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玺的背后瞬间升起一层冷汗，如同袜子上勾开的丝线蜿蜒的往心上爬，腻腻地黏在身上让她害怕。
是他的声音……
手机那头听不到回声，便慢条斯理地说道：“怎么了？猜不出我是谁？要不要我提醒你刚才咱们在床上……”
凤玺迅速地挂断电话，然后扣出电池将手机飞速塞到书桌的抽屉里，落了锁。
整个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
她就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那个抽屉，仿佛那个紧闭的抽屉里有什么恐怖邪恶的东西要跳出来，这时候她才发现，她的腿，她的手，都在颤抖不已。
许久，她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双眼无神地淌下泪水。
电话那边的晴光却有些好笑地看着手机屏幕，他能想象出凤玺该是怎样惊恐地听到自己的声音。他明知道她讨厌他，她毫不留情的离开，从头到尾没有给自己一丝好脸色，哪怕是在意乱情迷时，她的眼神也仿佛浸着初春的料峭碎冰，不起眼，却让他无端的冷。
叶姝含抹着手心里的营养品，余光看着他拿着电话没有说话，便随口问了一句：“你到底想什么呢？”
晴光回过神，看向镜子里给自己做着保养的成熟娇媚的叶姝含，淡淡的一笑，随手抛开手机，靠在床边漫不经心地说：“我今天遇到一个有趣的女孩子。刚才给她打电话，她却一句话没说挂断了。”
叶姝含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素的善解人意。她故意扭过头惊讶地问他：“挂断了？这年头还有眼瞎的女孩子，你这么帅的小伙子给她打电话，她还挂你？”
晴光微微偏了一下头，对上叶姝含的目光笑了笑：“可怎么办，我还想找她。”
叶姝含轻笑一声，对着镜子完成睡前的一套程序，然后上了床掀开被子躺下，晴光也脱了衣服，身上还有凤玺留下的痕迹。叶姝含轻佻的抚摸着那些红色的抓痕，笑得不怀好意：“还有力气吗？”
晴光邪气地用鸡巴顶了顶叶姝含小穴外面，叶姝含随手关上灯，徒留一室旖旎。
凤玺一夜无眠，早餐也随便吃了点就去学校了。连跃正在校门口抽着烟另和几个玩的好的哥们闲聊，他眼尖地瞧见凤玺，立马将烟头扔在地上捻了捻疾步上前：“早啊，凤玺。”
凤玺冷着脸应了一声就要离开，连跃却上前一步拦住她笑嘻嘻的说：“你急什么啊，咱们也算是合作伙伴关系，有钱大家赚，至于闹得这么僵吗？”
“我说过，仅此一次。”凤玺攥住书包肩带，一字一句地说。
连跃笑笑，心里鄙夷凤玺这种女生看重的所谓的自尊，耸着肩膀开口：“一次和一万次没什么区别。”他稍稍凑近了一些，用只有彼此听得见的声音告诉她：“你以为你去兼职打工能赚多少钱？我也是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同学份儿上给你条路，你可别不知道感恩。”
“感恩？”凤玺冷笑，“那看来，学校里要感谢你大恩大德女生太多了。”
连跃双手环在胸前，无所谓地听着凤玺嘲讽的言辞：“我从来没逼良为娼，全是自愿。你不就是现成的例子？”他遥遥一指凤玺身后，吹了个口哨，做着口型说：“可惜了程韫那小子，痴心错付了。”
她一怔，下意识的回眸，就看到熹微的晨光中，清朗如玉的程韫缓缓而来。
黑白默片是她的色彩。
而他却是彩色影像里的白马王子。
连跃不理会凤玺苍白的脸色，老远就打着响指喊道：“程韫，这儿呢。”
程韫也看到了凤玺和连跃似乎在说些什么，心里倒有些奇怪。连跃和凤玺一直是同班同学，但是偶尔碰见最多就是打个招呼，何时两人也有交集了？他按下疑惑小跑了几步，虽然昨天晚上凤玺的话确实伤到了他一腔热情，可少年人总是不会轻易地认输和气馁，见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失落都遥遥远去。
“早啊。”
凤玺的笑容有些僵，到底做不到云淡风轻：“早，我先进去了。”
程韫一直望着凤玺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中，连跃才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怎么，你还一往情深呢？”
程韫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绯红，连跃低了低头，看得分明，不由“噗嗤”一声大声说着：“我操，兄弟，你还是个长情的主。可惜啊，就是这姑娘不一定值得你长情。”
