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在这里！？」骆皓一打开研究室的门，就看到社会科学所的所长端坐其中，板着一张阴冷肃穆的脸，让骆皓才刚到班几秒钟就从脚底凉到背脊。
「你还问？」所长把手上的档案砰地一声重重甩在桌上，骆皓很清楚若不是因为自己名气响亮且工作表现还算不错，所长肯定会把档案直接扔在他脸上。
所以骆皓乖巧地赶忙打开档案，里面是国科会发来的公文，用着拘谨礼貌的字，委婉地讲着国科会将砍掉骆皓超过三分之二的研究预算。
「审查委员有好几个是楚珩的人。」所长漠然地说，细细的眉眼间没有同情，「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骆皓讽刺地笑了。
他是该好好想一想，想想他们怎麽会走到这里。
毕竟是一直并肩而立的两个名字、两段人生啊，同样聪明、努力、野心勃勃，在学术领域里披荆斩棘、一路前行，就没想到当骆皓站到高处回过头时，发现抵在自己心口那把尖利的刀锋，竟然是握在曾经那般一起深刻过的兄弟手上。
也许楚珩这一次这麽对他也好，骆皓想，一刀到底、全部解脱。
那些痛的恨的能够把人逼到悬崖边上甚至乾脆自甘堕落跳下去的，也许能就此也一笔勾销。
扣、扣、扣。
速度均匀、声响沉稳的敲门声。
骆皓一听就知道是姜青。
「进来吧。」骆皓朗声说。
一个穿着白衬衫、窄管裤的年轻女生走了进来，确实是姜青。
姜青有点意外所长也在这里，但还是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打算把文件一交给骆皓就走，没想到所长却叫住了她，「你就是骆皓的研究助理啊？」
「对，我叫姜青。」
所长瞟了姜青一眼，不带感情地说，「那你坐吧，我们现在在谈的事情，跟你也算有点关系。」
姜青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她望了骆皓一眼，骆皓则对她笑了笑，还是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他身上就是有一种气质，好像就算要世界末日了他也能搞到一台火箭飞往外星球，然後稳稳当当地活下来。
姜青走到骆皓身旁坐下了。
「我自己的私事，我会自己处理好。」骆皓对着所长说，眉眼如锋，没说出口的潜台词像一把磨得极利的匕首，再逼一点，就要出鞘了。
「你自己解决好就好。」所长淡淡地说，算是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
骆皓耸耸肩，再度换上他那无可无不可的笑，然後起身从身後的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透明资料夹，递给所长，「我拿到LSE（伦敦政经学院）的聘书了。」
「你要去吗？」所长淡淡地问，也许是这几年来经手过太多好事烂事荒唐事，她的表情跟语气永远都是没有太多起伏，就是知道她该知道的然後执行她该做的。
「去啊，为什麽不去？」骆皓拿着那张许多学者可能一辈子都拿不到的聘书，挂着那样随便吧都无所谓的笑。
然後他转过头，直直望着姜青，「跟我一起去伦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