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万家灯火,镜花水月的大门口苏景竹就这麽看着苏景兰颀长身影越走越远,最後消失在一盏盏跳动的火光当中,眼神愈发落寞。
「竹美人……」
「别再叫我竹美人。」她突然不想再听见这个称呼。
「那…竹儿?」
「上官莲溪……」她声音极轻,就是身旁人不仔细听都会忽略过去,「我哥哥他…是不是…毁容了?否则为什麽他要用面具遮住自己的脸?」
苏景竹神情有些恍惚。昨晚捏自家哥哥脸颊的时候就觉得触感摸起来不太对,方才那道痕迹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测,只是不想哥哥再分心神在她身上所以她一句也没提。
低头看着身高只到自己肩膀、一身少年打扮的女孩儿,他真叹了一口气,明白这ㄚ头最会的就是故作坚强。
「他的脸没毁,至少我知晓关於毁容之人面上的人皮面具不该是这麽简单。」
「真的?」她抬头看他,澄澈眼里有些湿意。
「真的,我保证他脸没毁。」见她有要哭的迹象上官莲溪头都大了,「苏少主、姑奶奶,算我求你别哭!你的眼泪我受不住,真的。」
盯着眼前据说行事狠辣的人看,几秒之後她忍不住笑了,天盟盟主则松了口气,这女孩儿真哭起来他会怕啊!
「莲溪,你今天会来应该也是为昨晚的事情,对吗?」她问。
「嗯…是啊。」他在少女喊他名字的时候有片刻出神,她的嗓音轻轻暖暖的好似有什麽东西从他的心上熨过。时常被人叫的名字,他竟不知道从少女口中说出会有不同的感觉。
「那我们应该要好好谈谈了。」苏景竹一笑,同时也见一身红袍的青年从街道的那一端匆匆走来。
带着两人到了镜花水月後方收留了郭家爷孙的院落,苏景竹先是搀起跪下的郭家大爷接着就是扶起两姐弟。「唉!我说了别对我跪,我会折寿的。」
见状,上官莲溪与阳守炎齐齐忍俊不禁,换来的是苏景竹一大白眼。
「恩人,谢谢您将妾身的弟弟救了出来,妾身实在是无以回报……」郭家姑娘再次往苏景竹身前福了一福,吓得苏家少主往上官莲溪身边一跳,拉着他当箭靶子。
「姐姐,我说过别许我了,你这般会让我情郎吃醋的,姐姐要许便许他吧!」她笑指一身红衣的阳守炎,「是她将你弟弟从屋里扛出来的。」
这话一说完,其余几人脸色都与阳守炎衣衫同一颜色,唯有说出这句话的人面色依常。
「竹儿,何时我成了你情郎,怎麽不说一声呢?」上官莲溪食指勾起苏景竹下巴,连嗓音都是蛊惑人心的柔情。
对上那双桃花眼眸苏少主不慌不乱,反而兴致正好,「你不是对我说了要以身许我,那不就成了我情郎。怎麽?不愿吗?」
「那也该许我个正位,怎能说是情郎呢?」拇指轻轻划过少女樱唇,满意听见耳边心音漏跳一拍,一双眼眸里的温柔足以让人溺毙。随後俯下身靠在她身上,「竹儿,我难过了,你说怎麽办?」
「咳咳……」阳守炎咳了咳,努力提醒两人这地方还有其他人存在。
「需要我诏告天下、十里红妆的将你从丽城娶回来吗?」她使巧劲将肩上的人头移开,身形不着痕迹的离了他两步。这妖孽,算她怕了他。
