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昀……祯昀……你快走……”
容熹看到齐慕拿着剑要杀齐祯昀的场景，齐祯昀倒在地上，胸口满是鲜血，脸色苍白，身体无法动弹。齐慕一点点靠近齐祯昀，当着她的面，一剑刺中齐祯昀的心口。
那鲜血瞬间喷涌出来，迎面洒到容熹的脸上，容熹闻到腥乎乎的味道，惊恐尖叫着。
“啊……祯昀……”
她蓦然睁开眼睛，眼中毫无一丝神采，眼泪沿着眼角不停地落下来。
祯昀……他出事了吗？
齐慕倚在床边守着容熹，不知觉中睡着，听到容熹的梦话才惊醒过来。他欣喜的看着容熹，握住容熹的手，“容熹，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容熹缓缓侧过头，视线空洞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到底把祯昀怎么样了？”
齐慕手指紧了紧，眼中掠过一抹受伤的情绪。
心里翻起酸涩的海波，起起伏伏，却又被压抑下去。
他喉咙暗哑，声音低沉，“他没事，只是……那天他受了刺激引起毒发，虽然及时吃下解药，但是眼睛……却看不见了。”
容熹张唇，麻木的问着话，“看不见了？”
那她写的信给他，他是不是也看不见了？所以他才没有回信给她？
他连最后一面也不愿意见她，是否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嗯，他看不见了，但是他性命无忧。我向你保证过，不会动他的！”
“可是他瞎了……”容熹突然坐起来抓着齐慕的衣领，悲伤充斥在她心中，手臂都止不住的颤动起来，“你为什么还不放过他呢？他已经这么惨了……”
“容熹，其实他瞎了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若他没有瞎掉，他对于我来说始终是个威胁。就算我肯放过他，但是我身后的人，怕是长久下去也会要了他的命。现在他没有威胁了，他才能安全活下去！”齐慕反握住容熹的手，一字一字劝着话。
容熹忍不住冷笑起来，原来瞎了，对于齐祯昀来说还是一件好事。
真可笑啊……
他们明明已经被他逼得苟延残喘了，却还是要再踹一脚过来。
她松开他的手，眼神冷淡的看着他。他眼中的热切与诚恳，此刻在她看来，只让她恶心。为什么两年前的自己，会爱上他呢？
这一生，她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此——爱上一个人渣。
她闭上眼睛，不想再面对他，重新躺回床上去。
齐慕还想与她说话，可是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只得叹了口气。
心中苦涩无比，却不知道该怎么缓解。
“容熹，你先好好休息吧。”
他起身，身影顿了许久，才迈步离开。
她在他关上房门后，睁开眼睛，猩红的眸子里，满是仇恨！
齐慕！
他怎么伤害她，她已经麻木了。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去伤害齐祯昀？
他们是否真的逆来顺受？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吗？
——
齐慕关上房门，抬起头，看着深夜的上空。无边无际的黑，无边无际的暗，无边无际的累。
他闭上眼睛，深深呼了口气。心中积郁良久，却始终得不到解脱。
他揉了揉太阳穴，神色中带着些疲倦地意味。
“摆驾九华殿。”
“遵旨。”燕公公担忧的看着了一眼齐慕，在一侧安静的伺候着他。
舞女们翩翩而来，伴随着轻柔的音乐，跳着曼妙的舞。
他卧在龙椅上，神色慵懒的看着台下的场景。一曲弦乐结束，舞女们站成一排，朝齐慕行礼。齐慕目光从舞女们身上一一掠过，想起来曾有个女人的眼睛长得像容熹，今日竟然没有瞧到。
他朝燕公公看过去，呷了口酒问道，“那个与容熹眼睛长得相似的舞女呢？”
“她啊，她被皇后娘娘遣去浣衣局了。”
齐慕蹙了蹙眉头，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大步朝凤栖宫走去。
燕公公悄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说话真的不经过脑子，怎么一下子就道出来了？
这要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他！
程蓉蓉正在屋里生闷气时，听到下人来报，说是齐慕来了。她顿时大喜，连忙站到铜镜前，整理仪容。
“臣妾见过陛下……”
程蓉蓉看见齐慕迈步进屋，柔声行礼。
齐慕却没有理睬她，径直坐到藤椅上，半敛着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程蓉蓉。程蓉蓉被盯得头皮发麻，察觉到齐慕情绪不对，心里暗暗委屈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陛下……”
“蓉蓉，朕是不是很久没有来凤栖宫了？”齐慕眼神突然温柔起来，一把将程蓉蓉搂到怀中来。程蓉蓉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对上齐慕的视线，脸颊微微泛红。
虽然不知道齐慕脾气为何转变得这么快，但是见他对自己举止如此亲昵，甚至有些孟浪，心里不禁有些羞涩。
她微微低下头，装作识大体的说道，“陛下你日理万机，不到臣妾这儿来，臣妾也是无怨的。”
齐慕笑笑，蜷起手指，慢慢抚摸着程蓉蓉的脸蛋。
他想，如果这般顺从的人是容熹，那该多好？他这一生，也就圆满了。
可是偏偏，谁都对他如水般温柔，却除了容熹。
他闭上眼睛，当怀中的人容熹，温柔的怜惜着。
燕公公见此情形，连忙招呼宫人们退出去。他掩好门，守在门外，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叹了口气。他跟随在齐慕身边这么多年，也不懂齐慕的心思。
看齐慕先前的样子，明明是要过来兴师问罪的，结果却突然与蓉皇后恩爱起来。
他虽不明白齐慕转换的缘由，但想，陛下心里一定很不开心……
燕公公本来以为齐慕是要留宿在凤栖宫的，但是没有想到过了三柱香时间左右，齐慕推门离开。燕公公诧异的跟在他身后，还以为他有要事要处理，却看到他走向了容熹的住处。
燕公公不由得摇了摇头，看着齐慕的背影，竟然觉得他有些落寞。
容熹脑海思绪万千，压根睡不着。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来后，她便闭上眼睛。她以为来人会推开门，像往常一样，坐到床边守着。却没有想到，那脚步声止于门外。他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廊檐下，待了一.夜，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