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未归的大哥终於回家,阿娘兴致高昂地磨刀霍霍向猪羊,做了一大桌年夜饭规格的好菜,一家人吃完饭後,我本想抓着大哥同我切磋棋艺,谁知被阿爹从中截胡,是以我只能坐在餐桌前眼睁睁两人去了书房畅谈,无奈地听阿娘同我嗑八卦,二哥则一声不吭地回自己的院子继续练武,为了赚钱,二哥接了武学院的武先生的活,每日早出晚归,我几乎看不到他,现下家里最闲的只有我了。
其实对於赚钱逛青楼的二哥,阿娘有自己的一门心思,但她不想明说,左右二哥的性子是随了她,阿娘深知这性子倔起来几头牛都拉不回来,除非被墙弹回来。
「那个雪儿一定没有那麽简单。」
可怜同样闲赋在家的我,被迫听着阿娘发泄她的心里话。
我纠结片刻答道:「这证明二哥眼光好?」
「我看他是运气不好,还别说,阿娘看谁谁准,都可以给人算命了。」
阿娘乐呵呵地对我诉说一些豪门八卦,譬如她看谁印堂发黑,过没几天那人就从马上摔下来折了骨,曾经有次晏殊又恼了我,跟我冷战,吃闭门羹的我只能天天爬树偷窥,结果某次阿娘同我说要小心,会摔的,那天我当真从上头摔了下来,醒来时晏殊正冷着一张脸在旁瞧我,然後我俩又冷战了好几日。
我突然觉得有没有可能是阿娘天生有给人招恶运的体质?
「好了好了,我去给阿爹大哥送茶。」
眼见阿娘越说越亢奋,我连忙截下阙儿手里的茶水,眼神示意选手交换,早已习惯的阙儿选手愉快地接了棒,而我则端着茶风风火火地去了书房。
「接下来朝廷恐怕要来一次大清洗了。」
阿爹的叹息恰好传入我的耳中,这会儿似乎在说重要的事情,那我这茶到底是要送还是不送呢?
主要是我并不是很想听这些朝廷之事,阿娘从小就对我说,有些事情还是少知为妙,避免惹祸上身,除非你想往这方面钻研,来个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而我怎麽看都不是考女官料。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大哥开口道:「小妹,快些进来吧,别光顾着偷听。」
完全没听到重点的我:「……」
进了书房後,我将茶放在书桌上,看向他们之中的棋盘,黑子走势看似温和却出乎意料,白子便在无形之中落入了圈套,乍看之下似乎黑子将赢,我走过去将白子救了出来,让这盘棋得以继续。
阿爹抬手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笑道:「阿爹真是老了,你大哥还老给阿爹下套,真是欺负老人家。」
我笑着走过去按了按阿爹的肩膀说:「阿爹还很年轻,跟大哥比起来丝毫不差。」
确实不差,大哥身上的书卷气质正是随了阿爹,尽管已是强士之年仍旧风采不减,甚至多了点成熟男人独有的味道,大约是这样的阿爹才有办法掳获爱好美男的阿娘的欢喜吧。
「真会说话呵呵。」阿爹笑着抿了一口茶。
「说来,当时不便问,阿瑞他似乎……清减了不少?」大哥琢磨着字句问道。
我一时觉得有些好笑:「二哥最近都在武学院被一群兔崽子玩,每天早出晚归的,阿娘心疼得不了。」
大哥听言有些讶异:「哦?」
毕竟咱家就我跟二哥最爱在一块偷懒当米虫了,却如今米虫居然去工作了?奇也怪哉!
「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不过他也总算有点男人的样子了。」阿爹感叹着,他并非排斥青楼女子,只是二哥上青楼的那些天,他总被阿娘缠着碎碎念,着实令他头疼不已。
大哥薄唇一抿,似乎想通了些什麽:「阿娘可是觉得那青楼女子不简单?」
「是啊,阿娘的直觉准得百发百中,可二哥早就已经对人家情根深种了,根本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拔出来的。」我越说越苦恼,毕竟阿娘跟二哥已经许久未好好说上话了。
「同大哥说一下那姑娘的名字,大哥好着人查一查,」
大哥莞尔一笑,那笑中似乎还有点看戏的意味,现下我只希望阿娘百发百中的直觉可以失准一次,否则二哥该有多拿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