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花翦時光 — 第九章 別人口中的她 (2)

正文 花翦時光 — 第九章 別人口中的她 (2)

「欸,你们两个要不要一起打球?」体育课刚上课,潘瑀安有些不情愿的抱着篮球走到林诗妤和温瑶面前,她们想分组打球结果人数不够,大家都不想跟白言绫一组,她只能来找她们。

林诗妤和温瑶愣愣地互看了一眼,最终选择答应,反正体育课不打球也只是在旁边喂蚊子,只是打个球……总不会出什麽事吧?

「言绫?你要跟我们去吗?」离开前,林诗妤回头看着白言绫轻声问道,原本聚在一起的几个女生闻言纷纷抬头看向她们,那眼神绝对称不上是友善。

本就心思细腻的白言绫自然感受到众人的眼光,冷冷的瞥了林诗妤一眼缓缓摇头,要是她答应加入这场球赛……会害林诗妤和温瑶也跟着被排挤吧?

「如果你想玩的话,我们就不跟她们组队,一起去旁边旁边的球场打,要吗?」林诗妤用气音问着,她当然有注意到来自後方的瞪视,但她不想理会,正如温瑶说过的,她想交什麽朋友是她的事,那些人凭什麽干预?

白言绫闻言一愣,眼底罕见的闪过一抹惊诧,但也只有那麽一秒,快的让人捕捉不着:「不用了。」

林诗妤轻叹了一口气,旋即转身和温瑶一起往球场走,白言绫在後头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却又在某一刻忽然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抹轻嘲。

比赛开始,温瑶和林诗妤被分到不同队伍,温瑶本来就擅长运动,短短三分钟内就得了五分,让在一旁观赛的几个男生拍手叫好,原本对女生打球不感兴趣的几个男生也在球场边坐了下来。

比赛进入下半场,温瑶想将球传给潘瑀安,却在中途被林诗妤拦截,林诗妤加快速度冲到篮下投球,总算为她们这组拿下了第一分,她开心的和同组的组员击掌,不管如何,总算是拿下第一分了。

站在一旁的潘瑀安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想着什麽。

双方重新发球,这次球权属温瑶那队,温瑶一个快传想将球传给潘瑀安,谁知道被林诗妤一眼看穿,手一伸又将球抢了过去,温瑶见状冲上前拦截,潘瑀安却忽然挤到两人之间,林诗妤心底一惊,连忙往後大退一步,没想到一个重心不稳便往後跌到在地。

「嘶……」她只手抚着脚踝,吃痛的倒抽一口气,一张脸皱成一团,吓得温瑶直接丢下球跑到她身边,而潘瑀安只是在一旁冷冷看着,一边的嘴角缓缓勾起,只不过没有人发觉。

「怎麽样?轻轻动一下……」温瑶小心翼翼的伸手触碰她的脚踝,谁知道才轻轻碰一下便听到她的惊叫声,「啊!嘶……很痛……」

「都肿起来了。」温瑶担忧的皱起眉头,往四周看了一下,男生们刚刚都跑去棒球场打棒球了,女生们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根本没有人可以帮她把林诗妤抬到保健室去……

「要帮忙吗?」白言绫不知何时走到两人身边,吓了温瑶一跳,她难得的愣住,怔怔的看着白言绫,像是有些错愕她居然会来帮忙。见她不说话,白言绫以为她没听见,咬了咬唇又问了一次,「要帮你吗?」

「啊、啊要。」温瑶这才回过神来,一手指着林诗妤的脚踝,「诗妤应该是扭到了,脚踝整个肿起来,你可以跟我一起撑着她到保健室吗?」

白言绫瞥了林诗妤的脚踝一眼,完全没有犹豫的点头,两人正打算将林诗妤扶起,时晓萱忽然从体育老师的办公室跑了出来:「温瑶,我跟体育老师说林诗妤受伤的事了,体育老师要你进去找他,他要知道事发经过。」

「蛤?可不可以等一下啊?我先送诗妤去保健室可以吗?」

「老师要你现在过去。」时晓萱咬着唇,看起来有些为难,体育老师交代的话她必须带到,可是如果温瑶现在过去……谁跟白言绫一起带林诗妤去保健室?

