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很惊讶，不过她真的是这麽说的。」许尧光微笑着，「她给我名片以後，第一句话问的就是我们表演怎麽少了一个女生？她说她对你很有兴趣，那天表演你没上台，她觉得很可惜。」
「太扯了吧？社长你也太无聊，今天又不是愚人节。」郑月娜现在只觉得荒唐，忍不住笑了出来。
「月娜，我没骗你。慎姊跟我要过你的电话，但我这边没有，问小米她也不晓得。慎姊托我一定要转告你，还多给了我一张名片，希望我能带你一起去公司。」
郑月娜见他讲得这麽笃定，不禁感到迟疑。
「你是说真的？没在唬我？」
「千真万确。」许尧光已经收起笑容，表情认真。
「可是……这不可能啊。」郑月娜脑袋乱成一片，「我根本不会跳舞、也不会唱歌，怎麽会找上我？……小米呢？其他人呢？」
「他们都没有被找。」许尧光平静地说，「所以我才单独跟你说这件事。你也先别告诉小米她们。」
「社长，你会不会是遇到骗人的啊？」郑月娜露出苦笑，「连我这种舞痴的水准都看不出来，这太外行了吧？肯定是诈骗。」
「实际情形怎麽样，也要谈了才知道。但，我确定她不是诈骗的，也绝对不是外行人。」一边说，许尧光一边拿出手机，低头打字。
「你怎麽这麽确定？」郑月娜话音刚落，许尧光恰好将手机递给她。
手机页面停留在「音河娱乐何慎心」的搜寻页面，好几页的资料，还有不少照片。
许尧光点开其中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两个女人，左边那个打扮时髦的漂亮女子，连对演艺圈毫无关注的郑月娜都能一眼认出来。
「这是谁，你知道吧？」
「……李珊珊。」
李珊珊在郑月娜国中时，是华语歌坛炙手可热的唱跳歌手，那时她的歌曲随着周末偶像剧而大红，身边每个人都会哼上几句。郑月娜想起妈妈也曾称赞过李珊珊的歌很好听。
虽然李珊珊婚後逐渐淡出演艺圈，却已算得上家喻户晓的人物。
而右边的女子，郑月娜认不出来。她穿着一身浅蓝色夹克和西装裤，给人一种干练俐落的气息。
「右边这个人，就是我那天见到的慎姊。她以前是李珊珊的专属经纪人。」
郑月娜安静下来，没有答话。
许尧光又点开另一张照片，是一个男人和慎姊的合照，「你看，这个男生是沈行初。」
郑月娜知道。沈行初之前主演的电影上映时，她还曾和小米一起去看过。
「慎姊跟他传过绯闻，就在去年年初，还有新闻报导呢。」他点开那则新闻，上头写着「沈行初密恋李珊珊前经纪人，元旦共度春宵」这种引人遐想的标题。
再继续往下滑，新闻几乎把这个经纪人的家世翻了个底朝天——父亲白手起家建立「音河娱乐」，为了累积经验，女儿到外闯荡，隶属其他娱乐公司旗下，从艺人的专属经纪人开始做起。直到前年与原公司合约到期，才正式接手家业，与弟弟携手经营「音河娱乐」。
新闻底下附上一张狗仔偷拍到的照片，画质太差，根本看不清，新闻却很贴心地附上了沈行初和何慎心各自的个人照——被许尧光称作「慎姊」的女人，面无表情的盯着镜头，似乎是在什麽公众场合被偶然拍下的。
「这……」郑月娜看完这些，仍旧无法反应过来。
「前天那女生是当面和我说话的，我亲眼看见她的长相，一清二楚，完全就是照片里的这个人。眼见为凭，这绝对假不了，对吧？」
郑月娜迟疑了一阵子，慢慢点头。
「所以说，这是真的，月娜。」许尧光笑着说，语气又兴奋了起来：「真的！」
「可是，我还是……」郑月娜觉得这件事实在太莫名其妙了，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
如果只是找上许尧光，那绝对错不了，许尧光长得好看，又有跳舞专长，被星探挖掘很正常——可是，自己？怎麽可能？
「月娜，其实我一直都对演艺圈很有兴趣。」许尧光忽然这麽说。
郑月娜抬起头。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自己不会唱歌跳舞，怎麽就被找上了？但你知道吗，我以前看过李珊珊的专题报导，据说李珊珊国中报名学校合唱团时，直接被无情刷掉了，因为合唱团老师觉得她的声音很不适合唱歌。结果被星探挖掘後，她经过专业的培训，变成实力派的歌星！所以这种事很难说，你肯定有什麽特质是慎姊很欣赏的。」
「别开玩笑了……」郑月娜喃喃自语，目光涣散。
「你别这麽紧张。慎姊说去公司也只是聊聊天而已，她没有给我任何保证，说不定她见了你会有其他想法？」
许尧光说着，不禁感叹地说：「其实我也是高兴得太早了，人家只说对我有兴趣而已，也没有直说是不是想栽培我当艺人。不过对我来说，能让慎姊主动来和我说话，就有一种被肯定的感觉了……真好。」
郑月娜没有回应，只觉得四周一切彷佛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一点也不真切。