「不,若要这样还是我娶你吧!」上官莲溪笑道。苏景竹耸一耸肩,只当他开玩笑。
「主子,是您吗?」郭家弟弟终於从上官莲溪声音认出他的身份。
苏景竹斜眼睨他,「上官盟主,这小孩儿该不会就是你找的好苗子吧!」就为了这孩子堂堂天盟盟主昨夜差点被当贼抓了。
「苏少主这口气是要与我争苗子?」他公事公办的态度,半分不让。
「我没兴趣。我等会儿让人给他们准备马车,你们还是快离开慕夏城吧!」她双手环胸,表情严肃,「昨天许多人都知道他俩爷孙让我带了回来,今天柯顾龄死了这男孩又从柯府消失肯定会有人怀疑到我这儿,今天兴许是柯家人还没反应过来,等到他们来了,我与阳守炎可敌不过吏部侍郎的权。」
只有到了南方丽城,属於天盟的地盘上郭家爷孙才算安全。
上官莲溪深邃双眸定定的看着她,唇角一勾,「好,戌时我让人来接他们离开。」
「竹儿,多谢。」
「看在你和我哥的交情上,不用谢。」她从袖口掏出一叠对折起的纸张抛给他,「这是昨晚的谢礼。」
如此一来他们之间就两清了,她一点也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当这人位高权重的时候。
而见她举动上官莲溪眼神暗了暗,自嘲一笑。
「苏洛,所以你知道他是谁了?」早在镜花水月门口时他就认出这人是昨晚护着少女的那人。
阳守炎本想勾上她脖子的手因突然想起她女子身分而愣在半空,苏景竹倒是没有多在意懒懒搭上阳守炎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道:「哪!我哥的朋友,身手很厉害的。倒是你今天怎麽还来?还以为今儿你会在家避避风头。」
她跟郭家爷孙打过招呼後带着阳守炎就往酒楼里去,原以为上官莲溪会有事情交代他们,怎知道这人一声不吭就跟在他俩後头走。
「上官盟主,你不是应该有其他事做吗?」
「我现在没事做。」见她挑眉他再补了一句,「至少戌时之前没有。」
苏景竹没有回应,不置可否。
「阳守炎,你怎麽会来?」三楼的另一间厢房里,苏景竹问着。「你昨晚回去没被抓到吧!」
「叫我阿炎就行,你连名带姓的叫听起来像在挑衅。」他摆摆手。
「我昨夜回去没人发现,可一早我家老头就抓着我问昨日街上的事这才知道柯顾龄死了,本想一早找你只好留到晚上再出来,今天看着我的眼睛有点多。」阳守炎拿出昨夜她递予他的信物,「这还给你。」
看着青年手上的金箭,苏景竹摇头不收,「你再来会上西北战场,这只金箭给你,若有麻烦事就向商行寻求帮忙。」
「无功不受禄。」红袍青年态度也很坚决,「我上战场便是生死由天,与你商行没有关系。」
靠坐在桌上,此刻青衣少年慵懒模样像极了他们初见之时,「阿炎,我将金箭赠与你自然是要交你这个朋友,你的侠义之心我很欣赏。」
「可……」
「我问你,你昨天明明与司徒长空走在一起,可为什麽夜访柯府的只有你一人?」苏景竹打断他的话没给他反驳的机会。
阳守炎一下子静默。他总不能说司徒不同意「夜访」这种事吧!
