非是那种普通的靠着，而是自己把手都搭到了对方的腰间，头还贴靠着顾无澜胸前那两团丰盈的饱满。这一认识让温璃颜猛地红了脸，即便是曾经与青尘同榻的时候自己的睡相也是极为安分的，如今竟是对顾无澜如此失礼。
她对此全无印象，只是昨晚睡着觉得很热，正巧身边有个舒服的凉席，便抱了上去，现在一看，哪是什么凉席，分明就是顾无澜的身体。温璃颜想起来，却又怕自己动作太大惊醒了顾无澜。她慢慢的先把手臂挪走，再把脑袋向后挪。
挪动间她的视线瞄到顾无澜有些敞开的领口，自然而然的看到了她胸口那团聚拢在一起，仅仅露出半边的白色软物。这一看让温璃颜又惊又羞，她还是第一次如此正面直视其他女子的这里，即便昨天看到却也是隔着屏风，而今连那层阻碍都没了。温璃颜被此景震撼，吓得有些呆愣，待到回过神来，便马上挪开了眼。
温璃颜摸了摸发烫的脸，心里已经被自责和歉意填满。若说昨晚是隔着屏风尚好，如今自己却是直接看了顾无澜的身体。虽然都是女子，但此举已经是十分无礼。满心的羞愧让温璃颜不想再躺在床上，她起身坐起来，顾无澜在这时候知道不用继续装睡，便也动了动，跟着醒来。
温璃颜看顾无澜转醒，以为是自己吵到了她忙出声道歉。顾无澜见温璃颜道歉忙摇头说没事，也跟着坐起来，温璃颜发现她似乎并不知自己方才对她所做的事松了口气，缓了一会之后终于平静下来。
她坐在床边把鞋袜穿好，叫了小翠帮着自己洗漱之后，只着里衣坐到了梳妆台前，这是温璃颜的习惯，每日起床后，定要先把仪态整理好。她的头发很长，乌黑顺滑的散在月白的里衣上，黑白分明，看上去很是漂亮。她拿起胭脂水粉，在脸上轻轻涂抹着。
她用小指拂了一层浅浅的红色胭脂，仔细而精致的涂抹在薄唇之上。发丝在此刻滑下来，她无奈地笑了下，自然而然的抬起另只手，把那恼人的发丝撩到耳后。涂好胭脂后，温璃颜抿了抿唇，让那漂亮鲜艳的颜色更加均匀。
顾无澜呆愣地看着，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温璃颜起床的样子，却是第一次见她仔细打扮的模样。她优雅地坐在木椅上，哪怕客栈并不如温家装修得华丽，却因她显出几分富丽堂皇的感觉。顾无澜痴迷地看着，直到温璃颜回头看自己才急忙把视线挪开。
“颜儿起得好早。”顾无澜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想要抱住温璃颜的欲望，轻声问。
“嗯…顾姐姐也是。我让小翠去收拾东西，我们吃了早膳就启程吧。”因为昨晚和今早的事，温璃颜心中有些不太好意思直视顾无澜。
顾无澜发现了温璃颜的小动作，但此刻也没多想，两个人到了客栈楼下。小翠已经帮她们打点好早餐，两个人便坐下慢慢吃起来。过程中，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此时另一个桌边的谈话引起顾无澜的注意。她听力本就不错，尤其是那帮人并未压低声音，就连温璃颜都能听得清楚。
“师父，听说魔教最近又有新的动作了，这江湖，怕是又要起风波了。”
“嗯，为师也听说最近白林山庄和武林盟主那边联系得很频繁，若没猜错的话，定是和鬼溟教有关。”
旁桌的谈话到这里戛然而止，顾无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想着。上一世她和江湖纷扰倒是有些牵扯，但并非她自愿如此，正派人人喊着口号想要取她首级，而魔教的人又想逼自己为他们所用，两方势力都穷追不舍，不肯放过自己。
想到上一世最难的那段日子，顾无澜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她晓得那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若她不那么偏激，或许也不会做出那些事，惹了正派又惹了魔教，最终还连累了温璃颜。如今再活一次，顾无澜不想和这些事扯上关系，不论正邪哪边，她都想离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温璃颜不懂江湖之事，仅仅能听懂白林山庄和武林盟主想要对抗魔教。只不过这武林的事对她来说太远了，温璃颜也只是听听并未在意。她们吃过饭后，带来的随从收拾了行李，离开客栈。
在马车上，顾无澜发现今日的温璃颜有些奇怪，两个人的关系如今已是很好，平日里在一起都会聊天，可现下温璃颜却只是低头看书，并不打算和自己说话。
