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深黯淡垂眸,原先只有孤单和无法言说的担心,爹爹一来好言好语,顿时深深委屈了。
“还生爹爹的气呢?”沈清都把栗子放下,弯腰来细细看她。
沈云深也被逼得微微抬头,在温和柔黄的落照中,四目相对,一个惊心于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庞,如此清俊温和,一个看到的是水红眸子,布满伤心。
一个心跳骤停,一个心如鞭抽。
沈清都这会儿只想好好安慰她,见她伤心比什么都能叫他难受。
于是拉人起来,护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好了,不委屈了,今天是我不好,来,我们吃栗子。”
沈云深委屈是不委屈了,身体却因为在爹爹的怀抱而僵硬无比,可心又为什么跳得这么急,像是要突出来。
琢磨间,她爹爹已顺手剥出了一个澄黄香软的栗仁,送到她嘴边,“嗯?”
听一声催促,沈云深微张嘴,抿下栗仁,唇瓣触及她爹爹的手指,很凉,但她觉着能烫人,她的唇、她的脸、她的耳朵都火辣辣的。
不禁埋下头,不知为什么怕爹爹瞧见。
沈清都继续剥栗子,口里还解释,“我们今天哪也没去,就在江边走走,又在柳边楼坐了一下午。”
“嗯。”她也没有贪热闹,但是爹爹给自己备报行迹,沈云深很开心。
喂了五颗栗仁后,沈清都抬起她脸,“现在可以说,为什么昨天要对晏姝姑姑撒谎么?”
沈云深抿了抿唇,想说又忍住,默默垂眼。
“怎么了?你不想陪她出去是因为不喜欢?”
沈云深猛地抬头,反问,“你愿意陪她出去,是因为喜欢?”
她的情绪怎么忽然激烈起来?沈清都有些莫名,“哪有这一说的,他们兄妹,爹爹自然跟琴南叔亲近些。今天会出门,也是因琴南叔在。”
沈云深松了一口气,低头在她爹爹怀里咕哝道,“晏姝姑姑说今天来家里邀我,可我不想她在家里见到你,就撒了谎……”
原来是这样。
沈清都抚着她后脑问,“为什么呢?”
沈云深蹭着他胸口摇头,她确实说不清。
她情绪低落,沈清都本就什么都会依,何况他也不想与晏姝走得太近,招来闲言,让琴南或老师误会。
于是主动一口应承下,“好,以后无事,我少见她。”
没想到爹爹答应得这么痛快,沈云深按捺不住喜悦,顺势就抱上了她爹爹的腰,下巴抵在她爹爹胸口,仰脸看他,笑得娇媚。
沈清都也笑,宠溺地屈指刮下她的小鼻头。
沈云深趁机卖乖,“我明天也要和爹爹去走走江边长堤,也要在柳边楼坐一下午。”
“好。”沈清都答应得极干脆。
*
进了家门,沈云深觉着奇怪,同样是一下午的时间,同样是只坐在一处,昨天那样难挨,今天一眨眼就过去了?
因为柳边楼的风景好?
风景好么?
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为何脑中鲜明的独独是爹爹抬手分开柳丝的磊落潇洒,爹爹临窗而坐时浅酌的清雅斯文,还有爹爹指点风景跟自己说些诗文典故时,自己的欣悦洋溢?
那是因为有爹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