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说 你听--滚烫柠檬水(七)

正文 我说 你听--滚烫柠檬水(七)

宁苒顺利地找林碱补了一个月的课。

而且这一个月里,她没见林碱和别的异性有什么亲密联系。

她还在这儿蹭到了晚饭,告诉他:“家里没人,一个人总是胡乱吃。”

晚上吃饭,林碱拿出了一罐啤酒。这个月头一次。

“你是要喝酒吗?给我一瓶。”

林碱拿着玻璃杯,倒了三分之一给她。

“不能再多了。”

“好。”宁苒接过杯子。

林碱今晚给她做了鳝鱼,还从外面打包了烧烤。

这个月,宁苒每天多运动一小时。

“物理,高考有把握了么?”

“你教了这么久,我比之前强很多。”

“之前很弱?”

“你看到的。”

林碱低着头,筷子戳碗里的鳝鱼,不想看她。

“你骗我。”他说。

“你物理书里面夹着试卷和草稿,竞赛题。比你让我教的难好几倍,草稿打到最后你也作出来了,找我补什么物理?”

宁苒没有马上回答,她端着杯子,看着淡黄色啤酒上的白色泡沫一点点消失。

“下个月就高考,你来我这浪费什么时间?你怎么想的?”林碱撸着袖子,闷了口酒。

“谁说是在浪费时间!”宁苒把杯子敲在桌子上,很用力地一下。

“以后这种话,你少说!”

明明自己不占理,还发脾气,宁苒冷静下来,开始解释:“我知道你是希望我好。你不用太为我操心。我什么性格你清楚的啊。”

“全国物理竞赛熟悉吗?你那年没能参加,所以我想争口气,对这个比赛格外重视。你知道那些题有多变态、多复杂么?我又不像你有天赋,只能靠着一点小聪明拼命作题、拼命动脑子,那段时间我每天掉大把的头发,我给自己的要求是必须拿国一。”

“还有一件事,你一直没问。过年的时候,我知道你看到我了,和一个富二代在一起。我在耍他,我讨厌他们的自以为是。不是觉得自己要什么有什么吗?呵,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有的不过是一群有钱就能上的婊子,而真正的好姑娘他们才配不上!”

“你太偏激了。干嘛在这些事上费心思。”

“我乐意。”

“你耍的那个人,又不是当年那个!何必伤无辜!”

“不无辜,他们本质都是一样,早该栽跟头了。”

林碱也动怒,把筷子拍在桌上吼:“那是他脾气好,要是遇到当年那种心狠手辣的,知道你这么耍他,什么事干不出来!”

“我不怕,一点都不怕!真遇上那个王八蛋,我一定让他栽得更狠!”

“闭嘴!”林碱拳头捶着桌子,“你不怕......别人也会怕。”

宁苒脸凑过去说:“为我担心了?”

“我们一起长大的。你小时候叫我一声哥。”

“我以后不会叫了。你不想我冒险,我就不去。我说那些,只是想让你清楚道,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觉得很重要。我十几年的时间都可以说是浪费,唯独和你有关的不是。”

“你喝醉了。”

“你清楚我没有。我还要道歉,骗你是我不对。还有个好消息,我一直没告诉你。”

“我保送了......都说不用为我操心了。”

“我送你回去。”

林碱送宁苒到家楼底下时,一整栋楼,就她家是黑着的。

“没骗你,就是没人。”

“你爸妈也辛苦,体谅一下他们。”

“你送我上去。”宁苒侧头注视他,有刺眼的车灯打向她的侧脸,她眼都不眯一下,就认真地看他。

“走吧。”

楼道里,宁苒没有马上进屋。

声控灯供电出了问题,此时四周昏黄幽暗。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叫你哥?”宁苒慢悠悠转身,胸脯顶着他,抬头轻声问。

“你大了,不好意思叫也正常。”林碱后背紧贴着瓷砖,把目光移向别处。

别处,有蛾子绕着微弱的桔灯,急腾腾地乱飞。

“大了?哪大了?”宁苒更靠近,胸被挤压,两人的呼吸都变得不容易。

“林碱。”宁苒又用那种眼神注视他,看似沉静,却别有深意,旋涡一样难测充满吸引。

“我不想让你当我哥了,我想让你......当我男人。”

“嗯?”宁苒哼着,微微抬眉,手指在他的腰侧轻滑,不时蹭到那条疤。

“我就知道你喝醉了!”林碱用力推开她,匆匆下楼。”

宁苒被推到另一侧墙面,仰着头,并不觉得丢脸,也没有难过。

而是窃喜,刚刚有硬邦邦的东西抵着她的小腹。

她知道,林碱就是缺乏勇气,可她在这件事上,有满腔的孤勇。

后面两天宁苒的课比较多,挤不出时间去找林碱。她给林碱打电话、发短信,林碱都不理。

于是,两天后的一个下午,宁苒又去找他了。

她还是先给林碱家的座机打电话,没人接。

又发了短信:我在你家楼下等,等见到你为止。

她打赌,林碱肯定会出来。

宁苒就坐在楼梯上。

天不是很好,乌云开始一片一片地积起来了,天气预报说半小时后会下雨。

很好。

宁苒手搭在膝盖上,想见了面该怎么和他说。

其实她为林碱做过的不多,而是林碱一直在宁苒生命中扮演不可缺少的角色。

从什么时候开始,死心塌地的要跟着他的?

