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在额角的触感非常冰冷。
被冷冰冰的感觉从睡眠中唤醒之後，沐雅汜慢慢睁开眼睛。从窗户外面穿透浅绿色植栽交错的枝桠洒进来的暖和日光是浅浅的鹅黄色，非常明亮，让他不适应的又闭上双眼，额头上的触感消失，接着他听见拉动窗帘的细小声音，他再次张开眼，室内的光线暗了下来，冰冷坚硬的碰触再次光临。躺在保健室的床上缓缓的侧过头，他愣愣的望着坐在床边摺叠椅上伸着手臂的人。他的目光落到对方的右胸上，一年级的学号颜色是蓝色的，这个人运动服上绣的学号颜色是黄的，是三年级的学长。
「你还好吗？」
沐雅汜讷讷的点了点头。学长微微皱着眉，两边的唇角上扬制造出一抹浅笑，冲突的情绪让他的表情显得莫名滑稽。
「……我为什麽在这里？」沐雅汜小声的询问，声音有气无力。虽然躺着，但头还是晕晕的。他刚刚在上体育课，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向老师说了声要来保健室，走着走着他就没什麽印象了，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他只记得突然间一片混乱，阳光忽然四散、视野翻转，有人在高声叫喊，随後响起了由远而近、急促的脚步声。
以及一张带着汗水的侧脸。阳光在刹那聚集，聚光灯一般聚焦在那张朝气勃发的脸上，闪闪发光。
「啊。」学长用左手扒了下黑色的头发，然後搔搔脸颊，露出憨厚的笑脸，带着请求原谅的讨好，眼神清彻单纯，「我们刚刚在打球，球飞出去场外，不小心砸到你……抱歉。」
原来是这样。
「是……你带我来的？」
「嗯，对啊。」
「请问现在几点？」
学长转过头往挂在墙上的时钟看去，转回来後他报出时间：「三点二十五。」
现在是上课时间。沐雅汜露出紧张的表情，「对、对不起。」
突然被道歉的学长满脸写着问号，「为什麽要道歉？」
「耽、耽误到你的上课时间了……学长，还麻烦你带我过来，不好意思，你先回去上课吧……」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没、没关系的！」像是要证明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沐雅汜从病床上撑起了身体。睡过一觉後他感觉身体轻盈许多。
学长笑了笑，「好吧。你还要冰敷吗？不需要的话我就帮你把冰块处理掉喽。」
「谢……谢谢。」
「好好休息。」
「好的。」
学长起身挥了下手跟沐雅汜道别，看着学长走出保健室後，他重新躺回床上。额角的冰凉触感犹在，他抬起手摸了摸，从那阵冷意里感受到了温暖，属於午後的阳光和陌生的好心学长。
他再次闭上眼睛。
张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洁白的天花板。翻过身趴着，他用手指轻轻的捏了捏柔软枕头的边缘，神态放松。
高中是他记忆最鲜明也最怀念的时刻，每次回想起来都会忍不住露出浅笑。他的高中生活没有轰轰烈烈的冲撞，没有恣意的叛逆，也没有奋不顾身的对抗，每天上学就是用一点点的漫不经心来度过漫长的课堂，或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去保健室报到休息；下课去图书馆窝在巨大盆栽底下的座位看课外书，段考周和总是名列前茅的朋友一起读书聊天，篮球队在练习或是有比赛的时候，就去观赏。
平平淡淡，所有美好最後都串接起来，清彻如最适中的天气里恰到好处的阳光，清晰明亮的指向终年喧嚣的篮球场──引导着他的目光落在那抹矫健的身影上。
赛後，曾经带他去保健室的学长在众人的欢呼下走出场外喝水，侧过脸，学长看见他，隔着远远的距离抬起手向他露出笑容，挥了挥手。
在梦中和美好岁月重逢，沐雅汜满足的叹了口气，从床铺上起身，身体和心情都很轻松，令人焦躁不适的温度已经退去，彷佛未曾造访过。
走出房间进入浴室里洗过澡，他又返回房间将搁在桌上的碗拿起来，里面还有剩下一半的粥。当他来到客厅，发现本来堆在地上的书已经全部被捡起，好好的放在茶几上，堆成了一座小山。没想到连住家也一起被照顾了，回过神他端着碗走进厨房里，手触到洗碗槽上的水龙头时顿了一下。
