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7:35，小组集合完毕。
「小白那边有新发现了？」
最後踏进办公室的孙言非脱去外套，随手扔到座位上，极有效率地进入正题。
「嗯，资料传到群组了，你们可以看一下照片。」
清淡的女音响起，回应了他的问题，所有人将视线转向她。
温羽婵换了身简洁俐落的衣服，灰色开衫搭上黑色长裤，再度把头发盘得一丝不乱，仅仅半小时，气场已经截然不同，生活化又平易近人的温羽婵消失了，此刻抱胸站在眼前的女人是沉着张脸，一个眼神，就让人不敢轻易造次的温专员。
指节在桌面轻敲两下，她撷取重点，向三人说明最新进度。
「将蓝鸣的素描，与地景、社群网站等照片比对之後，排除部分特殊景点，以及无法确认地点者，发现西区L高中商圈一带，在其中出现最多次。
这所学校几年前曾经重新修建，新建筑的外墙有中式风格的浮雕，很有辨识度……请各位参考第一张图，并且第三张图描绘的背景人物，衣服上的条纹与那所学校的运动服相似；此外，L高中附近有间在社群网站上小有名气的咖啡厅，复古花砖墙面、四处摆满热带植物盆栽的特殊景致，也有出现在素描中，」她停顿了下，环视着同僚，「以上，各位有什麽想法吗？」
「L高中离他位於北区的租屋处将近一小时车程，然而他却在这里停留数次，甚至时间足以提笔作画……」秦东焕点点头，「应该值得一查。」
「是，我不认为这是巧合。」
「单凭他的画作去判断，线索其实有些薄弱，也有可能徒劳无功，不过，我也同意这是眼下最适合的方向了，我们可以到那附近──」
孙言非习惯性地对着女人提出意见，说到一半脸色微凝，忽然间收了声。
半晌，略嫌仓促地说：「……嗯，所以，你打算怎麽做？」
「即便没有查出任何结果，也不能说徒劳，至少做过之後，可以将这条线索排除，」专注於案件的温羽婵蹙起眉头，接口说道：「况且，不是你说的吗？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我们──」
她跟着卡了下，慢半拍地意识到男人方才的异样是因为什麽。
习惯多麽可怕，以为随着伤口削除了，却没料到残存在血液里，不经意的两句话，便瞬间逆流，回到两人仍是搭档的时间。
「……拿着蓝鸣的照片，到L高中附近问问有没有看过他的人吧，混血儿的长相应该多少会有人有印象，你们觉得如何？」温羽婵抿了抿唇，稳定心绪，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说：「当然，也要请小白调阅街上的监视器，不过范围不够精确，恐怕需要一些时间，倒不如我们先到街上找找有没有目击者，方法虽然传统了点，但或许能有什麽收获。」
「我也是这麽想的，」孙言非从架子上翻出一张市区地图，铺在桌面上，将学校用红点标起，「这里──以学校为中心点的方圆三公里，先调查这片区域吧。」
温羽婵「嗯」了声，提议道：「请当地分局协助的话，效率应该会快一些？」
「或者可以找杨队支援，他们跟鹰组配合很多次了，大家都很熟悉。」
「抱歉，羽婵姐……但我觉得不妥，」秦东焕却是持反对意见，「穿着制服的警察拿着照片到处问话太显眼了，假设蓝鸣的同夥真的在那一带，会不会打草惊蛇呢？」
他的语气安定沉着，客观地提出自己的顾虑；温羽婵沉吟了下，被说服了。
「这麽说也有道理……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努力了，」她偏头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某人，从早晨开始，她便一直感受到他专注的凝视，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有话想说，於是主动徵询道：「寒晨，你认为呢？」
被点名的向寒晨眼神微闪，蓦地朝她粲然一笑，惹得温羽婵眉间纹路更深，好在他表情虽然不正经，嘴上倒还算认真。
「我同意东焕刚才说的──从鹰组接触这个案子以来，仅有的几个线索接连断了尾巴，甚至连蓝鸣的凶案也没有太多可用的证据，可见幕後之人十分谨慎，我们确实应该尽可能地小心，以免被对方察觉，反而功亏一篑。」
他顿了顿，紧接着提出自己的建议，「调查的重点在於找出蓝鸣曾经停留过的地方、接触过哪些人，从而找出这件案子的相关人士，询问的时候可以说，唔……来台旅游的朋友失踪了，担心他人生地不熟的会出事……之类的藉口，语气不用太郑重，这样应该比较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很好，就这麽做吧，」温羽婵点点头，「言非跟东焕呢？还有其他意见吗？」
其他两人耸耸肩表示没有，她便说：「那我们分配一下两组人各自负责的范围就出发了，随时手机联系。」
「了解。」
「那你们负责这一区？」
「好……」
讨论结束，几人各自回到座位上着装准备离开；温羽婵闭了闭眼，不着痕迹地给自己几秒钟的时间沉淀，才继续动作。
很快地扣好枪套，抓起车钥匙及外套往门口走了几步，忽然察觉她的搭档仍旧待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只是倚墙望着她，目光悠长，带着一丝微妙的审视。
……真搞不懂究竟在想些什麽。
「喂，发什麽呆？该走了。」她不悦地喊道。
向寒晨眨了眨眼，彷佛终於清醒过来，扬起一边唇角，迅速抓起抽屉里的配枪及警徽，跟上她的脚步。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