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鏡中我 — 第十七章 九公主言丹之問

正文 鏡中我 — 第十七章 九公主言丹之問

言令清早便被传唤入了归平皇宫,殷隋央独自一人坐在平成骓王府的暮云亭中焚香操琴,白皙又细长的手指在琴弦中来回拨弄,薰风习习吹动了暮云亭旁的白花,琴声袅袅传遍了骓王府内的角落,四处皆笼罩在一个欢愉的气氛中。

只见白色面纱下的朱唇上扬,她在笑,可曾几何时她是个连笑都不知为何物的女子,曾几何时她的眼里只泛着黑暗的空洞,曾几何时她想着自己是被老天遗忘之人,哪怕是欢庆之曲她也弹不出一丝喜感,因为她不知「欢乐」为何物,也不敢奢望得到。

可是有了言令後她便了解,什麽锦衣玉食,什麽王权富贵,都只是过眼云烟罢了,真正的欢乐仅是和自己相爱之人执手走过一生,一起相视而笑、相伴左右,是苦是乐都绝无怨言地誓死跟随,而她的琴音一别过去的悲苦,取而代之的是无忧无虑的欢乐。

可曲弹至一半殷隋央却抬起头来看向两箭之处,只见一位女子穿着一袭紫色牡丹裙,头上插着一朵娇嫩欲滴的国色牡丹,而身後的黄金牡丹步摇随此女子的脚步摇动着,女子就这麽娉婷而来,她对上殷隋央的双眸便露出一抹微笑道:「七嫂这琴弹的可真好。」

殷隋央滑过最後一个音道:「多谢公主赞美。」她其实早已注意到此女子的气息,只是此女子刻意放轻脚步似乎也无敌意她便佯装不知,只不过此女子从脚步而言似乎也是位习武之人,但当她走近之时便似平常一般走路,殷隋央便顺势抬头一望。

此女子穿的如此花枝招展、雍容华贵,身份定是尊贵不凡,而此女子还亲切地叫自己一声七嫂,想必便是言令口中那三位公主中的其中一位了,只是不知这位公主登上这三宝殿所为何事。

「我叫言丹,七嫂可叫我牡丹或者丹儿,都是一家人不必太生疏。」言丹走进暮云亭坐在殷隋央对面,用着一双杏眼看着殷隋央。

「那牡丹也可直接叫我隋央。」殷隋央看言丹看得出神,女子的穿着打扮便是一位成熟华贵的女子,她本想着又不知该面对什麽了,怎料眼前的言丹却又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不好,那是七哥才能叫的,我还是乖乖叫七嫂好了。」言丹脑子一转随即否决殷隋央的提议。

殷隋央想起言令上次吃起寻里的醋那个淘气的样子便笑了出来,而她随即收起笑容道:「也好,不过牡丹怎麽会来找我?」

「我来找七嫂是因为有一事不解。」

「但问无妨。」殷隋央觉得最近问题实在是接踵而来,怎麽又有人想问她问题?该不会……所问之事还一样?

「七哥到底为何会娶七嫂?牡丹无意冒犯七嫂,只是此问题困扰着牡丹的友人许久,日日没愁不展,牡丹实在心疼便想替她问问。」牡丹有些紧张地道,她怕殷隋央觉得她是在瞧不起她,因此对她心生厌恶,可是她看着自己的朋友日日为此所困,她似乎又於心不忍。

「我也不知道。」殷隋央垂下眼帘不想面对言丹,这泱泱归平上至皇太后,下至黎民百姓,是否都认为她配不上他?为什麽这世间人都要求门当户对?归平对恒国是门当户对了,可是这盛世容颜对其貌不扬,温文儒雅对冷弱冰霜,是啊⋯⋯她确实配不上他。

「七嫂别生气,我并不是觉得七嫂配不上七哥,只是七哥一直以来非但不近女色,更是隐居山林、闭门不出,却在听闻和亲之事出山要求父皇赐婚,甚至亲自着手於大婚之日的一切,所有人都不解他为何如此重视着这位寻临公主,七哥他可是个超脱尘俗的仙人,对於权贵也不阿谀奉承,更是对於王位毫无兴趣之人,自然也不可能寻求恒国的庇护⋯⋯。」言丹情急之下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一双杏眼紧张地看着殷隋央,可却得不到殷隋央的任何回应。

原来所有人都在猜啊?然後所有人都想从她的嘴里得知什麽,但可笑的是她也不知道!琴音再次响起,这次又是一曲的悲伤,原来她不管走到哪都势必不会有人喜欢,连她好不容易触及的一点幸福也被认为是她不该拥有之物。

言丹紧张地呆坐在那,完了,她心想不妙,初次见面就得罪人了,他七哥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她的头剁了?不,七哥那种谪仙人从未见过他有一丝愠气,不过她可是当今皇上和贵妃之女,区区一个王妃哪奈何的了她。

「不怪你,你走吧。」殷隋央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便继续抚琴,雍容华贵的外表、率真可爱的外皮、心机叵测的内心,她待在恒国皇宫那麽多年,察言观色她不是不会,而是疲惫於战战兢兢地去应付,她这辈子识人无数自是看出这位公主只怕不是她所表现出的那麽简单。

这个牡丹要是没有觉得自己配不上言令,这滔滔不绝的解释又从何而来?

「那牡丹告退了。」言丹默默地走了,暮云亭下只剩殷隋央孤独而凄凉的背影,和心烦意乱、悲从中来的琴音。

殷隋央知道自己这样甚是无礼,可是她不想成为一个虚伪之人,因为她曾经做过,为了成为人见人爱的孩子,可是现在她痛恨自己那副明明厌恶却是充满笑容的脸,她想做自己,她想任性一回,她想完成她自幼的梦想——隐居山林。

因为一个人隐居於深山,便不必再去顾虑他人的感受吧?她不想每句话都去思考着隐藏的意义,她不想去揣测笑容中隐藏的阴谋,她宁可不要锦衣玉食,也不愿自己再次成为那种人,自从她嫁给言令之後她便和他一起隐居山林,这梦也算圆了。

只是啊……她的夫君是归平王爷,她心知肚明这种短暂的幸福终究不可能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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