初三那会儿。

初三毕业,长期寄宿的宁苒得把宿舍里的东西都搬回家。

父亲在外地出差,母亲说好了要去帮她,结果早上的一个电话把她叫走了。

“妈妈负责的那单生意一直没着落,今天终于有了面谈的机会,必须好好把握。对不起了,宿舍的事妈妈帮你联系好了出租车,车会在校门口等你,你别着急,多搬几趟,肯定能搞定。”说完,她穿上高跟鞋,急匆匆地出门了。

宁苒背着包,两手各提着一个空荡荡的行李箱,看她把门“怦”地关上,毫不拖泥带水。

多搬几趟,说得容易。寒假的时候就是这样,结果还有一床厚厚的冬被在宿舍放到现在。

拿不了就扔掉,宁苒当时想。

提着箱子出门,正巧碰到林碱,他拎着几袋豆浆。

“你放假了?”宁苒有些惊喜。

林碱上大学是住校,只有过节和寒暑假才回来。

“嗯,昨晚刚回。”

林碱看她两手的装备,问:“要出远门?”

“不是,我去学校把东西搬回来。”

“你爸妈在家么?”

宁苒摇头。

林碱皱了皱眉,然后说:“你等一下。”

宁苒站在原地等,她听见屋里林母亮着嗓门说:“行行行,你赶紧去,别让苒苒等急了。”

林碱出来时,嘴里咬着一个包子,手里还有一个,另一只手是水煮蛋和豆浆。

宁苒主动把他的鸡蛋和豆浆接过来,放进自己书包侧袋里。

“谢谢。”

“是我要谢谢你。”

出租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两人坐进车里。

“怎么今早出去买豆浆了?”

“家里的豆浆机坏了。”

“哦......”

宁苒点了点头,又问:“大学生活怎么样?有女孩追你么?”

“没有。”

“你这么漂亮的,都没有?”林碱是漂亮,但不是那种阴柔女气的,而是每道线条都像用刀精细刻出来的,干净利索,富有美感。

司机正在等红绿灯,听到这话就回头望他。

林碱出门着急,没戴帽子,只能把头转向窗外,说:“别聊这些没用的。”

到了宿舍,除了宁苒的床铺,其它都空了。

“她们毕业典礼那天搬的。”

她没搬,意思很明显,爸妈都没参加典礼。

“你爸妈忙,下次有这样的仪式,叫我来。”

“好。”

宁苒把冬被装进一个行李箱,找出柜子里学校发床上用品时配套的蛇皮袋,把床铺连着最底下的床单整个卷起来,塞进袋子里。

塞太满,拉链拉起来麻烦,林碱说:“我来吧,你去整理衣服。”

宁苒一个月前,每周回家都理些东西回去,可东西还是多。

衣服和一系列生活用品,一个箱子还能塞满。但宿舍里的书,一个书包塞不下。她又找出两个购物袋,把各类字典、作文书装进去。

勉强装干净。

“好了?”

“嗯。”

林碱弯下腰,把蛇皮口袋的背带套在双肩。蛇皮口袋有半个人那么高。

“你干嘛?”

“搬东西下去。”

“这个这么沉,你一个人怎么搬!我们两个拎下去!”

“你也有很多东西要拿。”

“多跑几趟就好了。”

“不用了,两个拎着,下楼也不方便。”

宁苒站着不动。

“别犹豫了,司机在下面要等急了。”

宁苒动手提箱子,可提不了。背着包,一手拎装衣服的箱子,一手拎盛书的两个袋子,还落下一个。

“那个给我。”

“不行。”

“箱子可以拖着,不沉。”

“下楼呢?”

宁苒看向林碱,林碱正倚着桌子,大口袋尚被立在桌子上,但包带已经搭在他肩头了,就等走的时候,起身发力。

她刚刚看到林碱把东西提到桌上咬牙的样子了,现在还要逞强。

“不要了吧,这些东西我们不要了。你那口袋里的,还有我这箱被子,扔掉算了,反正高中也要发新的。”

“学校允许?”

“反正都要走了,又能怎样!”

她理了很久的东西,头上已经有许多汗,头发丝贴着额畔,眼珠子更水亮。拧着眉,一副心疼他的样子。

“别给人添麻烦,箱子你放这,一会儿我上来拿。”

她看着林碱弯低了腰,手托着蛇皮口袋,一步一步下楼。

好不容易到底,还有一段路要走才能到校门口。

宁苒刻意走得比他慢。

这真是很大的一个袋子,长宽高都相当于男人的一只手臂那样,如今被撑得满满的。

走在平地上,林碱的腰直了些,绿色蛇皮袋像山一样压在他背上。他步子走得很慢,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向前。

六月末的天已经很热了,没有一丝风,闷得宁苒心里难受。

以后一定要好好对他,她想。

把东西放进出租车的后备箱,林碱没歇一口气,又往回走。

“外面太热,你进车里休息,里面有空调。”

他走得很快,宁苒站在原地看着他。

灰色的棉质短袖沾了水,颜色变得很深,还有几片衣料黏在背上。

是啊,天气太热了,太阳更加刺眼,照得他脖子上的汗水晶莹透亮。

***

她说要对他好,可是那个暑假一过,父母就带着她风风火火地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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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投珠的小可爱!我这样的冷门作者,收到一点温暖就感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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