「我直接背她过去吧。」白言绫忽然出声,声调一如往常的毫无起伏,却让温瑶听出了暖意。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侧脸,白言绫只是看起来冷漠而已,骨子里其实很善良吧?

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白言绫再次冷冰冰的开口:「不要误会,只是她帮过我,我找机会报答而已。」

温瑶听了只是淡淡的扬起微笑,没有多说什麽,迳自上前把林诗妤扶上她的背:「真的不用帮忙?」

白言绫摇了摇头,确定将林诗妤背稳後快步走出体育馆,在後头的温瑶担忧的目送两人离开,接着往体育馆办公室走去。

「我会不会很重啊?」另一头走出体育馆後,趴在白言绫背上的林诗妤小声地问着,她跟白言绫体型差不多,她背着她应该会有些吃力吧?

「……不会。」白言绫依旧是那冷冰冰的口吻,她本来不想回答的,但不回答只怕林诗妤会问更多。

「谢谢你欸,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麽办,脚扭到的当下真的超痛的,周遭都没有人有想要帮我的意思,当下觉得好丢脸好糗……还好你愿意帮我。」

她说着说着,见白言绫依旧没有回应,忽然又轻声说了一句:「言绫,你记得我上上一堂课跟你说过的话吗?」

她听着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吐出一句:「什麽?」

「我相信你不是坏人。」她轻声说着,伴着嘴角轻轻扬起的微笑,现在的她更加肯定,白言绫绝对不是班上同学口中的那种人!

白言绫没有说话,只是背着她继续往前走,晚秋的风拂过,几片橘红色的树叶便这麽落了下来,一旁的荷花池泛起涟漪,一如白言绫的内心。

她,不是坏人。

#

「我回来了。」放学过後,林诗妤一拐一拐地走进门内,好险温瑶一路撑着她从学校走到家门口,不然她大概回不了家了。嘶……不是只是扭到吗?怎麽这麽痛啊?

「怎麽这麽晚?」林妈妈拿着一本小说从客厅探出头,满脸的不悦,「晚了半个小时回来,去哪里玩了?是不知道过几周又要期末考吗?」

「我打球的时候脚扭到,所以慢慢走回来。」她说着一拐一拐地走进房内放下书包,随後走进厨房洗手准备吃晚餐。

「打球扭到?」林妈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没事跑去打球做什麽?多浪费时间啊?拿来念书就好啦!你看你现在扭到脚,万一影响到考试成绩怎麽办?」

「怎麽了?在吵什麽?」林爸爸刚好走进屋内,一进门就听到林妈妈的声音,连忙走进客厅询问。

「诗妤打球扭到脚了。」林妈妈耸耸肩,「我看你明天也不要骑车上学了,让你爸载你去学校吧?」

林诗妤听着一愣,最终依然歛下眼眸点了点头,其实妈妈根本不是担忧她的脚,只是觉得这样能够确保她放学後不会跟同学出去玩、不会谈恋爱、不会影响到课业吧?

「好了,吃饭吧。」林妈妈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走进厨房拿起饭匙开始添饭,「你高中就好好读书,以後考上好的大学才可以接管你大伯的公司,妈妈都是为你好,你别怪妈妈严格。」

「嗯,我知道。」

「好了好了,吃饭就别说了。」林爸爸接过饭碗,一家子坐到餐桌前开始用餐,不过林诗妤只是一直扒着饭,几乎都没有夹菜。

「对了,你这次段考考得怎麽样?」安静了一会,林妈妈再次开口,却依然是问成绩的问题,这让林诗妤多少有些受伤。

「目前只有国文出来,九十六分,错两题选择题。」她放下碗筷绞着双手,一双眼不安地盯着桌子。

「为什麽?国文不是你的强项吗?」林妈妈「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这举动让林诗妤双肩一颤,「前两次不是都考九十八?为什麽这次退步两分?」

