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想不起來的記憶 — 第七章:未知的承諾

正文 想不起來的記憶 — 第七章:未知的承諾

原来,他的想法是这样子的单纯。

知道他对於朋友的定义也是如此的简单,如此的美好,我忘了先前因为知道他已经发现六年前可能发生过的事而有的紧张,松了口气。

但是,为什麽呢?

为什麽,你会如此害怕?

明明我们重现做回朋友,不会有任何人受伤害的。

『这个回答我还蛮满意的呢。』病房内传出妈妈的声音。

我从一开始就一直待在外面听他和妈妈的谈话了,虽然说耳朵贴着门可以勉强听到里面的谈话,但是碍於门的设计,看不到里面的画面还是让我有点急躁。

『那我可以拜托你一个忙吗?』听到关键字使我更努力的想要听清楚谈话的内容。

『爱滋病……你听过吗?』

『刘心瑀他爸还有我,都有爱滋病。』

『那麽刘心瑀她?!』

『放心,很庆幸的是她没有。我们是在她爸爸去世那年的年初才相继得病的,我和她爸爸的血型一样,应该是在她爸爸祸後紧急输血时感染的。』

『这样啊……这件事,刘心瑀知道吗?』

『她……应该知道了。』

不,这件事我完全不知道啊……而且去年妈妈被送进医院的加护病房时,医生只有说是比较严重的发烧!

爸爸也是……明明就是车祸後没有来得及抢救才……

『那我跟她都这样随时进出,真的可以吗?这个病不是会让免疫力下降?』

『不要紧的。』

『……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希望你——

「哎呀,这不是刘心瑀吗?」还没听完妈妈对他说的话,一个声音在我背後叫我,我转过身来看了一下对方:「阿、阿姨好!」

这心虚的语气是怎麽回事?

「哎呀哎呀,我原来已经这麽老了呀,已经是阿姨了……」八二三号房的阿姨,也就是他的妈妈,这麽感叹道,而我则是尴尬的乾笑了几声。

「真是的,我那儿子去哪了?啊,我先走喽,再见!」

「再、再见……」待她扶着点滴架走远了之後,我再次贴紧门板听对话,但是……

『我答应你,不过……同时你也要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健康的出院,再次带她去她所期待的地方。』

对话,结束了?

『是这个回答我就放心了。』

妈妈到底说了什麽?他到底答应了什麽?

妈妈又隐瞒了我什麽?

『先这样吧,你先回去休息了,整天听我女儿说话应该很累吧?』听到这句话我紧张了起来,因为今天我并没有去学校,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被妈妈发现。

『不会,而且其实,我很喜欢。』

啊?!他、他、他说了什麽?!

『好吧,那麽,我也必须休息了,我女儿可不让我讲这麽久呢。再见喽。』随後,我听见了门把转动的声音,我急忙的跳开,跑远了几步并假装刚回来的慢慢走过去。

「刘心瑀喔?刚回来?」他说道。

「对,刚、刚回来……」我的语气怎麽又有些心虚了。

「你脸怎麽这麽红?」

「因、因为……我不知道啦!」

「是吗?那我先回我妈妈那里了,再见。」

「对了……妈妈她,有跟你说了什麽?」我叫住他,他顿了一下才回头。

「也没有什麽,只是普通的对话。」他继续说:「好好休息吧,多和妈妈聊聊天。」说完後,他微微的笑了一下,转回头逐渐远去。

「真是的……跟我说这些和妈妈说过的话,并不是什麽难事吧……」

「那个……你有在听吗?」

「嗯?有啊,刚刚不是说『然後林燕安从早餐店的後面走了出来。』?」

「嗯!她看到我时候还吓到差点跳起来呢!只是她居然对我说『你居然会来这里?!』,感觉好生气呀……说得好像我不会出门似的。」

「这样啊……」

『是这个回答我就放心了。』前天和刘心瑀的妈妈对谈的最後是这个结论。

我不怎麽明白她为什麽要委托我这种事,我为什麽要答应也是个谜。不过也没什麽好多想的,既然答应了就该做到。

只是要怎麽做到,现在还没有解答而已。

考虑到刘心瑀的请求,我只有再听她的妈妈说个几句而已,没有多问任何有关那一年的事情便回去妈妈那里了。隔天早上给医生检查後医生也同意让妈妈出院,於是我们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什麽嘛,为什麽你完全没有反应?是在想别的事吗?」刘心瑀说完後嘟着嘴用有些怨气的眼神看着我。

