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三帅挂了二帅电话,但彷佛说好似的,许祈修没有先订简毓昕的咖啡,但他把自己的那一份请秘书王筱昀转给对方,而三帅也托了王筱昀拿两张电影票给他。
「结果就像面交似的,一手交电影票一手交咖啡,然後两个都不是我的。」王筱昀吐槽道,然後把票子给了许祈修。
「筱昀谢啦!我都不知道你跟阿昕感情这麽好,还常常一起吃午餐。」
「不客气~毓昕说她的票都分完了,只能给你两张不好意思。」
「哇!我第一次听到那位生猛女汉子跟我道歉!看来你把二帅调教得很好嘛!」
「调、调教?」王筱昀一脸惊恐。
「看来下次有事找她的话,就应该先从你这里下手,比较容易成功。」他笑着眨了眨眼。
「二帅你想干嘛?」
「没啊,只是在分析三帅的弱点啊~」灿笑。
「……」这人面皮长的帅,里面是不是得了什麽毛病?
王筱昀跟他又胡扯了一会儿才回座位。她一离开,许祈修马上点开电影院的网址,把最近在上映的电影整理出来贴给杨式瑢,问他想看哪一部电影。
杨式瑢在上班的时候很少看手机,所以等到他看到许祈修的提问,他人已经和资讯长一起出去开各部门主管的例会了。
於是他滑啊滑,选了一部电影,把海报和简介的网址贴给对方。
会议室里,许祈修发现杨式瑢回他讯息,偷偷在桌子底下打开网页一看。
他「蛤」了一声,然後被所有部门主管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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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日本电影,确实很像杨式瑢在一众爽片中会选的口味。
主角是一位居住在山间村落里的老爷爷,每天忙於农活,偶尔和其他农友交换生活日用品,日子过的简单恬淡。
老爷爷的妻子已经过世,孩子孙子们都到都市读书工作了,他一个人留在乡野里,即便有着相近年纪的朋友,但随着时光流逝,村子里越来越多朋友一个接一个的离开,生活越发寂寞。
後来老爷爷捡到一只成年的橘色猫咪,一开始猫咪因为受了伤身体又虚弱所以对老爷爷非常警戒,时常不肯吃食物甚至抓伤老爷爷,後来一位农友的兽医儿子回来探亲,才帮忙医治好了橘猫,再加上老爷爷持续给牠关爱和照顾,猫咪才慢慢放下戒心开始跟老爷爷撒娇,两人整天形影不离,连下田也要跟着去,然後时不时抓死掉的小鸟或壁虎等屍体回来送给老爷爷,老爷爷都会笑着收下。
偶尔儿子孙子回来玩,也都成天追着猫咪跑来跑去,还主动约好了下次要再回来,让老爷爷觉得晚年因为猫咪多了许多色彩,一人一猫在乡间相依为命。
就这样过了几年,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只猫咪和老爷爷的感情很好,也纷纷羡慕起来,结果一位农友的儿子把在城市里买的狗送回来乡下养,小狗离开了原本的主人变得性情凶暴,一次自己挣脱了绳子,看到在乡村里横着走的猫咪异常兴奋,竟然扑过去咬伤了猫咪。
老爷爷听到声音已经来不及了,猫咪浑身都是血,看到老爷爷靠近虚弱的咪呜咪呜直叫。老爷爷不顾血污,捧起猫咪的身体紧紧抱住,但乡村里除了简陋的卫生所勉强可以帮人打针之外,对动物却是完全束手无策。老爷爷回到家,瘫坐在冬天的沿廊下,抱着猫咪渐渐失去体温的身体,哭了一个晚上。
後来老爷爷也病倒了,眼睛里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光彩,老是询问来照顾他的农友说,有没有看到他家那只顽皮的橘猫?
