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晨面色如古井无波，语气冷然：「她没空。」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韩晓雾呆了呆，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她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就先行一步反应了。她在桌子底下轻踹了他一脚。
顾清晨的眼神扫了过来，毫无压抑的凉意漫在眼瞳中，像一层冰雾。
眼尾锋利，夹着冰刃。
我去，这厮今天脾气貌似不太好啊。
范远也有些窘迫，他原先想说的是「你想不想要这两张券？因为我不太喜欢吃甜的，看你要不要找个朋友一起去吃，要不然下礼拜到期了也是浪费。」
岂料话还没说完，就被毫不留情地打断。
最後不知是怎麽收场的，总之韩晓雾和范远互相尴尬笑了笑，她便和顾清晨走了。
出了火锅店，韩晓雾兀自沉吟了一会儿，随後饶有兴致地问道：「我下礼拜怎麽就没空了？」
顾清晨脚步一顿，没说话。
韩晓雾见他神色如常，尽管脚步的频率偏差出卖了他，看起来仍然一点事儿也没有，她心想顾教授今天也是正常发挥，又在假正经。
商店街各色招牌光线流转，前面不远处的霓虹灯彩夺目，小姑娘的发丝沾了点碎光，顾清晨看了一眼，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医事法上吗？」他换了个话题。
韩晓雾对於他的转移话题不置可否，心里因为自个儿的猜想乐得很，顾清晨就是不想让她跟范远出去，四舍五入这是喜欢她了。
某系花的数学逻辑无出其右。
「上啊。」韩晓雾睨了他一下，眼皮有意无意地下压了些，上挑的眼尾顺势勾起，那一眼可谓波光盈盈，春水初生。
她又补充道：「怎麽不上。」
语气刻意软着，柔中偏又带着似有若无的媚，像是腻着声向书生撒娇的小狐妖。
「嗯，上吧。」
顾清晨不轻不重地应了声。
闻言後，韩晓雾的脚步迟了一拍，顾清晨还继续走着，她落在他後面，脸莫名就红了。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血气渐渐上涌至脸颊，接着又想到方才他清冷冷的声调，脑内那些旖旎几番交错，她的脸更红了。
顾清晨走了几步意识到小姑娘没跟上来，他转身只见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小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受到了什麽刺激。
看到她红着脸，明显在努力抑制内心的激动，他极细地勾了勾唇角。
没个正形。
韩晓雾直到顾清晨走回她面前才缓过神。
顾清晨身後是一个亮灿灿的大招牌，他逆着光，轮廓清晰。有斑驳的影晕在身上，暖黄的光丝从颊侧掠过，脸上惯有的凌霜被黑影切割分明，却因为周遭拢着光圈而析出几分温和。
彷佛天上的仙君下凡到人间游走一趟，周身不自觉地沾染了些红尘软泥，显得更有烟火气儿，更似人间所有了。
而她望着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嗯，上吧。
韩晓雾飘飘然又六神无主地走回宿舍，进了宿舍大厅後，她突然想到什麽，脚步一转，改往门口走去。
经历过顾清晨几波骚操作後，她的内心波涛汹涌，浪花是溅了一层又一层，直往心坎处打。现在稍微冷静下来後，她觉得这满腔激情是需要一处发泄。
於是她熟门熟路地拐出宿舍大门，来到了MIRAGE。
一进门简兮就看到了她，指着面前的吧台位，向她招了招手。
今天酒吧内的人不多，背景音依旧是那首打点清晰的爵士乐，空气中泛着各式酒精互相融合後的味儿，昏暗且迷醉。
「好久没来了，今天喝什麽？」简兮看她随手把包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懒懒地靠上高脚椅。
「来一杯爱的华尔滋。」
简兮：「……」
「喔，没有吗？」韩晓雾瞥了眼他的表情，她扬了扬眉，随意翻看酒单，「我建议你们下次研发新调酒的时候，可以把这个名称列入参考。」
简兮表示你他妈是在说三小。
韩晓雾最後随便点了杯酒，主要是那款调酒是粉色渐层的，她觉得简直完美体现了她今晚的心情，那由浅至深的色晕，象徵的是她对顾清晨愈发深沉的爱意。
简兮心想，果然生活处处是惊喜，久没看见这姑娘，岂料这姑娘却疯了？
简兮一脸怀疑人生的帮她调完那杯酒，递给她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
「上次电话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韩晓雾正把酒杯里的各种粉红搅在一起，心想这些爱就该融为一体，最後给它一个名称叫做顾清晨。
闻言後她抬头，有些不敢置信：「我没跟你说过吗？」
见简兮摇摇头，韩晓雾更诧异了，然後她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我们的友谊……还牢固吗？」
「……」简兮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放心，坚若磐石。」
韩晓雾满意了，她抿了一口酒，然後道：「就上次那个问你要一杯白开水的男人。」
简兮起先还懵着，过没多久就想到了确实是有这麽一号人物，毕竟来酒吧点了一杯白开水的，也是百年难得一见了，想不记得都难。
「他叫顾清晨，是我们学校法律系的教授。」韩晓雾补充说明，语气生动而富含感情，「他就是那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行了，闭嘴。」简兮过於清楚她的尿性，急忙制止了後面吹顾教授神颜的洋洋洒洒千字小作文。
韩晓雾眨了眨眼，还想继续说什麽，只见简兮又开口：「所以你俩在一起了？」
我去，师生恋，挺前卫的啊。
却见韩晓雾摇摇头，一脸沉痛，那眉目间尽是哀愁，一双眼瞳如泣如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遇上了什麽人间惨剧。
简兮：「……」
这位姐妹，你就是被医学系耽误的演艺圈花旦。
「还没在一起，所以是……你看上了人家？」
闻言，韩晓雾规律敲着桌沿的手指一顿，随後贝齿轻轻咬了咬唇。
何止看上……简直就是想上。
她现在对於「上」这个字有点儿敏感，她又想到了当时顾清晨用那性冷淡的声线说出那三个字的模样，冷与热的反差，就像冰块落入烈酒中的交融而生，足够销魂。
她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韩晓雾的心绪乱了乱，今天的这款调酒虽然乍喝之下感觉没什麽浓度，但後劲的确挺强，再加上周遭迷离的光影跳动着，委实有些纷纭了她的眼。最後，一条想法从盘根错节又迷迷糊糊的思路中脱颖而出。
她心想，你都这麽说了，我还不他妈上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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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教授绝对是故意的，姐妹你还不上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