「呃,没有。」

「骗人,你的反应超级淡虽然是正常的,但眼神一直在飘!」

……她有在注意我的小动作?

「好吧,我承认,我在想别的事。」

「……妈妈跟你说了什麽吗?……如、如果说了什麽我喜欢你之类的话,绝、绝对不要相信!她超爱乱说些有的没的!」

「你……?……蛤?」我脑子短路了几秒钟。

「咦?没有吗?那个……都说了她超爱乱说……了。」

「……你也很会猜,我的确是在想跟你妈妈的谈话,只不过她虽然真的很会说些有的没的,但完全没有说关於你的想法喔。」

「……真的?」

「嗯,真的,然後还有啊……」我哼笑了一声:「我不会忘记刚刚你说的话的。」

「快、快忘掉!」她的脸一瞬间变得简直比熟透的苹果还要红。

「不要,虽然绕了一段路,但这可是生平第一次有女生跟我告白。」

「这才不是!」

「你们两个的感情真的很好。」这个时候社长走了进来。

「才、才!……才不是……」刘心瑀看到石成的表情有些不对,收回原本的想大喊的样子默默的坐回椅子上。

「所以,周一找我们有什麽事?还要特别在下课後在社团教室?」

「其实这件事非常的重要,要说的话,可能会变得很麻烦,所以如果不想要帮忙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先说说看是什麽事吧?」

「喔?无名氏居然主动问问题了?」

「少废话,快讲,不然我就要闪人了。」

「真凶呢,好吧,其实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了,有关林燕安的事。」

「她怎麽了吗?」

「我猜你因为喜欢她所以一路跟踪她,然後发现她有遇到一些麻烦?」

「你怎麽会这样说呢……不,我不是因为喜欢她才跟踪她——

「但还是有跟踪嘛。」

「干,听我说完行不行。」

「不要骂脏话行不行。」

「果然一定会吵起来呢……好吧,两边都冷静下来!那个……社长!请你说一下来龙去脉。」

於是,石成清了清喉咙继续说:「你们有发现林燕安今天没有来吗?」

「我有发现,班上的吵闹声今天特别小声,甚至还不用用到耳塞。所以才观察了一下班上,发现少了她。」我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

「今天的班上气氛的确很不对,感觉像是死了人一样……」刘心瑀惊呼了一声:「难道,燕安她怎麽了吗?!」

「她昨天晚上被送到医院去了,是头部外伤。」

「咦?真的吗?!」

「发生了什麽事。」我冷静的问道。

这一切都合理了,难怪班上的人都死气沈沈的,原来是少了制造话题的核心人物啊。

而且今天早餐店也没开,照这样看来也要有好几天不用去早餐店了,大叔应该会全程照顾她吧。

「我当时在场的,可是我却……」石成叹了口气,似乎是说不下去了。

「如果说不下去就不用勉强自己了,先休息一下吧。」我看了一眼石成,用蛮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这可不行,我接下来要求你们的事……需要你们知道大致上的过程。」看着社长的越来越难过的表情,心瑀也看不下去了:「社长,真的不要勉强自己……」

「你说吧。」我简短的说,同时制止了心瑀继续开口,毕竟我相信,社长是真的必需说的。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我昨天晚上因为家里冰箱没有喝的了,所以我就跑去楼下的便利商店买东西。」