一年後,老爷爷也过世了。乡村里的人们把他和猫咪埋葬在一起,让他们可以永远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聚守。
电影才一个多小时并不特别长,但杨式瑢从看到猫咪被咬伤的那一段起就开始流泪,整个下半场几乎没停过,哭得眼睛又红又肿,让许祈修忍不住把人紧紧摁在怀里,任由衣服被一阵一阵的湿意浸透,心脏也跟着他的泣音一抽一抽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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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天气不错,难得温暖的冬阳晒得路人们笑盈於睫,衬得车窗内抱着的两个人,简直就是一片愁云惨雾。
因为杨式瑢哭得实在太惨了,他只好一出电影院就把人拉到车子後座里,温柔的抱着又是擦泪又是安抚,却又一派束手无策。
他发现自己实在是见不得人哭,由其是杨式瑢的眼泪,那简直就是他人生最大的罩门。手冷了他可以交出他的体温,跌倒了他愿意把他背在肩上走,寂寞了他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但当他哭了,除了紧紧抱着他,他根本连自己该说什麽话、手脚怎麽放都不知道,只能感觉自己胸口闷得抽痛,好像被他的眼泪淹没了无法呼吸,愁得发愁。
他一下一下拍着後背,一次一次或者用手去擦或者用舌舔舐汩汩落下的眼泪,恨不得徒手抚平眉头上的皱褶,让他在他的怀里永远只露出笑容。
他的眼泪,太苦了。
杨式瑢好不容易停下了哽咽,吸了吸塞住的鼻子,把双手从许祈修被捏着皱巴巴的衣服上挪去抽了几张卫生纸,正要给自己擦掉满脸的眼泪鼻涕,却被对方截走,在脸上为他温柔的擦拂。
他哭得有些累,任由男人擦完之後,又把头埋回他的肩窝,闭上眼睛静静靠着。
「还好吗?」许祈修抱着人自己往後靠上车窗,让杨式瑢软软的趴在自己身上,轻浅的呼吸擦过脖颈,他觉得有一点热又有一点痒,但舍不得让人离开。
闷闷的声音从两人相贴的地方传了出来,「嗯,再借我趴一下。」大哭了一场,情感宣泄完之後其实很舒畅,感觉把这半年来积压的全部负面情绪都解放了一般,但是累得渗人。他开始恍惚,好像下一秒就能睡着。
「傻瓜,只要是你跟我借的,都不用还。」许祈修笑了笑,伸手捏捏他後颈,感觉着压过来的重量化为充实的幸福感,像棉絮一样在心里炸开、漫天飞花。
一直到怀里的人沉沉的睡了一觉慢慢转醒,他始终全无睡意,脑中有一股很锐利的清醒,从眼泪到交付身体的信任感,让他觉得自己开始经历一种很深刻的情感,想把全部的自己毫不保留的用来保护一个人、让这个人开心的笑,让这个人眼里只有他。
他从没有过相同的感受,这份冲动跟情慾有关,却又无关,是一种想跟他上床拥抱,但下了床却想把他抱得更紧的感觉,想看他破涕为笑,想看他对自己撒野撒娇,想站在他前面挡掉所有风霜苍凉,想牵他的手走过所有人间岁华。
他,许祈修,33岁,第一次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人。
杨式瑢迷迷糊糊的醒来,还不能很好的判断自己在哪,只觉得睡得周身暖洋洋的,抓着热源蹭了蹭,换个姿势又贴了上去,眼睛再度缓缓闭了起来。
另一道温暖的热源从後颈爬上他的头顶,来回轻柔的抚摸着,让他舒服的哼出声。
「醒了吗?」
一道声音从头顶传进耳朵,因为说话而震动的地方紧贴着他,让他有点发痒。他微微撑起身体,轻声打了个呵欠,然後视线才逐渐清晰起来。他先看到的是一张下巴,然後往上看到嘴唇、鼻子、眼睛,最後才看见完整的脸。许祈修笑的温雅,伸手揉了揉他睡得微微发红的额头。
什麽他会跟许祈修抱在车里睡觉?他脑中扫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睡掉一早上的他在中午被许祈修拖出来吃饭,下午3点多的电影看到4点多,猫咪死掉那一段让他哭的浑身哆嗦,然後被抓进车子里之後嚎啕大哭,哭到最後满意了却累坏了,眼睛一眯不管不顾的睡着了。
许祈修的体温真的很舒服,上次也是被他这样紧紧抱着睡,他的睡眠品质简直好到可以抵掉他三天的份。他还有点留恋,把脸转到另一面,软烂得把头又贴了回去,这次耳朵离心脏近了些,一下一下的跳着,让他感觉无比放松。
人肉暖炉轻笑出声,听起来笑得莫可奈何却又满心愉悦,「已经6点多了,饿不饿?还是想再睡?」
「再让我趴一下就好……」其实已经睡饱了,只是忽然有些舍不得从这个人怀里离开。
觉得杨式瑢黏着他不放反倒有一点撒娇的味道,他有点开心,连嘴角都上勾着,语气宠溺,「等一下想吃什麽?我先订个位。火锅?泰式料理?韩式料理?」
他摇摇头,「我没有很饿,你决定就好。」
「如果不饿,那我带你先去个地方。」他反覆摸着他的头发,爱不释手。
「什麽地方?」
「你去了就知道。」他眨眨眼,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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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祈开始发出十万伏特电力,瑢瑢你准备好接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