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了,再不敢了——”
她应着,觉得自个儿真苦逼,男人的自尊伤不起,尤其是那个,更是伤不起的,开什么玩笑都好,就是别开那个玩笑,现在是深深地晓得了。
喻厉镜这个大抵就是别人个说的那种面冷心热的,姜天娜对他有那个意思,还能不知道的?
喝醉着,才好把人给诱出来,这么着,他放出的饵来,姜天娜可接着非常稳,一个电话,也就把大胆给引过来。
她来得快,他当然是高兴的,那就代表着他在大胆心目中的重要位置,他到是想就这么着与大胆在一块儿,哪个没想过,都是想过的,可这事儿还真没有那么简单。
是他们一起把大胆给推进去,也还得一起受着,总不能让一个人给独享着是吧,这个个都爱的,说爱也许让人听着有些个矫情,可真就是那么回事,都跟着魔一样儿,谁都放不开,五年前放不开,五年后还是放不开。
放不开,就不如这样子吧,都是同意的,当然,谁也没去问大胆的意见儿,自顾自地做下决定来,反正着板上钉钉儿的事,也容不得她一个反悔的。
“怎么来的会所,跟谁呢?”
听听这问的话,活脱脱是个吃醋的男人,不是不吃醋,都是他们自个儿造成的这种结局儿,到如今,都把她给捧在手心里,只差还没含入嘴里,就怕着把人给融化的。
这个话,要是连枫问起,大胆的嘴巴就指定跟着蚌壳一样给闭得紧紧的,压根儿不打算露出一丝口风来,可面前的这个男人给问起来,她到是没个隐瞒的,把事情儿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当然,她把最重要的事儿给下意识地瞒在心里头,那个事儿,还真的是没信心做到,哪里有指定要孙女的?这又不是随便她的意,想生儿子就儿子,想生女儿就女儿的?
“连枫可是他们家的宝贝疙瘩——”喻厉镜也能想着那位的心情,两儿子一个在国外,终年不回,一个就跟着曾经跟大儿子论及婚嫁的女人,哪个做母亲的,心里能是个滋味儿?“没要求你个什么的?”
她还不想说,想瞒着这个压力极大的任务儿,偏就着她身边的男人有哪个不是人精儿的?她就是微皱个眉头,也能猜出她皱眉原因的七八九来。
给问得一愣,她连忙收敛一下清秀的脸,试图把那个笑得太疯狂而泛起的红意儿给压下去,压得严严实实的,“哪里有,你想太多了,怎么可能有要求的?”
典型的想蒙混过关。
这个态度,喻厉镜这关儿,瞅着他面色冷厉中带着点色儿,明显地看出来这关儿是过不去的,要是过不去,还不得大家都知道了?
她这么一想后果,赶紧着就把自个儿给坦白出去,对那位的保证又带着一点儿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不是不跟连枫说嘛,钻个漏洞,是没跟连枫说,她说话的对象是阿镜,不同的单位,那话应该可以说的,再说了,她在阿镜的面前可没有秘密,也没有瞒过他一次儿。
“人家要个孙女——”
她这个话说的,尾音还拉得长长的,清秀的小脸皱成一团,想抱怨又不能抱怨,她这么个跟人家儿子在一起,按理说,要个孙女也不是过分的,可她真没有保证生出来的就是女儿的能力。
“得,要求还真多——”喻厉镜把她软在床里的人儿给扶起来,替她微整理一下身上弄皱的衣物,当然,他自个儿也是整理一下,形象还是重要的,“刚才吃饭的时候,接到好几个连枫的电话,估计着是急了,说是你手机关机的。”
他这么说,当然,他不是连枫那个小子,运气着实不太好,他一打电话,那边儿就接通了,时间算得也好,大胆来到会所房间,把他算是给“救”出来。
这事算是他得逞了,这厢里对连枫就有些个同情了,他看得出来,大胆那个神色之间的变化,是带着抱歉的样子,从这个就可以猜出来,估计着一直没回过电话。
被他一个提醒,大胆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接到阿镜的电话,她太急了,一个劲儿地上楼,找房间,压根儿把连枫的电话给抛到脑后去,此时才想起来,那个脸色一下子给暗下去。
她亲自经历过,才知道连枫是一个多么难惹的家伙,揪着他的领带,踮起脚,下意识地寻求着他的帮助,“我怎么办,他可饶不了我——”
“是饶不了你呢,老师——”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得房里出现另一道声音,那声音要是听不出来,她今晚个就别想安然回去,她的手放开阿镜的领带,缓缓地转过身。
那里站着个年轻的男人,精致的脸庞,说不出来的怒意就泛在他的脸上,狭长的丹凤眼就瞪着她,全身充满着一股叫做阴鸷的味儿。
当然,不只他一个,在他的身后,慢条斯理地走进来两个男人,高大的男人,却是完全相反的气质,一个是斯文的脸,伴随着从由而外的优雅气质,不用猜,那就是廉谦;另一个,脸上比先前跟月球表面的样子要好上一些儿,至少让人看得不那么惊异,就是沈科,已经从国外回来。
这下子,四个男人都在一起,她的小身板儿,就淹没在他们的身影下,让她怎么着就感觉着压力特别大,大得让她都抬不起头来。
“大胆好象害羞了?”