他总算是开始说了,可能因为有些紧张,刘心瑀吞了吞口水,我则是皱着眉头,表情严肃的看着社长。

「走出便利商店後我发现燕安一个人蹲在角落不知道在做什麽,看起来像是在等人,但是感觉又不太对。」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所以我观察了一阵子,直到她起身离开之後尾随了一段路。」

「後来我看见她在一个巷子内停了下来,过没多久一群女的和两个拿着球棒的男的走出来围住她,我见情势不太对,想说先躲在旁边看看,於是躲到距离一条马路外的柱子後面听着她们的对话。」

「长相呢?」我问道。

「有个人穿的是我们学校的制服,裙子不知道是修改过还是只是翻了几折,明显比学校其他人的短很多,妆画的也特别浓。再加上那个靠墙站的姿势和主要话语权,我觉得她应该是老大。」他带着歉意继续说:「至於其他人的话……抱歉,因为背对着我,我没看到。」

我往刘心瑀那看了一眼,她也看向我,提醒了我一件事:「有听到对话吗?」

「对话内容因为隔了一条街的缘故,我没办法听得很清楚,顶多就只有听到朋友、钱、手表这些关键字……」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手上看起来很贵的表。

「过程有很多尖叫声,但是都只属於一个人的……」

「燕安的……」刘心瑀轻轻的接了句子,听起来非常痛苦。

而石成则是默默的点头:「我在第一次的尖叫声出现时就应该出去救她的……但是因为害怕,我等到现场没有声音了才走了出来,结果……结果……」石成摸了摸手上的手表。

『燕安?燕安?!你怎麽了?!』

「我只看到燕安躺在血泊之中,没有任何动静的躺在那里,本该是纯白的薄外套沾染了好多的血……真的……好多……」

『好……痛。』

『还有意识……燕安,不要睡着了!这该怎麽办?救护车!』

「慌张了几秒钟後我才叫了一台救护车。」

『快点……快点来一台救护车!这里是……这里是金芒街的九七六巷!快点来……快点……』

『石……成?』

『燕安?千千万万不要睡着了!』

『你……还真的戴着这块表啊……』

『这是当然的啊……这可是第一次有女生愿意送我礼物……』

『奇怪了……视线怎麽变黑白的了……』

『该死的……怎麽会这样子……』

『我好怕……』

『不要怕,我在这里,好吗?』

『……』

『燕安?不要睡着了啊!拜托不要……』

『……石……成?』

『燕安?』

「她感觉不怎麽有力气了,虽然嘴巴有在动,但是听不到声音,直到我把耳朵靠近之後——

『——对……不起。』

『为什麽要对不起?你给我保持清醒就好了啊!你这家伙!』

『不……没有……为什麽……我……只……是觉得……抱歉……』

「……」过於沈重的故事,使得社团教室内完全没有任何人说话。

「後来……就没有後来了……」

「那这种事找我们……能做什麽?」

「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帮忙报仇。」他的回答让我们非常惊讶,虽然没有比从来不知道的他和燕安之间的有这麽一个关系存在那样的让人吃惊,但仍旧着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你真的有十七岁的智商吗?」我首先开口:「……不可能的,这种事情我们都没办法处理的。」

「而且报什麽仇?打回去吗?还是——」

「什麽都可以!只要能够让她受伤的人得到该有的报应,不管怎麽样我都可以!」

「先不说你那个无聊的报仇,你知道我们根本毫无理由介入,甚至是毫无能力介入吗?」

「还有你,对他们来说你算什麽?你如果要一个人去也只有当沙包的份而已!」

既然社长已经失去了判断的能力,那我即使要尽说些难听的话,也要把他拉回来:「你知道你去当沙包会发生什麽事吗?如果去了,到头来,你一样什麽事都不能帮上忙啊!」

「我应该没说过吧?我看你很久了,但我从来都不觉得你这个人有用过!听到没?你如果去了,就会显得自己更没用!」

我说了这麽多,社长总算是不再反驳了,教室内不再有声音。

「为什麽……」我和石成都望向声音来源。

「刘心瑀?」刚刚自己说得太认真,没有发现她在不知道什麽时候,早已泪如雨下,哭红了双眼的她哽咽得说不太清楚一句话:

