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国中生吗？』我皱眉。
苏恒雨脸上常挂着一种不属於这个年纪的淡然。
称不上冷漠，於人却有份明显的距离感。
「赖禹衡，」苏恒雨反问，「如果你是风纪会怎麽做？」
『不知道，』我摇头，『反正我的个性又不适合当风纪。』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职务，」苏恒雨回头看我，「我适合吗？」
苏恒雨适合吗？
这问题还真没想过，记得从国一开始班上的风纪股长就是她了。
顺道一提，班长也一直是岑蔚然。
『不知道。』虽然有点疑惑，不过班长和风纪都是老师直接指名的。
「要不，」苏恒雨微微一笑，「下学期提名你好了。」
不知为何，她乍看之下温暖又亲切的笑容，总让我不太安心。
『别，千万不要。』我立刻拒绝，如果灿烂美好的国三生活就此断送那可是非常不妙。
「为什麽不要？」苏恒雨笑容依旧。
『我连自己都管不好了。』我搔了搔头，『怎麽当风纪。』
「难得你有自知之明。」苏恒雨露出赞许神色。
「当然，」我没好气地说，「我只是白目，不是白痴。」
「只是？」苏恒雨一脸难以置信，「第一次听到有人把白目说得这麽理直气壮。」
『理直气壮？会吗？不过能这样开心的活着，说到底还是要感谢你。』我想了想才改口『应该说像你们这样的人才对。』
「你们？」苏恒雨疑惑，「要感谢什麽？」
『多了，』我由衷地说，『这个世界上要是没有像你和班长这麽认真念书的人，说不定早就毁灭了。』
「这麽严重？」苏恒雨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就是这麽严重，』我点了点头，『你想想看，如果人类都和佑丞一个样，说不定现在世界才正要进入石器时代。』
「所以，」苏恒雨说，「这样想却还不改变是怎麽回事？」
『挺好的不是，』我停了一下说：『要是大家都抢着当第一名，世界不就争得头破血流，乱七八糟。』
「你才乱七八糟，」苏恒雨白了我一眼，「歪理。」
『如果是歪理的话，』我耸肩，『那你更应该多听一点，这样人生才不会枯燥乏味。』
「好像还有点道理，」苏恒雨轻轻点头，难得认同我的话。
『我向来都以理服人的。』我神情骄傲。
「以理服人？好吧！」苏恒雨深深地吸一口气，再将其慢慢吐出，「托你的褔，心情确实好多了。」
『托我的褔？』有些惊讶，这种话不像苏恒雨会说出口的，尤其是对我，不过她整个人看来确实轻松不少。
「是啊！托你的褔。」苏恒雨轻轻点头，脸上泛起微笑，「谢谢。」
『想不到我也有让你谢谢的一天。』我也微笑。
「赖禹衡，」苏恒雨放缓脚步，「你只要上课不捣蛋，我每天都会在心里面谢谢你的。」
『最好是。』我不置可否。
「真的。」苏恒雨恢复步伐，「如果你能让佑丞也不捣蛋，我会加倍感谢你。」
『那畜牲又不归我管。』我摇头。
「不需要真的管，善用你对他的影响力就好，」苏恒雨加重语气，「懂不懂？」
『懂是懂，』我有些无奈，『但还是不行。』
「为什麽不行？。」苏恒雨一脸好奇。
『他可是传说中和流浪狗一样自由的男人。』我表情诚恳地说，『很难驯服的。』
「不知道为什麽，」苏恒雨皱眉，「你看起来很不诚恳。」
『有这种事？』这表情可是我常常练习，专门用来唬佑丞的。
「有。」苏恒雨回答得斩钉截铁。
『呵呵。』我笑得有些尴尬，『总之就是这样。』
「感觉很敷衍。」苏恒雨语气中并无责怪意思。
『哪敢，尽力就是。』我好像在方才某个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刻，就决定要和她保持良好关系了。
「好，那一言为定。」苏恒雨说。
『一言为定。』我说。
接下来的路程，苏恒雨像关机似的，只是走着，完全没再开口。
不同的是，我们周围的空气好像变轻松了。
「到了。」几个红绿灯後，苏恒雨在一处巷口停下了脚步。
『好。』我点头，『你快进去吧！』
「那，再见。」苏恒雨稍微停顿，接着挥了挥手，向前走去。
『苏恒雨，』我站在原地，『这时候不是应该说些什麽？例如感谢我陪你回来之类的。』
「也是。」苏恒雨不知道从口袋里掏出什麽，转身抛了过来，「给你。」
我伸手去接，一抹带着金色光芒的弧线，在瞬间将我们联结了起来。
摊开手心，是一颗金色包装的沙士糖，在路灯下显得特别耀眼。
「今天谢谢你了。」苏恒雨微笑，语气变得柔软，「赖禹衡。」
『喔。』我愣了一下才回神，『不客气。』
原本光芒微弱的孤独星星，忽然在我心里闪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