「看样子你也知道问题在哪。」跳下桌子她拍拍他肩膀,「所以这东西收下,就当是认我这朋友。」
「若是安瑞在皇城他会同我一道去。」他有些怏怏不乐。「只是谢家为了让他远离安和刻意叫他到东岳京城打理分行。」
「谢安和?谢二公子?」她觉得她好像听到什麽家族秘辛。
「该死的!我只能在旁边看却帮不上忙。」阳守炎越想越气没忍住一拍桌子,桌上杯盘全都跳动一下而桌子另一边的上官莲溪端着喝茶的杯看着红衣青年,目光幽深。
「我不懂为何因为安和是次子就必须被放弃,就算身体不好又如何?安和脑袋那麽好难道就不能与安瑞一起将谢家扛起来吗?他们怎麽能够…怎麽能够……」他一搥桌子,虽然这桌子已经比一二楼的结实还是让他搥出裂痕。
苏景竹看着桌面,嘴角微微抽动。这是她想听八卦付出的代价吗?视线不经意落在上官莲溪身上,却见他低着头看杯中茶水不晓得在想些什麽。
「倘若安瑞在家他们肯定不敢将安和从族谱上除名。」
「除名?」苏景竹深深皱起眉头。那样一个温润的男子竟然会有家族不要?从族谱除名,在这时代是多麽严重的事。
阳守炎将脸埋入双手里,神色疲倦,「我跟司徒昨天就是在讨论这件事,司徒认为这是谢家的家务事,可我还是为安和感到不平,被官家女退婚已经够让安和难堪,他的家族竟然还不要他,偏偏我又连络不上安瑞,安瑞几个留在皇城的自己人也都被盯的死紧。」
「说不定谢安瑞很希望见到这样结果呢。」上官莲溪说着。末了还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戏本里边不都这样演,明面上和和乐乐,私底下斗得死去活来。」
阳守炎猛然站起身脸色铁青瞪着上官莲溪,苏景竹都觉得要不是後者武力值太高她肯定可以看上一场精采的干架。
「安瑞才不是那种人,他等安和回来等可久了,若不是不晓得安和在哪里静养他早偷跑去找他,你这外人不晓得就闭嘴。」
「够了,你先坐下。」她拉了拉他衣袖,「东岳京城是吗,我马上派人去一趟传话就是,别气。」
「这事就麻烦你,抱歉。」阳守炎性子也直率,「我就不多待了,派了一堆人在城里找安和下落却没有半个人找到,气死小爷了。还得小爷自己去找。」
「阿炎,或许你不用那样担心。」想起早上看过的那人,她眼里多了抹沉思,「我今早见过他。我觉得他…应该是个不简单的家伙。」
「你早晨看过他?在哪?」
瞧他一脸着急,苏景竹也不好意思逗弄他,只有回答道:「烟台巷陌,谢二公子去寻故人,可惜未果。」
「烟台巷陌吗?好,我知晓了,苏洛我欠你一次。」一如来时的匆匆忙忙,阳守炎转身离去。
「这家伙倒也是个性情中人。」她双手环胸看着忘了关上的厢房门口一笑,招了外头招待的小二进来将谢家的事情交代出去,一回头就见上官莲溪双眸满是玩味的看着她。
「看什麽?」
黑衣男子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轻声说道:「我在想…你怎麽看也不像多管闲事之人。」
这是在指她鸡婆吗?他眼里的嘲讽虽不晓得从何而来,但她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换了别人我倒真的不会管,但是谢安瑞这人我欲与之结交,他的行事坦荡、风度极好我挺欣赏,再说谢二公子……」想起早上见过那名翩然谦雅的俊秀男子,苏景竹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如果是以前那个世界父母都还健在、她不用背负那麽多责任的话,这样的男孩子她一定会倒追。
「你喜欢那谢二?」看着女孩扬起的笑容他说话味道有些酸,说不清为什麽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喜欢还说不上,只是单纯欣赏。」
「你觉得他不简单,要不说说是哪儿让我们苏洛少主觉得不简单?」
苏景竹瞅着他,走过厢房中央经过他身边最终靠在窗台边,戏谑道:「难不成你想网罗这位谢二公子?」
「不,我只是想听你对一个被家族放弃、认为是废物之人的评价。」上官莲溪一脸认真,而苏景竹听见他对谢安和的形容词只觉为那温柔男子感到心酸。
「在我家乡有一句话说得很好,莫欺少年穷。」她视线望向窗外,语调虽轻却每一字都重如万钧,「无论在他别人眼里是什麽评价,但在我看来谢安和绝非池中物,从他的步伐我可以猜到他的心性隐忍坚韧,这样一个人必成大事,谢家今日将他赶了出去,总会有朝一日会跪着求他回来。」
少年模样的人坐倚窗台看着底下街市的灯火闪烁,模样沉静、唇角微勾,一双星眸倒映着整座皇城的繁华。那一刻,上官莲溪只觉得眼前人眉目如画,如同江南烟雨那般细腻却沁入人心,隽永而深刻。
