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你再谈一个交易。”
伏城脸上挂着他一贯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我与你，”伏城的手指动一动，“不如也仿照乔小姐的书中人物，试一试形婚。”
乔喜不气反笑，“怎么我竟没看出来伏先生还有这样的好兴致。”
听她奚落，伏城也不理会。
“你不必着急回绝，”他又喝一口黑咖啡，“如果没猜错，乔作家如今被家里催婚催的紧吧，伏某这边也是如此，既然两个人都需要对家中有所交代，与其这样一直被催，何不想个办法直接将这件事情解决呢。”
乔喜拿过桌上的玻璃烟缸，点上一支烟，“伏先生如何认为我会听了这个提议不会将一杯凉水泼在你头上呢。”
伏城狡黠眨眨眼，“自然，这样突兀是我冒犯。但我想，乔作家是会好好考虑我的建议的。”
“毕竟我是老师的学生，我们两人如果结婚想来双方家长都会很乐意。当然，私下，我们会签署一份协议，以三年为期，到时契约结束，我们离婚便是。”
乔喜深吸一口烟，这样的提议，听来实则荒谬。
她早已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对感情之事从没有过奢望，因为深知找到灵魂契合的伴侣有多难，所以压根不强求。
但年近30，家中催促愈加厉害，尤其是母亲，几乎日日念，时时念。
与其每日被迫参加各种相亲，倒不如接受伏城的建议。
到底他是父亲的学生，还算知根知底，与他结婚，父母应当十分同意，几年后再离婚，到那时，想来他们也不会逼迫自己再找一个。
反正乔喜早已打定主意，要一个人过完一生，若这样就能轻松交差，也未尝不可。
这样想着，竟有了点儿心动。
见她在考虑，伏城也不着急。
他深谙人性，既然会选择乔喜来完成这个交易，自然已有九成的把握。
他早了解她，读过她每一篇文字，长篇也好，短篇也罢。
伏城一早便知道，乔喜是个清醒通透的人，她此刻既在思考，便必定会答应。
而他自己，心中泛出一抹苦涩，他这一生，从幼年时，就早已注定要孤独至死了。
一支烟的功夫，乔喜已考虑清楚。
书自映照作者的内心，她写形式婚姻的故事，何尝不是将自己内心映射出去。
“这交易我可以答应，协议由你来拟。只一条，既是形式婚姻，婚后我们两人仍是独立个体，不许互相干涉。”
“这是自然。”伏城点点头，“我早知乔作家不会叫我失望。三日后，空山出版社，我办公室，我们将结婚协议与出版协议一同签了。”
乔喜点点头，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只是她不知，此去，山高水长，往后的人生，竟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
三天后，两人如约将协议签下。
接着，便快速约见双方父母，待四位老人还没回过神来，他们已将结婚证书领好。
虽然他们办事迅速，另双方长辈错愕，但好在都是书香门第，算得上门当户对，故而也没在这上面再计较什么。
依照长辈的意思，定好日子办婚宴，距离二人签约仅半月不到，所有事情便都解决完毕。
为了做足戏份，乔喜退掉自己的公寓，搬到伏城家去住。
好在他家很大，是近郊的独栋别墅。伏城住一楼，乔喜住二楼。
按照约定，每月，二人一同去双方父母处各一次，其余时间，互不干涉。
伏城平日工作，只有晚上在家。
而乔喜深居简出，几乎都窝在家中码字。
有时伏城回来的晚，总听见乔喜在楼上一边码字一边抽烟，抽的凶了就会咳得厉害。
第二日他便去市场买了金桔回来，洗干净，沥干水份后晾晒，用玻璃瓶子一层细盐一层金桔码好，密封后放在厨房里，乔喜常用的水杯旁。
知道她不喜肉食，也会买新鲜蔬菜存在冰箱方便她取用。
有时两人兴致好，也会在客厅一同开瓶红酒，看部电影。
两人的酒量都是不差的，一瓶下去往往才有醉意。
后来，伏城便在家中存更多的酒，也不拘品种，白兰地，伏特加，威士忌，什么都有。
他觉得喝完酒的乔喜十分可爱。
平时她性子淡漠，两人的交流也并不多。
但每每只要她多饮一些，孩子脾性便会显露出来，伏城方才知道，原来她也有快活的样子。
故而更喜欢变着花的找借口与她喝酒。
乔喜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但她也愿意不点破他。
这些时日，伏城面面俱到，对父母也好，对自己也罢，虽然关怀却不失分寸，她感受得到。
虽然不是真正的夫妻，但伏城确实如他所言，将自己的职责全部履行。
有时乔喜也会好奇，伏城何以要契约结婚。
各项条件都突出完美，事情也办的妥帖周到，只是再如何乔喜仍觉得他一直有一股疏离感。
想来也是封闭内心的人吧。
这一日，晚上十点，乔喜整理完手中的稿子，下楼去厨房接一杯水。
她路过客厅来到厨房，打开灯，照例丢两颗金桔进去，接满满一杯温水。
伏城正在客厅选影片，满满一面墙的影碟，见乔喜来下，两人打了个招呼。
“要看电影吗？”伏城一边用不停挑选碟片一边问道。
乔喜靠在岛台上，喝一大口水，“什么片子？”
他找了许久，终于找到那一张，抽出来扬一扬手，“老片子，泰坦尼克号。”
若今天他选了教父或楚门的世界，她一定拒绝。
但偏偏是泰坦尼克号。
以前乔喜与琥珀曾无数次在宿舍用电脑放这部片子看，大晚上关上灯，拉上窗帘。
每次看到jack与rose被karl用手枪追着跑入海中，琥珀就会把头靠在乔喜肩上。
“乔喜，你看，这就是爱吧。”
从厨房拿出一瓶龙舌兰，一盘切成瓣的小青柠檬，还有一小叠盐巴，再配两个利口杯。
这是今日电影的辅料。
两人倒上酒，各自坐在沙发的两端，中间隔出两个人的距离。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安全距离。
将盐巴撒在虎口处，挤几滴柠檬汁，用嘴唇吮吸迅速喝一口龙舌兰再嚼一小片果肉。
两人一来二去，不多时，一瓶已经喝完。
电影中rose正拉jack到房间，她要让他给自己作画，留下最美的样子。
龙舌兰是蒸馏酒，后劲儿大，乔喜觉得脖颈开始有些沉了。
“还喝吗。”伏城见已喝完一瓶，问乔喜。
“来来，拿白兰地换一换口味。”
伏城起身去拿一大瓶轩尼诗，又从冰箱中取出一桶不锈钢质冰块。
这样材质的冰块放在酒中，不至随着融化稀释酒的味道。
也不知什么缘故，今天的酒似乎格外醉人。
又几杯下肚，两人虽然已靠在一块，乔喜却觉得看不清伏城的脸庞，而伏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喝的急促，又是两种酒掺在一块。
也不知怎么开始的，两人已吻到一块去，乔喜趴在伏城身上，感受对方口腔中的酒精刺激。
伏城的呼吸格外重，两人纠缠，衣衫早不完整。
在乔喜的手要拔下他裤子时，伏城忽然停了下来。
他猛的将乔喜推到一旁，喘着粗气，一句话也没说，毫无预兆的快速回了房间。
----------
其实，到目前为止，伏城还没想伤害乔喜。
但两个太过聪明人在一起，下场总不会太好。
慧极必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