顾无澜心下有些担忧，她害怕是昨夜同床共枕自己做了什么被颜儿讨厌了，颜儿才会如此疏远自己。这番话顾无澜无法问出口，因为她晓得问了也只会让温璃颜更奇怪罢了。可事实却是，温璃颜不与顾无澜说话只是因为羞怯，她每每看到顾无澜，总是会想到昨晚的那些事，为了避免尴尬，温璃颜就只能低头看书了。
为了尽快赶回温府，一行人不曾休息过，仅用上午的时间便从洛城赶回了晋城。才刚到温府，温璃颜还没来得及下车，张管家便急匆匆的跑来，温璃颜晓得定是出了大事，否则张叔也不会如此着急。
“张叔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温璃颜忙下车问，见她着急，顾无澜也跟在她身后。
“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温二爷又来了，且还带了一大帮人，我怎么都赶不走。”张管家无奈地说着，也不知道是谁把小姐离府的消息走漏出去，自打知道温璃颜没在之后，那温二叔便每天都过来闹，今天更是过分，甚至还带了那一大帮子乱七八糟的人过来。
温璃颜听到张叔的话，忙去了正厅，果然，才刚进去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温二叔，正厅中除了他，还有他的妻子以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媒婆，这架势，谁都能看出是怎么一回事。
“哎呦我的好侄女，你可终于回来了，二叔听说你这阵子去了外面，可把我急坏了。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总是跑出去抛头露面，这像什么样子啊？你来看看，这是二叔我啊给你挑选的一些男子，你且来看看有没有满意的，二叔这就帮你介绍。”
这温二叔看到温璃颜便忙迎过来，将他手中的画像递给自己，温璃颜无奈地看他，她没想到自家叔叔竟是这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她晓得，只要自己一嫁人，这温家的家产，父亲留给自己的家业，就会彻底属于别人。这是她不能忍受的，而她也更不会随便嫁人。
“二叔，我叫你一声二叔，是敬你是我父亲的兄弟，可你这几年所做的事，未免让我这个侄女太过难做了。我不会成亲，也不会随便嫁给乱七八糟的人。若你来只是为了这事，恕颜儿暂时无法招待你。”温璃颜尽量保持着温柔的语气，可眼神却很凌厉。听了她这番话，温二叔顿觉没面子，他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跟在温璃颜后面的顾无澜，随后便被对方那怪异的面具吓了一跳。
“你就是这么和你二叔说话的吗？我看你是越大越没规矩了！好好的女儿家拖这么大年纪不嫁人，在外面搞些抛头露面的丢人事！现在还带了这种怪人回温家，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你泉下的父母！”温二叔此刻已是失了智，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这时候一直站在他身边的温二婶也跟着附和，温二婶是个懦弱的性子，一向都是以夫为尊，所以平时温二叔说什么也都不敢反驳。
温璃颜听他们提起自己的父母，双眼隐隐泛红，她可以允许二叔他们说自己的不好，却不允许他人诋毁自己的父母，而顾无澜是自己请来的客人，又哪里轮得到别人说三道四。
“二叔，二婶…我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爹爹和娘亲的事，请你们不要这般说。至于顾姑娘，她是我请来为青尘解毒的大夫，是我温府的客人，轮不到外人来管。”温璃颜此刻也是动了怒意，她低声说，这番话更是让温二叔甚是恼火。
“我看你是没了爹娘之后就没人管教了！居然这么对长辈说话！我不管，你过阵子就给我嫁人！”温二叔此刻已经气得口不择言，甚至还动手推了温璃颜一下。温璃颜今日累了一上午，本就没什么力气，被他忽然这么一推，直接向后倒去。顾无澜见状忙过去扶住她，也忘了所谓的害羞，忙把人抱在怀里。
看着温璃颜泛红的眼眶，顾无澜抬起头，直勾勾的看向温二叔。若是上一世的自己，这人胆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欺负颜儿，她定要将他碎尸万段，让他尝尽血骨腐烂之苦，慢慢磨死他。可如今，她晓得自己不能那么做，那样只会让颜儿对自己失去好感，顾无澜强忍下心里的怒意，阴冷的望向温二叔。
