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他說死神 — 舊友

正文 他說死神 — 舊友

烟花般绽放的光,异常刺眼夺目,被光源照耀的区域迎来了短暂的白天。

鸦抬头盯着光芒从夜空中逐渐褪去,他耳边盘旋着小鬼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实在是扰他清静。

「你俩不能安静点?」

话音一落,四面八方皆传来无比阴森的鬼魅笑声,紧接着鸦身後骤然间腾起两团黑雾,以鸦为中心绕着他不停打转,看似在与他玩闹,鸦反而嫌黑雾太烦人。

「见到它很开心吗?」鸦顿了顿又道:「不是?」

两团黑雾发出小孩的嬉笑声,听上去实在毛骨悚然,但鸦显然已习惯。

其中一团黑雾靠近鸦的脸不断抖动,有点像在磨蹭着鸦的脸,对他撒娇。

「去吧。但别插手,懂不?」鸦对黑雾叮嘱道,获得准许的黑雾在鸦周身绕一圈後便消失了,只留下另一团黑雾。

被抛下的黑雾也有样学样去磨蹭鸦的脸,这回鸦倒不领情了,冷声道:「你不行,他对我而言十分重要,万一被你搞死,我要上哪找替代?」

闻言,黑雾体积竟缩小一倍,它明显是因鸦的话而感到很委屈,但鸦也没多加理会,望着湖上还需要点时间方能修好的法阵,只好加强力量输出,想着尽快回到白那里。

另一边,同样目睹光芒乍现的白与无名正跟随灵摆指引的路跑去。

灵摆震个不停,白的心情也随即变得不安,既然刚才看见的黑影是天罚,那这次法阵出状况定是老鼠所为了吧?

「无名,我认为岛上有屠夫。」

「所以呢?」

无名的反应意外的很冷淡,一副毫不在乎的态度,白只好解释道:

「纵使我有你,但我还未到达可发挥你实力的阶段,何况前辈又不在,我担心凭我一人无法拦下屠夫。」

无名思忖片刻才问道:

「白你愿把自己托赋予我吗?」

不管是神情也好,语气也罢,无名此刻比平时都要更加认真与严肃。

白听得莫名其妙,无名这是让他完全依靠它吗?明明自己才是该将武器的力量给引导出来的那个,怎麽反过来要将自己交托给武器了?

白有些茫然与不解,他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由於彼此贴得很近,无名能轻易感应到白的困惑,又道:「只要你全心全意信任我,我就会拼全力协助你。」

原来是相互信任与协助的问题啊!这样一来,白就完全理解了。

「我无条件信任你,但无名你信任这样的我吗?信任我能发挥你真正的实力吗?」

白抬眼凝视一头银发在冷风中飘舞的无名,直到如今他仍然无法相信上古死神武器竟会选择还是个新手的自己,虽然白并不看好自己,但他绝对信任无名的实力。

听了白那句话,无名展颜欢笑,那是白不曾从无名脸上见过的表情,有点像是喜获珍宝那般惊喜交集,白没料到无名竟因他一句话而感到如此开心。

「我也同样信任着你,只要你肯把自己彻底交托给我,我必让你强大。」

眼看苦苦寻觅的灵魂与自己达成共识,无名的心情一片欣喜若欢,但它不能操之过急而是视情况而定,毕竟最关键的最後一步可不能出差错。

在无名疯狂的疾跑下,他们很快来到一座悬崖上。

远远看去,悬崖边上漂浮着缺失一角的法阵,站在法阵底下的是一位背对他们的男性。

不带任何生命线的血肉之躯,是屠夫,也有可能是夺舍後的恶灵,但白相信对方是前者。

在对方察觉到他们之前,白握住早已化成长剑的无名,用它挥出无形的风刃,但屠夫实力自然也不是盖的,只见对方轻松躲过足以粉碎石墙的风刃。

屠夫转身面向白时,他脸上一副有所提防的样子,毕竟好不容易破坏的法阵竟被修补了,怎麽想都是死神前来破坏他好事。

白手持长剑,提高警惕往屠夫走去,「果然是屠夫破坏了法阵。」

原先面无表情的屠夫,在听见死神开口说话後眉毛紧蹙,待他仔细观察死神的面貌後,露出了一脸难以置信,他差点就向死神跑去投怀送抱了。

「小祭品!没想到竟是你啊!我是凯文,那个好女色的凯文!」

这回换蓄势待发的白蹙眉,屠夫异常热情又怪异的自我介绍令白替他感到尴尬,再说小祭品是什麽意思?

白怎麽感觉这屠夫好像认识自己,或是对方纯粹是自来熟的性格?

虽然疑点重重,但白却没因此而大意,这极有可能是屠夫在试图转移注意力的圈套,在白不打算理会凯文时,对方又冲他大喊:

「你不认得我了吗?虽然这期间我换过另一个身体,样子也有所改变,但我们过往是朋友,还经常腻在一块,我还知道你喜欢吃肥肉呢!」

凯文这番话无疑已让白产生一丝丝动摇,但白坚定地压抑某种情绪,选择无视凯文的话语,此刻的他恨不得速战速决再回到湖边与鸦汇合。

白依旧没回话,造出数十条特殊绳索打算试探凯文的实力,结果凯文一个利落的转身与跳跃,彻底避开向他飞奔而去的绳索。

照平时来说,这些绳索已足够捕捉逃跑中的恶灵,可见屠夫并不如想像中容易对付,白如此想到,将长剑化作长枪,在熟悉与掌握凯文的实力前,他不能轻敌与大意。

「你果然不记得了,真失落啊。毕竟成为死神的你,生前记忆早已被清空,要不我来帮你回忆过去,如何?」

「那等我们到地狱後再说。」

语毕,白如同欲扑杀猎物的猛兽向凯文冲去,手上长枪瞄准屠夫身上各个要害部位猛刺,而凯文也敏捷得很,以难以置信的姿势一一避开白的攻击,可他的衣服却无法幸免,都被刺得全是破洞。