「给你一点时间考虑。」许尧光说，「慎姊说明天还会打电话跟我确认时间。嗯……这样好了，这张名片上有她的电话号码，你如果真的有什麽疑惑的地方，看要不要乾脆直接打电话过去？慎姊说过可以随时联络她。」
郑月娜处於一个僵硬茫然的状态，只得接过那张名片，随手收到自己的钱包夹层里。
「抱歉，我有点激动过头，是不是吓到你了？」许尧光担心地说。
郑月娜立刻摇头，「没事，我只是……太不敢相信了。」
「我明白。」许尧光笑笑地说，「对了，月娜，你也留个电话号码给我吧？要是慎姊还有什麽事想找你，我可以请她直接打电话。」
郑月娜虽然还没消化完这些资讯，但因为是许尧光的提议，她便二话不说地给出自己的手机号码。
他将号码输入手机後，看了一眼时间，抬头说道：「月娜，时间差不多了，我等等还有课。」
「啊，好，我也该走了。」郑月娜迟钝地开始收拾东西。
分开前，许尧光微笑着对她说：「月娜，不管你答不答应，都告诉我一声好吗？当然，我很期待是好消息。」
郑月娜不晓得该怎麽回应，只能为难地说：「我……我尽量。」
尽量什麽？这件事她根本毫无头绪啊。
下午的课，郑月娜一点也听不进去，呆呆地盯着教授的嘴巴一张一合。
忽然，教授的声音停了下来，或趴或睡的学生全都抬起头，气氛古怪。
郑月娜稍微回过神来，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小米激动地在桌子底下捏她的手，用气音说：「教授点名你回答问题！」
郑月娜懵了，瞪大眼睛看向教授的脸，他与自己四目相交，重复了一次：「对，就是你，别怀疑。知道这题答案吗？」
这堂课的教授向来最喜欢和学生互动，她怎麽就忘了，还敢在这堂课上走神？
郑月娜整个人呆住了，即使有好几个同学趁机用口型对自己打pass，但她完全看不懂。
倒是小米比她还激动，低声提示：「答不出来就说不知道！不要傻在这里！」
郑月娜立刻顺从地回应：「抱歉，我不知道。」
「你叫什麽？」教授翻开名单，面无表情地说：「我好像很少看到你啊。」
这话一出，郑月娜白了脸，怯弱地回答：「我……我叫郑月娜。」
这个时段的课，她常常跑去安亲班加班，教授当然很少见到她了……
教授找到了她的名字，用手对了一下，眉头拧了拧。
「你出席和发言成绩都有点危险啊，期中考也考得不是很理想，自己注意点。」
郑月娜的脸由红转白，结巴了半晌才吐出一句：「我、我会的，谢谢老师。」
下课後，小米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问：「这老师这麽佛，刚刚他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明摆着就是想帮你加分，怎麽你都不把握？」
郑月娜歉疚地绞着手指，「就、就刚好恍神。」
「是因为社长？」小米忽然问了这麽一句。
郑月娜眨了一下眼睛，有种被道破心事的心虚感，脑海却响起许尧光那句：「你也先别告诉小米她们。」
她盯着小米，犹豫了几秒，决定否认：「不是。」
「还不是呢，」小米蹙眉，「你的表情还真藏不住秘密。」
郑月娜觉得尴尬，没有回答。
虽然她撒谎不对，但总觉得今天小米有点咄咄逼人。
正愁着不知道该怎麽回应，恰好有个男同学走过来，关切地问：「嗨……月娜。你知道这堂课有加分作业吗？」他的语气带着紧张。
郑月娜跟这人不太熟，仅止於知道名字的关系。
但她以为对方只是刚好坐在旁边才问自己，所以热心地回应：「嗯，有，是上课的笔记。」
对方得到回答後却没道谢，反而把自己的笔记本递给郑月娜。
郑月娜困惑地盯着他。
「我每次上课都有到，笔记挺认真做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郑月娜睁圆眼睛，有点愕然，「啊？」
非亲非故的，这人怎麽就突然……
却见附近的同学全都朝这里看，对着递出笔记本的男同学，露出了支持鼓励的笑容。
郑月娜心中明白过来，尴尬地笑了笑，将笔记本推过去，正想拒绝。
却见一直沉默着的小米，忽然伸手过来拿起笔记本。
郑月娜还来不及阻止，她已经翻开第一页，噗哧笑了一声。
「欸，月娜，你看，他在里面夹了纸条，写着自己的Line帐号……」
那男同学整张脸迅速涨红，一把抢回自己的笔记本，蒙头走回座位。四周传来此起彼落的安慰，也有直接出声批评小米碍事的。
郑月娜紧拧着眉头，对小米低声说：「你太直接了……」
「月娜，你就是人太好了，每次遇到臭男生来搭讪都这样。面对这种事要快速果断拒绝，不然哪天你被变态缠上，可就不是这麽好对付了。」小米说。
郑月娜木木的，没有回应。
之後她趁着小米不注意，写了张纸条，传给刚才那位男同学，代替小米道歉，也礼貌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虽然搭讪的结果不太好，但一收到月娜的纸条，男同学仍是面露喜色，激动地转头向朋友们分享。
郑月娜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