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合听得云里雾里,但至少刚刚观镜法师所说,可不像什么好话。
她正在沉思间,就听见观镜法师转过头来,轻叹一声:“女施主,之前你母亲前来寺中,为你算了一卦,你可还记得?”
云合点点头。就是那一卦,让她遇到了白雪微。
卦象说,是命中逃不开的业障。
云合全身一凛,观镜法师目光柔和,静静道:“看来女施主已经全部记起来了。”
云合握住白雪微的手,坦然望回去,一针见血地问:“我早听说法师有一重天生的卜算之数,只是法师既然早就算出此劫,那上次我来求法师告诉我雪微的去向,法师为何还真的告诉我了呢?”
她目光越来越亮,盯着观镜法师平静的眼睛,逼问道:“法师可还记得,上次托我带给雪微的话?”
“既有今生因缘未定,何苦强行六根皆除?”
观镜法师苦笑一声,叹道:“女施主伶牙俐齿。”
云合毫不示弱:“不过理直,所以气壮。大师父还没回答我的话。”
观镜法师拨动着手中佛珠,平心静气之间,又无意间扫到云合颈项中,用菩提子串起来的链子。他望了白雪微一眼,见他虽然没有出声,眼神却格外坚定执拗,便知此劫到底已成。
观镜法师心中深深叹息,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懊悔:“到底是贫僧之过!当日女施主来问,我明明算出你二人之劫,可到底心存一丝侥幸。不忍雪微错过这段因缘,从此郁郁一生。还在想将来或许有转机、年轻人又没有定性,或许你们根本走不到结婚这一步。”他闭上眼睛,沉痛道:“或许当年没有彻底渡雪微入佛门,本就已经是一步错、步步错!”
他望向面色凝重的二人,因向云合问:“女施主可以细细回想,从遇到雪微的时候开始,是不是就常常生病,而近日以来,又是不是总是失眠多梦,轻易不能入睡?”
白雪微一怔,想起前事来,下意识握紧了云合的手指。
云合却只是洒脱一笑,轻描淡写道:“法师,人吃五谷杂粮,总有生病或失眠的时候吧?我哪怕不和雪微在一起,这辈子就从此不生病了?”她见观镜法师还要说话,又补充道:“法师你也知道,我并非信佛之人,只是雪微从小学佛,我便尊重他。但如果让我们以这种理由不能在一起,这也太……”操蛋了。考虑到白雪微在旁边,云合还是把最后几个字吞了回去。
“若我告诉你,这业障或许并不是应在你身上呢?”
云合抿起唇角:“法师是说……”
观镜法师点点头:“既然你们互为对方的业障,那自然有可能应在雪微身上。”
“我不介意。”
云合正要说话,一直在旁边沉默的白雪微却忽然开了口。
“师父,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再有业障,那也是将来的事。而我如果现在就立刻放弃,那我现在就会后悔,而或许还会如你所说,郁郁一生。”
云合只能感觉到覆在她手背上的手心非常炙热,热度似乎能透过皮肤和血液传到心脏处,将她整个心房都烫得暖洋洋的。
那一瞬间她看着白雪微的侧脸,还是一样的如琢如磨,玉一样剔透,只是眼神和表情都是如此坚定,让云合觉得,哪怕未来或许真有那虚无缥缈的“业障”,她也不会害怕。
无处可逃,她也并不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