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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凉曾以为他只是与习惯妥协。他的灵魂爱上禁晦的刺激。他借她的无声不抗去纾解暗藏的罪恶,甚至将其当成跳板,跳上正常人生结婚生子的车。
这个无声者,仅用一幅画,却让他这种人产生了内疚和负罪感。
他这种人…
曾去市场,一脸温柔的摸着白兔身上细软的绒毛,他笑着对老板说:“它看起来太可爱了。我想养它。”
他回了屋子于是拿刀认真细腻地肢解,顺着医科书上的器官介绍一一排列在案板上。
也曾暗自穿着黑西装扮成大人,在鱼龙混杂的夜场里一掷千金。他冷漠地看着女人男人为金钱疯狂的景象。他没在黑暗里抽着蒙特一号。烟雾迷离他黑墨的眸色,面容似笑非笑。
曾有可怜卖身的女孩,瘸着腿,哭丧着脸,在冬雪中泪珠都凝固成冰。她瞧他温柔的面相,以为是善良的救世主。她细声喃语的恳求这个男人帮她。他只是冷漠的瞟了一眼,连肤色都未看清就抽身离去。他嫌恶她如脏蛆。
若这女孩见到学校里的乖乖生林凉,必然难言以对。
明明对人这么温柔的他。
林凉。从这伪劣的家庭中衍生,发丝至骨头,都如雪水寒凉。
钟爱血色的他,表面纯良的他。
他竟然放纵自己去靠近她。明是不缺女孩的少年,却还用百般伎俩去碰触她,甚至生发出同情心。
她为什么?能勾出他那点缥缈的善意。
好似生来她就该属于他。所以她解锁他的性欲,开发他的怜悯。这些。他本不该拥有的东西。
明在这傻子面前肆虐展现自己的恶劣性子就好,反正她又不会告明。他却耐着性子哄她教她,唤她轻轻妹妹。温柔以待。
为什么。
黑夜如墨,各家灯火一一煌亮,人气的白雾于秋末蒸腾化无,四静泛凉。
楼下一声瓷碗破碎的声音。
女人大嗓门的骂骂咧咧,混着棍打的闷响。防盗门、单元门一一顺序猛力打开。马春艳发怒的扯着宋轻轻的头发,一把将她甩在地上。
“老娘辛辛苦苦养你个没有回报的傻子已经算仁义至尽了!你他妈还吐痰在我衣服上!造反了是吧!以后你他妈别进我家的门!没良心的玩意儿!”
宋轻轻呆呆看着禁闭的单元门,她蹲在门前,双臂包住肩膀。
女人的声音引来楼层上上下下的观望。黑暗里,女孩的身躯看不清,大家摆摆手回了屋子,托辞说怕麻烦,又说是家务事,外人不好掺和。
宋文安。没有出来。
三分钟后,林凉把她捡回家。
她的拖鞋拖扯中掉了一只。她寒风中冻得发红的右脚下意识的蜷缩。头发被扯得如鸡窝般杂乱又狼狈可怜,脸上是寒风刮擦出的冻红。她的脸颊处有人为扭掐的指甲痕迹和肿紫色。
她静静的蹲着,不哭不闹,无声无色,眼睛看他向她走来。
他捡拾他的怜惜。
林凉小心翼翼揽起她的衣袖,他瞧她白嫩的两只手臂。四零八落的生长着惨不忍睹的青紫棍痕。他借着灯光翻开她的手心。她手心红肿一片,是被竹片扇过好几次的施虐。
林凉哽咽一声,他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眼皮,发出的声音是温月般的柔和。
他说,疼的话就哭出来好不好?
宋轻轻只呆呆的看着他,轻轻歪了歪头。
她已然把恃强凌弱视为习惯,潜移默化的揉进骨头。哭的本质是为了博取他人心疼。
她不会。
他问她,“疼吗?”
她点点头。傻子不会说谎。
林凉为她披上厚衣服,抱着她打车去医院里治疗,开了些药。
后来,他第一次抱女孩睡觉。
她有沐浴的清香,脖颈处散发杏子的味韵,留在他血液毛孔里难以洗去。她软软的发丝拂过他的耳垂。如清风。
她的身子绵软如云,一伸一展都是云舒云卷。轻轻揽在怀中生怕揉碎,又怕隔得远了就散化。他的手臂只得用尽气力去贴着外面一层他的短袖衣衫,布料下是她温软的肌肤。
他细吻她的唇瓣,恰如三月柔雨,像是轻抚她的伤口。他情难自禁的搅着她的舌头化在嘴中。
他闭上眼。不愿看她无所动容的眼睛。和又是笑得无忧的酒窝。
他就这样抱着。枯叶顺然卷入她的气流,倒显得他急促翻转,难以罢休。
说疼的人是她,现而又笑的也是她。
他的心比她还难释怀。
他一直以为他的女孩相遇时必是披星戴月、披荆斩棘的迎着风雪而来。用一把尖锐的刀刃划开他冰冻的心脏。
可哪知在这风雪路上,他自己想主动做暖阳,融化她发丝上的冰雪。
他因她。悄然多了一分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