眼看身上挂着破烂碎布,凯文面色难看,这要被刺的是这副身躯,那可就麻烦了。

没等凯文反应过来,无名迅速改变形态,此时白左右手各持一把长刃,接着他继续无间断的攻击,完全不给凯文一丁点反击的机会,可目前为止凯文只会一昧地闪躲,压根没反击。

「小祭品你在地狱过得可好?有否交到朋友?你以前孤僻得很,只有我愿意与你说话。」

经过白一番观察得出的猜测,难道这叫凯文的屠夫没有可攻击的武器吗?就仅仅会躲避的技能?

可是凯文的躲避技能有点出神入化,所有攻击在他眼里好似放缓了几倍,这为他争取多几秒钟的机会做出反应并躲开攻击。

思考的同时,白没忘记攻击,他想既然单向攻击无用,那如果换作范围性攻击呢?

两把长刃同时插入地面,骇人的震动至脚底传来,地底好似要爬出一头庞然巨兽,紧接着地面裂开,悬崖一半已崩塌,碎石满天飞,一根根肉眼数不清的白色突刺从地底里长出来。

方圆百里,四面八方,皆是突刺的地盘,纵使凯文有异於常人的躲避技能,可面对广大范围性的攻击,除非他有翅膀,不然休想逃出无名的追击。

「去你的,小祭品你一点也没变,下手绝不手软!」凯文呛了一口血勉强站起身,若换作普通人,这副身体已经报废,只能永远做个残疾人士。

虽然不如白预想的那样,凯文的身躯会被刺成蜂窝状,但看着屠夫浑身一片鲜红倒也没让他白费死神之力。

这时更不能停歇,白让突刺再膨胀一倍,打算直接把凯文给刺得百孔千疮,这回突刺不单单从地面突袭,连空中也冒出突刺阵容,瞬间急速降下,像是下着一场滂沱大雨,锐利的突刺锁定目标,毫不留情地射向凯文。

果然,无死角的大范围攻击令凯文无处可逃,活生生成为突刺的靶,他身上喷洒的鲜红液体,在微弱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多麽妖冶美丽……至少过去的白肯定不这麽认为。

凯文终於无法动弹,身体失去支撑重重倒地。

白一个响指,遍地突刺回归他手中又化为长剑,与此同时捕捉灵魂的黑绳也绕到凯文身上准备回收藏於躯壳内的恶灵。

忽然间,绳索另一端卡住了。

一眼望去,白惊觉凯文已站起身,即使他身上无一完好之处,突刺刺中的全是要害,但凯文则一副无大碍的状态。

「哎,像我这种低阶屠夫呢,为了不成为祭品,所以必须立功,你明白吗?」凯文试着扯开身上的绳索,可绳索的坚韧程度远超乎他想像。

白又发动几条绳索,恨不得将凯文五花大绑,「终究是死路一条,不如随我回地狱。」

凯文扬起无力的笑,有点自暴自弃道:「是啊,只要卡奥斯大人判定屠夫一无是处,等待我们的就是死亡。哪像小祭品你,不管犯下多少错误,卡奥斯大人都会赦免你。」

若是说白一点都不被凯文的话给影响,那绝对是骗人的,即便清楚自己不可以被屠夫的花言巧语给牵着鼻子走,却还是渴望去确认屠夫话语的真实性。

「屠夫,你真的认识生前的我?」白质问的同时,在凯文周身筑起结界牢笼,以防对方逃跑。

凯文失望地叹气,他看着白的眼睛说道:「准确点来说,大部分屠夫都认识你。」

白表面静如止水,内心倒是波涛汹涌,由於没有任何一点关於生前的记忆,白无法决定自己要怎麽去消化凯文的话。

实际上,白宁可相信凯文所说的都是谎言,那只不过是对方用来糊弄死神的伎俩。

「我生前也是屠夫?」白不由得接着问。

凯文摇头,脑浆也随之从脑门上被刺穿的洞溢出来:「你是十分特殊的祭品,不过在屠夫之间也流传这样的谣言,说你也许是卡奥斯大人的子嗣。」

……子嗣?!

「试想想好像也不完全是谣言。所有祭品都得死在祭祀台上,唯独你被留下来,卡奥斯大人甚至不准其他屠夫对你不利,你也可以在教会里自由走动,就算犯错也没问题,大人不会责怪你。」

白握紧颤抖的拳头,与其说他因为凯文的话而感到震惊,倒不如说白已经陷入分不清那都是事实或谎言的纠结与困惑的漩涡当中。

彻底空白的记忆,甚至连灵魂深处都无法产生一丝丝共鸣,白也因此没法完全相信凯文的话,但他浑然不知的是,一颗渴望寻回记忆的种子已悄然在他心里发芽。

「小祭品你知道吗?卡奥斯大人让我来这里破坏法阵之余,还吩咐若碰见你,就将你带回去。」

「呵!开什麽玩笑。」

待白一声冷哼落下,凯文张嘴作势要吐,顷刻间一枚看似子弹的圆形铁球从他喉里射出,轻易突破了坚固的结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向白射去。

白的反应自然不慢,拿起长剑瞄准子弹挥过去时,铁球由中间被切开,原本以为这样可挡下子弹,出乎意料的是,铁球并没有停下它前进的轨迹,就彷佛有生命似的朝他心匣处前进……

两片铁球贯穿白的皮与肉,钻入他体内紮根。

「卡奥斯大人说啊,这东西可是用来专治死神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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