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醒得很早。
外面的天空被厚重的窗帘遮住，但依稀看得出天还没有亮。
屋子里是暗的，但刚刚睡醒，眼睛对这样的黑暗很是适应，甚至，黑暗才是令人安心的。
身边的小睡美人还沉醉在香甜的梦里。许是有些热了，细细白白的胳膊伸出搭在被子上，头发散乱。
那张脸漂亮得很，睫毛安静地搭下来，嘴唇红艳而娇嫩，微微地张着。一片寂静里，可以听见她细微的，惹人怜爱的呼吸。
商陆突然别过脸去不敢再看，心脏像是被什么撕扯着。
他似是不愿面对地逃避地闭上双眼，可那张和他有五分相似的脸却不受控制地恶劣地浮现在脑海中。
罪恶无处遁形。
审判的利刃悬在犯罪者的头顶。
天光大亮的时候，商陆尽可能轻地起了身，从衣柜里拿了衬衫和裤子，也不避讳，直接在房间里换了。
褪去身上本来就所剩无几的衣物，拿起干净的内裤正准备往身上套，动作却突然顿住。
女孩白净纤细的手臂自身后围上来，圈住他劲瘦的腰身，继而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商陆的身体僵了僵。
两个人的皮肉亲昵地紧贴在一起，记忆和触感告诉他，身后的人现在一丝不挂。
但旋即他便放松了紧绷的肌肉，回过身低头亲亲女孩小巧的鼻尖，蜻蜓点水般的，不带一丝情欲。然后退开，看着她的眼睛微笑，转身前的僵硬和异样似乎转瞬间便荡然无存:“抱歉，我吵醒你了吗？”
商枝沉默地摇头，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他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去穿衣服吧，别着凉了。”
说着动作利落地把衣服套上，看了一眼一旁没有一点要穿衣服的意思的人，从衣柜里帮她挑了一条裙子递给她，然后才慢条斯理地整理刚才匆忙套上的衣着。
理正衣领，扣上衬衫最上方的纽扣，连同袖口也一并系上。
商枝默默地看着他的动作，一言不发。
他也不在意，收拾齐整后再一次随口叮嘱了一句“记得吃早餐”便走出了房间。
商枝跟着他出来。
他自顾自地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准备出门时，却突然被叫住。
商枝站在连接餐厅和客厅的台阶上，轻柔地朝他笑着：“哥哥，今晚买点橘子回来吧。我想吃了。”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商陆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许久之前，久到记忆都已经模糊的时候，在他们都还只是十几岁的年纪，每个清晨，他的妹妹也会像这样，近乎撒娇地请求。
那时他是怎样回应的呢？
是温柔地答应，还是随口抱怨几句？
商陆忽然有点想不起来了。
他转身开了门，背对着她，不带情绪地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