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未未有大红可以直接把我们载回去流星街，但说实在的，其实我们也不怎麽赶时间，所以三个人便决定搭乘飞船稍微绕一绕。
反正侠客他们也不会知道我们到底试验到什麽时後，就算我们在其他地方转了好几圈玩一玩再回去，也无伤大雅。
由於侠客给我们的旅游金还有些剩，所以搭乘飞船的部分我们买了稍微独立安静的商务舱，这样未未在一旁吵吵闹闹也不太会干扰到别人了。
夜幕早已低垂，她和白犽正在休息着，我则是在一旁开着小灯使用飞船上的电脑，连上了侠客之前提到的猎人情报网站。
拿到执照的第一天就让它有了用处，我觉得我自己也是个挺能将东西的作用发挥到极致的人。
点开了网站之後，我便插上了自己今天刚拿到的猎人执照，开始查起了我想知道的东西——我身上的紫色水晶。
来到猎人试验之後这些紫色水晶也不是说丝毫没有继续扩散，但也没有加快速度吞噬我的身子，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能感受到那些盖有水晶的地方，一天比一天还要来得僵硬的事实，就连我的左眼，也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丝丝水晶的色泽了。
说不定再过些时日……我的左眼就会完全变作水晶，再也看不见了。
这样下去还真的不是办法，再继续放任水晶吞噬我的身体的话，迟早有一天我会变得和姐姐当初一样，全身转化为水晶，最後粉碎成尘埃。
不过这到底是一种疾病，还是说是当初基因改良时忽略的缺陷，着实无从得知，现在我也只能指望猎人情报网站能给我些答案了。
如果说这不是一种疾病……那就只可能是基因上的残缺了，若是如此，我觉得这样的结果还比不治之症要来得可怕许多。
基因上的残缺是先天就有的毛病，基本上应该……是无法根治的。
抱着实验心态的忐忑心情，我还是点击了搜寻，等待电脑跑出搜寻结果的同时，我的心跳也异常紧张的奋力跳动着，就好像要跳出胸口了一般。
这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对我来说却是无比的漫长，总算是等到了萤幕跑出搜寻结果，但上面显示的却是找不到相关资料的讯息。
突然之间我感觉自己全身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一时之间竟没办法有任何动作或想法，大脑完全的一片空白，心里头怀有的唯一一丝丝希望就这麽扼杀在摇篮之中。
起初我还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觉得可能是我输入的关键字不够清晰明了，又反覆的查了几次，不是查到漂亮的紫色水晶石，就是查到什麽富豪又或是宝石猎人的收藏，没有任何一项资讯，是和「疾病」、「医疗」有关了。
这下我可说是彻底的死心了，毕竟侠客已经说过了，猎人情报网站已经是这个世界中最强大的搜寻网站了，连这里都找不到的话……
难道我得去其他世界找我这个病情的解药？
「姐姐……你在做什麽……？」我还在走神胡思着，身後突然传来未未那刚睡醒、迷茫软糯的声音。
「没、没什麽……！」我当下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遮住电脑的画面，慌乱的就想关掉眼前的网页，却没有想到我这样的举动反而更容易让她起疑心。
她是谁？她可是最最聪明的小魔女、笑面虎未未欸，要是她会看不出自家姐姐那样慌张是藏有什麽秘密，那她还真不配姓冥了。
「未未……你怎麽醒了呢？这不是才睡几个小时？」我收起了自己的猎人执照，转过身、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未未，有些懊恼於自己失态。
虽然关掉了网页，但可能也被未未看出了个什麽吧，就怕她等等要问起这件事，我得赶紧想想要怎麽忽悠她了。
她可是未未啊……要忽悠她谈何容易？我现在简直是恨不得把三十秒前的自己给掐死，这样慌张失措的。
「嗯……想去厕所……回来就发现姐姐还没睡。」未未打了个哈欠一边解释着，微微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才歪了歪头看向我，「姐姐……在做什麽？」
「呃……没什麽，只是在查些资料而已……」我有些不自然的说着，伸手抱起了她的小身子，就要把人抱回去位置休息，「既然上完了厕所就再去睡吧，我要该睡……」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未未突然快速的伸出小手拉开了我的衣领，露出底下已经被水晶覆盖的右锁骨。
我心下一惊，想要拉起自己的衣服不让她继续看，无奈现在我双手都抱着她，没办法做出这样的动作，只能无奈的任由着她，「未未这是……」
「姐姐果然也这样了。」我原本还想说什麽，未未却突然打断了我的话，睁着她那水汪汪的眼睛，异常认真的看着我。
