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郡主,您这是在干什麽呀?”见小郡主翻箱倒柜,把屋子里值钱的物件儿都翻了出来,桌子上被摆得满满当当的,晓蝶忍不住问。
“只有这些……”田玉凝顾不得理会晓蝶,叹口气,便又翻箱倒柜去了。
“郡主,郡主,您这是要干嘛呀?晓蝶帮你……”晓蝶跟在田玉凝屁股後面,想要帮忙却不知如何下手。
“对啦!”田玉凝喜出望外,抬头向橱柜顶上看,便看见那个微微露头的大锦盒,高兴地一拍手,搬个凳子到橱柜边,抬腿便要蹬到凳子上去。
“郡主小心!还是让晓蝶帮您拿吧。”晓蝶忙拽住自家郡主,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从凳子上摔下来。
“好好,你帮我拿,我再去找找还有没有别的。”田玉凝叫晓蝶小心点儿,便又去翻箱倒柜了。
“啊!”晓蝶一声尖叫,身子摇晃两下终是摔了下去,双手捧着的大锦盒也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的屁股……”晓蝶哀嚎,结结实实坐在地上起不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晓蝶,没事吧?”田玉凝闻声赶紧跑过来想要扶起晓蝶。
“别动,别动,等会儿……”晓蝶忙制止了小郡主,坐在地上起不来。
“你说你怎麽总是这麽冒冒失失的?!”田玉凝嘴上不饶人,但见晓蝶疼得龇牙咧嘴,也是打心底里心疼。
待晓蝶不那麽疼了,田玉凝才把晓蝶扶到床上,让晓蝶乖乖趴在自己床上,这才稍稍放了心。
“郡主,你把这些物件儿找出来是打算干什麽呀?”晓蝶下巴抵在枕头上,好奇地问着。
“换钱,换好多钱。”田玉凝拿了一瓶跌打酒,扒开晓蝶的裤子,毫不忌讳地给晓蝶擦着药。
“郡主,疼呀……”晓蝶龇牙咧嘴。
“好好,我轻点儿。”田玉凝不耐烦地回一句,手上的动作却轻柔了不少。
“郡主,你要买什麽东西吗?”晓蝶感觉自家郡主的手没那麽用力了,满意地哼一声。
“不是,嗯,算是吧。”田玉凝想想心理矛盾不已。心道:“我买来干什麽呀?不过,绝对不能让别人买了去就是了!”这样想着,下定决心般点点头,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动作。
“哎呦,轻点儿,疼死了……”又是一阵杀猪似的哀嚎,晓蝶疼得直捶床。
“哦,我不是故意的……”田玉凝一哆嗦,赶忙放轻手上的动作。
晓蝶撇撇嘴,说道:“可是,郡主,什麽东西那麽贵,要您把屋里值钱的物件儿都翻出来呀?”
“咳咳……”田玉凝一阵脸红,斥道:“本郡主买什麽还要向你报备吗?”
晓蝶撅撅嘴,嘀咕道:“爱说不说。”
田玉凝没有听到晓蝶的嘀咕,自言自语道:“加上刚刚找到的宝贝,应该够了吧?”嘴上这麽说,心里却也没底。还记得那晚单单是想要成为蓝烟的座上宾,那些个败家子们拿出的宝贝就个个价值不菲,如今可是蓝烟的……
“郡主……”晓蝶将头埋进枕头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怎麽了?”田玉凝只以为晓蝶是屁股还疼,忙问道:“是不是很疼?不然叫个大夫来看看吧?”
“郡主,您忘了刚刚我……从凳子上摔下来了吗?”晓蝶越说声音越小。
“没忘呀,怎麽啦?你呀,总是这麽冒冒失失的,以後小心点。”田玉凝上好了药,轻轻替晓蝶穿好了裤子。
“我刚刚摔下来的时候,那个锦盒也……”
“啊!”一声尖叫,忙跑到橱柜旁,紧接着又是一声尖叫:“啊!晓蝶!你这个死丫头!”
“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晓蝶知道自己闯了祸,将头整个钻进枕头下面,装鸵鸟。
田玉凝欲哭无泪,恨恨地将锦盒摔在地上,忿忿道:“这下可好了,最贵的被你这个死丫头打碎了,这下真不够钱买了!”
“呜呜呜呜……”晓蝶继续逃避。
“怎麽办?怎麽办?”田玉凝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
“娘……”田玉凝窝在康王妃暖澜怀里,不厌其烦地叫着“娘”。
“玉儿,是不是又闯祸了?”暖澜慢慢梳理着女儿因为蹭来蹭去弄乱的头发。
“哪有,玉儿很乖的~”田玉凝撅起了小嘴儿,不满地在暖澜怀里使劲儿地蹭来蹭去。
“对对……我的玉儿最乖了。”暖澜宠溺地笑笑,不揭穿女儿的小谎言。
“那个,娘……”田玉凝蹭够了,终於肯离开娘亲的怀抱,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怎麽了?”暖澜忍住笑意,摸摸女儿的头,笑道:“刚刚还说没闯祸,怎麽这会儿就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不是啦,玉儿真的没闯祸~”田玉凝小嘴儿撅得老高,被人冤枉,很委屈。
“好好,冤枉了的我玉儿,是为娘的不是。”暖澜见女儿别扭的模样,捏捏她的小脸儿,笑道:“说吧,有什麽事?”
