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兹看看她身后的男人。
面色沉稳,举止得体,应该是个靠得住的。
“安你要振作起来!你朋友都赶来帮忙了,你有什么理由在这里发呆?你去订好酒店了就马上来医院,我出门急没有收拾行李,要回一趟s市。”
被向来领头的大师兄一说,安子兮才回神。
她眼眶红红的,进院后却就是没有流一滴泪,回头看了眼赶到的穆非,才记起自己发了个定位给他就把手机丢进包包里了,点点头说,“好,我马上去。”
说罢头也不回坚定地走开了。
她怕再耽搁一秒,好不容易找回的那一点理智和勇气就要被那间icu给吸走了。
伊兹和穆非交换了个眼神,低低说了声:“安就拜托你了。”
穆非快步流星追上了安子兮,女人还是一声不吭地往医院外走去。
“安子兮。”他又唤她。
“我们现在走,我来的时候看见旁边有个不错的酒店。趁时间早,订三个,哦不,订四个房。”
“安子兮!”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强制她停下。
“做什么?”她被他拽的停了下来,终于抬起眼看他。
男人的手从她的手臂向下一滑,抓住了她的腕抬起在两人眼前。
又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一点一点地掰开她紧紧握住的拳。
纤细的指被他强迫着一根根松开,露出染了几道弯弯血痕的掌心。
原来不是不流泪,而是用身体的痛暂时压制住了。
穆非心中一痛,轻轻握着她的手不让她再伤害自己,眼里温柔耐心地看着她,“先去买止血贴。”
看女人一脸不赞成的样子,男人坚持道,“药房就在医院里,耽误不了几分钟。是谁告诉过我,一切皮肤组织受损都可能引起感染的?”
等处理好伤口两人回到停车场时,穆非直接将安子兮送进了副驾驶:“你状态不好,我来开。”
坐上车刚启动了引擎,伊兹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安子兮手机连着车上的蓝牙,看见伊兹的电话心里就着急,马上接通,还没说一个字,那头便噼里啪啦地说话了:“安,我去医院的餐厅吃点东西。现在到了午餐时间,你也要出去找些吃的。”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胃不好,不能饿,你听到了没有?”
安子兮是独生女,但是如果有个哥的话,估计就是伊兹这样的了。她傻傻点了点头,又发觉伊兹看不见,低低应了声,“知道了。”
然后又嘀咕了句:“不要老是拿我的胃来说事,”看了眼旁边已经皱眉的俊美男人,“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似的。”
果然,伊兹的电话打得是真的好。
安子兮本来一心就想赶紧去酒店订房——只有一件件事情当作任务处理,才不会多生出那些极为负面的情绪。
而穆非坐进了driver seat,去哪里都得是他作主。
他按了几下手机,直接把车开到了附近的餐厅。
餐厅并不是什么星级餐馆,精致优美的地方——穆非当然是想带她吃一顿最好的,每一顿都要最好。但安子兮眼中的焦虑已经快要满溢,在取平衡值时,他几秒内果断的放弃了这样的想法,而是找了评价上味道很好的大众餐馆。
她的同事说安子兮胃不好,胃口也应该不好。与其让她吃最贵的,不如找间味道好出餐快的,让她肯多吃几口。
按以前在大学读书女人在实验室的那股狠劲,穆非并不意外她会常常忘了吃饭。当时他和她闹了矛盾的理由之一,就是他太过妒忌那间能占据她热情和时间的实验室。
明明两人相处时间就不多,为什么总是可以因为她的研究和工作,就不回覆信息也不听电话?
直到他与她再次相遇交错,才知道自己错得厉害。
安子兮坚持、坚守了那么多年,还更像个纯真的孩子一样,热烈地追逐自己的梦。
这是她身上最灼热也最耀眼的地方。
坐在身边的女人,这一刻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下巴都瘦尖了,眼中满是焦灼和强行堆积的坚强——让他的心又疼了起来。
一定是出事了。
一边开车,穆非脑中迅速利落地安排将来几日、甚至更长时间的事务处理。
脑中条条框框地计算和编列着。
电影的后期配音制作及漫长的宣传期、节目组的邀请、本来安排在今日的纽约的杂志拍摄等等。
全部都要打乱、让步。
他想得如此的长远,连他的身家收入、投资项目和股份参与都计算到了。
打滚的这几年,他也不是当初家族温室里呵护的富家公子了。
一个人的无能,只会让两个人都受苦。
这一次,他绝不会让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