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流萤居
“言言你怎么了!”
“言言……”
“易言冰!”
“啪——”
直到被一巴掌扇醒,随后被人死死搂住。嗅到对方身上熟悉而宁静的涩苦香气,少女才若一个濒临溺死之人突然被揪出水面恢复了呼吸,在自己急切的粗喘声中回过神来。
然而,喉中那股淫靡的性液余味,不论之后如何干呕,甚至将食指整根插入、扣挖自己的喉咙,都仿佛久久不能散去,始终萦绕在唇齿间的每一道缝隙里。
易言冰完全记不起夙把那根庞然大物塞进来后的事。她做过些什么,想了什么,有没有发狠咬他。因为无时无刻,她都只在考虑要如何把满口的牙齿敲碎、拔去舌头并且将口腔内的一切尽数毁去。
这张令她深恶痛绝的嘴里,充斥着在流萤居被那四个男人以器具强撑裂嘴角,轮流吞吐他们一根根散发着腥臭污垢的孽根时的屈辱。
直至她以人类想象得到最残忍的手段,联同流桑一起将他们折磨致死前,日复一日,不过十余岁的他们就一直跪在那间黑漆漆的小屋里,排着队,轮回无穷尽的阿鼻地狱。
“苦难无间,时无间,命无间。”
默念着第一次见到流桑时,他口中的喃喃。易言冰漠然推开紧张到神色中掺杂了一丝惊惶的男人,顺着他的视线,她下意识抹了把脸,发现那儿满满的水渍。
“别当真……”易言冰弯腰笑得停都停不下来,蜷起的身体四周瞬间筑起了一圈看不见的高墙,“刚刚那也是骗你的……被吓到了吧?夙……”
“你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看过她几乎让他心疼到窒息的反应,夙怎能相信刚刚只是她又一次的恶作剧。他甚至有种强烈的预感,今夜这件事过后,他们的关系已截然不同。
她清醒的眼神比起极北之地的万年山脊更荒芜苍凉,就好像被凛冽的山雪刹那封冻,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在她那对漆黑的瞳仁里,甚至连他的影子消失无踪。
少女压抑的笑声令夙无来由恐慌,乃至懊悔不迭……
“言言……我抱你进屋。”
说话时,夙没发现自己对她伸出的手,带着难以察觉的轻颤。
她却直起身子,看了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的男人,随后静静阖上了眼。
“不了,夙……我累了。”
易言冰的语气里,是夙从未听过的淡漠与疲惫。
她在他心里向来是极端且浓烈的。正如她那一院炽艳无匹的无名花,轰轰烈烈,只争朝夕璀璨。
可现在的她就犹如迅速颓靡的花瓣,意兴阑珊,整个人褪去了所有鲜活的色彩,徒留空荡荡的躯壳以及死寂一片的心房。
他不敢碰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像冬天的枯叶那般,一碰就碎成无数他再也抓不住的尘埃。
于是,他只好从卧房取来丝被,将她牢牢裹好。
“别碰我。”
不等夙再说什么,易言冰轻声,细若梦呓。
“齐枫。”
“诺。”
回到太极殿,夙第一时间把跟随易言冰时间最长的暗卫给唤了出来。
自他上次受伤后,暗卫们再不敢远离,因此不过眨眼,着夜行衣的青年就出现在通往至尊之位的阶梯下,朝他一揖。
“她以前可曾受过凌虐?”
当齐枫还在思索那个“她”是何所指时,向来在所有人面前不动声色的帝王,已经被怒意左右了理智,怒吼道:“说——”
充满威压的声音在只有两人的空旷大殿中激荡,回声裹着大量真气冲击着齐枫耳膜,连带他的心脏都开始战栗,几欲吐出鲜血。自小跟随南宫夜身侧的齐枫,十几年来头一次完全感受到了主上凌厉的杀意并且产生了对于帝王威严的无形畏惧。他自然而然地屈膝跪地,顺从俯首于那位端坐龙椅的男子脚下。
即使他平日再古板木讷,此刻也意识到了危险,一改往常对主子的亲热称呼,言辞谨小慎微道:“皇上可是指小言公子?属下在她身边监视这一年多来,未曾发生过这类事。”
夙……此时应称呼他南宫夜,疾步来到齐枫跟前。
“流萤居。”南宫夜眸色一转,不消一瞬就想到了这唯一的可能性,“给朕查!”
“回皇上,湮月阁光在芜都就设立了十七处流萤居……”
未等齐枫讲完,南宫夜冷冷撇了他一眼,直接叫人浑身寒毛倒张。
“朕不需要没有用的人,明日早朝前朕要听到结果。”
“属下遵命!”
黑衣顿时化作一道影,潜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