闻言,田玉凝倒不好意思,扭捏起来,小脸儿红扑扑的,轻声道:“娘,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给我点儿银两?”
“嗯?”暖澜蹙眉,瞅着女儿,道:“玉儿的月钱用完了吗?”
“嗯。”田玉凝忙点头。
“这才月初,就用完了?”暖澜轻声轻语地询问,并没有半点儿责备的意思。
“我,我……”田玉凝不知如何作答,本就心虚,被暖澜稍稍询问,便慌了。
“算了。”暖澜也不做深究,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个檀木镂花的盒子,取出一张银票,递给玉凝,道:“玉儿,为娘知道你是好孩子,不会乱花钱的。不过还是得嘱咐你一声,你父王虽贵为王爷,却因为是异姓王怕招人菲薄而不肯接受封地,真真儿是两袖清风,平日里又不能失了王爷的排场,虽说朝廷给的俸禄不少,却也是铺张不得的。”
“玉儿知道。”田玉凝只觉得惭愧,从小到大还没张嘴跟娘要过钱呢,平时的月钱完全足够自己的花费,只是这次迫不得已……
“玉儿最近有没有好好读书?”暖澜也不多言,询问起了女儿的功课。
田玉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嘻嘻哈哈地瞎扯两句,便从娘亲那里找个藉口逃了出来。
“诶……”暖澜看着逃走的背影,叹口气。这个女儿哪里都好,就是不肯乖乖静下来做些女儿家该做的事。
“呼……”田玉凝跑到花园里,因为跑得太急,一停下来便大口大口喘起了气。
“啊!只有一百两……”田玉凝看着银票哀嚎。被母妃问功课问得这麽辛苦,只有一百两!不过转念一想,有一百两总比没有强,要知道这一百两说不定就会有大用呢!这样想来,便又欢天喜地起来。
“玉儿,有什麽好事,这麽高兴?”田玉麟老远就见妹妹欢天喜地的样子,忙迎上来,调笑道。
“嘿嘿,不告诉你!”田玉凝掉头就跑,只是手上的银票却在掉头的瞬间被抽走。
“我还以为是什麽好东西呢,原来是张银票呀。”田玉麟得意地抖抖手里的银票。
“还给我!”田玉凝伸手就要夺回哥哥手里的银票,却不想可恶的老哥把手举得高高的。
“拿到就给你,来拿。”田玉麟轻笑,将手放低些,刚好到田玉凝可以拿到的高度,待到她刚刚快要碰到时就又把手举高,反复几次,乐在其中。
“你,可恶!”田玉凝气得跺脚,指着老哥的鼻子哇哇大叫,小脸儿憋得通红。
“呵呵,谁叫你不好好练功夫的?平时偷懒,现在跳都跳不高。”田玉麟挖苦道。
“你欺负我,我去告诉娘,呜呜呜……”田玉凝说着就攥着拳头抹眼泪儿,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诶诶,你别哭呀,哥哥跟你闹着玩儿的。”田玉麟见小妹被自己逗哭了,这下可慌了,忙哄道。
“呜呜呜……你欺负我,我告诉娘去……”田玉凝才不买帐,转身就走。
“别别别,哥哥错了还不成吗?银票还你。”田玉麟忙拽住玉凝,好声好气地求道。
“你欺负我,我就要告诉娘,叫娘罚你,呜呜呜……”田玉凝抹着眼泪儿,一副誓不甘休的架势。
“算我求你了,别告诉母妃,我多给你几张银票行不行?”田玉麟没办法,只好利诱,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连先前那张一齐塞到妹妹手里。
田玉凝看看手里的的银票,眼珠子转转,哭道:“不够!”
“啊?不够?”田玉麟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田玉凝接着哭道:“呜呜呜……你欺负我,我告诉娘去……”
田玉麟明白了原来是利诱的筹码不够大,赶紧把怀里的银票全数掏了出来,塞到田玉凝手里,说道:“够了吧?这可是全部的啦,没有了。“怕小妹不信,还抖抖自己的衣襟。
“嘿嘿,谢谢老哥喽。”田玉凝揣着银票,撒腿就跑。
“死丫头,就知道压榨你老哥。”田玉麟知道自己上当了,也不恼,只是对着越跑越远的小妹挥挥拳头。
“嘿嘿。”田玉凝跑远了,还不忘回头冲哥哥做个鬼脸。
“死丫头!”田玉麟无奈地摇摇头,心道:“这小丫头越来越鬼灵精怪了。”
“呵呵,六张,六百两。”田玉凝跑回屋子里,数着手上的银票,乐得合不拢嘴。
“什麽?只有五十两!”田玉凝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不开眼的掌柜!
