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莫母后，贺天和李若一齐来到莫关山的小院。
李若仍是一副男子打扮，她身着白衣，手拿纸扇，虽是书生打扮却无半点书生气。她看向莫关山，道：“小师弟之后有何打算？若是想和师母隐居，我倒是有个好地方可以安排，确保你们没有后顾之忧。”
莫关山抱拳回道：“我想和大师姐去边关，镇守国门。”
李若沉思：“小师弟，你是为百姓为社稷守国门，还是为了报仇？”
“师姐，这二者可以兼得，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自然有区别。”李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若想和我一起去边关，那必须从底层做起，就算你是我师弟，我也不可能偏袒你，一上来就让你领兵，那么害的就是底下无辜的士兵了。”
“这是自然，我本来就打算历练自己，师姐只要把我和娘亲在那边安顿好，就不必再理会我们了。”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们明日便出发。现在京城局势越发错综复杂，我本是偷偷潜入，若是有人发现我擅离职守，估计我那父皇也不会给我好果子吃。”
“说起来，真的要多谢师姐救我脱离苦海。”莫关山抱拳行了一礼。
李若制住他的动作：“不必客气，我是你师姐，我不救你谁救你。”
贺天坐在一旁安静地喝茶，他漫不经心地说：“现在外界私下都传遍了佘太尉戴了绿帽子，佘立是皇上私生子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太子和皇子们倒是不异而同暂停了内讧，一起针对佘立。而佘立近些年做的事情可谓是天怒人怨，御史大夫天天参他参的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可惜皇上仍然没有打算处置他的消息。朝中一些油滑的官员看皇上有保他的意思，暗地里倒是有些倒戈的。”
“呵，就算倒戈又如何，就算父皇再喜欢他，佘立那厮作为私生子，也不可能得到皇位。”李若说的很是笃定。
“万一皇上真的脑子一热，让他当了太子怎么办。”这当然是莫关山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若是他真的就此上位，他的复仇计划只会更艰难。
“不必担心，虽然太子殿下不得皇上喜欢，但他的位置还是牢固的，毕竟做了十几年的储君，轻易变动恐怕朝中局势更是不稳，那帮老臣也不会同意的。就算皇上真的头脑发热，要让佘立做太子，那他上位一定会比其他几位皇子更加艰难。”贺天安慰道。
“我那几个兄长整天只会窝里斗，这次他们倒是知晓一起合作斗倒佘立。他们鹬蚌相争，我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便是了。”李若一杯茶饮尽，起身道：“我现在去看看师母，你们慢慢聊。师弟，记得尽快收拾下行李，明天我让人来接你。”
“好的，谢谢师姐。”莫关山和贺天准备起身相送，被李若给制止了。
李若离开后，房间里只剩莫关山和贺天两人。
“你的身体如何？此去边关，路途遥远，而且边关苦寒，你可能很难适应那边的环境。”
“除了偶尔会发作几次，好了很多。边关苦寒我早有听闻，听说贺将军就是从边关过来的，不知道能不能介绍一下那边的情况呢？”
“当然可以。”贺天调整了一下姿势，慢悠悠地讲起边关的风土人情：“边塞常年风沙，一年四季都很干燥，冬天几乎整天下雪，环境十分恶劣。但是那边的百姓都很爽朗，他们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我想你可能会喜欢那边的百姓。”
贺天还讲了自己的几件趣事，他当年还是个小兵的时候，闲暇之余喜欢去当地的一家路边小摊吃炙羊肉，那羊肉十分肥美，炙烤时滋滋地冒着油，撒上边塞特有的调料，吃进嘴里简直是种享受。
“不知道那位老伯还在不在，你有机会的话可以去那家小摊试一试。”
“谢谢，我会的。”
“比起京城的尔虞我诈，我还是更喜欢边塞的那些人。”
“那你为何要留在京城？”
贺天失笑：“当然是为了权势，谁不是为了权势一步步往上爬呢。”
“可是你不是那种热衷于权势的人。”
“哦？原来你是这么看我？”贺天似笑非笑。
莫关山没有接茬，他问道：“若是我和我娘被你们救出的消息被佘立知道了，他会不会报复你？我们都去边关了，京城只剩下你，恐怕你的处境会十分危险。”
“放心，佘立暂时没空理会，他现在自身难保。就算等他有空解决这事的时候。我这边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说起来，我有点好奇，为何佘立要如此对待你，你跟他……有深仇大恨？”那般羞辱一个男人，不是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也说不过去啊。