「为什麽……这种事……这种事……」

「刘心瑀,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不……不管是你……爸爸还是燕安,为什麽……为什麽我身边的人都会发生这种事!」

「……什麽?」

「都是……都是我的错……」

「……才不是呢。」

「咦?」刘心瑀看向我。

「这些都不是因为你才发生的,不管是我也好,你爸爸也好,还是燕安也好,一切的一切,都是个人命运的安排。」

「她会有这样的命运,是因为她选择相信那群人虚伪的友情,这是她的问题,完全不是你的错,知道了吗?」我们三个人沈默了许久。

「即使是我,也是一样。」

「这样……吗?」她底下头:「我还有事,先走了……」她站了起来,我原本打算跟上去的,但是石成拉住了我的手,我回头看向他,他则是以摇头来回应。

我们默默的目送她走之後,社长开口了:「抱歉……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该叫你们干涉这件事的,这样太蠢了。」

「你自己也不该干涉。」我补充道。

「哈哈,的确是这样啊……」他再次摸了摸手上的那块我没看过的表,他一脸哀伤的样子,我立刻就知道这块表是出自於谁了。

「不过你其实也没错,担心自己在意的人这件事没问题,只是报仇解决不了问题,一定有其他的解决方案。」

「你居然还会安慰人?看来这几个月你真的改变很多呢……」平常爱笑的社长此时完全笑不出来了。

「没有的事,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真的觉得我很没用吗?」

「关於这个……有的时候吧,应该是说……很常这样觉得。」

「哈哈,是吗?」石成望向窗外继续说:「好吧,虽然很讨厌,但也许真的是这样吧。」

「你知道吗?我很讨厌你。」

「我知道,我也是。」

「你自己都讨厌你自己?何必?」

「我……不知道,早就不知道为什麽了,在认识刘心瑀还有你们之前,明明还很清楚的。」

「这样啊……看来你纯粹只是外表装中二冷酷,其实内心很迷惘的。」

「……但我最近有一个目标了,已经不会像之前一样迷惘了。」

「什麽目标?」

「干你什麽事。」

「嗯……的确无关。」

话题停下,我们不再对话。我望向窗外,最近在这个时间点很常下雨,但今天外头难得是放晴的。

这时,夕阳透过窗户完完整整的照了进来,让我想起了那天在这里质问刘心瑀情景。

「……保护在乎身边在乎的人,至少要让刘心瑀能够安心。」

「啥?」

「你不是问我那个目标是什麽?」

「果然你们两个感情很好啊。」

「我说出来的这句话明明有很多吐槽点,你偏偏说这个?」

「因为这是少数的实话啊,你会设立这个目标,不就是你在乎她?」

「这个目标不是我设立的,是她妈妈。」她的理由是只有我一个人能能够委托,因为只有我能够做到。

「喔?所以说是岳母亲自同意?」

「我就是讨厌你这样啊。」

「哈哈哈!」他乾笑了三声,听起来像是刻意的。

「真羡慕你们两个呢!总是待在一起,然後又感觉很顺利。……老实说,我也的确很在乎林燕安这个人。她的事,也想替她解决。但是也如你所说的一样,不是照这样的方式。绝对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解决。」石成用从未见过的表情看向我,从他的眼神中我可以看见急切与无奈:「只是再想更好的方法,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的,绝对来得及。」

「我也觉得一定来得及呢!只要我现在开始想办法就可以了,对吧!」他背对着我站了起来如此说道。

「石成,面对我。」

「……不行。」

「为什麽?」

「我现在的样子不该给任何人看到。」我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没过几秒就听到了啜泣声。

「不可以啦……我在哭什麽……一个大男人的……」

「谁说是男人就不能哭了?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为了让气氛维持,一直以来都是强颜欢笑的。」

