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外一路跌跌撞撞。
陈宇扶着人进了屋,侍女开了门,江棠镜被扶到一张椅子上坐下,闭眼歇息。
一张打湿的手巾沾了过来。他蓦然睁眼,手指已抓住那只手腕,定睛看去,却只见一脸惊惧的侍女,恍惚一刻,随即松手。
侍女出去了。江棠镜站起来,看着桌旁站着的陈宇:“小花呢?”
“她去拿醒酒茶。”
江棠镜上前两步:“她自己去?去多久了?”
陈宇皱眉嗫嚅:“就一小会。”
王小花此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茶壶,见屋中这样,不明所以地把壶抬起:“拿来了。”
江棠镜脚步略晃,陈宇忙上去扶住他,再扶到椅子上坐下,顺手拿了旁边几案上水盆边的手巾,帮他擦擦额角清醒清醒。
他皱着眉扭头避开,动作有点大,陈宇给吓了一跳,王小花倒好茶递上来,陈宇忙接了塞过去:“老大,快喝——”
茶水洒出来一半,陈宇也没料到,拿着那巾子乱擦一通,但巾子本就是湿的,江棠镜脸黑得似锅底,推闪的动作更大了,直到王小花去拿了一张干的手巾递过来:“拿这个。”
陈宇已站起身把位子让出来,王小花巾子在手,只好凑上去,把江棠镜衣襟前的水珠按掉。
江棠镜还要推拒,睁眼看到是她在忙活,便定着没再动。
新一杯茶水从旁边递来,王小花看了眼陈宇,接过送到江棠镜手边:“少将军,醒酒茶。”
江棠镜在宴席间向来不算多话,今晚比起往常,似乎是喝得多了点。但说实话,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她自己也喝了一些,否则也不会这般坐在这里,还没有觉得特别局促。
江棠镜把茶水喝完,王小花一回身已见陈宇站到了门口:“我东西拉下了,我先走——”
门当的一下阖上。
眼前一片突如其来的空荡,王小花顿时僵住。
手里拿着陈宇留下的湿手巾,她看江棠镜还闭着眼,便凑上去在他额际匆忙沾了几把,准备也赶紧出去。
“小花,”
屋中静谧,此间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明显得无法忽视。江棠镜坐直了,截过那张手巾,放在一边,“我们去逛夜市吧。”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顿时怔愣:“很晚了,老大,夜市都要关了。”
但他很坚定,攥着她的手就要站起:“要关了再回来。”
“老大,你喝多了,”她给拉着走了两步,试图拉他停下,“——我不想去。”
“为什么?”他瞬时转身。
“……因为太晚了,你喝多了。”
他扶着她肩膀,眉心紧拧:“不,小花,”
这几日来跟江棠镜说话并不多,只是一路同行会有的平淡交流,偶尔会有视线接触,但仅此而已,并无其他。王小花真希望他还是那样恼怒凶悍,那一切都会容易许多,现下却不知该怎么办了,只能呆站着等他继续追问,有什么无法回答的东西提在半空中,就跟她心脏一样。
江棠镜径直低头下来。
这是否比直接回答他要容易一点,王小花已经说不上来。她现在也没办法去想了,灯光变得暗淡,心脏吊着,又裂开成好几瓣,有一瓣想去这边,有一瓣又想去到那边。唇齿之间捕捉到一点清茶的味道,纠缠之际似在消失,迷茫中不由也去探寻,试图找回一点清而涩的清醒。
“小花,”
呼吸找了回来,眼前的轮廓渐渐回复清晰,她下意识应了一声。
“嫁给我吧。”
脑子瞬时清空。
她推开他:“不。”
江棠镜牢牢扶着她两臂,双目都红了:“为什么?小花,为什么你不愿跟我在一块?”
“……”
他眉目蹙起,低着头盯住她:“那天是我太生气了,太生气了。你不要厌恨我。”
“我没有厌恨你,我一直很敬重你,”
王小花垂目,背脊僵直,禁不住硬下声音,出言提醒:“你不用解释什么。我确实一开始就不该到山庄来。”
江棠镜紧紧攥住她手,好似没有听见:“你回来了就行,别的我都不管。我们回将军府,然后办新婚礼。”
王小花听得一惊:“不!老大,你真的喝醉了!我会把大家都害死的!”
“不会,不会,你不知道,那些人已收拾干净,没有人要再找你追杀你,你是安全的。”
……是么?
“宋哥也知道这事吗?”