“若你再多说一句，我定会让那句话成为你此生的最后一句话。”
Chapter·19
“你…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们温家的事！”温二叔虽然平时嚣张跋扈惯了，可真遇到硬茬顿时就表现得跟个老鼠一样。见他用手指着自己，却又害怕地往后退去。顾无澜不屑的笑了笑，稍微向前迈了一步，便把那温二叔和二婶吓得忙跳起来往后躲。
“我并非要管温家的事，只不过有些苍蝇在我面前太碍眼罢了。对付苍蝇最好的办法，就是捏死他们。”顾无澜在温府鲜少会露出身上的杀意，平时多半也是一副安静的模样。因为很多原因，她并不想让颜儿看到自己杀伐的一面。可现在这种时候，顾无澜却没办法控制住自己。
她无法容忍任何人欺负颜儿，即便是颜儿的亲戚也不行。想到面前这温二叔方才推了颜儿，还提起颜儿的父母让她难受。那是自己捧在手心里都怕不够爱护的人，这个男子怎么可以让她受如此委屈。顾无澜不停地喘着粗气，只有这样她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在这里将这对夫妻直接弄死。
“温璃颜，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现在找来这么一个怪人来威胁你叔叔？”温二叔被顾无澜的眼神吓得腿软，他一个踉跄坐到地上，对着温璃颜开始指责。看到对方狼狈的样子，温璃颜虽然厌恶他，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在终究要留他一些面子。
“顾姐姐，我没事的，你也别气了。”温璃颜晓得顾无澜会这么生气都是为了自己，心里不免有些感动。这阵子与顾无澜相处，因为对方表现得太过无害和亲切，几乎让温璃颜忘了这人本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毒医，这是温璃颜第一次看到顾无澜发脾气的模样，可她却不觉得害怕，反而心里有些暖意。
她自小就只有燕青尘一个朋友，而今她也渐渐把顾无澜当做朋友看待。现下这人如此维护自己，让温璃颜觉得自己也并非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就算父母走了，自己还有小翠，还有张叔，也还有燕青尘和顾无澜。
“颜儿，抱歉。”顾无澜回头看着轻轻扯住自己袖子的温璃颜，她眼眶带着些浅红，看自己的目光柔和而温婉，专注得紧。顾无澜看了好一会，几乎就要沉溺在温璃颜的眸子里。她晓得自己不该这么冲动，虽然吓唬了那温二叔，但还是让颜儿难堪了。
“不，顾姐姐没做错什么，不过我和二叔的事，便由我来处理吧。”温璃颜并没有半点责怪顾无澜的意思，反而还很感激她帮她说话。她对顾无澜笑了笑，虽然是一个很浅且很短暂的笑容，可顾无澜却被这个笑容吸去了魂魄。她呆愣地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就只是冷冷的看着温二叔，被她这般盯着，温二叔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悻悻的拉着温二婶和他带来的一大帮人走了。
见人都走了，温璃颜这才松了口气，只是放松的同时，她却觉得双眼发黑，有些站不稳脚步。顾无澜看到温璃颜要跌倒忙扶住她，小翠也紧张得走过来，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其实温璃颜倒不是哪里难受，大概是这几日奔波太累，方才又被温二叔的话刺激到，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没事，可能是太累了。张叔，地兰心我已带回，你帮我收好。顾姐姐，你也累了，去休息一下吧。”温璃颜脸色发白，却还撑着把所有事情打点好。看着她说完后被小翠扶回房间，顾无澜始终没插话，因为她所有的力气都在用力控制住自己，唯有如此，她才不会失控，失控到杀掉所有让温璃颜不开心的人。
待到心里的杀念慢慢回落，顾无澜运起轻功朝着温二叔离开的方向赶去。没过多久她便看到了那些人的马车，顾无澜甩了甩袖口，很快指尖便出现了三枚银针。她对着那马车马投去，三枚银针扎在马匹的颈下，那马匹吃疼在药物的作用下，很快发起狂来。
