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怡然在六年级第二学期结束后来了初潮。
先前,她听唐晨樱的话,长的短的薄的厚的卫生巾都备了一些,偷偷塞在自己的衣柜里。
但是在那个期末考试期间,时不时的胸乳胀痛以及肚子酸痛让敏感的她战战兢兢地焦虑不已。
那几天陈沐阳明显感觉到了宋怡然的烦闷,却天真地以为她只是考试压力过大。
宋怡然在安心度过了期末考试后,心情又忽然变好了。
在拿成绩报告单之前的一个礼拜,她穿着宽松t恤和热裤,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吃着从楼下冷饮批发铺里买来的冰棍,无忧无虑地看着电视。
从一个月多前就开始担心例假会不会来的她忧了这么些日子,便卸下了防备,放开地吃着冰棍、冰镇西瓜、冰酸奶等一系列夏日解暑食物。
可是,好巧不巧,两天后,宋怡然的初潮就来了。
本来不会这么早醒过来的宋怡然却在那天黎明被肚子里钝重的疼痛给弄醒了。
她迷糊地睁开双眼,看到青白色的曙光穿过微开的窗帘缝,在阴暗的房间里打下几道柔和的光芒。
她微微坐起身撇过头吃力地往下面书桌上的小闹钟瞅了一眼,才五点半,心道:不如先去上个厕所吧。
宋怡然掀开身上的薄毯,正欲爬下梯柜,突然看到了床单上的一抹鲜红。
她脑袋呆愣了几秒,随后倒抽了一口凉气,连滚带爬地捂着发疼的肚子,猫着腰打开衣柜,拿出一包最长最厚的卫生巾,慌乱得连拖鞋也忘了穿,直奔厕所。
脱下睡裤和内裤一看,内裤上尚且还留着鲜红的新血。
她正欲更换内裤时,才发现粗心的自己压根忘记拿新内裤和睡裤就跑进厕所里来了,懊恼的情绪一下子如同乱糟糟的蜘蛛网一样在心底散开。
于是,束手无策的她只好坐在马桶上发呆。
听着经血一滴一滴孤寂地坠进水里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气力也随着经血流失殆尽了。
她想自己出去拿,但是她不愿意再次穿上这已经脏了的裤子。
她想叫陈沐阳帮她拿来,又怕吵醒他,并且这种事怎么好意思。
卫生间的湿冷渐渐浸入了她的心口,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开始难过起来。
果然,这个时候还是需要妈妈或者奶奶的。
听唐晨樱讲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她妈使劲儿温柔地安抚她,给她泡红糖姜水喝,给她用热毛巾敷肚子,给她洗脏了的裤子。
虽然这些事自己也能做,但是这种时候她就矫情地不开心起来,心底像开了一个洞,整个人散发着负面情绪。
就在此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你没事吧?”陈沐阳的声音里带着关切。
她扁扁嘴,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迅速拉起肮脏的裤子,将小脸贴到冰冷的卫生间房门上,焦急不安地应道:“帮我拿条……新的内裤和睡裤。谢谢你。”
宋怡然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却听见他渐远的脚步声和抽屉的开阖声。
很快,轻缓温柔的敲门声复又在耳边响起。
门开了,陈沐阳看到一只白嫩细长的手臂从门缝间穿了过来,掌心对着他摊开,手指头又微微颤动了几下,示意他给她。
陈沐阳把她的裤子放在她掌心的时候,乍然发现自己的手臂和她的比起来,粗了一点,而且黑了不少。
回到房间,上铺凌乱的薄毯依旧围着染了血的床单,那一滩艳红色的血迹好像盛开的玫瑰,从他被她的脚步声吵醒并发现床单上的血迹到方才把内裤睡裤递给她时,这朵模糊的玫瑰一直悄无声息地攫住他的某根心弦,并用它尖利的倒刺不停地刮着。
他呆懵了一会儿,迅速摇起头来,静静地躺回下铺等待她回来。
宋怡然一个人手忙脚乱地在厕所里换裤子,洗裤子,最后打开门去阳台晾裤子的时候,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她吃力地走回房间,陈沐阳也顺势闭上眼睛,在听到床单无力的“窸窸窣窣”声时,一下子从床上跳起,对她说:“把它给我,我帮你扔洗衣机里去。”
说罢,迅速抓过床单,夺门而出。
宋怡然愣在原地,尚有些哭笑不得,肚子又疼了起来。
于是,在她用最快的速度铺完新床单之后,顿时疲惫地倒在枕头上,没一会儿开始昏昏欲睡。
因为害怕侧漏,她僵硬地摆着一个规规矩矩的仰躺姿势,在对于生理期的忧虑中睡去。
陈沐阳将床单扔进洗衣机后,直接起床洗漱。
他在厨房煮粥时,正寻思着她怎么忽然没声了,进来一看,原来她又睡下了。
脸色苍白的少女额头出了细密的薄汗,眉头微蹙,两只手安静地护在肚子上,一双修长的腿不时颤动,似乎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陈沐阳仔端详了一会儿她的睡颜,不知为何,他觉得她变好看了,清清秀秀,像一朵刚刚绽开的花朵。
睡颜毫无防备,看着一点也不像个姐姐,反倒像个需要人照顾的妹妹。
正巧此时,宋怡然突然晃了一下脑袋,往枕头右边耷拉着,刚好正对陈沐阳。如扇的睫毛好似蝶翅般翕动,粉唇微张,舌头抵在上下排牙齿中间,苍白如雪的肌肤在渐显绯红的曙光中如白玉般明洁。
只是这般近的距离着实让他吓了一跳,他匆忙地后退,蹑手蹑脚地轻带上房门,逃也似地出去了。
就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过了许久,他的心脏还在“通通”狂跳不止。
在客厅里呆了一会儿后,他就出门去和朋友打球。
他们约在C市有名的C大体育馆里,陈沐阳去的时候,他朋友都还没来,又正值大学期末周,体育馆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四五个人。
他独自绕着篮球场跑来跑去,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刚刚她从门缝后露出来的不停甩动着的手,还有她与他那一刹那的近距离。
他的心又被那朵模糊的玫瑰给桎梏住了,体内好似流动着奇怪暧昧的怅然,叫他胸口一热,抓心挠肝的难受。
他挫败地扔掉手里的篮球,硕大的体育馆徒留悠长寂寞的篮球滚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