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有些事情，如果不问，那就好了吧。
此际，走出会场大门的崔予馨，望着天边灰蒙的天色，是认真後悔刚刚停下脚步问David跟另一个又高又瘦，名叫Alvin的同事，他们口中所说的「熟悉」是什麽意思。
──这个场地，他们不是第一次来吗？
「不，不是。」那时David听见崔予馨问，一度困惑，是发现问的人是她，他的神色才豁然开朗，「予馨，你那时还没有进公司。」他说出原因。
是恰好看到远方跟厂商一并走过的黎蕴嘉，David身旁的另一个同事Alvin，目光一深，他则想起了往事……
「那时候，黎组长跟宋经理感情很好呢。」没多想，他有些感叹的说，「没料到，最後会变成这样？」
结果这几个句子就像跳针一样，不断在崔予馨耳边回荡，直到此刻。
「可恶，我明明不该在意的。」是挥之不去那玩笑嗓音，崔予馨把脸埋在手里，低喃。
这句话其实也不代表什麽。
可是她的联想力却不放过她？是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崔予馨也想起今天下午她刚去找黎蕴嘉的时候，黎蕴嘉让她抱住自己。
她那时忍不住抬眸，然後，自然也看见了，黎蕴嘉彷佛沉浸在回忆之中，有些痛苦的神色。
那时候，黎蕴嘉想起的人……
黎蕴嘉心里，还有宋铭理的存在吧？崔予馨从指缝里探出目光，望向天色，轻轻咬唇。
她可以理解的，毕竟黎蕴嘉曾经那麽爱过宋铭理。
可是她跟宋铭理比起来……
她思绪未落，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走过她腰际，是为了掩蔽公司同事耳目才快速松开。
崔予馨身子一暖，才抬眸便迎上黎蕴嘉眸内温柔。
「予馨，你怎麽还在这？」与她并肩、装着若无其事同她一起看雨点轻落，黎蕴嘉低道。
崔予馨被她温热嗓音轻搔耳际，心下一阵怦然，刚刚混乱思绪是眨眼被淹没，她故作镇定。
「我、我在想事情。」她急急说，就怕被黎蕴嘉发现端倪。
其实她该坦白告诉黎蕴嘉的。但此时此刻，想想随时都可能有同事路过，怎麽想也不是个好时机。
而且，她其实有点害怕──
深知自己一直以来都不够坚强，崔予馨发现自己其实有点害怕、害怕知道黎蕴嘉的答案。
她害怕黎蕴嘉会迟疑。
害怕如果可以再给黎蕴嘉一次机会，黎蕴嘉会选择的是宋铭理，而不是她。
不是吗？如果不是因为宋铭理劈腿──
「嗯？」黎蕴嘉见沉吟不语，黎蕴嘉几度轻触她的小指，最後谨慎勾起。
「我很想我们一起去庆祝的餐厅。」望向天色，她低道，「可是我们一起走，很难跟同事交代？」
「对……」崔予馨低喃。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她的意思，只因今晚的庆功宴，她和黎蕴嘉都不能出席，如果一起走，势必很显眼。
黎蕴嘉当时听了也没多想，便答应分开去。
「我先去餐厅等你。」稍稍靠近她，黎蕴嘉轻道，她温柔的声音在雨天轻荡，莫名的惹人思念。
崔予馨心头一征，不自觉勾紧她的小指，是突然觉得短短分离都特别难熬。
「蕴嘉。」她开口，嗓音有一丝低哑，似乎是被雨天的气息染湿声音。
黎蕴嘉似乎察觉她的不对，忍不住望向她，「怎麽了？」
心思一沉，崔予馨深吸口气。
「那个，你会记得今天吗？」她试着问，「记得今天，是我跟你一起，我们……」
察觉她眸中晦暗，黎蕴嘉皱眉，想了想，伸出手，探过她额前发丝。
交往了半年，眼下，她已能轻易的发现崔予馨的不安。
尽管不明原因，但这小家伙时不安时，总是让她那般心疼。
黎蕴嘉心头一紧。
她是不是又不经意……
思绪沉了，黎蕴嘉稍稍拧眉，在崔予馨耳畔轻轻开口，「小傻瓜，你……」
刹那，是一台车子急急从两人面前开过，压过水洼涮的一声，打断黎蕴嘉後续余语。
「没事的，」
不想让黎蕴嘉担心，崔予馨连忙开口，「剩下的事情，我们等等到餐厅再说？」
是被这声音惹得添上几分清醒，黎蕴嘉看了眼时间，发现订位时间确实已经快到。
再不过去，就会迟到，而那间餐厅的位置特别难订。
「好。」心思清明，黎蕴嘉微微颔首。
崔予馨闻言挤出笑容，希望黎蕴嘉安心。
「那，我们等等见。」镇定心思，崔予馨认真说。
「嗯，等等见。」
嫣唇勾起，勾起崔予馨心头怦然──是落下这句话，黎蕴嘉才不舍的松开崔予馨的手，往不远处的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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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该不该问黎蕴嘉，该不该问黎蕴嘉宋铭理的事情──
搭了郑人炜嚷嚷着要赶快把她载去餐厅，然後赶回去吃公司庆功宴的「特快车」，崔予馨望着眼前车窗快速被雨刷次次刷清的风景，心思有些浮躁。
「都叫你直接问小黎了。」是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察觉崔予馨的不对劲，老早就顺便问了个彻底，开着车的郑人炜朝头发吹气，「你会在意就直接问她，你们现在正在交往，有什麽好不能问的。」
「可是我不想。」
崔予馨低眸，被郑人炜一问反倒不再纠结，她想也不想便答。
「什麽叫你不想？」郑人炜嗓音一沉，妖孽似的眸光杀气淡淡，「你这样闷着，你连我都瞒不住，你以为你瞒得过小黎？」
「嗯……」话逸唇边，崔予馨嗓音却滞住了。
「说话？」喉头嗓音一低，如雄狮预备发飙前的低鸣，郑人炜不耐，又是一句逼问。
「我如果真的跟她老实说，她肯定会很在意这件事。」被郑人炜这样吓惯了，崔予馨倒是不怕，她说的冷静。
「而且，」短短一顿，她继续道，「她也瞒不过我的。」
「什麽？」车循着红灯亮起停下，郑人炜是没听懂，语带困惑，他目光投向她，「她瞒不过你……」什麽？
郑人炜正要在问，崔予馨却是摇头，开口，「就像你刚刚说，我瞒不过她一样啊。」
「她也瞒不过我的。」
又重复一次，澄然眸光微走苦涩，崔予馨轻轻低语，「如果我问她还在不在乎宋经理，她怕我伤心，就算有，也肯定会刻意隐瞒我。」
「我们都交往半年了，不管怎麽样，那时候，我一定看得出来，」
稍稍咬唇後松开，她嗓音微漾难过，「这样的话，我想，我肯定更难过？」
「你……」郑人炜闻言，感觉他的头隐隐生疼，他不禁睇向崔予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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