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怎么回事？”陆离撇了撇嘴，有些好笑的问道，“又是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又是这么温柔，怎么了？”
白夜挑了挑眉，“乱七八糟的话？”
“对啊，就那些肉麻又油腻的情话。”陆离的头发有些凌乱，她将自己的发绳扯下，重新梳理着自己卷曲的乌发。
“需要这么形容吗？”白夜哈的笑了出来，“你干脆说恶心就行了，还扯什么油腻？”
“你要让我这么说也行。”陆离嬉笑着，低着头继续打理自己的头发。
“你头发这么长，洗起来不是很麻烦？怎么不考虑剪短些？”白夜靠在窗台边，看着陆离理顺着那微微卷曲的及腰的秀发，开口这样问道。
“舍不得啊。”陆离熟练地将头发绑起，回答着。
“这么宝贝？”
“对啊。”
“女孩都这么宝贝自己的头发？”
“……不知道。”陆离顿了顿，这样应道，“我舅说我的头发和我妈很像，所以我才这么宝贝。”
白夜怔了怔，叹着气轻笑了一声，“抱歉。我是不是又踩到你的雷区了。”
陆离抬起头，不置可否的看着白夜，冲他眨了眨眼睛。
白夜看着陆离这副难得的狡黠灵动的模样，心跳似乎微微的加快了些许。
“好像说什么最后都能触到你的伤心事。”白夜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风景，有些出神。
陆离轻轻地打了个哈欠，“还好吧，不算什么伤心事。不过你今天确实问题有点多。”
“聊聊天，深入交流一下感情嘛。”白夜笑着看向陆离，“我问的问题都这么敏感，那你给我把雷区划出来吧，我不提那些。”
“床伴交流什么感情啊。”陆离掏出烟盒，将窗子打开，抖出一根烟，叼进嘴里，“你要吗？”
白夜摇了摇头，开玩笑似的说道：“床伴也是伴，炮友也是友，感情好了促进性生活和谐啊。陆小姐真刻薄。”
陆离听着白夜没正经的玩笑话，不由得笑了出声，“刻薄吗？说的和第一天认识我一样。”
“真的，陆离，你这提了裤子不认人的模样，看着比男人还熟练。”白夜也笑了出来。
“别胡说，这也分人的。”陆离深吸了一口烟，像窗外吐去，“做床伴没必要谈太多，要是对白起我就不这样。”
陆离这样玩笑般的说着，心想要是白起，自己不仅不会提了裤子不认人，哪怕让自己给白起提裤子她也愿意。
白夜若有所思的咀嚼着陆离的话，他转过脸，直视着陆离好看的侧面，看着陆离那精致的眉眼，鼻子，性感的红唇，和纤长的羽睫，扇动着，像蝴蝶般飞舞翩跹着。
“床伴就不能谈太多吗？”白夜这样问着。
“谈什么？”陆离有些好笑的开口反问，“探讨床上技巧吗？”
“这个我比较喜欢实践。”白夜接过话茬，“比如谈谈情。”
“色情吗？”陆离笑的更厉害了，“你今天怎么回事？”
白夜闻言，转过头 ，微微笑着，看着陆离花枝乱颤般的笑的甜美。
他盯了陆离许久，陆离被他盯的有些懵了。
陆离今天总觉得白夜有些不一样，白夜看向她的眼神里多出了些不同于以往的东西，那样的神情有些熟悉，似曾相识。
就在这之前，陆离还说不清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也想不起来这样的眸光她究竟在何处见过。
只是在这一瞬间，陆离忽的便想了起来，白夜这样的眸光自己为什么如此熟悉 。这样的神情，她是见过的。
在白起的脸上。
就在白起凝视着那个叫悠然的女孩的时候。
温柔，深邃，恍若隔世，却也将人紧紧包容，而后溺毙其中。
陆离的心颤了颤，她试探着开口，“谈什么情，你别开玩笑了。”
“可是我想和你谈。”白夜就这样笑着，看着陆离。
他那好看的薄唇微启，字字句句都无比清晰的回荡在陆离的耳畔。
他说：“陆离，我大概是喜欢上你了。”
陆离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有些不自然的笑着，僵在原处，不知该作何反应。
“所以我想试着，和你在一起。”白夜这样说道，“我知道你喜欢白起，我也知道你十有八九是在拿我当白起的替代品。”
白夜说到这里顿了顿，“可是我不在意。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只是特别想和你在一起。”
想要在一起，不仅仅是想要插入，拥抱，亲吻，更想要拥有，要独占，要能够无时不刻的站在她身边。
陆离听到这里，终于回过神来，她有些好笑的开口反问着，“你确定不是你饥不择食的发情期到了？你还认得我是谁吧？我是陆离啊。我们第一次怎么见面的？我在和别的男人做爱，然后被你撞见了。我喜欢谁？我喜欢你亲哥哥，我甚至前两天刚刚和他也发生了关系。”
“你确定要向我这样的一个人表白心意？”陆离一股脑的将自己的阴暗面，将自己的不堪，淫乱，虚伪暴露出来，像是要提醒，也像要吓退白夜一般的说着。