“我和他，小时候举办宴会偶尔见过几面，但是一直都没说过话。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如此羞辱我。”正是因为这种没有理由的羞辱只会让他更加恨他！
贺天沉默了一瞬：“若是你真的想复仇的话，去边关记得好好努力，入得三殿下青眼，到时候，这仇自然可以报。”
“你是说……”莫关山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嘘。”贺天伸出手指按住他饱满的唇：“这是个秘密，我现在透露给了你，但是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否则，你，我，三殿下，一大批人都会被牵连致死。”
“我明白了。”莫关山连忙点头。
见到他难得的惊讶脸，贺天倒是有几分笑意，他站起身：“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相见。希望下次见面，你能过得开心些。”
莫关山抬头看着他，却见他背对着自己离开了。
“那个……你在京城也一切小心。”他越说语气越弱。
其实他原本打算疏远他，因为只要一想起自己以前跟他有过的纠缠便觉得羞耻，他已经决定将过去封存，以后只想着复仇的事。但是今天贺天突如其来的温柔和关心让他一时有些心慌。
“我会的，咱们后会有期。”没想到那男人回头笑着答复了。
莫关山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低着头不说话了。
贺天撩拨了他之后，见着他不由自主红透了的耳朵根，轻笑了一声。他的确是有些恶劣，明明两人就要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他非得坏心眼地去逗弄人家。
想到之前他跟自己礼貌的对话，他心里便觉得不舒服。
“后会有期。”他听到他的答复了。
翌日，一辆普通的马车慢悠悠地驶出了城门，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一个小山坡停了下来。
莫关山下了车，看到周围有十几个人骑着马。其中，一个陌生男人骑着红马走到他面前，笑道：“小师弟，你是骑马还是继续坐马车？”
师姐好像特别喜欢变脸，莫关山只是奇怪了一下，答道：“我想骑马。”他要锻炼自己的能力。
“按照我们的速度，急行最快半个月，坐马车可能要一到两个月。因为我在边关还有要事要处理，可能需要先行一步，你是跟师母一起还是跟我一起？”
“师姐，我想跟你，历练一下自己。”
“好，有志气！”李若跳下马走到马车旁，很有耐心地把事情解释了一遍：“师母，您就坐着马车去边关吧，我这边会留下最好的侍卫保护您的。”
莫母摸了摸他的手：“小若啊，真是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小师弟脾气看起来挺倔的，是根好苗子，我若是把他操练坏了，您可不能怨我。”
莫母笑道：“哪能啊，你好好练练他，关山那孩子从小娇皮嫩肉，没吃过苦。今时不同往日，不吃苦哪能成长。你把他带去边关，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既然师母这般说，那我可不客气了。我一定会把他训练成合格的将军。”
“那我就放心了。”莫母笑眯眯地冲莫关山招手：“你听到了吧，以后听你师姐的话，多吃点苦头才能成长。”
“我知道了，娘亲。”
李若留下十几个侍卫和两个暗卫一起护送莫母。然后给了莫关山一匹白色的骏马：“这可是我最喜欢的马，现在送给你了。”
“多谢师姐。”莫关山翻身上马。
“儿啊，注意安全！”莫母不放心地喊了一声。
“娘，放心吧，我会的，咱们边关见。”莫关山回头，他看了一眼巍峨的京城城墙，眼中毫无留恋。
再见，京城，下次回来的时候，我必会踏平皇宫，割下那个人的首级，祭奠我的父亲。
还有佘立，你如何对待我，我必会千百倍偿还给你。
迎着初升的朝阳，几匹骏马向着远方而去，少年的长发被高高束起，他的脸上不再是属于少年人的迷茫和哀愁，经历过风霜雨打后，他终于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军之子。此后，他会更加努力，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将军，像他父亲那般英勇无畏。
但，他绝对不会步父亲的后辙，傻傻地相信王座上的人。
有了足够的兵权，就算是皇权也要让他三分。
若是日后效忠的皇帝犯了糊涂，他不介意当一个摄政王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