“这位公子呀,这可是我能给的最高的价儿了,您到别的当铺,绝对给不了这个价儿。”掌柜说着这话,眼睛却使劲儿往田玉凝手里的那个小瓷瓶上瞅。
田玉凝不是傻瓜,这个瓷瓶虽小,可是皇后赏的宝贝。再看看掌柜那快要流口水的样子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儿了。
“哼!你骗谁呀?这可是宝贝,五十两?五百两都不为过!”田玉凝撇撇嘴,将瓷瓶紧紧攥到手里,不让掌柜再瞅一眼。
“小公子,五百两恐怕不行,不然我再加十两,六十两怎麽样?”掌柜见田玉凝想要收回那瓷瓶,忙妥协。
“六十两?算了算了,我不当了!”堂堂皇后娘娘赏赐的宝贝却只能当六十两,这是什麽世道!
田玉凝气不打一处来,心道:“要不是急着用钱,打死我我也不会当皇后姑姑给我的东西,不当了不当了!”
田玉凝转身走出了当铺,不听当铺老板“七十两”“八十两”“……”的喊声。
“走,去下一家当铺看。!”田玉凝和晓蝶揣着从府里拿出的几件宝贝,走向了不远处的另一家当铺。
“小姐,你看,是那主仆俩。”杜鹃扯扯正准备进轿子的蓝烟,满脸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那两个人。
蓝烟看向杜鹃指的方向,就看到小郡主小嘴撅得高高的,气冲冲地从当铺里走出来,略微停留,又走向另一家当铺。
“去当铺干什麽?”蓝烟自言自语道,柳眉微蹙。
“去当铺自然是缺钱用了,哎,果然是个小白脸儿,外表光鲜亮丽的,却沦落到当东西的地步,小丁跟着他,一定不好受。”杜鹃心疼地看着跟在田玉凝身後的晓蝶,替晓蝶不值。
“缺钱……”蓝烟重复着这两个字,随即一笑,心情大好,便进了轿子,说道:“回去吧。”
杜鹃看了两眼越走越远的晓蝶,这才吩咐轿夫起轿。
“郡主,慢点儿。”晓蝶怀里拿着好几件宝贝,不敢快走,生怕又把哪一件砸了。
“哼!一家比一家黑,我不当了还不行吗?”田玉凝不顾晓蝶的叫喊,气冲冲地从後门回了府,将拿出去的物件儿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
“玉儿?”本打算找田玉凝聊天的明月跟刚回府的田玉凝碰了面。明月见田玉凝一身男装打扮,不禁惊讶,问道:“玉儿,你出府了?”
“呵呵,月姐姐,我,我刚刚出去逛了逛……”田玉凝没想到被明月撞个正着,慌乱地打着哈哈。
“是吗?”明月打量田玉凝一番,便将视线转向她身後的晓蝶,注意到晓蝶怀里抱着的包袱。
“月姐姐屋里坐吧。”田玉凝忙挡在晓蝶前面,挡住明月的视线,将她迎进了屋子里。
“我听娘说玉儿缺钱花?”明月试探性地问道,环顾屋子一周,果然有好多摆设不见了,心下更加明了。
“没有,没有。”玉凝手上一抖,茶水洒了出来,尴尬地笑笑。
“玉儿长大了就不跟月姐姐亲近了呢……”明月忙拿手帕替田玉凝擦着衣服上的水渍,有些哀怨道。
“哪有?”田玉凝想接过明月的手帕自己擦,却被明月躲开了,便任由月姐姐为自己擦拭。
“没有?那为什麽不跟我说实话,明明就是缺钱嘛,你看你这屋里都空荡荡的了,别告诉我你这屋子遭贼了,我可不信。”
田玉凝这才发现自己的屋子确实空荡得不像话,忙笑道:“我觉得这屋子太乱,所以收拾收拾,摆设都被取下来了,过两天收拾好了就放回去,呵呵……”
“是吗?不过玉儿还是赶快放回去吧,让娘知道了,玉儿一定又会被问东问西。”明月好心提醒。
田玉凝这才想起了娘亲这一关,这要是被娘看到自己的屋子这般空荡,绝对会查到自己把屋里的东西都拿出去当了,事情岂不是就暴露了?幸亏自己把东西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不然还真是瞒不下去。可是,筹不到钱的话,岂不更糟?
“玉儿如果缺钱的话可以跟姐姐开口的,姐姐还是有些积蓄的……”言尽於此,至於玉儿想怎麽办,明月也只能听之任之了。“玉儿,我先走了。”明月起身准备离开。
田玉凝这才想起明月的外公是暖阳国的首富,当年嫁进来的时候,那嫁妆可真是十里红妆!忙起身道:“月姐姐留步。”
“嗯?”明月转身,一脸笑意地看向田玉凝。
田玉凝跺跺脚,不管了,先筹到钱再说:“那个,月姐姐可不可以借我些银两?”
明月瞅着满脸局促的田玉凝,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