这种调侃的话,谁能说出来,不就是廉谦,个性如此,不调侃个一下,她的嘴巴就痒痒的,看着她的脸暴红,也是个乐事。
“老师也会害羞的?”那个接话的可是连枫,四个人中最年轻的,身陷在沙发里,把个几乎要把脑袋给埋入自己的膝盖儿,要把她自己给藏起来的鸵鸟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老师关机可是关得很快呀,让我一直打着电话,像傻瓜是的?”
大胆在那里听着,头越来越往下,到最后,都没敢再抬起头来,心虚的跟个快爆的气球一样,他们的话跟个细针似的,仿佛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过来,就能把她心里头那个名为“心虚”的气球给戳破。
沈科就坐在大胆的右边,他这段时间明显地上次的瘦细条样子要好上一些,那一手给搭着大胆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对着对面的两个男人,微微地摇摇头,这个以前跟着毒蛇似的沈科,如今着到是显得温和许多。
“得,你们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还是省着点力气儿,我们大胆又不是故意的?”他到是个会捡便宜的,这会儿,说起好话来,还对着大胆,“我们大胆不是故意的,是吧?”
反正着,他不是那个被关机拒接电话的人,于他来说,不痛不痒的,说着个风凉话,也是个乐事儿,回头看着大胆左边的喻厉镜,两个人到是心情极好的相似一笑,压根儿没把连枫的愤怒放在心上。
“你们大胆?你跟谁叫你们啦?”
这阵势,让廉谦瞅着有点不爽,瞅着那两个站在同一阵线,跟个一致对外的样子,让他这个先娶着大胆的人,真个是忍不住地质问出声。
喻厉镜当作没听见,冷厉的脸上没有个表情的,仿佛觉得廉谦就是在小题大做,一点儿都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沈科也是一样,摇摇头,直接地往后靠着,眼睛瞅着对面墙上挂着的画,印象派的画,让他看得没个兴趣的,很快地就移开视线,双臂大张着,双腿也是个毫无顾忌的,也是大张着,本性儿有些露出来,肆无忌惮的样子。
“老师,你说说,什么时候叫做他们?”
连枫把那个关机拒接电话的问题先给丢掉一边儿,着实不满意那两个人摆出来的理所当然姿态,那个还试图上前一步,把人给拉出来,好好地质问个一番的,却又坐回去。
大胆此时真恨不得自己消失在这里,真是个蛋疼外加胸闷的,让她怎么回答?
能不能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用两手捂住自己的脸,哪里还敢抬头,对哪个说讨好的话都不行,得每个都说,不然的话,她都给想象着自己的结局。
“回去吧,待在这里算是个什么事儿?”
终于着,她挤出话来,试图从这样的气氛里逃出去,至少,也不用面对着他们四个人,四个人的压力真不是普通的大,明知道以后的生活,不会少了他们任何一个的,还是觉得很有压力。
“老师,觉得我们的问题不是个事儿?”
“大胆儿觉得哥哥我的问题不是个事儿?”
“大胆儿,我有说错了,嗯?”
“大胆儿觉得我有说错了?”