也这样……？我只知道姐姐之前有过这样的状况，但未未也这样吗？还是说她知道些什麽？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未未伸出小手轻轻按了按那些水晶，像是在确认侵蚀的状况，才一边说着：「这些水晶不是什麽传染病，也不是什麽特殊疾病，而是基因改造的副作用，它不像是我们的异能那样对我们有所益处，它是会一点一滴吞噬我们的生命的东西。」
果然吗……这果然是基因上的问题吗……那这样，不就近乎不可能解决了？
「这个症状爸爸妈妈暂时简单称之为结晶化，在使用能力的一定的程度之後，就会随着能力使用的多寡，加快结晶化的速度。」未未替我拉好了衣服，一边解释道，「最一开始发现结晶化的状况，是在一年多前，替哥哥做例行的身体检查才发现的，发现他的血液有结晶的现象产生，一些小细胞也有慢慢结为紫色晶体的状况，紧接着他们替琴琴姐姐做检查，也发现了同样潜在因子存在，进而知道，第一代的基因，其实是有缺陷的……」
说到这，她稍微迟疑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
「……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下指令要杀掉他们的对吗？」我看着她踌躇的表情，大概也知道她想说的是什麽，虽然对於此我感到一点也不意外，但心中若说没有恨那是不可能的。
我们的生命，是由他们一手促成的，而我们生下来的这些残缺，也是因他们而起的，然而他们在面对我们这些身体上的残缺，非但没有尝试找方法治疗，还直接选择了放弃我们的生命。
毕竟已经有了新的一代了嘛，旧的又有了残缺，他们的抛弃可说是那麽的理所当然，完全把我们当作工具而不是子女。
彷佛我们的生命，生来是他们决定，死也得由他们决定似的。
「……继续说吧。」我将未未放到了她自己的座位上，努力平复了情绪，才坐到她的面前继续听着。
如果是因为这样才要将姐姐他们销毁，那为什麽我现在还能好好的坐在这呢？
「嗯……当年爸爸妈妈也有给笑笑姐姐的基因、血液做检查，但当时并没有检验出结晶化的现象，所以他们都以为这种缺陷只存在於第一代，过後只去观察哥哥和琴琴姐姐身体的状况。」未未看了看我的脸色，确定我的情绪还在控制范围中，才继续说，「并且……随时备着命令，抹杀他们。」
就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对於自己孩子身上的疾病，他们想的却只是抹杀，而不是治疗，这种人……还称得上是父母吗？
未未看我脸色不太好，连忙摆了摆手，有些慌张的道：「啊不过，虽然妈妈她没什麽心思在研发解决这问题的药上面，但爸爸很努力的想解决这个问题！不只是为了可能有这样缺陷的我和笑笑姐姐，也是为了皓皓哥哥和琴琴姐姐……爸爸他虽然是个大冰山、大面瘫，但是、但是他……」心里还是有我们这些孩子的……
「停了吧。」她还没说完，我便深吸了一口气打断她，「我知道的。」
是的，我都知道的，我们的爸爸……和冥缨络那个女人不一样，他起码还有一点心，不会真的放弃我们。
但……他实在是太软弱了。
面瘫、冰山、不善交际、不擅言词什麽的，这些都不应该是藉口的，他明明有能力去争取，去替我们争取更多的权利，但他却没有去做，他只是埋头於他的研究，就算我们几个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也不闻不问。
他至少比我们的妈妈好？是的，这点我一点也不否认，但我同时也不认为他是一位好爸爸，一位真的有为孩子努力、着想的好爸爸。
我想未未也是知道我的想法的，她张嘴嗫嚅了好一会儿，本来还想说什麽，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叹息，「唉……总之，爸爸妈妈从透过观察哥哥姐姐发现了几件事，像是刚刚说到的，结晶化是能力使用到了一个限度，就会慢慢出现的现象，而且能力使用的越多，结晶化速度越快。在我们的身上不能保证真的就没有结晶化的缺陷在，或许只能能力还没到那个额度罢了，所以解药的研发还是有必要的。」
虽然说妈妈的打算是直接培育下一代不含有这问题基因的胚胎，但爸爸还是想尝试救他的孩子们。
姐姐……这样的心情在冥家已经很难得了，你能体会爸爸的用心吗……？
「所以说，我只要少用点能力，这个结晶的速度就会慢点？」抓着她话语里头的重点，我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正常来说，是这样的。」未未点了点头，「武器的召唤能少就少，盾的使用也是，最重要的是异能，能不用就不用。」
这也是为什麽她会学那麽多奇奇怪怪的能力的原因之一了，若不能常使用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就只能多学习了。
在这个问题确定真的安全解决之前，能避免的就只能尽量避免了。
「……嗯，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我也是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想着身上的毛病，再想想逝去的哥哥姐姐……心里头莫名的觉得，我们几人的命运，还真是悲哀。
