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赵媛，就连徐青岚也和我彻底闹翻了。
我和赵媛大吵一架的事不过才一个下午就传遍整座校园。事发後，班上一片死寂，气氛凝重，没人知道我究竟是为了什麽跑去质问赵媛，从头观看到尾的人少之又少，不同版本的戏码一天比一天多――有人说我和她是因为成绩而吵，有人说我和她本来感情就不好，有人说我只是忌妒她……诸如此类的，甚至还编出我和她是为了抢严恺而反目成仇这种奇怪的传闻，我听了都觉得可笑。
那麽实际上我又是为了什麽而选择对她刀剑相向呢？
这个问题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没有人对事情的真相感兴趣，他们只是想看戏，把你当作是茶余饭後的闲聊，一边品头论足一边虚伪地假装友好。
我以为下个阶段就会分出三个阵营，一边是挞伐单方面怒骂赵媛的我，一边是觉得事出必有因保持中立的，一边是想看我还能变出什麽把戏娱乐大众的。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所有人皆心照不宣地选择观望，认为一阵子过後总会云淡风轻，时间就是有这种魔力。
不过他们可能要失望了。因为我和赵媛不会和好了，这就是我和她的结局。
徐青岚赏的那一巴掌到现在还火辣着，除此之外，没有人上前指责我，没有人跑来质问我，如果可以，我宁可自己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那会让我好过些。
不要让我再次相信这个世界还存有一丝善良，无知只会让你坠入深渊，我深刻体会过了。
你问我後悔吗？我只能说，当初拐进图书馆後方的转角时，我就已经後悔与她相识。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还有白忻羽。
只要，喜欢的人还在身边就好……
「瑄桦。」
我缓缓抬起头，见球队内所有人都看着我。当然苏旻妍除外。
「球队一致认可将队长职位交给你，副队长则是苏旻妍，你有异议吗？」
有。
「没有。」
「好，半个月後暑假就开始了，这也代表我们的集训正式展开。我知道你们二升三有辅导课，基本上毫无暑假可言，三年级後模拟考也会接踵而来，升学压力不是普通地重，但我相信瑄桦可以兼顾，不过她比较粗线条，还请你们要从旁好好协助她。」教练望向我，「那麽，关於暑假过後的重头戏――夏季大赛，作为球队的新任队长，瑄桦，你来和大家说些话吧。」
「加油。」我头也不抬，拒绝任何视线上的沟通。
「呃，教练，瑄桦最近读书压力大，先给她一些时间缓冲，等暑假再说吧？」见我没下文，坐在身旁的小佳赶紧替我圆场。
教练默了一阵，便起身拍手道，「好了，那今天就先这样，去练习吧。」
我跟着站起身，才没走几步，小佳的身影便蛮横地撞进我的视野，我猛地止住步伐，盯着她的鞋看。
「瑄桦，我听说了。」小佳柔声问，「你还好吗？」
不好。
「很好啊。」
「瑄桦……」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语毕，我欲转身离开，却被叫住了。
「瑄桦，」小佳的声音从身後传来，她没有想靠近的意思，仅是站在原地，用着一抹很轻的声音说，「虽然这些话由我来说很奇怪，但是，你要遵从自己的心，知道吗？」
我没有回答，继续向前，却改变了行进方向来到体育组，教练的办公桌前。
「怎麽了？」教练劈头就问，「是和队长这个职位有关吗？」
我点头。
「瑄桦，没有人一开始就是适合带领球队的，人都是需要经过训练才能成为一流的领导者。」
「我知道。」我盯着教练的领口看。「我没有说我不当。」
「那你想说什麽？」
「我想请教练和我来场赌注。」我平声道，「赌注是这次的夏季大赛，我能不能率领球队夺得冠军？若今年确实是由我们学校获得优胜，那就是我赢了；反之，则是教练赢。」
隔了一段沉默之後，教练开口说，「那如果我赢了，你就乖乖被我压榨，不得有怨言，这样可以吗？」
「好。」
「那你的条件是什麽？」
我终於抬眸对上教练的视线。
