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T大医院商店街便利商店
上班前馥斯年习惯到医院楼下的便利商店买早餐,大家都以为医生会很养生,其实并没有。忙碌的工作让他每天累的跟狗一样,哪有时间搞什麽养生餐。
有一份研究报告显示,医生是最容易早死的职业之一。平常很好辩的馥斯年,倒是无条件赞成。他也想好好照顾身体,甚至希望是无病无痛活到寿终正寝。只是老婆早就跑了,加上女儿又不在身边,想归想,每天只要有热便当可以吃就心满意足了。
他在食物架上选了两颗御饭团,转身走到收银柜台。接着从随身环保袋里拿出保温杯递给店员。「再给我一杯无糖重烘培热的。」
收银的店员看到他顿时眼睛一亮,边刷条码边开心嚷嚷。「欸,欸,主任,你上杂志了耶!」
「呵,是医学期刊对吧?最近我投稿了几篇研究,没想到这麽快就刊出来了。」馥斯年拨拨头发心里掩不住得意,边帅气的用识别证悠游卡放在感应仪器上,让店员感应扣款。
结帐完,店员迅速抽起放在柜台旁的杂志,然後手指着杂志封面一脸兴奋。「才不是什麽医学期刊嘞,是水果周刊啦!你看你看,主任上封面了,超帅的啦……」
店员的话让馥斯年有些摸不着头绪,他谜眼望向店员手上的杂志。那是台湾最畅销的八挂周刊,封面上的图片是异国的街景,然後有对男女手牵手漫步其中。照片中那个五官鼻挺帅气男生是陆威廉,而依偎在男方肩膀的女孩则是自己的女儿小藜。
然後封面左上角一个小圆框里,还贴着一张自己的照片。他还记得那一天有某个大人物住院,然後媒体蜂涌至医院。那一天风很大,在医院门口接受采访的他,头发被风吹的乱七八糟。难看的照片直接大辣辣登上杂志封面,让一向注重形象的馥斯年整张脸垮了下来。
另一名制作咖啡的店员发现异状,立刻用手肘撞向结帐的店员,然後将同事挤开,带着微笑将装着热咖啡的保温瓶递给馥斯年。「主任,您的咖啡好了喔。」
「那本杂志也帮我结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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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创伤医学科主任办公室
午後斜阳隔着玻璃洒入室内,照的整间办公室金黄灿烂。这会范医生坐在窗明洁净布置优雅的办公室内,面对脸色铁青的馥斯年,他没有心情欣赏从顶楼看出去的热闹街景,而是皱着眉头仔细研究馥斯年丢给自己的杂志。
「T大医院名医馥斯年之女,爱相随,纽约伴读陆家大少爷……」
范医生才念完封面标题,馥斯年就已经气到听不下去了。「你看看这水果周刊,他们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女儿明明是去纽约读书,他们居然写成什麽爱相随?根本是破坏小藜的名誉,我一定要发个声明稿,狠狠打脸他们。」
「发什麽声明稿啊?这声明稿一发,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直接承认照片上的女主角真的是小藜吗?」范子稽没好气的瞄了他一眼,边翻开杂志内页的报导。
「……」范子稽说的没错,但是看到封面上自己的丑照,还有那耸动的标题,实在让人咽不下这口气。
「反正我们不是讨论过,现在的小孩你越给他们压力,他们就越是要爱到义无反顾。」大概知道他在气什麽,范子稽一边翻看内页报导,一边好声好气安抚。
「对,搞到最後就像罗密欧与茱丽叶一样乱七八糟,到头来伤心难过的只有我们这些做家长的。」突然像想起什麽似的馥斯年握起拳头,说的振振有词。
「就是啊,看看我们大学时候,那些爱到轰轰烈烈死去活来的班对,最後不是分手就是兵变,有哪一对是结婚的?」范子稽合上杂志,看完整篇报导心得就是,这是一篇看图说故事的报导。真的要随那些要随那些记者起舞,才是笨蛋白痴。这会范子稽端起秘书泡的咖啡,悠闲的喝了一口。
「没错,所以像我这样开明的家长,就什麽都不要管。反正养小孩就像放风筝,最後只要线一拉,风筝就会自动回到我手上。」一甩刚刚的低气压,这会馥斯年心情又好转了。