四个声音,异口同声的,让她的耳朵都快要嗡嗡作响的,她的头越来越低,低得都快与地面接触。
一咬牙,她觉得这样真不是个事儿,索性着一个抬起头,“你们愿意留在这里,我就留在这里,我得走了,今儿个,我陪我爸妈去,你们爱干嘛就干嘛去——”
她蹦走,也不回头。
奇异的是,四个男人,没一个起来的,压根儿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就这么着看着她开门出去,然后着,也不知道是个怎么一回事,反正大胆在门外听到笑声,老重老重的。
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这是她的结论。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当然,别给开头给吓着,这个不幸可不是那种不幸,俺们大胆还不至于落到那种不幸,她所谓的不幸,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不幸,而是她自己一个儿的不幸。
要说不幸,那个幸福过头儿的,幸福过头儿,就是个不幸的,她自个是这么认为的,反正她有了,有了第三个孩子,这个孩子是个顺当的,没经历过前两个哥哥那样子的事,顺顺当当地从她肚子里出来。
还是那么回事,她晚上睡得个昏天暗地的,儿子饿醒了,男人把哇哇大哭的儿子抱到她胸(前),她没个动静,跟个睡死着一样。
待得儿子一长开就能瞅出个样来,像极着廉谦,让连枫好一阵失落,毕竟像喻冽与喻炽那两兄弟的事,到是可遇不可求的,得之我幸,不得我也行。
反正着不管有没有孩子的,还有已经有了孩子的,都还几年如一日的,没什么改变的,改变的是他们的官阶,军阶,还有着财富,这也算是她的幸运吧,一个个的男人,都不是什么个池中物,这事儿早就晓得的,也不觉得有什么太过招摇的。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可能是甜得跟蜜糖一样,这日子过起来就觉得快很多,反过来,要是日子过得不顺心,过一天也感觉跟个过上一个世纪似的漫长,她是幸运的,她懂得感恩。
五年后,她都已经三十四、五了,早上吃饭时觉得有些个不对劲,自个儿去了趟医院,没曾想,这身子居然还怀孕了,一直都等了五年,也没有特别的避着,足足五年后才有的孩子。
她算过日子的,应该是连枫的,错不了,她对这次极有把握来的,拿着化验单,听着医生嘱咐,那张丝毫没落下一点儿岁月痕迹的清秀脸蛋,听得很入神。
好几都三个儿子,再生个儿子,她可能觉得这任务真让她压力大。
要说呀,这第三个儿子,小小年纪着,也能瞅出来跟那个廉谦似的,长大又是个斯文败类来的,如今着就是最小的儿子,都已经快五岁了,她居然还怀孕了,这会真是个高龄产妇的。
让那四个男人给急的,把她当成易碎物品似的,啥事儿都防着她,就怕她给磕着碰着一下子,出个事儿什么的,就是连在院子里走走,也有人陪着,把她当成国宝般似的。
怀前面的两胎时,她的孕吐反应都没有什么的,都挺正常,让她没受什么的,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个儿子还是女儿的,反正着狠狠地折腾着男人,大半夜地要吃东城的馄饨面,这还是小事,驱车过去买就行。
可有些东西,想吃还得人亲手做,就连着做得跟毒药似的沈科,也练出一副还能让人吃得下去的手艺,到最后折磨得男人都不敢了,赶紧着,这个孩子生完算了事,再不敢让她怀第五个,再说着这年纪,还真不适合再怀个了。
他们决定了,去结扎,连枫是第一个响应的,那张精致的脸,都是青的,连着好几夜在某某店外凌晨两三点就去排的队,买大胆一定要吃的蛋面。
西城有一家店里卖得很地道,蕃薯粉加水加鸡蛋给摊成的面,那店主一天就固执地卖个固定的量儿,去晚了压根儿买不到,先前几次,连枫都让别人去买,反正着那店主也不管你是谁,他没有就是没有,管你天王老子的。
给个连枫给火的,人家是老实本分生意人,他到是还佩服的,天天去排着队儿,说是给自个儿有身子的媳妇吃的,引得一同跟他排队的女人们都艳羡不已的。
而且,大胆还是个奇怪的,谁也不让买,就是让连枫去,他只得去,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女人有身子的时候,还真是像极某种动物的样子,说咬你,就咬你的,没个半分商量的,也不给面子,由着性子来。
这会儿,有人不忍心大胆受苦了,觉得那个上环,还是不太好的,最保险的还是他们自个儿去结扎,四个人一致通过,没有半票反对的。
