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间高速公路上车流量大，车子行驶虽然不至於堵塞，但一路走走停停，也没有多流畅就是了。而任平生在开到邻近交流道的地方时，终於因为塞车停了下来。
顾念之自从上了车就再也没说过话，一个人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把玩了自己的手指一下，似是觉得无趣了，最後乾脆直接闭目养神。
这会儿许是感受了车子慢下来的速度，过了几分钟她微微睁开眼，半阖着的眼瞳花了几秒适应从挡风玻璃外直射进来的阳光，直到视线从模糊变成清明。
她的目光依然直视着前方，却是淡淡开口道：「不是说员工旅游吗，你一个人脱队先离开这样好吗？」
任平生听到她的动静，用余光瞥了一眼，只见女人懒洋洋地靠在副驾驶座上，头微微歪着凝视眼前毫无动静的车流。
午後的日光深深浅浅地打在她身上，染出一片片大小不等的光斑，整个人像是融进了一团温煦中，连一向一丝不苟的发丝都缀了光点，身形似是被光线勾了层的毛边，浑身散发着暖意。
眼神慵懒，说出口的话都带着悠悠的调子，岁月静好的模样。
任平生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员工旅游？没关系，之後再打个电话通知就好。」他回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反正我就是去露个脸，就算没遇见你也会早退。」
顾念之：「……」
就问问当初是谁表现出对员工旅游的高度兴趣，并真情切意地邀请她上山露营的？
「既然都说到这儿了，不如你帮我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声吧。」任平生说着说着就从车门侧边的凹槽掏出手机，递了过去，「没设密码，通话记录的第一个点下去，跟我助理说我先回家了。」
顾念之瞟了一眼他拿过来的手机，没接。
「反正现在塞车也不能动，你干麽不自己打？」
「我要随时关注路况。」
顾念之：「……」
车道直接塞爆，您是能关注个鬼路况。
见她一脸无力吐槽的模样，任平生弯了弯唇，得寸进尺：「如果我打到一半可以前进了怎麽办？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顾念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从他手里接过手机，指尖轻擦过他的手心，有细微的温热渡过来。
任平生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她无奈之下却不得不妥协的样子，就挺……有趣。
他舒心地想，果然人一旦不要脸了，什麽事情都是轻而易举。
而那厢顾念之依照他的指示打电话过去，等待音响了几秒，接起来後响起的是一把音频稍高的男声。
「哥！」
十分的……撕心裂肺。
「我的祖宗喔，您这是去哪了……我找你找了好久，电话也不接，你不会又自己跑回去了吧？」
顿了一秒，没听到对面有声音传来，他又继续道。
「不是，兄弟，你好歹也等个集合致词结束再开溜吧。虽然我知道你对上山完全没兴趣，但至少也是咱们事务所的活动，象徵性地应付一下不行吗？给点面子吧，哥？」
顾念之挑了挑眉，没有想到才刚拨通就是一连串的语音轰炸。
她任由对方继续说，将话筒稍稍拿开，转而面对任平生：「你这助理有点儿吵。」
任平生满脸不意外，看着是早已预料到的事：「所以我才让你打。」
顾念之冷笑了一声，重新靠近话筒。
岂料她才准备说些什麽，对方似是听到了方才她与任平生的对话，立刻「哎唷喂」的叫了一声，甚是浮夸：「疯，哥你果然又跑去浪了吗？现在电话那边是小姐姐吗？」
「……嗯。」
「果然……小姐姐你帮我劝劝任律师，虽然这次已经没救了，但至少下次不要这麽随心所欲地开溜啊。就算事务所根本没人能治得了他，但还是──
」
「任律师说他先回家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语毕，也不等那个助理说些什麽，顾念之直接挂了电话。
「可以啊，你这驾驭有方。」目睹全程的任平生像个局外人一般，支着下颔风轻云淡地笑道，满目真诚。
她毫不留情地将手机丢回他身上：「也不想想是谁的锅。」
任平生依旧笑着，桃花眼儿映着碎光，荡漾似的。他眼明手快地接住自己的手机：「感谢顾老师倾情相助。」
「倾你妹。」
任平生看着她翻了个白眼後重新将目光放到窗外的景致，不知怎麽的心情贼他妈好。
车子前进了一小段路又开始塞，他趁着空闲看了眼助理发过来的讯息，一打开通讯软体便是「咚咚咚」的提示声连续跳了出来，不带间断的。
语重心长的，像个老妈子。
任平生一目十行，敷衍地扫过他传来的十几则讯息，嘴角肌肉抽了抽，一只手懒散地搁在方向盘上，另一只空的手按着键盘给他回讯息──
别逼逼了，你嫂子嫌你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