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16
趁着今天周三没有固定的复习进度，我提早一周上网预约好顾医生的门诊，打算今天早退赶在预先挂号的限定时间内到达医院。
程序走完单子交给学务处处理後，我急忙回到教室收拾东西，把今天晚上预计要复习的课本塞进书包。李延勳察觉动静回头，他看我手里动作，开口：
「你要早退？」
「嗯。」我看了看手里的数学讲义跟课本，犹豫几秒选择课本放入书包，「这个月我还没找时间回诊，想说趁今天。」
「那这本先给你，明天数考应该用的到。」他从抽屉拿出一本深蓝色笔记，并将书递给我，「你没问题吧？」
我摇头，提起书包。「习以为常了。」随後朝他挥手离去。
离开教学大楼，我快步走向距离遥远的校门口，告诉警卫自己已经有早退後便顺利走出梅兰。我搭上前往市区医院的公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细雪纷飞，朦胧的眼前纯白一片。司机谨慎的放慢下山车速，我拉开书包拉链，眼角瞥见李延勳方才给的笔记本，我拿出本子翻开，却被内容震惊一时无法阖嘴。
里面写满的是明天数考范围所有的重点考题，题目下面还附李延勳亲自写的详细解答，解题过程浅显易懂，就连数学理解能力相当差的我都能一目了然。
「为什麽，李延勳你……」我抿唇，视线氤氲模糊，甚至有些潮湿。
光是笔记本几近全新的模样，可想而知这是李延勳另外花时间制作的精华重点，他的状况根本不用做到这种程度，但他还是──
我捂住眼，轻轻吸一口气让自已现在复杂混乱的心情平复，而後小心翼翼收起本子，像是在呵护什麽珍宝那样仔细。
公车快到医院附近，我伸手按下车铃，向司机道谢後走出公车。
不知何时雪已经停止，我笔直地往不远处的医院前进。
看见道路两侧的积雪，我第一时间想起的居然是一周多没有联络的任向阳，盯着连络人栏位他的名字，我的大拇指迟迟没有按下通话键。
「我就偏不打电话。」一想到上周一他那说着预防万一的脸，手收起手机的动作俐落许多。
拉紧脖上的围巾，我加速脚步赶往医院。
「你老实给我招来！这阵子状况还是不太稳定对不对？」
一听见这句话，我的背脊不自觉挺直。支支吾吾半天答不出完整字句，顾医生审视的目光渐深，随後右手扶额，大大叹了一口气。
「……抱歉。」
「我已经说到烂了，如果还不行就别勉强自己。」她手指戳戳我鼻头，力道稍重，「这次再开回之前的药，睡前还有感觉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就乖乖服用一颗。知道吗？」
「嗯。」我放弃争辩点头。
「你喔──」顾医生盯着电脑萤幕，嘴里叨念，「从以前就是这样，不该勉强总是强迫自己去接受，这样子对你来讲不全然是好处，你懂吗？」
我没有回话。
回头想想，我认识顾医生，从那年到现在也过去好几年了。
顾医生她总是在我最脆弱的每个时刻，用着直白的话语和陪伴带我努力走过那些伤痛，即便满身的伤痕无法全部癒合，但至少，伤口有稍稍密合起来。
「最近，还是没办法去见颖涵吧。」
我抿唇，摇头。
「她啊，这阵子可吵得很。」顾医生将印表机刚印出的资料交给进来的护士。「就像嗑了一大罐的兴奋剂，嘴巴成天活蹦乱跳的，连下个雪都可以跟护士聊上十几分钟。声名响亮到院内传开，就连我都知道可见有多夸张。」
她轻笑，伸手用力拍拍我的肩，「允葳，药不是你的解药。你自己也很清楚这点，不必我多说吧。」
「我知道医生你想说什麽。」
护士再次打开诊间门要我准备离开，我提起书包，正要走出诊间前一秒，我隐约听见顾医生带着笑意说出的那句话。
「总觉得，你好像变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