连枫之所以第一个响应,早就知道大胆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不管着儿子还是女儿,都是他的,要是个儿子,他也没有办法的,到是希望是个女儿。
顺产。
孩子九斤。
是个大胖女儿。
真是个女儿,自有人得偿所愿的。
三个当哥哥的,也喜欢妹妙,就是嫌这个妹妹抱不动。
大胆也抱不动,按着她老家的规矩,还是不能嫌孩子太重的,一嫌就怕着孩子给瘦下来,这会儿,是她亲自抱着女儿喂奶的,没抱一会儿,就觉得双臂儿发软,还酸着,让她都快要抱不住这女儿。
“你躺着吧,我来——”
这事儿,男人早已经比她有经验,她这样子,让一旁的男人摇摇头,连忙把那个肉嘟嘟的女儿给抱住,仔细地放在她那里。
“连你都比我有经验——”
大胆看着一直陪着自个儿的沈科,那个眼里的都充斥着艳羡的神色儿,她再一次觉得自个儿好象不是个很好的母亲,回头看看坐在那里的三个儿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总之,突然间涌起个想法来。
她一有个想法,就直接地付诸于行动,冲着三个儿子做个鬼脸。
“妈妈,真难看——”
说话最直接的是喻炽,如今着已经有十岁,已经念小学三年级,与身边没有什么特别表情的喻冽站在一起,很遗憾地摇摇头。
喻冽到是没有什么,还是站在那里,用着那双黑亮的眼睛瞅着大胆,那个样子明显地表现他的无奈,对大胆很无语。
廉峻才五岁,把自个儿躲入两个哥哥的身后,微露出来的小肩儿颤抖着,他在笑,还躲起来笑,算是给大胆留一点儿面子。
大胆觉得受打击了,这几个孩子都聪明得不像话,让她都有些项不住,待得女儿喝饱后,她连忙着把自个儿给埋入被子里,都不想再起来。
这世道太残酷,她又太“脆弱”。
“怎么了,把自个儿给闷着的,大胆儿?”
沈科不是没看见三个儿子的反应,一个话也没有说,也没敢露出表情来,就怕着她敏感,明明已经把孩子都给生下来了,还这么个脾气的,他在怀疑是不是太纵容着她了。
当然,他愿意纵着她,在他们都能接受的范围里,女人嘛,天生就是用来宠着的,纵着的,平日里使些个小性子也是个乐趣,那样子才是活生生的人,鲜活性格的人。
“我想去工作——”
被子底下传来她闷闷的声音,她提出一个要求来,当然,能够打发时间的工作来,她不想着天天在家里当块废柴,感觉人都发霉了。
“好,等你恢复了,孩子断奶了,到我这边来,老板的位子还是你的——”沈科说得很大方,试着把被子拉开一点儿,让她透透气儿。
她是个不领情的,探出手来,把他的手给挥开,“谁稀罕做什么老板的,那种事儿太麻烦,我不要,那种事儿,我不喜欢,天天对着镁光灯的,一点意思儿也没有。”
听听这都是人说的话?
沈科摇摇头,对她的固执很无奈,最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我最近与华戏那边共同办了个明星经纪人班,要不,我跟那里的校长打个招呼,让你进去,还是做个后勤的,怎么样?”
“好——”
大胆一下子从被子里钻出来,极有精神地清脆一声应。
“哇——哇哇——”
结果是,才喝饱的女儿给惊着了,小嘴儿一瘪,哭得那个大声的,都能让人觉得是个魔音穿耳的。
大胆正要去哄,沈科比她出手还快,那哄孩子的架式也是老道得很,哄得那女儿服服帖帖的,一会儿又重新地沉入梦乡里。
四孩子,四男人,外加着一份简单的工作,这就是大胆的生活。
她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就这么着,简单的生活才是她所中意的,活得也自在。
晚上来医院接班的是连枫,他最近有着长假,打从今儿个起,医院里的事,他得全权地看着,好好地等着大胆出院,对大胆要出去工作的事儿完全没有异议。
至少他就算是有意见儿,也不会在这个时间说,刚生完孩子,身子还没有恢复,他要是一反对,万一着出点什么事儿,他可真是舍不得,有了女儿嘛,也可以向他家老佛爷交待着,算是挺好的。
他抱着女儿,也挺像那么一回事,廉峻出生时,他不是没学着抱过,早就学了一手儿,自个儿的女儿有些重,到是还好的,他总归是个大男人,没有大胆那么薄弱儿,抱着女儿,专心地哄着,那张随着岁月的增长而愈发着有味道的精致面容,惹得小丫头挺听他的话,没一会儿就给哄好的。
看着他的样子,大胆倚在床头,不由自主地露出温和的笑意,那是她的女儿,还在她的男人,也许一开始,她还有些个纠结,那么现在,她的心是平静的,也一直是幸福的。
人不能太贪心是吧?
她不贪心的,上天又何有幸,让她能陪着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