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你喝酒了？」我才刚走近他，就闻见从他身上传来的酒臭味。
「你还不是一样？」他扯开嘴角笑了笑。
「但我酒量可没你那麽差。」我在他身旁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後坐下，调侃他之前跟哥还有爸喝酒的时候，都是第一个先倒下的人，「跑来这里发酒疯干嘛？」
阿凯垂下头沉默了好一阵子，良久，他才抬起头，幽幽地望向远方，「我很想念……你哥。」
我望着阿凯因为微醺而泛着红晕的侧脸，紧缩的心脏始终没有松开，「……我也是。」
「所以，就来祝你生日快乐啦。」阿凯漾开笑容，从他身旁拿出了一个纸袋递到我怀里，「不知道要送你什麽，怕踩雷，所以吃的最安全。」
我打开纸袋，是包裹着精美缎带的巧克力礼盒，「你不是有请我吃冰了？干嘛还破费啦！」
「不送点什麽就觉得很过意不去嘛，去年没帮你过生日一直觉得很抱歉。」
「我才要抱歉吧……对不起，突然就跟你失了联。」我的手指缠绕着纸袋的提绳，不敢望向阿凯的眼睛。
「没事啦，那我们就算扯平罗，你现在已经没事真是太好了。」
阿凯伸手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後脑勺，从他掌心传来的温热，让我差点就红了眼眶。
「你跟哥每次都很爱摸我的头…我说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啦！」我佯装生气地将头撇到一旁，顺势将不小心滑到眼眶边际的泪珠吞了回去。
「是是是，我们苏芷依已经二十岁了，长得亭亭玉立、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国色天香了呢！」阿凯学古人用着浮夸的口气说道，忍不住把我逗得发笑。
我才正想夸赞阿凯懂得做人的道理，他突然就抢走了我手中的青梅啤酒。
「喂…那是我买给哥喝的欸！」我瞪向他。
「所以我才要帮阿凡喝啊。」阿凯迳自地打开瓶口，呼噜呼噜地喝了一大口。
我放弃与他争执，将手中的荔枝啤酒打开也尝了一口，苦涩的小麦味在我嘴里漾开，挟带着荔枝的酸甜，随着啤酒花滑过我的喉头。
「小依，生日快乐。」阿凯将他的啤酒与我的碰杯。
「谢谢你，阿凯…哥。」
阿凯口中的啤酒差点喷了出来，接着是一阵呛咳夹杂着碎念，叫我还是不要称他为哥比较好，听了很不习惯，诡计得逞的我笑得奸诈。
「老斌送你的？」阿凯看向我手腕上的银链。
「嗯，生日礼物。」我举起手向阿凯炫耀了一番。
「很漂亮。」
跟阿凯闲聊完後已将近十一点，临走前，他笑着说我还要把我生日最後的时间留给哥，要我代他跟哥赔罪喝了原本属於哥的啤酒，我向他扮了鬼脸，要他自己去梦里跟哥赔罪。
「你还是一样这麽矮，都没变。」阿凯和我一起站起身时，又突然摸了我的头。
「怎样？长得高了不起喔？」我抬头瞪向阿凯，却只能愤恨地看着他的下巴。
确认喝醉的阿凯被他朋友载走後，我慢悠悠地走回房间，将一身的酒气褪去，进浴室将自己冲洗了一番。
洗完澡後，我将今早老斌送我的泰迪熊安置在阿几的隔壁，毛色正好一深一浅。
「阿几，你有伴了呢。」我抚着阿几脖子上的金色缎带，上面绣着「HAPPYBIRTHDAY」的字样。
我坐在床上愣神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时，墙上滴答作响的时钟，已经快接近十二点了。
我将阿凯送我的巧克力礼盒拿出，搁置在我的书桌前，将自己的身子整个窝在椅子上。
「哥，啤酒被阿凯喝掉了，你不会介意吧？」
我望着桌上那个镶着彩色马赛克的玻璃相框，里头的男孩与我有着相似的笑颜，也和阿凯的钥匙圈有着相同的轮廓。
「哥，这是阿凯送我的生日礼物，你要吃吗？」
我拿出一颗玫瑰花造型的巧克力塞进嘴哩，再拿出一颗爱心造型的巧克力放在相框前。
「嗯…好甜喔，这个哥一定不会喜欢。」
我碎念着，却吃得津津有味。
「阿凯的酒量好像变得比以前好了，看他脸醺成这样还可以正常走路耶！……人，真的都会一直改变呢。」
我拨弄着巧克力的造型纸，沉默了一会儿。
「哥，我今天二十岁了，想不到吧？从前的爱哭鬼老黏在你的屁股後面，现在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国色天香了呢！」
我背诵着刚刚阿凯说的成语，说完後却忍不住笑出声，相框里的哥似乎也在嘲笑着我。
「哥，本来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喔，但真的面对你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麽……问你好不好？我希望你一切都安好。问我好不好？你希望听到的是我很好吧…」
「哥，你二十岁的时候，会是什麽模样呢？真想亲眼看看…」
我拿起相框，伸出手抚着哥的脸庞。
「哥，我二十岁的生日愿望，想听见你跟我说声生日快乐，恐怕…是永远都没办法实现了吧……」
「哥，为什麽都不来梦里找我？我好想看看你、跟你说话…来梦里看看我好不好…？」
「哥…祝我生日快乐吧！阿凯说他很想你，你也是吗？我…也是……好想你……」
十二点整。
我的第二十个生日，没有哥的第二个生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