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邪煌剑碎裂的一瞬,时魔的攻击就慢了下来。
毫无章法的挥舞长剑,威力虽悍,但配合着使用者内力减少﹐过於频密的攻击显然不如刚才进退自如。
「没可能的,没可能的‥‥‥」
时魔眼底内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而此时众人才留意到﹐本来萦绕於时虚剑上的剑光消失不见﹐剑身布满铁锈﹐绝无可能联想到它之前是一口如何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全神贯注留意出剑与剑气笼罩位置的破绽﹐晋满山神情已然恢复了冷静﹐他缓缓站起﹐环绕於周身的凌厉刀意﹐仿佛整个人也要化作一把刀似的﹐接近一步都会为刀气所伤。
空隙‥‥‥
几乎在时虚剑往後颈削去一瞬﹐晋满山一个转身﹐直接抬手握住时虚剑的剑尖一翻﹐明明手无寸铁﹐夹紧剑尖的两根手指却牢固有如铁筒把长剑钳制得没法动弹﹐往内弯曲同时﹐空着的手已凝气为刃。
抬手一扬﹐夹带着凌厉杀意的气刃挥出﹐往头颈间的连接处狠狠砍下﹐头颅登时与身体分家﹐看见倒地的时魔﹐晋满山紧蹙的眉头终於松开﹐他缓缓收招﹐视线转至血泊那边﹐神情平淡﹐不过这淡然似乎也掩盖不了他眼中越发浓重的愧色。
「此人本名晋云星﹐乃晋某人门下弟子。」
…
三十年前,夜国影城。
不若首都凤城的繁华,此处只有一种旧都独有的古老优雅,有的也不是大城市多有的亭台楼阁,而是顶多约四层高的平房。
那是夜国开国时所设立的都城,但因各种地理和政治因素迁都的原因,世人皆逐渐遗忘这才是夜国故都,大陆之人提起夜国,第一时间说起的就只有凤城。
一是因为皇室的刻意隐瞒,至於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城中人经历一夜屠杀後早已荡然无存。
根据旁观者所言,当时屠城的只有单人匹马,凶手身形高大,外罩斗蓬,脸上戴了铁面具,手上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长剑,尽管半边面具都染了血迹,也不曾停止杀戮。
常言天子一怒血流成河,但当天影城中不断涌出的鲜血,人们死不瞑目的双眼,也足够堆成一座比一座高的屍山,流出一条绵延不绝的江河。
而凶手只是悠然走出城门,步伐不疾不徐,於後方拖出一道极长的倒影,伴随身後城外渐渐降落的血红夕阳,远远看来仿如妖魔一般。
当大陆人人纷纷议论影城一夜被屠的惨烈景况时,夜国官府也开始了对凶手身份的调查,然而找到凶手以後,他们却再不敢轻举妄动,只想把此案快速了事。
原因无他,因为那个凶手,就是後来的邪门八王之首时魔,而随着这名字出现,影城一夜覆灭的真相从此烟没,也再没有人提起影城之名,仿佛屠城一事从没存在。
…
作为目睹时魔屠城的目击者之一﹐晋云星从夜国回到晋城的路程上一直都对此事愤愤不平﹐邪门中人心狠手辣这人尽皆知﹐然而碍於时魔的强大实力﹐任凭官府发出再多通缉令也是无补於事﹐夜国上下人人自危﹐乃至他回了晋城﹐也依然对当时惨况念念不忘。
「啊‥‥‥」
回忆中惨叫声不绝入耳﹐连梦里都想着怕不是走火入魔了﹐他深吸口气﹐抬手叩门。
「师父。」
听见回应声﹐晋云星进入後立即躬身一礼﹐道︰「弟子前来,是想向你请求一个允许。」
晋满山动作似乎停顿了下﹐却没多言﹐只淡淡道了句︰「说。」
「我想要协助夜国三门和第三国度联军对抗邪门。」
他声音并无什麽起伏﹐语气也是平铺直叙﹐握成拳头的手却已泛起青筋,脸部肌肉紧绷着,显然是忍耐怒气﹐但面对这种近乎爆发出来的情绪﹐晋满山只拿起桌边茶盏喝了口茶,盖上茶盏後方道:「你似乎忘了一点,我晋家中人,从不会牵涉於这些俗世纷争。」
他声音平淡如水,似乎没有把刚才听见的事情放在心上。
晋云星听见这答案後也是目无表情,晋家家训「洁身自爱,不涉凡间纷争」,一旦参与不仅是违背家训所言更有可能是引火自焚之举,但想起时魔那不断收割无辜性命的残忍表现,他就觉得心头热血似乎也要冲到脑中,怎样灌凉水也无法熄灭。
「就此决定,弟子心意已决,望师父成全。」
晋云星语气坚定,说罢便朝晋满山一揖到底,眼中是坚决不疑的神色,绝无可能从中看出一丝玩笑之意,晋满山顿时脸色一沉,一声低喝:「够了。」
「你想去也行﹐离开﹐从此与晋家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