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凝仙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寒默居,恰巧碰见了自凝嬿居来的绿结,见唐凝仙脸上神采飞扬,便也快步追了上去。
「姊姊,什麽事情让你这麽高兴啊?」
「绿结,我今早采着一种药草,之前在师父给我的书里看过,那药草能舒心宁神,方才泡给师父喝过,师父挺赞赏的,就想着给师兄也煮一壶。」
她笑得极甜,让绿结甚是欣羡,羡慕眼前这女子的满身幸福。
她的幸福,又在哪儿?
「姊姊,这样真好,赶紧去给少爷烹茶吧。」绿结淡笑道,随即便欲转身离去。
此刻,唐凝仙却抓住了她的衣角,「绿结,你也来尝尝,不许推辞。」
绿结转过身来听见唐凝仙的邀约正要摇头,却被她後来所说之语给打住,只能无奈笑了笑。
她可不想在这对恩爱夫妻面前碍事啊!
「走吧!顺便帮我煮午膳。」唐凝仙拉着她的手大步走进了寒默居,脸上的笑意怎也藏不住。
而後面的绿结瞧她如此欢喜,便也跟着开心。
午时,墨羿天并无像平日一般准时回到寒默居,唐凝仙慢慢等着,可到了申时,她仍是没等到墨羿天回来,跑去寒煦居问过韩煦才知墨羿天是临时下山去了京城一趟。
她知道墨羿天常常有事情得去京城,可是不知为何,最近却对他去京城有了不满。
她明白墨羿天并没有做错什麽,可是她自己也不晓得为什麽近几日她对一些小事就能生气或者难过好久。
她莫不是病了吧?
「姐姐,你午膳怎麽都没吃着半口?姐姐,你怎麽了?」
方从寒煦居回到寒默居,绿结便也到了寒默居来看她,见桌上还摆着午时她帮忙做的午膳,连筷子也没动,绿结诧然。
唐凝仙只是抬眸望了绿结一眼,又继续低下头生着莫名的怒气。
绿结见她如此,也甚觉奇怪。
她也发现了唐凝仙最近的不对,好比前几日不过就只是一盆花枝叶有些枯萎,唐凝仙却因此而难过了一整个下午。
又好比昨日唐凝仙不过就是解不开衣服的绳结便怒气冲冲的扯坏了那件衣服,她记得唐凝仙很喜欢那件的……。
究竟是怎麽了才让唐凝仙最近变得如此浮躁不安?
「姐姐,绿结替你把这些饭菜热一热,我们吃饭好不?」她走向前,轻声在唐凝仙耳畔说道。
唐凝仙点了点头,却没说任何一字一句。
绿结虽是心里担忧,可也知道唐凝仙现在心情正郁闷,便也先走离让她清静一会儿。
岂料,绿结把菜热好正准备端出来时,却看见唐凝仙晕倒在地,她霎时慌得连手上的菜都给摔了,赶紧扶起唐凝仙唤醒她。
「姐姐、姐姐,你可别吓我呀!姐姐!」绿结轻拍着唐凝仙的脸颊,却不见唐凝仙睁开眼。
绿结见此,心里更是焦急,正准备把唐凝仙放到椅子上再去寒煦居求助之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却也给她带来了希望。
「阿嬿这是怎麽了?」
墨羿天才踏进门口一步,便看见了唐凝仙晕倒的情况,心头一揪,走上前去打横抱起了她。
「我方才替姐姐热了菜,谁知姐姐却晕倒了。」
墨羿天闻言,微颔首,快步走向了寒煦居。他好害怕,害怕怀中的人而出了什麽事。
曾几何时,他这样害怕和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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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羿天就这麽抱着唐凝仙飞奔到了寒煦居,原本用着晚膳的韩煦见状赶紧放下了碗筷,把唐凝仙安置在床上,伸手诊了诊她的脉。
半晌,他眸中尽是诧异,随後代之的是担忧和沉重。
可他却在转过头的那瞬挂上了笑,故作欢喜的道:「念嬿无恙,反而还是件喜事。」
墨羿天见韩煦脸上的那抹笑容,又听他说完这番话,整个人摸不着头绪,面露疑惑。
「念嬿……是有喜了。」韩煦自是瞧见了墨羿天的神情,徐徐解释。
此话一出,墨羿天登时傻了,迟迟回不过神来,瞠目结舌的样子让韩煦轻轻勾起一笑,他好久没看过他露出如此惊讶的神情了。
「师……师父,此话当真?」墨羿天半晌才挤出这麽一句话,眸子里仍旧是无尽的惊喜。
他不敢相信,他居然也要成为人父了!
他奔到床前紧紧握住唐凝仙的手,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移到她的腹上,眼眶竟是泛起了泪光。
同时,唐凝仙也缓缓睁开了眼,却见墨羿天专注地盯着自己的小腹,眼里微露疑惑。
「师兄,你在做什麽?咦?我不是在寒默居麽?怎麽到这儿来了?」
唐凝仙左右打量了下四周,才发现她竟是在寒煦居。一旁的韩煦正对着她笑,可为何她却觉得韩煦的笑好似带着些苦?
韩煦随後敛起笑容,转身走出了寒煦居,眼里的不安越来越多,心里的担忧也越来越重。
这世是唐凝仙和墨羿天两人的情劫,天帝又怎可能会让他们得偿所愿?
这孩子……怕是凶多吉少。
可是他什麽也不能做,这是命运。岂是如今他区区一介庶人能改变的?
他抬头望着天上那轮明月,笑得极为心酸,他曾经说过要保护她,可是如今两世已过,她最终却仍是那样痛苦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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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寒默居。
「阿嬿。」墨羿天从背後环抱着唐凝仙,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摩娑着。
唐凝仙微微一笑,自成亲以来,他便喜欢这样唤着自己,兴许这就是夫妻之间的亲近。
「怎麽了?」
「以後咱们就要当爹娘了,我从没料想过会有这天。」墨羿天轻抚着她的小腹,脸上漾起笑容。
唐凝仙闻言也跟着笑了一笑,随後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神色一变转过身来对上墨羿天的眸,开口道:「那你以後……可以别再那麽常下山去京城了麽?」
墨羿天自是瞧见了她眼中的期盼,可今年怕是他再想陪她都有些难,毕竟今年可是新帝登基初年,他定是会极忙的。
忽地忆起了驾崩的先帝,他眸中闪过一丝悲痛,他怎麽会那麽晚才知道先帝的真心……。
『敛天,你可知为何孤要赐这名给你?你又可知为何孤要那样对待你母妃?』
『你的存在对太子而言就是最大的威胁,只有让太子和皇后一族知道你并无在孤心中留有地位方能保你平安。』
『是孤......负了燕凝,是孤……负了你。一切都是孤的错……。敛天,你可愿原谅我?原谅此刻是你父亲的我?』
他拥着她的手加重了些力道,轻声在她耳畔道:「近几月我会有些忙,对不住。」
他的语调低沉,饱含着沉重和悲痛,唐凝仙自是听出了其中的怪异,却也只点了点头阖眼睡去。
良久,待唐凝仙熟睡,墨羿天缓缓开口:「阿嬿,我绝不会像我父亲那样……。」
他阖上眼,两行清泪滑过他脸庞,在这夜里更显得悲凉。
『敛天,孤……真的很爱很爱你和你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