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要不要跟姊姊在一起? — 因為今天是聖誕節

正文 要不要跟姊姊在一起? — 因為今天是聖誕節

那晚睡前,她坐在梳妆台前涂抹护肤品时,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忆起了捷运上的那个男人。

他怎麽认出自己的?

她不是戴了斗笠和口罩吗?

多年不见的人,凭着一双裸露的眼睛,真能从茫茫人海里辨别出来吗?

她缓缓地抬起手,一手遮住了自己的额头,另一手遮住口鼻和脸颊,对着镜子里那双熟悉的眼睛,歪着头看了又看。

嗯……

她翻了翻白眼。

「好蠢。」

圣诞节当天,她起了个大早,把自己妆点得精神点後,出门替孩子们买了三明治和豆浆当作早餐。回来後,孩子们已经醒了,也自发的刷完牙换完幼儿园的衣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冲出房间嚷着要妈妈替她们绑头发。

娃娃车还没来,她俐落地替孩子们变化出别出心裁的编发,用可爱毛球的发束系紧柔软的发丝,再用爱心形状的发夹别住浏海後,催促着她们快点把早餐吃光光。

大女儿鸭鸭已经吃下最後一口三明治,她含糊地说:「妈咪~我们老师昨天偷偷跟我说,你是她这几年来见过最漂亮的家长唷!」

她正忙碌地收拾着茶几上的广告单,闻言立刻就紧张了:「老师怎麽会和你说这个?你闯什麽祸了吗?」

鸭鸭:「才没有呢,老师只是很好奇妈妈有没有男朋友,想介绍你认识她哥哥。」

「男朋友……」她神情落寞,喃喃道:「我不需要。」

这时米米也吃完早餐了,叽叽喳喳的加入话题:「我跟老师说妈咪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大吃一惊:「莫须有的事,你别乱说啊!」

米米抱住她最爱的妈咪,反驳:「我没乱说。」

鸭鸭也笑嘻嘻的跳过来用力地搂住妈咪:「对呀,莫叔叔就是妈咪的男朋友啊!」

她否认得更厉害了,「你们别瞎猜啊!这话传出去我和莫叔叔都不用做人了,以後人家会怎麽看我们母女?莫叔叔和妈妈就是普通朋友而已啊,而且莫叔叔算是妈妈的同事兼上司,乱开人家玩笑的话万一妈咪丢了工作怎麽办?这样一来妈咪就存不到钱带你们去东京迪士尼乐园玩了!找工作很麻烦的,妈妈连高中都没有毕业,能找到什麽工作啊,妈妈不能失去这份薪水,我一个人养你们三个容易吗我,莫叔叔对我们好是我们的福气,我们不能再占人家便宜,得寸进尺什麽的了,以後那些不正经的话都别再说了……」

她滔滔不绝的碎念着并把两个女儿从身上扯下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馆长站在门边。

她立刻吓得禅定,无法动弹。

妈、妈呀!他练过来无影去无踪吗?怎麽移动时可以这样悄然无声啊!

鸭鸭和米米欢乐的大叫:「莫叔叔早安!」同时朝他飞奔过去。他一手抱起了一个,方才与她对上眼时明显有些冷漠的脸瞬间变得温情四溢。

「两位小可爱早安啊!」

她转过身去,尴尬的逃进厨房里,龟缩在里头喝着从早餐店买来的咖啡牛奶。

刚刚和女儿说的话,也不晓得被他听去了多少。现在要面对他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了。

早上她为了让幼儿园娃娃车的跟车老师能进来,外门通常不锁,所以馆长能这麽畅通无阻的穿过小庭院进到屋子里,半点也不奇怪。

只是他其实很少在早上过来。

啊,对了,大概因为今天是圣诞节吧。也许他有什麽其他的安排。

咖啡牛奶喝完後,前厅的动静已经没了,她暗忖着女儿差不多被娃娃车接走了吧。果然,当她听见脚步声朝厨房走来,抬起头便只看见他一人。

他没再前进,倚在厨房的门边,静静的看着她。

她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早啊~馆长!」

他将目光停留在她的素唇上,表情很淡,看不出此刻的心情如何,他脑里又在想些什麽。「早。」

「你、怎麽会这麽早来?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沉静的,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我替你请好假了,你收拾一下,待会带你出去走走。」

「啊?」

圣诞节是平常日,图书馆出入的民众原本就不会多。何况他们充其量也只是一间馆藏量普普通通的社区图书馆罢了,据于姐叙述,稍早之前,这间破图书馆有时根本整天也飞不进一只苍蝇,每本书都蒙上了厚厚一层灰,她还得天天拿着掸子去拂尘呢。

到了考季,上门的学生虽然多,却都不是来借阅书籍的,是直奔着冷清的自习室去的。因此一整年的馆藏借阅数往往惨澹,那近乎趴地的统计数字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还常有人用蚊子馆和鬼屋来戏谑此馆呢。

後来,莫先生受长辈友人之托,接下了这间图书馆的经营後,来借书看书的民众越来越多,偶尔假日时,居然还会出现刷码不及,电脑当机的情况。

于姐说,馆长很厉害,办了很多活动,跟地方政府斡旋争取不少经费购买奖品办理集点兑换,还邀请了许多社区妈妈说故事,以及手工艺老师来做美劳。孩子进来了,他们便塞给孩子看绘本。妈妈们进来了,他们便塞给妈妈看小说。

他们都来得习惯了,便怂恿他们办张借书证,借书回去看,还书时再出奇招推荐他们几本好书,让他们继续借阅。这来来去去的,就没停过,民众渐渐化被动为主动,在有空的时候像被制约了一样,提着看完的书和借书证又上门了。

于姐问,所以啊小柔,你觉得馆长神不神?

她说,好神啊,需要我献上膝盖,跪地膜拜吗?

于姐大笑三声後,补充道:其实馆长最妖孽的,是他那张脸。

她说:哦?馆长那张脸怎麽了?

于姐沉湎於回忆,忆起当年那群妹子几近把馆前那道阶梯踩平的盛况,仍心有余悸。她说,小柔,你有所不知啊,馆长那副白净斯文又禁慾的形象,慑走了多少女性的魂魄,只要有他坐镇的柜台,借书量简直冲破云霄呢!

孤陋寡闻的年轻女子马上露出诧异神情,「哇塞!真看不出来呢!」

结果她立刻被于姐无情的巴头。

「不识货的女人!还不是都因为你,所有爱慕咱们英俊儒雅馆长的女生,一夕之间全都从地表上消失了。」

她那时听着兴头,便压低音量八卦的问:「为啥呀?」

于姐爱吊人胃口,只故弄玄虚的看着她:「这个嘛……」她眼尖瞄到馆长从另一头的书架後方走过来了,为了活命也不敢真的再说,「这谜题就留给你自己去细细体会了。」

「……」她无言了。

这位阿桑,你当我是侦探吗?

还谜题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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