她看着江棠镜的神情,猜测自己想的不错:“老大,你应该听宋哥的,”
以她的经验,从来没有什么会被彻底抹去,只有假象和错觉,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忽然间碎裂开来,告诉你,你一直都想错了,“让我自己去了,才是最好的。如果你真的不恨我的话。”
“没有这样的好事,小花,”
江棠镜毫无笑意地咧了咧嘴角,眼神里温度退散,“我要你留在我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我能看到你。别忘了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我心窝子掏空了,你转身就走,没有这样的事。”
“……我怎么招惹你了,”王小花也恼了,一时气急,“我只是给你当手下,分明是你管不住你自己。”
冷哼了一声,江棠镜硬道:“我是管不住自己,你就全撇干净了?你要我抚慰过你多少次,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一样。只你的苦衷是苦衷,我就是该让你耍着的么?!”
“……”
他再近前一步,王小花无话可说,气焰浇熄得太快,退无可退。
“王小花也好,华文仪也好,你好好问问你自己,既然欠我,就要还。”
“一定要嫁给你,才算还?”
看着江棠镜无声点头,她更是震住:“……你魔怔了。”
他不怒反笑,阴影笼罩下带着伤痕的面孔看着有些怕人:“对,他们都这么说。魔怔就魔怔吧。”
顿了很久,王小花忽然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办新婚礼?”
她望着他蹙起的眉心:“老大你为我想一想吧。让我见那么多人,对大家都不好。我只静悄悄待在你身边,这样好不好?”
他看了她良久,点头应了声好。
忽然之间,王小花觉得似乎没那么不安了。在面对江棠镜的时候,她总是不安的,在山庄里时就一直如此。现下都说明白,反而又觉,其实也无所谓了。
“小花,”而江棠镜还是抓着她的手,“那我们现在就成婚。”
王小花以为这一篇已经翻过去了:“怎么又——”
他径直拉她走到窗前,一下把窗打开,而外面天空只暗淡无月。
江棠镜向窗外夜空屈膝下来,长身跪地,面孔端肃,向她伸出手:“我们在此,拜过天地。”
“老大,不用这样,”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不是要静悄悄的?”他说道,“虽说不用见那么多人,但还是要天地见证,方能成礼。”
“……”
他手仍伸在那里。王小花心下暗叹,江棠镜恐怕已经喝到糊涂了。或许明天清醒回来,早忘了今天都做了什么,也说不定。
她伸手过去,两人十指交叠握起,一起在窗前跪下,向天地拜了三拜。
“夫人。”
王小花张口,却应不出夫君二字,忽然之间,悔意上升。哪怕只是应付居多,现下也仍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心里乱上加乱。
抱起去向床榻,动静有如长风疾雨,一切都来得太快。唇舌缠得激烈,衣裳渐渐褪除,王小花对江棠镜的动作有心理准备,但许久没有经历这样的床笫间事,隔了三年的气息熟悉又陌生,令人慌张心悸。
而与料想中不同,江棠镜虽有些急切,但还是克制的,腰间的手没有把她按疼,胸前的亲吻也只是一片微痒的酥麻。
“老大,你——”
身体打开架在两侧,他的头颅移到下方,王小花未料到就要如此,立时僵在那里。
“——不要这样,老大——”
两腿间最敏感之处忽被攫住,硬齿轻轻碾咬上去,湿热的舌头同时刺探挺弄,她瞬时全身一颤,脑中一白,体内似已涌起情潮,紧张羞耻之下,弓起身子抱住他的头,急于把自己挣脱出来。
江棠镜牢牢架着她的腿,直到她身子后弓摆动,喘息连连,溢出的汁液顺着臀线沾上床褥,才向上一路吻回去:“小花,小花。”
那么长时间的陪伴里,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整个人都属于自己,惦记想念也不过片刻的事。谁知她也会受不了他,对他从未信任,可以一走三年,解释都不想跟他解释。
就算是用歉疚留她在此,江棠镜也觉无妨。世间最可怕的事是天人永隔,此外皆可弥补。来日方长,他们可以一起生活,一起生儿育女,只要尚有机会,裂隙都可以慢慢填合。
身体结合,王小花叫了一声,好像刚刚梦醒地看着他,尽是无所适从。
“难受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克制着血液里几乎翻上天去的叫嚣,轻柔缓慢地进出,等她慢慢适应。
她的身体在挺动下微微起伏,渐渐放松,面庞上绯色浮现,泛出微光,喘息声逸出。
他动作愈快,几乎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你喜欢吗?”
身体的感觉渐渐攀至顶峰,王小花已不需要再多的酒了。她尖叫一下,紧紧搂着身上的躯体,任由自己意乱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