小佳说，要我遵从自己的心。所以，就算逃避也没关系。
「如果我赢了，我就退出球队。」
并且，再也不碰篮球了。
*
「瑄桦，你还不走吗？」
晚上八点，校队结束了练习，学姊们拎着包站在体育馆大门前，准备离开。
「我过一会再走。」我望向她们的方向，却是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地面看。
「那我们先走罗？体育馆的门就交给你关了。」
我点点头，她们便阖上体育馆的门，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笑声渐远。
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投出手中的球，几乎是用尽全力却连篮框都没碰到，球带着加速度落到地面所发出的沉厚声音回荡在偌大的空间里，我受不了如此规律的音频，於是不断朝篮框做出投射的动作，一直到整个体育馆布满低沉而毫无章法的铿锵声响，我笑了，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寂寞。
好安静，好上瘾，好可怕……
我捧着球站在原地，忽然不想动了，连呼吸都好难。
「你快松手！」
一道急促惶恐的女音猛地灌入耳内，我抬起眸子，模糊的视线缓缓凝聚在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上，我听话地松开手，球落在地上又是一阵规律，可见着那双温柔的黑眸，我便无所畏惧。
「白忻羽……」
白忻羽没有回应，看都没看我一眼就仓皇抓起我的手，灼烫的温度揉捻一丝颤抖自那一点蔓延开来，如炸弹在体内燃爆，瞬间淹没我的意识。
我有些不明白她越来越沉的脸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十指指腹皆是血肉模糊。
白忻羽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娇小的身子迳自走向放在远处的医药箱，而後往返，把我拉到角落。她拿起里头的绷带，一声不吭地替我上药包紮，巴掌大的脸因隐忍怒火而泛起浅浅红晕，我什麽也没想，倾身噙住她的唇。
她施力将我推开，我遂捧住她的脸加深这个吻，她再反抗，我便把她压到後方墙上，伸舌侵略性地攻城掠地，舌尖一勾，她兵败如山倒，瘫软在我怀里，慢慢开始回应。
我撩起她的制服，手掌贴往她细致的肌肤上下抚摸，她剧烈一抖，两手抵在我肩上，微颤着呼吸低道，「朱，等、等一下……」
「这个时间体育馆不会有人。倒是你，」我含住她的耳垂，在她耳边问了句，「我和赵媛走太近，你是不是不开心？」
白忻羽愣了下，道，「你在说什麽，我怎麽会……」
「你想公开我们的关系，可我总顾虑着她，我知道你很委屈，但是你选择不讲，对不对？」
「朱，我……」
「我只想听是或不是。不要骗我。」
默了一阵，白忻羽叹口气，「……是。」
闻言，我似奖励地伸舌舔吮她的脖颈，「那麽从现在开始，我以你为中心。」
我将手伸向她胸罩的背扣，手指轻触的刹那，耳畔附上一抹湿润，她软糯的声线落在呼吸的尾声，带起了空气的震颤。
「朱，我们分手吧。」
我僵住身子，停下了动作，脑中一片空白，双眸失焦。
……我只剩你了。
要是再失去你，我就……一无所有了。
「这样好像有点奇怪，因为我们根本没有真真正正在一起过。」白忻羽缓缓拥住我，却紧得叫人痛彻心扉。「所以这麽说好了――朱，我们分开吧。」
「白忻羽……你在说什麽……」我想看她，可她不让，紧紧按着我的头。
「朱，我爱你。真的真的很爱你。」她哽咽着嗓音一个字一个字缓缓说出。
我盯着她身後那堵墙看，一片白茫里，我只看见漫无边际的黑。
「那……为什麽？」
「因为，已经夏天了。」
她轻轻靠在我肩上，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我的外套，渗进我的肌肤，灼得我狠狠一颤。
「是你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