「而我,大约欠他一个道歉…不,是两个。因为我真的不记得他了。」苏景竹无奈一笑。一个是为她骗他自己性别,另一个便是她遗忘当年之事。
从她说那一番话开始上官莲溪目光就从未自她身上移开,见她就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耳边女孩沉稳的心音宛如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他终是像被蛊惑一般将人拉入怀里,额头枕上她单薄的肩膀。
「竹儿,借我靠一下。」在苏景竹被吓到要推开他的前一刻,上官莲溪开了口,音调有些喑哑,「因为我突然觉得…有点累。」
本来要推开男子的手在听见这话之後落到了他背上,轻轻的一拍一拍,如同以前哥哥安慰她的动作。她想她刚才或许也说中了上官莲溪一部分的过往,不然这个让人探不着深浅的男人不会突然露出脆弱的一面。
上官莲溪说:有点累。
是啊!他们谁不累呢?肩上扛着一大组织的责任怎麽可能不累,只是在累的时候有没有那一个肩头让自己靠着休息一下,然後再接着将自己武装起来继续奋斗。
静谧的气氛就这样在两人之间蔓延,最後还是上官莲溪打破这份宁静,松开了抱着苏景竹的手。
「竹儿,你说你对谢安和只是单纯欣赏,那麽,我想知道你要的喜欢是什麽条件?」
被人同一天内问了两次同样的问题,苏景竹一瞬间不晓得该要怎样子回答。神仙眷侣、百年江湖。这样回答似乎太过笼统,可是这喜欢的条件嘛……
「我想要有那麽一个人伴我同游烟雨江南,看繁花盛开、雨打荷叶;与我走遍关北塞外,观大漠风光、落日孤烟;同我远赴北国雪域,赏皑皑白雪、千里冰封。」
「若有那麽一人愿陪我走过这万里河山,我很难不心动。」
「怎麽,莲溪,你要陪我吗?」她朝他嫣然一笑,灿若桃花,没注意到的是左手背上的花样图案在不知不觉间加深了颜色。
『上官,你喜欢我妹吗?』
友人的声音犹言在耳,方才他的答案是否定的,那现在呢?
慕夏皇城的某条昏暗巷弄内,上官莲溪压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得不到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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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苏景竹回到苏府早已过了戌时,调戏到天盟盟主的暗阁主人心情极好,但如果一踏进墨竹居没见到某个端着汤药等她的人她觉得会更好。晚上在酒楼不见云从凤,她还以为她逃过一劫,却没想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
「看样子竹儿你今儿心情还不错,来,乖乖的把药喝了。」云从凤将手上托盘放到桌上,示意小师妹上前。
温暖的烛光下一身白衣的云从凤更显得温柔可亲,可惜苏景竹完全不懂欣赏,只觉得有只九尾狐狸对着她笑得白牙森森。
「从凤师兄,这送药随便让个人来就行,何必劳烦您呢!」在必须吃药的这段时间内她已经养成了见到云从凤就想掉头走人的心态,只可惜她武功不及人家所以才有现在一脸的谄媚迎合。
「若是别人端来我怕你不愿喝,他们也奈何不了你。」
「……」这倒是实话。
为避免云从凤再说出什麽调侃自己的话,苏景竹接过云从凤递予的碗一口气乾脆俐落的喝完。「好了师兄,你可以走了。」随後马上赶人。
「竹儿,我明日便要出一趟远门。」看着空碗,云从凤只有无奈笑笑。每到了他开药的时候就是她讨厌他的时候。
「出远门?为什麽?师姐也去吗?」
她刚才在外边时就知道苏佳绮回来的消息,众人想也不用想这位主儿是为了谁而回来,而见这一对阁里众人自是乐观其成。
云从凤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动作自然而宠溺,「你接了武林帖要下江南,我就趁着这段日子往北方去,有几味药我要去寻找,或许要等到中秋过後才回来。」
「那师姐呢?你带她去吗?」
见苏景竹执着在这问题上,他只好坦白说了,「我不会与佳绮一同北上。」
想了想,又道:「竹儿,我与师父师娘说了我对佳绮只是妹妹的感情,要他们不要多想,而你方便的话就与其他人解释一下。」
青衣少年一听整个人都不对了,「为什麽?佳绮人那麽好你不喜欢她什麽?」
俊朗男子捂额轻叹,不懂一向精明的ㄚ头怎麽突然间笨了,「我没说我不喜欢她,我只是将她当成妹妹。」
苏景竹还是皱着眉,「我还以为你也喜欢佳绮,所以才努力鼓吹其他人凑合你们两个。」从相识到现在,她就看云从凤对苏佳绮多有照顾,她还以为云从凤眼中的温柔是情人的那种,结果竟然只是对家人的吗?
