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尧光惊讶地望着郑月娜。
郑月娜笑了，「以後我们会有更多亲密的舞步。」
她很清楚，她和许尧光组成男女混声团体，他们不可避免这样的接触。
许尧光听懂了。
他缓缓迈开步伐，伸出手臂时，却再度感到畏缩。
郑月娜主动向前一步。
许尧光缓缓地，再迈出一步……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环住她纤瘦的身子。
没敢将手收拢，他维持着僵硬的姿势。
女孩的香气近在咫尺，他甚至不敢呼吸。
「尧光，」温热的气息在他颈边流淌，「你可以再自然一点——」
许尧光的眼睫轻颤。
「月娜，我……」胸口骚动着，彷佛有什麽随时要冲破胸膛。
「嘘。」轻轻一句，带着夜色里的魅惑，却又优雅高洁。
许尧光深吸一口气，然後将双臂收拢。
她就这样，陷在他的怀中。
「很好。」她说，又带着一点骄傲：「你看，根本没什麽吧？只是抱一下而已。」
凉风习习，郑月娜的发丝轻轻撩起，掠过他的脸颊。
他拥紧了郑月娜，多用了几分力气。
下一秒又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垂下头，将下颚靠在她的肩上。
「……尧光？」
察觉这个拥抱隐约带着情绪，郑月娜心中浮起圈圈涟漪。
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麽。
想了想，最终却仍什麽也没说。
手掌循着直觉，找到他肩膀的位置，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拍着他的肩。
尧光，我知道。
我什麽都知道。
郑月娜在心中默念着。
所以不要害怕，放心将你的一切，都交给我。
我会假装什麽都不知道的。
郑月娜微笑，嗓音因为嘴角的上扬而加深了甜度：「觉得怎麽样？」
许尧光依旧靠在她的肩上，没有回答。
「试试看吧。」郑月娜挣脱他的怀抱，微抬起眼，与他对视。
许尧光茫然地看着她。
温度骤失，转眼间，女孩已然跑到小巷的另一端。
她摆出漂亮的姿势，笑着说：「试试今天学的舞步吧。你还记得吗？」
许尧光失笑，应了一声。
两人由远及近，随着节奏，一步步靠近。
双手交握，许尧光的手越过郑月娜的肩膀，环过她的胸前。
两人踩在无形的音符上，一齐跃出步伐。
旋转，拥抱，对视。
彼此的双眼里，都盛满了温柔。
一切彷佛是一场梦。
「停！」
苏彬的声音嘹亮，在练习室里响起——
郑月娜和许尧光如梦初醒，停下舞步，气喘吁吁，额上全是汗。
苏彬露出笑容，走到练习室中央，揽住两人的肩膀。
「这才对嘛！这才叫双人舞。」
郑月娜和许尧光相视一笑。
「你们昨晚做了什麽特训吗？」说这话时，苏彬看着许尧光。
许尧光微微一笑，「是老师教得好。」
苏彬眯起眼睛，审视着许尧光的眼神。
不，许尧光还没有觉悟。
他的舞步里，有着汹涌的情感，难以忽略。
甚至称得上破绽百出。
但却胜在自然真挚。
为什麽？为什麽一夜之间，就能……
苏彬看向一旁的郑月娜，略带诧异。
是因为她吗？
她身为搭档，能让他毫无保留地、将情感全数交付予她。
苏彬直直地望着郑月娜，试图将她看穿。
郑月娜愣了一下，「怎、怎麽了？」
苏彬没有回答。就只是望着她。
他早知道这女孩不简单。
可直到这一刻，他彷佛才意会过来，她似乎拥有更难得的特质……
苏彬笑了起来。
「老师，你干嘛笑成这样？看起来有点变态。」郑月娜嫌弃地看着他。
「没什麽，」苏彬耸耸肩，笑意仍未减退，「只是觉得自己这趟回来台湾，值得了。」
郑月娜伸手攥住许尧光的衣袖，压低声音，问：「老师这是在称赞我们俩？」
许尧光看着苏彬脸上的光彩，无奈地勾了唇角。
「不。是在称赞你。」
郑月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笑说：「尧光，你又开玩笑！」
许尧光但笑不语。
尽管他还不晓得那该是什麽样的觉悟、尽管他依旧摸不透郑月娜这个女孩……
至少在这一刻他晓得，他需要郑月娜。
就像太阳无法失去月亮。
唯有与月色并存，迎来旭日东昇的瞬间，才具有它初生的希望与价值。