白夜听着陆离这些话，并未有什么其他反应，他只是仍然用那柔软的目光，和白起有着七分相似的眉眼，看着陆离。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白夜轻轻地笑了，“就算不知道的，我也不在意。”
他知道关于她的混浊，黯淡无光，他也知道她的狼狈，卑微虚伪。可是同样的，他却也被她的神秘，她的偏执，她的高傲，甚至是冷漠，刻薄所吸引着。
更甚他捕捉到她眼里偶然流露出的，他人不曾知晓的熠熠星芒。
白夜就是这样一个人，或许他心思缜密，性格恶劣，自我而自大，可是他在感情方面却有着出乎意料的单纯。
他从没考虑过陆离是干净还是肮脏，是虚伪还是真实，是岁月静好还是乖戾傲慢。因为不论是什么，都正是这样的成分一股股的交织起来，组成了现在的陆离。
而吸引他的，则正是这样的陆离。
他或许才是纯粹的，因为喜欢才喜欢。
“所以，可以试着把眼光从白起身上拿开吗？我也是个不错的替代。”白夜这样说着，像是心甘情愿一般的。
陆离怔了怔。她不懂白夜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话。
她好奇为什么白夜可以如此洒脱的退让甘做替代，她也有疑惑为什么白夜会突然向自己说这些话表白，她甚至对白夜的心意真实与否也抱有质疑。
可是她一开始就没打算答应白夜，所以她也没有必要问清这些疑惑。
像是有些残忍的，可却也是快刀斩乱麻一般，陆离开口便掐灭了白夜的期望。
她说：“不可能的，你知道我这人喜欢一条道走到黑。”
白夜被拒绝了也不意外，像是在意料之中一般的，白夜挑了挑眉，打趣道：“你这样是没前途的，回头是岸啊。”
陆离见白夜这副态度，自己也像是轻松了些许，她笑着开口，“上不了岸了。”
这句话，语气里夹着三分嘲讽，七分偏执。
白夜有些诧异于陆离毫不犹豫的笃定，他抚着下巴开始沉吟。
陆离看着白夜的模样，也不再言语，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空气就这样安静着，只有时不时陆离会发出吞云吐雾的声音。
如果早点还好。陆离这样想着。
如果有人在自己看见白起的那刻，便遮住自己的双眼；或是当神明在自己耳边轻语在劫难逃时，捂住自己的耳朵。
这样或许还来得及。
沉寂间，白夜兀然的再次开口了。
他笑看着陆离，道：“那我陪你一起走到黑。”
陆离再次怔住了。可这次怔住却只有短短一瞬，下一刻，陆离便笑了出来，她的指间夹着烟，有些轻佻的乜了一眼白夜，“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白夜也笑了笑，“知道。”
陆离闻言，敛起了脸上的笑意，转过脸去，不再言语。
她不觉得白夜会知道，她甚至还是觉得白夜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已。自己追随白起一条道走到黑，他甚至不多阻拦自己，还妄言陪自己一起。
少年人许下这样沉重的承诺，总是看起来会显得有些可笑。
“你现在把这些话收回去，我们还是好炮友。”陆离像是打趣一般地说着，实际脸上却并无笑意。
她并不讨厌白夜的轻浮，可是当白夜轻松的说出那些，听起来有些山盟海誓的味道的话时，陆离便有些不悦了。
这听起来是威胁的话，可是白夜却并不太在意。
他依旧那么笑着，看着陆离，“你怕了？”
陆离的身形顿了顿，随即有些讥诮的开口：“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怕自己开始动摇，而我只是在开玩笑。”白夜这样说着。
陆离像是被白夜的话戳到了脊梁骨一般的，她有些不悦的转过头，难得严肃，甚至有些愠怒的看着白夜，道：“我不会动摇。”
“那就别拒绝我。”白夜这样说着，“既然你这样置身事外，那么说起来喜欢你，归根到底还是我自己的事。而你这么自信不会动摇，那就不要拒绝我。我不需要你接受同意什么，或者是做出选择，我只需要你不拒绝我。”
这是个十分诱人的条件，可以不用负责任般的，无条件的被爱。
只是什么时候结束这段爱，也是置身事外的人不能干预的。
陆离想着，勾起唇角笑了。
她说：“好啊。不过你要一直记住，我的立场就是：你喜欢我，关我什么事。”
白夜闻言并不恼，只是像是没想到一般的，他也笑了出声，“真刻薄啊，是我认识的陆离。”
陆离挑眉，“对啊，就是这么刻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白夜这样笑着。
秋日里带着些凉意的风从窗缝中吹进来，微微掀起了他的刘海。
原来他掀起刘海之后，和白起更像了。陆离这样想着。
“我等你后悔的那天，然后拉你上岸。”白夜眯起眼睛，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