「也许真的是这样子,但是对於这件事,我从来不後悔……」

「她常常跟我说『不要这麽浮夸。』,一开始我的确是为了气氛所以觉得很无奈。」

「但是後来,直到某一天她请假了,我却莫名的有些孤单,我才知道,原来,我是为了听见她的声音才这麽做的……」

「不用担心的,未来还是可以听到的,只要大家都还在的话,等到她回来,一定可以的。」

「无名氏你……真的没这麽讨厌了呢,而且刚刚那样连我都觉得很帅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因为这样反而我有些更讨厌你就是了。」

「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石成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一眼门口,微微笑着对我说:「那好吧,我们今天就这样了,你先走吧,刘心瑀在外面等你等得有点急了呢。」

「外面?」我看了一眼门口,的确能看到一个穿黑色外套的人躲在门边。

她为什麽现在还在外面啊?不是走了吗?

「咦?抱歉……」刘心瑀语气非常忧郁,燕安发生了这麽一件事,看来对大家的影响都是真真切切的。

「……那我先走了。」我站了起来走向门口。

「嗯,先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你不要做什麽奇怪的事了啊。」

「知道了啦……」

离开了气氛不太对的社团教室,我和刘心瑀走在回家的路上,没有人想先开口说话,也没有人期待着对方开口。

直到到了溪洲桥上,我才打破了宁静:「你要去哪里?」

「先耗点时间……晚点再回家……」

「这、这样啊……」

我没有再多说什麽,看着她打开挂有幼稚告示牌的铁门,便跟着她走了下去。

「你……想起来了吗?」待我们两人坐下後她问道。

「国小五年级的事吗?」她点头。

「不,我还是没有想起来。」我边看着远处的落日余晖闪耀着的光芒映照着的河流一边说道:「虽然你一直在我旁边,但我的记忆依旧完全没有任何的改变,还是只有那些记忆的碎片,不断的在脑中重复着。」

「但是我大致上已经猜到了,你……呃,抱歉。」目光不由自主的来到她的脸上,而导致我和她的眼神对上了。

有些哀伤的眼神透过镜片投向我,使我不自主的道歉。

「你看你,明明也会莫名其妙的道歉,还敢说我。」

「不用道歉的喔。」她勉强微微笑着说。

「你和石成一样,都在勉强。」我看了一眼刘心瑀後说。

「我已经习惯别人对我摆臭脸、对我恶言相向了,你应该知道的吧?国小一到四年级,我都是这麽过的。」我看向她身後的桥:「每天早上和晚上,都来这里散心。」

「天天来这里,我都会觉得很放松,觉得没有人管的了我。」

「学校的一切,我在这就可以完全的消失,可以在这里发泄。」

「所以,我不希望任何一个我的……朋友在这里依旧是在忍着心中的一切心情。想哭也好、想大吼也好,都发泄出来吧。」

突然间,她原本好不容易已经恢复正常的表情又瞬间崩落,泪腺再次溃堤的她哽咽的说:「这种事,我当然知道……」

哭吧,好好的哭。我在这陪着你。

「我不知道该怎麽办……我能够做什麽才不会让身边的人不幸……」

「我说过了吧?你并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啊……」

「我不相信人只能顺着自己的命运走下去,我知道你不可能记得的……但就跟你以前曾经跟我说的一样『人只要做出不同选择就会有不同的命运。』,而大家都是在认识我之後遭受不幸,说不定——

「说不定即使根本不认识你也会有一样的结果。这才是我现在的想法。」我插嘴说道。

「虽然那一年的我跟你讲过这样的话,但有一点是错的……不,不对,现在我依旧不反对那句话。」

「虽然当年我是这麽说的,但是,我们终究还是来到这里了,来这里聚在一起。因为即使要我们重新选择,我们也是只会不断的、不断的选择一样的路,迎来一样的结局,不是吗?」

过去,我一直觉得袖手旁观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世间需要的人这麽多,你要去帮助所有的人,是几辈子的时间都不能完成的。

因此,我常听到有人说袖手旁观是人世间最大的罪恶,想当然的,我对於此也是斥之以鼻。

别人家的事关你什麽事?和你有任何关系了吗?