“什么意思？”程韫蹙着眉头，对他这话不赞同，“凤玺，她是个好姑娘。”
“是嘛？”连跃勾了勾唇角，笑容却没有丝毫温度，“她是个好姑娘，这我承认，但是我也可以告诉你，你和她不合适。”
程韫自然听不进去连跃的话，于是大课间休息的时候径直去了凤玺的班级。彼时，凤玺正在嘈杂的教室内专心做题，她坐在靠窗户的一侧，抿着粉嫩的唇，恍若遗世独立的一朵花。胡蓉小睡了一会儿，抬起头，仍然看到自己斜对面的女生埋头奋战。
“还做题呢，你也不嫌累。”胡蓉撇撇嘴，站起身慢慢踱过去，喝着酸梅汤边瞄了一眼凤玺的题目，“这题选错公式了吧……”说着，一把拿过凤玺手里紧攥的钢笔，弯着腰在凤玺的草稿纸上胡乱写了写，然后递给她瞧：“喏，你看我做的对不对？”
凤玺抬眸对上胡蓉有些得意讨赏的笑意，也淡然微笑，轻声说了句“谢谢”。胡蓉拧着瓶盖坐到她身边的空位儿上低低地问，声音里透出几分关切：“昨晚上，你还好吗？”
凤玺身子明显一僵，然后更深的埋下头，声音透出几分淡漠：“没什么。”
“他是个大少爷，出了名的爱玩，淄城多少女孩子上赶着往他身上扑……”她顿了顿，笑得意味深长，“可是昨晚上我看，他对你好像有点兴趣。”一进了包间，柳晴光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凤玺，胡蓉也混迹了不少时间，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她心里清清楚楚。
“胡蓉，他于我而言，只是个陌生人。”凤玺的目光落在粗糙的卷面上，指尖几不可查的在颤抖。
胡蓉仍然轻媚的微笑，拍了拍她的指尖，她的手非常温暖，有一种安抚的感觉：“喏，我不提了，你别难过。外面还有人等着你，要和你诉衷肠呢。”
然后，她看到了在门边静静看着自己，却又有几分腼腆的程韫。
胡蓉扬了扬下巴，暧昧地眨了眨眼。
凤玺搁下笔，不受控制一般地走了过去，班级里的议论声在各个角落里响起，她只是低着头，将身子的重量靠在墙上，礼貌地说：“程韫，找我有事吗？”
他也有些局促，可是脸上的笑容阳光而明媚：“我想问你今晚上有空吗……”
“我昨天说过了……”
“听我说，凤玺……”少年来回换了几个姿势，最后颓然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凤玺白皙如玉的面容上，声音流露出一丝脆弱的请求，“我没有别的意思，再试着，再试着和我接触一次，然后再给我一个答复好吗？”
他看着凤玺仍然维持着那一个动作，心里愈发忐忑，许久，他敏锐地看到凤玺轻微地点了一下头，说了声“七点半”便转身回到了教室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凤玺唇边渐渐扬起温柔的笑意。
程韫也傻傻的笑，耳尖冒红，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才往自己的班级走去。
程韫追求凤玺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凤玺平素为人低调，总是闷闷的，虽然相貌出众却显得疏离，可即便如此，程韫和凤玺站在一起却是养眼的一对，有眼尖的同学也发现，程韫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经常跟随着凤玺。
凤玺这一天上课都显得心不在焉的，从不出错的历史题也乱七八糟。放学回到家里，凤玺倚靠在门后，一手抚住跳动的心脏，笑得娇柔。
岑渝今天身体还算不错，勉强做了一顿饭菜，平常这些事情都是凤玺操劳。“快洗洗手，吃饭吧。”岑渝坐下，将仅有的几块排骨放到女儿碗中。
凤玺洗了手来到座位上，想了想说道：“妈，我，我今晚约了人……”连着两晚上出去，凤玺都是欺骗妈妈，有些心虚。
“作业写完了？”岑渝却仍然和颜悦色。
凤玺点点头：“和居皖，很快回来。”
岑渝笑笑：“去吧。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凤玺又将排骨夹到岑渝碗中，恬静的笑：“我真的不想吃肉，妈妈你吃吧。”
女儿的心意岑渝看在眼里，她也没有再推辞，毕竟养好了身体，才能照顾女儿。“对了，你今天没带手机，下午有个男生打电话打到家里了，出什么事了吗？”
凤玺面色一变，岑渝忙问：“怎么，不是你同学吗？”
“是的，可能是问题吧。”凤玺低下头，作出不在乎的样子。
岑渝抬手理了理凤玺的长发，打趣道：“我估计不是问题，是追求我的凤玺吧。”
凤玺只得有些尴尬地笑笑，没有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