要先把碗里的食物处理掉才能够清洗。除了这碗粥之外，他从来没有在家里用过餐，所以并不存在厨余桶这种东西──至於碗盘和餐具，那些是他认为家里必须要有的东西，就算不会使用到，那些物品仍有存在的必要，它们使这个空间像个家。
怎麽办？杵在流理台前他想了想，想到了塑胶袋。哪里有塑胶袋呢？他在家里翻翻找找，终於在茶几底下发现一个被打结具备了糖果外型的塑胶袋，出自来幸的手笔，也许是帮他搬家时用到的东西。花了点力气把塑胶袋解开，回到厨房後他把粥倒了进去，然後打结封起。晚上垃圾车来的时候在丢就行了……如果他有听到垃圾车的声音的话。
扭开水龙头，水哗哗的冲下，洗碗时他低着头注视逐渐变得乾净的碗，突然想起了粥的味道。
相当清淡，但是香气宜人而温暖。
把碗擦乾放入厨柜内的时候，他听见了敲门声。擦乾双手他前去应门，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永远都面露微笑的魔王。他愣了愣。对了，他有说还会过来，没想到是认真的。
「早安。」齐桢轩看似愉快的打了招呼，「作家先生，感觉如何？有好一点了吗？」
看到他就想到昨晚……今天清晨那碗热呼呼的粥，沐雅汜回过神，点点头露出微笑：「好多了……谢谢你。」
齐桢轩微微偏过头，眼睛里有不外泄的意外。沐雅汜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本来以为他会表现出平常的惊慌失措与战战兢兢，没想到却是这样放松的对他露出天真的笑容。经过休息、补充体力後沐雅汜的脸庞不像往日苍白，虽然仍然纤细，但总算有些血色，不带惊慌展颜一笑的模样让齐桢轩瞬间分了心。
也仅仅是瞬间。
「那就好。」齐桢轩露出完美的笑容扬起了手，递出一张对折的A4纸，摊开，上面画的是地图，清楚的标注了诊所和药局的位置，「希望对你有帮助。」
「谢谢，这麽麻烦你。」沐雅汜露出不好意思的浅笑，伸出双手动作仔细小心的接过了地图，仿若接过一件稀世的宝藏，「给你添麻烦了……」
「举手之劳而已。对了，地上的书我不好自作主张的收拾，所以全部放到茶几上了。」
沐雅汜侧过脸看了看茶几上的小山，露出略带尴尬的羞赧表情，但嘴角仍然是上扬的。
「真的很谢谢你。」他向後退了一小步，双手交握浅浅的鞠了个躬。
「没什麽。」齐桢轩的语调永远柔和，没有一点催促着人感谢的自满。今天的作家先生真奇怪，不过倒是挺讨喜的。「我先去巡逻了，再见。」
「好的，路上小心。」
……今天的作家先生，真的好反常啊，不是应该是以颤抖着的声音用「我不想再看到你」的语气道别吗？
齐桢轩走下楼梯後，沐雅汜返回屋内关上门，靠着门板歪着头小声的笑了起来。
其实魔王也没那麽可怕，不是吗？
望着少了堆叠的书本而显得空旷的木头地板，沐雅汜走到沙发边很随兴的坐下，把地图放到身边，看着堆在茶几上的书。
乾脆就趁今天收拾收拾吧。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沐雅汜马上充满干劲的着手整理起那堆已经在书柜外流浪了快要半年的书。
一边整理，忍不住一边看，等到书本全部回归到书架上，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时间是傍晚五点，又忘记要吃点东西垫胃的沐雅汜一从地板上起身，就感觉到头晕目眩。坐在沙发上缓了缓，他决定今天早点吃晚餐。
到外面吃过晚餐，又回家把厨余拿出去倒，回到家早早的洗过澡後，他想起要向白秋瑜道谢的事情，於是他再次打开家门，往对门走去。这个时间点白秋瑜应该已经回家了。
敲了门，他站在门外静候，几秒过後他眼前的门扉「喀哒」一声的打开。
「嗯？小沐？」头发还绑着，还没有换下上班穿的烟灰色套装的白秋瑜一脸纳闷的看着站在门外的沐雅汜，「怎麽了吗？有没有好一点？」她本来以为他是又不舒服所以来向她求助的，但是看他没有表现出不对劲的模样，让她有些困惑。
「啊、啊，我是来谢谢你的。」沐雅汜露出腼腆的微笑，「昨天如果不是你发现我的话，我现在一定还在地板上昏睡。」
「所以你现在没有不舒服？」
沐雅汜摇摇头。
白秋瑜偏过头露出笑容，「人没事就好，不过你真的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这阵子接触下来，她都开始好奇沐雅汜到底是怎麽活到现在的。