看着眉头深锁的女孩,他伸手为她揉开那个结,「我与师父师娘说,我已有了心上人,请他们跟佳绮说别将心思放在我身上。」
「从凤你有了心上人!」她再次震惊,「真的假的?」
「我没有必要与你说假话。」白衣男子再次笑了。
见自家师兄笑容是从未见过的灿烂,她就是不相信也信了,「那人我认识吗?」
「认识。」他点头。
「那麽跟我很熟吗?」
云从凤看着她,墨黑色的眸像在思考什麽,半晌再点了点头,「很熟。」
她清澈双眼瞪大,「那是谁?晴芷?无艳?半夏?」男子却只望着她笑而不语,苏景竹眉间越皱越深。然後,外头一声轻微啜泣声让她从思索中回神,冲出门外,只见一截藕色衣袍消失在视线里。
「师姐……」
「云从凤你是故意的!你明明就知道师姐在外面听才故意说出那些话!」想明白的苏景竹冲回屋内,却见罪魁祸首正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品着茗顿时火气横生。
「云从凤你这渣男!」这句怒吼估计连墨竹居外都听得见。
被称渣男的人还好端端的坐在位置上喝茶,半分没被苏景竹的火气灼伤。
「景竹,我是故意说那些话没错,但是我方才说的没有一个字是谎言。我的拒绝佳绮不愿听进去,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放下杯子,云从凤也很无可奈何。
「所以从凤,你真有心上人?」她语音才落,就见云从凤眼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缱绻,压根儿不用他说出口就已有了答案。也所以,苏佳绮注定要心伤了。「但之前怎麽都没听你说过?」
起身理了理衣上摺痕,他轻笑着,「因为先前时机还没到。」端起空碗托盘准备离开。
「我不在身边时你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面对医者的话她不敢回答否定答案,只有听话点头,然後站在墨竹居院落门口目送云从凤离开。
「竹儿……」突然,云从凤回头,神色复杂望着她欲言又止。
「嗯?」她偏着头,等着云从凤开口。
「算了,无事。你好好休息。」再等两三年、等她再长大一些再将事情与她说会好一些吧!
云从凤转身离去,没再回头。
次日,慕夏城内某座三进院落中,一身粗布衣衫的年轻男子站在主院房间里向正在自己与自己下棋的主子报告事情,「少爷,苏少主送来了千两银票,还问是否需要帮忙。」
闻言,男子执棋的手有片刻的颤动,随後又像无事人一般将白棋下到棋盘星点上。他知道自己踪迹在皇城里要瞒过苏洛的确不容易。
「苏洛在外头吗?」
「是。」
「嗯……就说我身体不适,不想…不适合见客。」看着棋盘,他没再拿起黑棋落子。
「那千两银票?」
「既是苏少主的一份心意,就收下。回话说这份情,我谢安和承了。」
「是。」
下属走後,他看着本来进入收官阶段还在缠斗的黑白棋子,笑了。落子无悔,白棋却因他一时心乱下错位置而全盘皆输。
人生,不外乎也是如此,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