你参一脚後能有什麽有意义的改变吗?

贫穷的人接受了救济,只能改善基本的生活。但大部分的人都只停滞於基本生活的满足,没有动力、没有能力改善自己依旧贫穷的事实,毫无意义。

这就是一个例子,一个我认为真实的例子。

奇妙的是,虽然我一直觉得帮忙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无疑是无意义的。但是今天,我无法接受燕安和石成发生的事,有了想要帮忙的心情。

对於刘心瑀也是,明明知道自己的立场没有任何出面干预的权利,但当她的妈妈委托了这麽一件事,我却答应了。

回首去看,我才意识到了过去袖手旁观的我体现了什麽是人情冷漠。

的确,帮忙不是本份,不帮忙你怨不得也怪不得,但是在这个无聊至极的世界上,要能拥有一个自己理想中的美好世界,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做好自己本分就好了。

要有作为,才会有回报,才会有办法筑成自己的世界。

现在的我,虽然没有做过什麽,但还是得到了心中的渴望,友情。那是因为早已经消失的我有着未知的努力,才得到的。

一定要珍惜,必须要守护住。必须要遵守承诺。不行再让她受伤了。

「所以,不要再自责了,这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好吗?」她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我才深呼吸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我终於确定了,能让我想起那年可能值得想起来的记忆的人,只有你,也永远只能是你。」

「因为那年的我,是因为想要陪着那时唯一的朋友的关系,才会每天晚上很晚回家。因为朋友的名字,还有自己的名字,才会莫名喜欢上天文学……对吧?」

「才不是呢……你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天文的……」

「是吗?好像真的是这样呢。」

「但是我不怎麽喜欢。」

「你……不喜欢?」

「我知道星星很夺目,流星很耀眼,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黑夜之中。夜空中的一切是如此美丽,但是黑夜消失的时候,美丽的一切就会消失了。」

每当夜空消失,我都会想起你消失的那天……

她给出了答案。

「你……也哭了?」她说到这里,已经许久没出现过的泪珠滑落时双颊的触感,朦胧的视线都莫名的出现。

「真是个奇怪的现象啊……明明——

我停止了说话,就连呼吸都暂时停止了。

因为她突然间抱住我,让我有些吓到。

愣了几秒後,我才又想起呼吸的方式。

靠着身高优势,我轻易的把头靠在她的头顶上,呼吸着的空气有着彷佛刚盛开的花朵般的香气。

手不自觉的环抱住她娇小的身躯,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她均匀起伏的背部,因为紧张而跳得很快的心跳。

一颗颗的泪珠又不受控的从眼眶里掉落出来,我不愿意空出任何一只手拭去眼泪,因为,我只想保持现状。

保持着曾经在想不起来的记忆中不曾发生过的现况。

「我……忍不住了……我等了六年,就是希望能够再次见到记得我的你……」她突然哽咽的说了这句。

「我这不是记得你吗?只是还是没有任何那年的记忆罢了。」

「夜空虽然很广阔,但是也有被阳光占去空间的时候;虽然流星雨少见,但不只会出现在夜空之中,和其他群星争夺大家的目光,而是时时刻刻都存在着,只是愿不愿意去看见。」

「所以,我愿意,我愿意去看见你。」

「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嘛……我们只是朋友,还记得吗?」

「是这样没错啦……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而已。」

「你果然还是不会看气氛啊……」能感觉我怀里的她正在苦笑。

「没办法呢,谁叫我是我。」

「也是呢,你就是你。」沈默了一下子,她才离开了我怀里并说道:「那个……」

「怎麽了?」

「虽然我一直都知道答案,但是依照社长的规定……」她擦了擦眼泪: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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