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楚大哥。”清脆却带着点怯意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寂静,宋恬站立在病床前,就着昏黄的灯光,看着床上低头看着报纸的陈嘉楚。
陈嘉楚看似随意的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低头继续看着报纸,嘴里道:“嗯,坐吧。”
比记忆中的楚大哥更加高大壮实了,面容俊秀,五官棱角分明,眉宇间褪去了青涩,多了些岁月的沉淀,显得人更加沉稳可靠。
坐到床边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宋恬低着头绞着手指,心里千头万绪,想说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病房里慢慢涌出一阵窒人的尴尬。
“来探望病人也不带点东西过来,看来你这几年学的东西也不怎样嘛。”抬起头,陈嘉楚打破了沉默。看着眼前已出落得楚楚动人的宋恬,他按耐下心里的十分意外和十分的欣喜,原来她还记得他,记得他是“楚大哥”,他原以为她已忘记他…欣喜过后却渐渐生出怨怼,为什么当年不辞而别?为什么回来了,却又不来找他?难道他们以前的种种都是虚幻的?还是从来都是他单方面的认为他们该是朋友?难为一直以来他…他…
罢了罢了,他是男子汉,别像个女儿家那样小家子气。人家现在不是来了吗?不是吗?他该像见到老朋友一般…可是明明这样想的,话一出口,却变了样,听在人耳里,像似对待仇人一样。
“对不起,楚大哥…”好似除了这句,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陈嘉楚急了,他又不是要听她说这些话,“哎呀,我脚痛,你帮我削个苹果吃吧。”
“啊,对了,你的脚怎样?”宋恬才记起来她是来探病的,进来这么久了却连问候一句都没有,难怪被他这样说。宋恬边说边站起来看了看他绑着厚厚绷带的脚。
“没什么大事,就是缝了几针,还有点骨裂,医生非要绑成大粽子一样,难看死了,上个厕所都不方便。”陈嘉楚顺着她的眼光看向自己的脚,然后指了指旁边的苹果,“吃点水果吧,我这里好多都吃不完。”
“哦,好的,我拿去洗洗。”拿起两个苹果,宋恬转身进入了病房里的洗手间。
哗啦哗啦的水声从洗手间传出,陈嘉楚偷偷的松了口气,拿起手上的报纸继续看,却突然发现报纸是反过来的,立刻丢到一旁。
“呐,给你。”宋恬递给陈嘉楚,然后坐下开始啃自己手里的苹果,一时间,单人病房里都是“嘎嘣嘎嘣”的咬苹果脆响。
“你这两年过得怎么样?”陈嘉楚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于是开始找话题。
咽下嘴里的苹果,顿了顿,宋恬慢慢说道:“我和师姐去r国学艺是师父的决定,当时因为太匆忙了,那几晚我等不到你过来,去片场找你却被告知你去了其他地方这几天都不回来。然后,然后我们就走了。”
“那你不会留个口信给我呀?还有你可以写信回来呀。”陈嘉楚又忍不住了。
“我一开始是想亲口跟你说的,后来到那边了,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再加上师姐…后来就没写,再然后就提不起勇气去写了。”
陈嘉楚一脸“你是猪吗”的表情,最后无奈道,“算了,我也不是你什么人。”
话一出口,陈嘉楚就后悔了,抬眼看着宋恬,果然又是一副小媳妇模样。“你在那边过得怎样,听说有好多好吃的,是不是这样的?你都有吃吗?”
说起吃,宋恬便稍稍活跃起来,慢慢的说,然后变成滔滔不绝的说起在那边如何适应,包括饮食习惯、人文风俗等等。
不知不觉间,一开始盘亘在两人之间的局促氛围也渐渐消散,仿佛又回到两人那无数个在宋恬屋后偷偷的吃小吃的无忧无虑的夜晚。不过那时候是他说,她在听,而现在是反过来了,她说,他在听。
陈嘉楚看着眼前眉目已然长开的少女,精致漂亮的五官,娴静怡人的气质,浓纤合度的身材,此刻正眉飞色舞的在他面前讲述着她在国外生活的点点滴滴,时而忧伤,时而快乐,他的心和记忆,也仿佛慢慢的被她修补了因为她的不在而出现的空白,填进了没有她的日子里他的回忆空隙。
看了看墙上的钟,“快9点了,你要回家了,不然太晚不安全,你师姐有陪你来吗?”陈嘉楚有点不忍心结束与她重逢的时光,却不得不打断她,“你明天还会来吗?”
“哎呀,这么晚了,我要回去了,我师姐有陪我来,就在下面等着。我明天晚上再过来看你!”急匆匆的站起来道别,宋恬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陈嘉楚说道:“明天晚上要我带点什么吃的给你吗?”
“给我带个高记的烧鹅腿!”陈嘉楚这几天被限制吃的全是清淡的东西,嘴巴里都快长草了。
“嗯,好的,明天见!”
“明天见!”
宋恬匆匆走出医院,却在月光下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和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恬,这里。”谭应山看见宋恬出来,快步赶上去。
“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也是来探望病人吗?”宋恬奇怪道。
“不是,我送鸣凤回家时听她说你来这里了,所以过来等你。不然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还在外面我不放心。来,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嗯,好的,谢谢你,小谭生。”宋恬也觉得回去太晚了师姐该担心,还是坐车快点,遂跟着谭应山一起上车。
而此刻在住院部向着大街的一扇窗户,正站着一个人,他看着小车接走了宋恬,刚刚重逢的喜悦渐渐淡去,心里第二次爬上了阵阵似酸似怒的情绪,哽在胸口,不上不下,就像前些天的那个晚上一样……
—————————————————————————————————————————————果果补上昨天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