这是哪门子的开明家长,怎麽他都看不出来?还记得之前陆威廉要小藜提前请假去参加哈佛的毕业典礼时,馥斯年还怒气冲冲的说读哈佛也没什麽了不起。还是自己好说歹说灌输他当个开明的父母的观念,他才稍稍释怀。现在突然听到馥斯年搬出自己的理论,甚至自称很开明,害他差点都要笑场了。
知道馥斯年爱面子,损人的话范子稽通常是放在心底。他谜着眼睛笑笑的说。「没错,就是这样,而且女儿还会觉得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呢。」
「就是说啊……这麽久没见到爸爸,我们小藜一定很想我……」想想,女儿小时候每天都会搬着小椅子站在家门口等他下班回来,没想到一转眼的时间,从前那个哭哭啼啼,整天跟他讨抱抱的女孩一下子就长大了。
想到这馥斯年眼神里流露出不舍与哀怨,一会像想起什麽似的开心击掌。「啊,不如圣诞节的时候我去纽约看小藜,给她来个大惊喜。」
「哇,这真是大惊喜啊……」范子稽扬起嘴角,笑的有些言不由衷。热恋中的小情侣最怕父母突然大驾光临,那就像教授突然抽考一样可怕。所以如果馥斯年如果真的去了纽约,肯定吓死小藜了。
「对啊,看到爸爸来找她一定很开心。」馥斯年亮着眼睛笑的满脸得意。聊天同时内线突然响了,因为不想被打断,他索性举起话筒直接挂掉,接着继续说话。「你圣诞节有事吗?不如排休一起去吧。」
「我,跟你一起去纽约?」感觉有些错愕,下一秒范子稽又像想起什麽的显得有些别扭。「干嘛约我,怎麽不找你新女朋友。」
「不是新女朋友,是前女友……」馥斯年直接更正他的话。此时恼人的内线又响起,馥斯年再次挂上话筒,然後认真的望向他。「是厂商邀约啦。就是那个家做达文西机械手臂的厂商,他们邀请我去纽约参加达文西机械手臂年会,顺便发表演讲。所以我去参加的话,还可以顺便去纽约看小藜。」
「喔,原来是厂商邀约。」每年年底时,厂商都会用年会或演讲的名义邀请医生到国外参加活动,这种活动在医界屡见不鲜。说是演讲,其实只有占其中半天一天的时间,剩下来的时间,就是同业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玩乐兼观光了。
以为馥斯年是良心发现才约自己去国外旅游,发现是假公济私,心情不免跌落谷底。但是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就算心情不好也不会表现出来。范子稽依旧笑笑的,四两拨千斤的说。
「这样不好吧,那个达文西机械手臂的刀,我一年到头开不到十台耶。」正常人应该听的出这是在拒绝吧。
「唉,如果你不去,到时候我又被那些爱喝酒的教授们缠上,然後又被灌到醉倒了……」老教授爱灌酒也就算了,灌到醉倒他们还要围在身边碎嘴怎麽酒量这麽差?这才是让人无奈的。
「原来我最大的功能是挡酒啊。」范子稽冷笑一声,感觉真的很不爽。
就在这个时候,秘书小姐突然气呼呼的开门进来。「主任!我一直打内线给您,您怎麽一直挂我电话?」
「你没看到我在和范医生说话吗?」
「范医生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喔。」秘书先弯腰向范子稽鞠躬到歉,接着着急嚷嚷,「主任,院长说有急事要找您,赶快过去啦。」
「院长找我,怎麽你现在才说?」
「我刚刚不是说了,我一直打内线您一直挂……」秘书气嘟嘟的说,接着上前将连拖带拉的将馥斯年往门外推。匆忙间馥斯年只能匆匆抛下一句。
「麦克,你等我,细节我们下班吃饭讨论……」
他们前脚一走范子稽立刻起身,拿着桌上的杂志,将封面及内页文章全都拍照。接着点开赖的画面,将照片传给小藜後迅速写留言。
『小藜,上面的照片你最好看一下,自己好自为之。还有你爸爸圣诞节会去纽约,所有会让他生气讨厌的东西,你最好先收拾好。』
讯息传出去後,范子稽顺手将手机搁进白袍口袋,然後转身准备离开。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敲门声,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来。然後有个染着一头漂亮棕发,五官标致,提着名牌包包,打扮的端庄典雅的女人走了进来。
「请问,馥主任在吗?」
「学姐?」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