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庸俗故事--贺太太

正文 庸俗故事--贺太太

是部不错的电影。

走出影厅时,向遥看起来很高兴,在他旁边说剧情。“啊其实我有猜到一些!虽然最后还是被吓了一跳,但是感觉自己好聪明啊,哈哈。”

梁峥说:“但我有点不喜欢结局。”

“唔,我也不喜欢。我觉得他不应该自首。”

“你也这样认为?”

“对啊。……这样想很坏?”

“坏吗?我觉得电影是电影,应该要做些现实无法完成的事。”

“是啊!如果放在现实,凶手当然要被惩罚才对。但这是电影嘛……如果是警方抓到他,我倒觉得可以接受。可是他都已经达成自己想要的完美犯罪了,到最后却莫名其妙去自首,啊,感觉不太……不够过瘾。”

他低头一笑。“没错。”

电影院外有一面黑色的光面墙。他从那里面看见两人的倒影,两人并肩走着,挨得有些近。她个头到他肩膀,兴奋地在仰脸和他说话。白T恤和白衬衫。

多么相衬。

他被这想法吓了一跳,匆匆别开眼。

向遥低头看讯息,是贺檀发来的。说今晚有应酬,不回家吃饭。

她竟然心里冒出一种轻松感,仿佛家长今晚不在家,可以肆意在外玩耍。

她回复完,有些雀跃地问:“老师,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餐馆推荐吗?”

“餐馆?”他想了一想,“有一家新派粤菜馆,我觉得还不错。”

“好啊。要一起去吃吗?”

梁峥有点讶异。她似乎心情很好,他没有理由拒绝。“好。”

餐馆叫满堂轩。装潢十分古典,仿造旧时亭台,处处有翠松流水。先上一壶茗茶,茶水滚烫,向遥双手捧着茶杯,双目四顾,小心翼翼地认真吹。将要喝时听见对面梁峥的笑声,抬起头来看他,“笑什么?”

他摇了摇头,可是脸上的笑意停不住——“你喝茶的样子,好像小朋友。”

她脸上蓦然一热。啜一口,太烫,茶的滋味也不是她喜欢的。抬眼看见对面梁峥也在吹茶,热气蒸得他镜片起了一层白雾,好像漫画里的一个画面,显得有些傻气。梁峥透过水雾,看出她右手放在鼻下,知道她在偷笑。他饮一口,有些无奈地取下眼镜看她,仿佛拿她没有办法。

“老师,你上课有摘过眼镜吗?”

“没有,摘掉不太看得清学生。怎么了?”

“没什么,我是在想——如果你摘过,一定会有更多个’霍南烟’的。”

摘去眼镜,她这才发现他眼尾有一点狭长的形状,好似有一些不羁。一下少去许多温和,多一点凌厉与洒脱。总之,是好看的。

“这是什么意思?”

她笑:“好看的意思。”

他茶杯刚放下,听见这话,立刻又端起来喝一口。欲盖弥彰。

点完单,梁峥见她又要一杯冻柠茶,“不喜欢纯茶?”

她老实回答,“有点苦。”

他又笑了。

和冻柠茶一起上来的还有凤爪虾饺红米肠,一叠叠精致点心。向遥夹起虾饺往嘴里送,梁峥一句“小心烫”还没讲完,她已经被烫得频频吸气。

梁峥好笑地替她将饮料插上吸管递到嘴边,“这么着急干什么?”

她一边扇风,还要一边囫囵不清:“好吃!”

他在对面看她所有孩子气的举动,忽然觉得直到今天,他才得以和真的向遥见面。

你笑起来很好看,所以我可以判断你的笑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你说虾饺真好吃时是真的,你听见我说“胡闹”时是真的,你发现自己忘记改口叫我梁峥时是真的。所以你可以对我说真话吗?我可以是你笑的一个理由吗?

碗盘一扫而空。梁峥见她一脸欲言又止,问:“怎么了,没吃饱?”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呃,可不可以……”“再要一盘虾饺?”

这句话异口同声,两人同时笑起来。

“好,当然可以。”

他不知道这句话他说得有多么柔情。餐厅到用餐高峰期,梁峥招了几次手,索性站起来,“我去帮你叫多一盘。”

终于吃得足够尽兴。向遥才想起来去看点菜的单子,一看吓了一跳:“哇,这么贵?”

“很惊讶?这家餐厅很有名。”

她有点窘迫,从来她出门吃饭都跟着贺檀,不要她点单,自然也不要她结账。贵到吓人的菜肴她大概稀里糊涂吃过不少了,只是仿佛都不真实。

是贺太太吃的,不是向遥吃的。

梁峥戴回眼镜,忽然狡黠地一笑,“那我们走吧。”

向遥睁大眼:“不结账吗?”

他故意压低声音,说:“我们逃单。”

向遥只当他在开玩笑,还配合他环视一周,“对,他们都在忙,我们大摇大摆走出去,他们肯定发现不了。”

“对啊,所以走吧。”说罢真的站起身来,等她一起往外走。

她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

向遥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抓起包,满腹狐疑跟在他身后。直至真的一路顺风,脚都快要踏出餐厅了,“真的走?不好吧?”

“真的,走啊。”

向遥惴惴不安,门口的迎宾小姐甚至对他们鞠躬说“欢迎下次光临”,还没走到下楼的扶梯,她就揪住他衣袖:“不要吧,我们还是要结账……”

那截衣袖微微颤抖起来——他在笑!

“你……”她反应过来,“你结账了,对不对?”

他笑而不答。

“什么时候?”

“刚才去给你点虾饺的时候。”

向遥失语了。“老师,你好……好恶趣味。”

两人一同站上扶梯。他站在她下一阶,所以她可以平视他的脸。梁峥挑一挑眉,“是吗?”

这时候他扬起的嘴角有些倜傥,全然不像她记忆中讲台上那位光风霁月的梁老师了。她顿觉危险,移开视线,“……是啊。”

可是没有想到这天真的时光来得那样短。扶梯下至四层,突然有人叫:“咦,贺太太?”

贺太太?

贺太太。

原来你是贺太太。

难怪。她总一个人买那许多菜,她学得好厨艺,是家里有另一个人在等。

难怪。她住这附近?是了,这里的地价何其昂贵?不,应当是东边那块,有城里数一数二的高档小区。

难怪。喝喝咖啡,拍拍照片的闲适生活,是有人宠爱。

难怪。

向遥分辨不出,这位是王太太、李太太或张太太,总之珠光宝气,想也应该是贺檀哪位生意场上熟人的太太。

几句寒暄也难捱。那人走后,剩下两人,相对站着,神情僵硬。

他最先反应过来。“那,也不早了。”

“……嗯。”

她的手在身侧,握紧了又松开,有一种巨大的心虚感。像方才的晚饭真的没有付钱,仅仅跑出一层楼,就被捉拿归案。美味珍馐是偷得的,她没有资本去还。

“早点回家吧。……路上小心。”

“嗯。谢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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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吧 我又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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