沐雅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耳尖有点泛红。
「啊呀……」母性被勾出来的白秋瑜看着他，右手贴着脸颊充满慈爱的笑了起来，「要谢我的话──你这礼拜六有没有空啊？」
礼拜六下午一点半。
白秋瑜望着坐在对面的沐雅汜面前的盘子，里面还有一半的义大利面，而被放置在旁边的玻璃饮料杯，里面还有三分之二的饮料，而沐雅汜仍以叉子卷动着盘子里的面条，叉起来後慢慢的送进嘴里，细细的咀嚼起来。
白秋瑜再看看自己的盘子，里面剩下的炖饭连三分之一都不到，而她能够把剩下的食物吃光。她放下汤匙，伸出手指握住了饮料杯，把吸管凑到嘴边吸了一口清凉的饮料，然後放下杯子认着的想着，绝对不是她贪吃。
重新拿起汤匙把剩下的炖饭吃掉，她拿起餐巾纸优雅的按了按嘴唇，再拿起饮料杯慢慢的喝了起来。沐雅汜仍然很专注而且缓慢的在对付眼前的义大利面。
看着他卷在叉子上的面条越来越少、动坐越来越慢，白秋瑜低声的清了清嗓子，说：「如果吃不下了，就不要硬吃，没关系的。」
沐雅汜抬起头回望她，黑色的眼睛圆圆的睁着，嘴唇微微张开，脸颊有点红。他讷讷的「嗯」了一声。
「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小鸟胃是什麽样子呢……」白秋瑜说，「不过你能再多吃点就好了，摄取的营养也会更多一点。」
「抱歉。」沐雅汜偏过头笑了一下，肩膀缩了起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小只了，「我真的没办法再……」
白秋瑜摆摆手，露出「不要紧」的微笑问：「你吃饱了吗？」
「嗯。」
「我还有一个甜点，等我一下。」
沐雅汜摇摇头，「本来就是要谢谢你才请你吃饭，你慢慢吃，我不介意。」
做为餐後甜点的布朗尼蛋糕送上来後，白秋瑜马上吃了起来，而沐雅汜则低着头温吞的小口小口喝着饮料，显得有点无聊，他喝饮料的意愿不大，但不做点什麽的话又觉得尴尬。
「好难得呢。」看出沐雅汜的意兴阑珊，白秋瑜笑着用闲话家常的口吻暗示道：「我和朋友出去的时候，我们手里都常常拿着手机，但是从出门之後到现在我都还没有看过你拿出手机出来看呢。」无聊的话，可以拿手机出来滑喔。
沐雅汜张开嘴唇，透明吸管从中露出，「我没有带手机出门。」
「嗳？居然会有人不带手机出门？」
「我、本来就不太常带手机在身上，而且手机很容易让人分心……今天是陪你出来逛街，一直看着手机总不太好……」
白秋瑜停下用小叉子切割布朗尼蛋糕的动作，发出了轻柔的愉快笑声，内敛而优雅，「你会是个好情人呢……小沐，你有女朋友了吗？」
沐雅汜轻轻的捏着吸管摇头。
「对了小沐，你几岁啦？」
沐雅汜愣了一下，回答：「二十九。」
「噢，可惜。」白秋瑜笑咪咪的小声低喃。要不是不喜欢年纪比自己小的男人──她甚至认为眼前的人该用「男孩」来形容，男孩比男人要纯真多了，青春而美好，也更带着一种不可冒渎、近乎圣洁的感觉──不然她会希望他成为她的男朋友的。
等白秋瑜吃完甜点後沐雅汜去结帐──虽然没带手机，但他今天有记得带钱包出门，两人一起走出餐厅。
白秋瑜抬起右手撩了下柔顺的长发，把头发拨到右耳後，将银色的PETITEVIOLAPILOTE太阳眼镜戴起，转过头问沐雅汜：「接下来你有想去哪吗？」
「你想去哪呢？」沐雅汜微微仰起脸看着她问。穿着高跟鞋的白秋瑜比他还高了两、三公分。
轻柔的耸了下肩膀，白秋瑜自然的以完美的四十五度角侧过画着精致淡妆的脸，望向左方的路口，「这里离市民广场不远，我们去散散步吧？」
「好。」
两人往市民广场的方向走去，步伐轻盈闲适而无忧无虑，五分钟後绿意盎然的草皮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他们走上人行道，轻踩踏板的脚踏车骑士轻巧的摆动龙头，舒缓的掠过他们身边。
在蔚蓝的天空和葱绿的树荫底下有几组人铺着色彩鲜艳的毯子在野餐、很多人在溜狗，哈士奇、科基、柴犬欢快的跑来跑去、摊贩贩卖吹泡泡的玩具，爸爸妈妈开心的和小孩踢着球，情侣依偎着彼此在对方耳边讲甜言蜜语，半空中飘浮的泡泡在阳光的照射下轻透的圆弧表面反射出迷人的彩色，整片草皮充斥着轻松的笑语，每个人都闪耀着缤纷的光芒。
