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奈何塵埃盡惹我 — 章十五 元化城詭境──暗潮洶湧 (一)

正文 奈何塵埃盡惹我 — 章十五 元化城詭境──暗潮洶湧 (一)

清花宫宫主身殁,每隔七日便有法会,持续了七七四十九天。崎岖山一连殒落两位宫主,气势难免低迷,因此檀征弼与梅辕继位时,大典一律从简。

梅冉冉对这些人来人撒手的事一点也不上心,除宫主丧仪,他作为亲眷自当出席外,众门派陆续派人来拈香时,他便缩回梅岫舍,实行足不出户政策。

不光躲百竹岭弟子,能避的他全避开了,只剩霍凌霄与莫琛深偶尔来访。

这期间,莫琛深讲了许多关於褚天辰拜师前的事,包括段兰怎麽收养他,教他习字、读书、练剑、养息,种种细节无一不提。褚天辰的事讲完了,她便信手拣别的事说,每回来咸有新的人事物可聊。

而无论莫琛深今个儿主题为何,梅冉冉只是静静地听,除一抹浅弧始终挂於唇边,他从不参论,一直到发觉霍凌霄近日鲜少来梅岫舍探望,梅冉冉才起了疑心,开口问道:「霍师兄身子有恙吗?我旬日不见他人了。」

莫琛深神色微慌道:「这……师兄下山去了。」

梅冉冉察觉她吞吞吐吐,便直言问:「发生何事?」

「就一般除祟,可能祟不好除吧,耽搁不少日──」

「别骗我了,你不擅长说谎。」

本想呼咙过去却被戳破,莫琛深的丽颜瞬间堆满哀愁:「仙师莫气,霍师兄要我缄口,我哪敢不从。」

「我要你开口,他不敢罚你的,你说吧。」

莫琛深惶恐地转了下眹珠,须臾才挤出实言:「前个月峒州襄阳阴煞之地蓦然怨气暴涨,众门派皆命门生前去压制。此事顺遂,不出一日便镇压成功,原以为事已了结,可没想到这些被派去镇邪的弟子,迟迟未归,全部失踪了。」

梅冉冉歛眸暗忖,再问:「然後呢?」这种小事梅辕不会派霍凌霄这位左右手去处理,定有後续。

莫琛深接着说:「各宗门派又拨了人去襄阳探查,有门生捎信,说襄阳无事,地灵人杰,彷佛那些阴煞从未出现,且襄阳人口径一致,都说没有什麽邪气暴涨,也没见过派去的弟子。」

「所以师兄在这第二批人里?」

莫琛深摇摇头,应道:「那是第二拨人再无归来,霍师兄才去的。而且不是去峒州襄阳,是黎州元化。」

听闻熟稔地名,梅冉冉登时绷紧神经,又问:「怎麽扯到黎州元化?」

「据说那些下落不明的弟子,最後身影是出现在黎州元化。」

「怎麽会出现那儿?」

莫琛深耸耸肩:「黎州在峒州南边,其中襄阳和元化更只隔一座山,估计是撤队时所经之处吧。总之,听元化酒楼的店小二说,那些身着道袍的弟子曾入住元化港坞边的几间客栈,只是翌日银子都还没付,人就消失了。」

「第二批人失落,那第三批人呢?霍师兄该不会也……」

只见莫琛深歛下眼帘,神情沮丧,默不作声。梅冉冉也看明白了,不再逼她说破。

「接二连三失踪这麽多人,第三批各派该是找了不少修为上乘的弟子,除了霍师兄外,你晓得有谁吗?」

莫琛深照实答:「四岭皆派一首,领二十位门生前去。有万松岭的檀宫主,百竹岭的墨宫主,还有十菊岭以美貌脱俗闻名的仪师姐。」

梅冉冉神色一黯:「他们都没回来?」

「是。他们这一去,黎州元化便被阴煞祟气封城了,听说──进去就出不来了。」

「进去就出不来?那原本住在元化的居民呢,他们也被关在里边?」

「应该是,元化港坞早停摆旬日有余,听走船人说,岸边一个人影都没有,看着就不寻常。」

事情有些大条,听起来十分棘手。梅冉冉一直认为褚天辰会先杀上千梅岭找梅辕算弑母帐,他便可趁二人念那些你来我往的争论台词时,脚底抹油跑去十菊岭找袁澔仪,之後一起去黎州元化,待男主大大追来讨化梅鸩,他就能使出金蝉脱壳术,诈死。

结果剧情居然不照他想的那样!

梅冉冉顿时脸上堆满愁云。没了霍凌霄跟上官仪,他怎麽飞去黎州元化?再者出这麽大事,梅辕铁不会让他离开千梅岭,届时褚天辰杀来,自己必死无疑──

「仙师,明起我也不能来见你了……」莫琛深不比他好,一样愁容满面。

「为什麽?」

「宫主决议再派二十位门生前去探查,我……被点名。」

梅冉冉一听,大喜。语调瞬间高了三度:「何时出发?」

「翌晨卯时。」

「好,我同你一起。」

莫琛深杏眼瞪大,惊呼道:「仙师你不能去,这有可能一去不返呀!」

「一起去一起不复返总比龟缩在千梅岭好吧。」

「不好,您可是亲眷子弟,跟我们不一样。」

「有什麽不一样?你是血肉之躯父母生养,我亦是。莫不成我在你眼里是仗着自己亲眷,就欺侮外姓门生的那种师兄吗?」

莫琛深拼命摇头,着急道:「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宫主不会准您去。」

「他是不会准,所以我才需要掩护。」

「可是──」

「你放心,自己的命自己顾,闯的祸我也会自己扛。」

虽梅冉冉拍胸脯保证,莫琛深仍柳眉深锁,不敢答应。

「对不起了师妹,正如你说褚天辰对我锺爱尊敬,我同样敬重霍师兄。要我一声不吭在千梅岭坐等消息,我实在办不到。」梅冉冉端出男主名讳,说之以情,试图劝服莫琛深。

果不其然,此法奏效,她忖度片刻,默然颔首。

梅冉冉愉笑道:「那就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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