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暮寒在一片冰寒中醒来,明明盖着被子却异常的冷,她身边没有人。
“李凌天……李凌天……”她喊着他,无人应。
她找一件衣服把自己赤裸身体裹住,赤脚下地,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在屋子里和院子里环顾一圈,没看到李凌天。
莫非他走了?怎么不打一声招呼悄然离开。
林暮寒身上还遍布李凌天红色咬痕,床单还有昨夜的湿渍,就连口中都还有他的味道,他却走了,未留只字片语。林暮寒略有失落,她转身回床上穿衣,发现枕下一封信纸:
暮寒,
蜀中急事,遂即动身,不日即回,勿念。
原来他是去蜀地,不知道是什么急事,林暮寒想到蜀地有公孙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该不会急事和他有关吧!她给公孙逸送上的公孙遥人头是假的,夏日酷热运回天都早已腐烂不像样子,根本没人看的出来,但是若公孙遥自己出来,那她怎么办。想到这里她微觉头疼,她揉揉太阳穴,让自己别去想这些。
林暮寒一个人回府上,静悄悄过了半个月,李凌天一直未有消息,她不敢贸然去打听。
每年新月国的开朝会举办祭典,祈福新的一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作为都堂,她应该被邀参加祭典中的季献,可是祭典前夜,这邀帖迟迟未到,有些大人早就去彩排一遍。她倒不是非想去抛头露面,但是这样被隔出来,有些心慌,她安慰自己,也许是因为是女的吧,这样心慌才会减轻一分。
开朝前的献祭结束,林暮寒虽然未参与,但是依然去上朝。因为这几日心慌,她睡不着,所以早早的就在宫门外等着,倚在宫门外石狮后,耳边不时传来聚在一起官员们的小声议论。
“你听说了吗?真没想到是这样!”
“听说了,哎,一个女人,不靠这个靠什么呀!”
“你们知道她为什么总也带着面具吗?”
“为何?”
“据说她是狐妖所化,美艳勾人,要是她不戴面具遮挡,就会摄人心魂!”
“没想到黑无常居然还有这等美艳之色!之前没有仔细看她。”
“现在陛下案上的折子多半都是这几天递上去的,大家联名上奏要罢了她,不仅罢官,此等祸国妖女,应该烧死!”
……
林暮寒听前半段以为说的是别人,后半段才发现是自己。她想上前去问个清楚,却又没有这勇气。
苦熬到开宫门,她刚往前走两步就被孙公公叫住,“林大人。”
“林大人,”孙公公走近她,面露难色,“陛下要老奴在这里等您,和您说一声,以后的早朝您就不要上了。”
“为什么?”
孙公公略有愧疚道,“林大人,老奴话已传到,林大人请回吧。”
太阳初升,金光洒在朱红色的宫门上,林暮寒看着鱼贯而入的百官穿过她走进皇宫,听到碰的一声重响,宫门已关。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林暮寒垂头慢慢往回走,看到街边放垃圾处堆着好多半面面具,一个老妇在拿着带子往里装,一边装一边嘟囔着,“白扔在这里多可惜,拿回家引火多好。”
街上除了她已没有人戴面具,而她就成了被指指点点的人。
“她就是那个妖女吧!”
“真不要脸,据说和朝中好多官员有染,要不然怎么能做到都堂呢!”街边赶早市的两个长舌妇看到她议论说,不屑的冲她翻着白眼。
林暮寒一步迈过去,压制怒气低声问她们,“你们说什么?凭什么说我和朝中好多官员有染!”
其中一个面阔脸肥的女人往地上唾了一口,“哼!怎么,你都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吗?”
“就是!”另一个粗肥女人上前一步,把林暮寒顶的后退一步,“你是用身体讨好朝中高官才坐上都堂,贱人!”
林暮寒不想与她们争辩,刚往前走两步,两个男人站在她面前挡住她的路。
“听说你是拓金派过来的奸细,要不然就凭你如何抵挡拓金大军!”一个人说。
“怎么不能阻挡,张开腿就可以呀,听说她一身艳骨,身子与其他女子不同,更能让男人飘飘欲仙!要不然拓金战王也不能点名指姓要她!”另一个人说完哈哈大笑。
“真的假的,那我也想试试!”二人磨拳搓掌,眼睛在林暮寒身上瞄来瞄去。
林暮寒紧紧的攥着拳头,低声带着威慑力的说,“不想死就让开!”
“让开,听见没,让咱俩让开!好大的口气!现在你都不是官了,我们还怕你不成!”他俩说着,伸手摸向林暮寒。
林暮寒挡住一个人的手转身一拧就把他手臂折断,背在身后。回身一脚把另一个人踹倒。二人倒在地上啊呀啊呀的疼的直叫。
“你放开我家男人,你个淫妇!居然敢勾引我家男人!”一个瘦小,脸尖尖的女子疯一样扑了过来,林暮寒抽身避开她。
尖脸女人看着已经胳膊脱臼的男人,愤怒的拿起篮子里的菜朝林暮寒扔来,“你个贱货,你居然把我男人伤成这样!你个妖女!来人呀!大家看看,这个妖女把我男人伤成这样,她还不是妖女是什么!”经她这么一闹附近人都围过来,林暮寒不想惹事,想赶紧离开,却被围过来的人堵死。
“就是你这个妖女,勾结金人,乱我国超纲!”一个书生冲她吐了口水。
“妖女,妖女……”大家纷纷附和上,开始用手边的东西扔向她。
“我不是妖女!我从没勾结金人!”
没人听林暮寒解释,不停的往她身上扔东西,菜叶石头,还有一些不明的液体。她忍无可忍,抽起旁边摊位做支架的一根棍子,把围住她的人纷纷击倒。
“妖女杀了啦!妖女杀人啦!”他们纷纷奔走,一边走一边大喊。
林暮寒快走两步往府里走,离府上还有一段距离,就看到青白色的院墙上涂着红色的东西,走进一看,全是污秽不堪的话。相对来说,妖女和贱人之类的要好多了。
她推开小门,走进院子,院子里往常形色匆匆的下人们未见一人,她往前厅走,看到易德和众人身后背着包袱立在正门口,易德手里还攥着圣旨。
“大人,您回来了!”易德赶紧奔过来,满面愁容,叹气不止。
林暮寒瞄着他手中的圣旨,“上面写的什么?”
“大人,您今天前脚刚走,宫里宣旨的公公就过来,这圣旨、圣旨……”
“罢了我的官,对不对?”林暮寒挤出一丝苦笑,在宫门被关那一刻,她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比她预想要快好多。
林府上的官奴都是被指派,林暮寒不是官,他们就会被分到别处,他们走的时候,纷纷给林暮寒磕头,含泪道,“大人,您是我伺候过最好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