「因、因为这次题目比较难……班上的整体成绩也是退步的……」

「那就代表你不够努力啊!」林妈妈一脸不耐的看着林诗妤,「你信不信这份考卷拿到第一名的学校,他们的学生一定可以全对?既然他们可以,为什麽你做不到?你有比别人笨吗?还是我给你的资源不够多?」

林诗妤紧咬着唇没有说话,反倒是林爸爸看不下去,皱着眉开口制止:「每个小孩的资质都不一样,诗妤每天都在念书,有努力就好了,为什麽一定要第一名?」

「你就是这样,每次都帮她说话,她才会越来退步!」林妈妈气的拍桌站起,「你可不可以争气点?看看就是因为你,我跟你爸才会吵架!」

林妈妈说完恶狠狠地瞪了林诗妤一眼後走出厨房,丝毫没留给她一个正脸,这让林诗妤默默叹了口气,果然……又让妈妈生气了。

「爸,对不起,又害你跟妈吵架了。」一直到楼上传来砰的关门声,林诗妤才压抑着声音的颤抖缓缓开口,「真的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林爸爸苦笑着看着她,一手揉揉她的头,「我知道你很努力了。」

「那个爸爸……」林诗妤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开口,「我们学校下个礼拜四、五有活动,要在外面过夜,可是妈那边……」

「我知道了,我会跟她说好,不会有问题的,你就放心去吧!」林爸爸鼓励的笑了笑,但林诗妤却怎麽也笑不出来,心里彷佛压了块石头,让她怎麽也喘不过气。

没过多久,林爸爸吃完晚餐迳自走回房间,留下林诗妤一个人待在厨房。她端着碗低头看着地板,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同学总羡慕她语文能力好、国文英文总是考最高,却没有人知道光鲜亮丽的成就是由多少的暴雨狂风堆叠而成,那是多少的泪水与汗水、多少的不安、多少因恐惧紧张而分泌过多的胃酸。

为什麽?为什麽只有第一名的孩子才是最好的?

一股温热泛出,她连忙昂起头。没事的……林诗妤,没事的。想哭的时候,抬头看看天空,眼泪就不会流出来了。

「喂?爸?」另一头,昏暗的房里,白言绫拨通了电话,一向清冷的声音难得柔软了许多,「你跟妈在医院还好吗?」

「没事没事。」电话那头的男人温声安抚着,那声音像冬阳,让白言绫罕见的扬起唇角,「医生说你妈的身体状况好多了,再休养一阵子就可以做化疗了。」

「嗯,那就好,医药费的部分暂时不用担心,之前妈妈投资股票赚了很多,还够用的。」

「好,我知道。你自己也要好好吃饭,别为了省钱饿肚子。」男人欣慰一笑,忍不住提醒着,这孩子有什麽是总是瞒着不说,自己默默吃苦,现在转学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一个人住,他实在放心不下,「如果缺钱就去领,不要舍不得花。」

「好,我知道。」白言绫无奈的笑了笑,爸爸总是这麽关心她,「妈呢?能讲电话吗?」

「你妈睡了,别吵她,有什麽话明天再说吧?」

「啊……好。」她有些失望,就连音调都低了八度,身为父亲的又怎麽会感觉不出女儿的情绪?白爸爸正打算开口,白言绫的声音又忽然从电话那头传来,「对了爸爸,我们下星期四、五学校有活动,要过夜所以我不会在家,如果要找我打我手机就好。」

「有活动啊?」电话那边愣了一会,「那很好啊!嗯……报名费很贵吗?」

白言绫在心底轻叹一口气,明白自家爸爸在担心什麽,她笑着回道:「不用钱,学校都帮我们出了,毕竟是强制参加,总没有硬逼我们付钱的道理对吧?」

父女俩又聊了一会,直到白爸爸打了个呵欠说想休息,白言绫才依依不舍的挂掉电话。

她愣愣地盯着桌上的相框看了好一会,缓缓伸手抽出里头的照片,照片里的一家三口笑的和乐,彷佛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人,哪知一切在妈妈罹癌後都变了调。

她轻抚着那张照片,过了一会才呼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窗外的星空硬是挤出一抹笑容。没事的,自怨自艾有什麽用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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