若失去了黑夜与月光，所谓朝阳，也不过泛泛之辈罢了。
忽然。许尧光的笑意微滞。
「月娜，我好像……知道可以表演什麽了。」
郑月娜惊讶地看着他，「什麽？」
「苏老师，」许尧光望着苏彬，「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嗯？」苏彬挑起一边的眉毛。
「请你帮我们编一支舞吧。」
※※※
Laura看完许尧光给的笔记纸，忍不住蹙起眉头。
她抬起头，看着两人，「你们真要这麽做？」
郑月娜和许尧光坚定地点头。
「距离你们表演剩不到一个礼拜了。虽然我很愿意帮忙，但毕竟很有限度。」
「只要有新意就行，不用全部改掉。」郑月娜出面缓颊，「毕竟苏老师也还需要时间编舞。」
「嗯……我试试看。不过苏彬那边你们不用太担心，他编舞经验丰富，你们这一次小小表演，他大概一、两个小时就能编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放心地笑了笑。
Laura用音响播出歌曲，仔细听着旋律。
「我看，我们先分配你们两个的part，再来决定怎麽修改会比较好。」
郑月娜和许尧光点点头，表情格外严肃。
「这首歌毕竟是情歌，而且原唱是女生，所以Hook部分让女声出来可能会比较好。」
「所以，是我吗？」郑月娜紧张地说。
Laura失笑，「要是尧光能唱出女声，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郑月娜尴尬地笑了，「我、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麽？」Laura用笔记本轻打她的肩膀，「对自己有点自信。你虽然基础稍弱，但胜在嗓音特别。连谨言也这麽说。」
郑月娜愣了一下，「何、何总？」
她以为何谨言只是个商人，从没想过他也懂音乐。
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Laura很快转移话题：「至於尧光，你就负责PreChorus，不过这边的情感连接，你和月娜可要好好练习。」
「好，没问题。」
「改编的话……」Laura揪起眉毛，「还是别改太多，这首歌家喻户晓，保留一点原味才能引人入胜。」
「好。」许尧光拿起笔记本，专心地记录。
郑月娜已经听不懂他们在说什麽了，一堆专业术语飞来飞去，主歌、副歌、Hook之类的她还能听懂，但接下来她就开始懵了。
许尧光也听得有点吃力。
「你们真要自己改编吗？」Laura讲完一长串的话，忍不住问：「尧光，你从来没试过吧？」
「……嗯。」
两人想要让这首歌耳目一新。
虽然都没尝试过改编歌曲，但实在不好意思全部交给Laura，於是打算自己试试看。
Laura无奈地笑了，「你们就敢直接拜托苏彬，怎麽就不敢直接交给我？」
两人尴尬地垂着头。
「放心吧！虽然我不像苏彬那麽让人信服，但简单的改编，我还是做得来的。」
「老师，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他们没有质疑老师的能力，也不是全然将苏彬奉为神一样的存在。
偏偏两人觉得要是他们自己编舞，编得不如苏彬所预期，苏彬肯定炸毛。
前天苏彬甩门离去的样子，实在是让他们怕了。
Laura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别用那种脸看着我。」
她微微一笑，脸上未施脂粉，却偏偏生出一股温柔优雅的气质。
「最晚明天晚上，我会把歌曲寄给你们。」
「真的吗？」郑月娜高兴地说，「太谢谢老师了！」
「老师，真的谢谢你。」
「没办法，谁叫这是你们出道预热的第一个活动呢？」Laura笑道，「好啦，你们先去自主练习吧。让我抱个佛脚。」
两人用力点头，频频道谢後，才退出练唱室。
郑月娜和许尧光离开後，Laura留在练唱室里，继续听着歌。
有人敲门，Laura以为是他们折返回来，头也不回地说了句：「进来。」
来人没有说话，练唱室安静异常。
Laura回头，惊呼：「怎麽是你？」
下一秒，她已歛去惊讶，露出灿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