温二叔走的这条路正好是山路，而马匹的忽然发狂也让温二叔他们始料未及。那驾车的车夫还是第一次遇到马儿这般疯狂的样子，顿时料到大事不好，他急忙勒紧缰绳，却还是没办法控制住乱跑的马儿。
“搞什么！停下来啊！”温二叔把头探出来，发现这马乱跑之中，就快要跌下山崖，忙去喊车夫。车夫见状顿觉不妙，马上用绳子割断了缰绳，马车一个侧翻便倒在地上，温二叔和温二婶这一下都摔得不轻。可仅仅是这样倒也算了，那发狂的马儿竟在山崖边停下，猛地朝着他们跑来，马蹄踩踏着马车，又压在温二叔的腿上和身上，温二叔不停地惨叫出声，而顾无澜便就站在远处，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若以前的自己，大概会直接动手杀了这些让颜儿难受的人，可如今的她已经大不相同了。这些人是颜儿的亲戚，自己不能随便动手，只不过，这一次的教训，大概是足够他们老实一阵子了。看着温二叔的腿被马踩断，顾无澜笑了笑，根本没有要管的意思，转身走了。
她不杀人，但并没有说她不会借刀杀人。
顾无澜回了温府便一直待在药房里练毒，到了晚上温二叔一家出事的消息也才传到温府。只不过倒是没人死，只有温二叔被踩断了腿，温二婶多处撞伤。听闻这个消息，温璃颜叹了口气，庆幸最近或许会安静一阵子，但还是让人买了些补品送过去。那人再怎么不好，终究是自己的二叔，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
解决了这些事，温璃颜有些惆怅地坐在庭院内，她觉得温家自从父母离开之后，祸事便一直都是接连不断，生意不顺这种小事先不说，就单单是青尘的毒，还有如今二叔的这事，一件接着一件，让温璃颜身心疲惫。若以前自己至少还能找青尘说说话，而今却是连一个谈心的人都没了。
“小翠，帮我拿些酒过来。”温璃颜扶着头，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小翠，便开口说，过了会她没听到回复，抬头便见是顾无澜站在那，手里还拿着一个白色的瓷瓶。
“颜儿可是要饮酒？”
“嗯，心里有些烦，便想喝点酒。”
温璃颜歉意的笑了笑，虽然有些勉强，却还是很好看。顾无澜听罢，将手中的瓷瓶递给温璃颜。这是她回来便急忙调制的药酒，可口清甜又不会太腻，上一世她也曾为颜儿调制过，可颜儿却从不曾喝一口。
“这是？”温璃颜看到面前的小瓷瓶，随着瓶子打开，很快便溢出一股清甜的味道，和上次的醒酒药味道也有些不同，不过不用尝就知道定是极其可口的。
“这是桃花清酿，你若心情不好，喝这个会好些。”顾无澜把小瓷瓶放到温璃颜手里，听到她这番话，温璃颜心里一阵感激。
她觉得顾无澜未免对自己太好了些，两个人萍水相逢，而自己是有求于她才把她请入温府，可顾无澜不仅答应帮自己救青尘，如今还给了自己许多帮助。
“顾姐姐，谢谢你。其实我不过是有些苦恼罢了，这些年二叔虽然找我麻烦，但还好有燕伯父留下来的人帮忙，我并未受什么委屈的。”温璃颜心里动容，可她的性子却也说不出太多感谢的话，温璃颜一旦想要感谢谁，从来都是靠做的，而不是说说而已。
“并非什么麻烦事，我也只是希望力所能及的帮颜儿分担一些罢了。”顾无澜心疼温璃颜背负的这些事，从前她太偏激没有试着去了解，而今了解之后才更心疼。
温璃颜将那桃花清酿放在鼻间嗅了嗅，还未送到嘴里便有种头脑都被打开的感觉，她小小的喝了一口，入口之际便是浓郁的清甜化开，不腻，反而很爽口。温璃颜还是第一次喝到这般神奇的东西，她笑起来，对顾无澜说了声很好喝，完全没了平时那副沉稳的样子，反倒像个得了糖果的少女。
两个人在庭院中闲聊着，到了后来温璃颜累了，顾无澜便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温璃颜说了很多，说了她的家，她的父母，也说了许多她自己小时候的事。顾无澜知道温璃颜此刻只是需要一个聆听者，她便安静地听着颜儿的话，尤其是温璃颜说小时候的事时，她仿佛真的能看到小小的颜儿。
过了好一会儿，温璃颜没再开口，顾无澜低头去看，便见温璃颜居然窝在自己怀里睡着了。看着她白嫩的脸颊，顾无澜伸出手，却又在碰到她的脸之前挪开，转而揉了揉她的长发。
“颜儿，我会护着你的，用我的全部，护你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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