多麽快乐的周末，所有人都幸福美满，这里是美丽又快活的乌托邦。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这座城镇交通的主要干道边上，左右张望了一会，白秋瑜露出兴致浓厚的笑容转过头问沐雅汜：「要不要去百货公司逛逛？」
「嗯？好的。」
把一整天都贡献出来、不知道接下来能去哪里的沐雅汜跟着白秋瑜走进人群中穿过了斑马线，百货公司侧边的小门就在他们眼前，白秋瑜却视若无睹的往右边一转，向正门走去。
穿过百货公司门口的那一瞬间，和外头温暖的秋阳温度呈现反比的冷气混合着化妆品的香味拂面而来。这里同样也闪烁着光芒，但是和广场上的闪光并不相同，这里的光芒锐利耀眼，华丽张扬，有种特别的张牙舞爪感，但又像绮丽的梦境一般柔软无比。
玻璃柜里的钻石和精雕细琢的饰品闪耀着，诱人的光泽在其上流转，勾引着人们将目光投注过去。许久没有逛百货公司的沐雅汜着迷的看着，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连他黑色的眼睛都被映照的熠熠生辉。
走在前方的白秋瑜发觉背後的脚步声停了，於是转过身来到沐雅汜的身边。站在玻璃柜後穿着整齐裙装制服的柜姐不动声色的像他们靠近了一点，准备有吩咐时可以马上做出反应。
「啊，好漂亮。」走进室内之後就摘下太阳眼镜的白秋瑜垂着头看着挂在白色颈部模型上的银色项链，发出了喜爱的赞叹声。
「需要拿出来给您看看吗？」两秒後，判断出白秋瑜是真的有兴趣的柜姐出声，口吻有礼而不疾不徐。
「好啊。」白秋瑜马上点头。柜姐迅速的拉开抽屉把项链取出，放进她的手里。
视线在白秋瑜和沐雅汜两人间来回扫动了两次，柜姐问：「两位是情侣吗？」
沐雅汜愣了下，白秋瑜把双眼从项链上移开，抬起脸「嗯？」了一声，稍稍挑起眉，两边的唇角觉得有趣的扬起，「看起来像吗？」
坐在王位上自信焕发的女王和高塔里的文静王子从来就不是恋人，柜姐明白这点，於是露出抱歉的浅笑。
白秋瑜的目光重新回到项链上，她爱惜的轻抚长链和亮晶晶的吊坠，露出「可惜」的微笑，将项链还了回去，「谢谢。它很漂亮，但是和我不搭。不过我挺喜欢你们的设计的。」对着柜姐轻轻点头致意，她的鞋尖一转，回过头对沐雅汜说：「我们继续到处逛逛吧。」
沐雅汜顺从的点点头。
风格迥异的橱窗在他们眼前一个一个展示开来，偶尔店里的服务员会走出来和他们聊聊。白秋瑜发现沐雅汜在面对陌生而热情的服务员的时候，虽然会紧张，但不至於像往常那样彷佛一只惊弓之鸟。
「你常常逛百货公司吗？」摆脱掉第三个店员之後，白秋瑜问。
「不常。」
「是吗？你刚刚和店员应对的样子挺熟练的，我还以为你常常来。」
沐雅汜笑着摇摇头，「念书的时候倒是蛮常和家人一起逛的。」
「哦？」白秋瑜的兴致被勾了出来，「你家里有几个人啊？」
「四个，爸爸、妈妈、我和弟弟。」
「我下面也有个小的，是妹妹。你和你弟弟差几岁？」
「一岁。」
「我和我妹妹差了五岁。小时候我快烦死她了，觉得她根本就是个吵人的小怪兽。」回想起童年，白秋瑜轻声的笑了起来。
沐雅汜也莞尔一笑，「听起来你们现在感情还不错？」
「比小时候好多了。你呢，你和你弟弟相处起来怎麽样？」
「嗯……」沉吟了几秒，沐雅汜的脸上浮出不太好意思的浅浅笑容，「虽然我是长子，但是相比之下，我弟弟他更像大哥。」谈到家人，他脸上的表情更加放松，「我们长得不像，性格也不像，每次介绍他是我弟弟的时候，其他人都会露出吃惊的样子。」
「有这麽大的落差？我和我妹妹就算是陌生人，一眼也可以看出来我们是姊妹。」
「那很好啊。」沐雅汜说，「如果在逛街，我弟弟走在前面，像刚才那样有店员拉住他讲话的话，我走过去店员还会用诧异的眼光看我，他们的眼神都在问『你凑过来干嘛』，直到我弟弟说出『这是我哥』，他们才会收起那种询问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看起来不像』的目光，有些人还会直接说出来。」
「啊……」沐雅汜的口吻虽然平淡，但白秋瑜还是听出了藏在其中的羡慕、落寞和自卑，使得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麽样的回应。
沐雅汜抬起头来看她，弯起眼睛笑了起来，手指着右边安静角落里、入口外摆满经过精心布置及装点的花卉的花草艺品店，「我们去那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