「只是不知道……姐姐学习的念，是不是能减缓症状，又或是加重它了。」未未有些担心的开了口，看着我疑惑的表情，继续说道：「毕竟念是使用身体中的气力，我怕这会加速细胞内的结晶化加速……当然也可能能够抑制它，由於这一份力量我也还是第一次看到，所以真的很难下定论。」
说的也是……念啊……我现在总算是知道未未为什麽学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了，只要清楚能力对症状是好的，也不妨是一层保障。
「没事的，该来的总是会来，到时候就会知道的。」我似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起码我也算是终於知道了这个毛病是这麽来的了，不算毫无头绪了，「话说，你是怎麽知道这件事的？」
一年多前，未未顶多也才三岁不是吗？三岁小孩听得懂那麽多绕绕曲曲的东西？虽然说未未不是个正常小孩就是了……
「因为那时的我很常待在研究室旁边没有特别隔音的小房间，多多少少都会听到爸妈在谈事情，他们那时的以为我听不懂，但他们好像忘了自己制造出来的女儿有多麽聪明了。」未未也同样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
嗯，我大概能透过她形容的想像到那画面吧。
以我妈那自大的个性，根本不会把未未这个小孩放在眼里，丝毫不介意她听到了些什麽的。
「不过姐姐……你要不要，回一趟冥家？」未未有些担心的看着我，小小的脸蛋上写满了担忧，「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有我在的话，他们暂时也还不敢做出什麽，爸爸那边说不定对解药已经……」
「我不会回去的。」虽然知道她是在担心我，但这件事已经是丝毫不可能的，看着她担心的小脸，我也只是笑了笑，「那个地方，我不会再回去的，要是再回去，我一定也是为的将哪里毁掉而去的。」
冥家夺走了我的哥哥、夺走了我的姐姐，这样的地方，早已经不是我的家了，姐姐不在了以後，对於那边我已经没有丝毫眷恋了，只剩下满腔的怒火与仇视。
当我再一次踏上那片土地，那必是我不顾自己的性命，誓死毁掉它的那一天。
「但是姐姐……」未未仍旧想要说服我，我却只是摇了摇头打断她，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会没事的，你放心。更何况你也不是说了，念这个能力是我们都还不清楚的力量，说不定，它有什麽秘密可以治疗我，或许这个世界就存在那样的人也不一定。」
凡事还是要抱有乐观的态度嘛，只要还有一丝丝希望，我就不会放弃的。
而且……我已经对自己发过誓了，我要好好保护眼前的她，保护、我唯一的妹妹。
就好像当年在那个家，姐姐为我做过的那一切一样……
「嗯……」未未看上去还有些担忧，不过对上我异常坚定的眼神，也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不过心中早已另有决定的，当然那些我是不会知道的。
「再睡一下吧？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到达目的地。」我看着她的小脸，伸手替她拉上了毯子，心里虽然说没有轻松到哪里去，但也不像一开始那样迷茫了。
这世间这麽大，我总会找到的，治疗这个毛病的办法。
「嗯……姐姐晚安。」未未抓着毯子又看了我一眼，这才迷迷糊糊的闭上眼休息。
「嗯，晚安。」我也看了眼她的睡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有些走神的看着窗外，睡意全无。
远处的矮山之後，耀眼的旭日正缓缓升起，璀灿的光芒像是一种希望，试图照进心中每一个角落。
但纵然如此，我的心里仍是一片的黑暗，我感觉自己就像个迷茫找不到方向的盲人一样，在一片漆黑之中踉踉跄跄的寻找着生命中的亮光，但那是多麽难的一件事啊。
我真的能找到吗？我真的能不依靠冥家，找到治疗结晶化的方法吗？还是说我终将什麽也寻不到，最终像是姐姐那般化作零星尘土与自然万物合而为一？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如果我真的时日不多的话，那麽我的行动得快一点了。
得快一点安顿好未未，快一点增强自己的实力，快一点……回去那里报仇。
想到此，我忍不住看向对面早已熟睡的小脸，心中可说是特别的五味杂陈。
对不起了未未……我明明决定要好好照顾你长大的，但老天爷好像从来都不站在我这边，让我不得不提早进行我的计画了。
我不在了之後，你该怎麽办啊……白犽他，应该会好好照顾你吧？
「二小姐，」正这麽想，身旁已经传来了白犽的声音，转过头看去，他正拿着一杯水递给了我，「您的脸色不太好看，喝杯水吧。」
「啊嗯……谢谢。」我愣了一下，从他手中接过了水，随意的喝了几口，这会儿又继续转头看向了窗外，好一会儿，才似是喃喃自语的开口道：「……听到了多少？」
白犽闻言，沉默了一阵子，「很抱歉，全部都听到了。」
「唉……我想也是。」以白犽那个灵敏的程度，他睡觉一定也都是浅眠的，从未未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我想他就已经清醒了吧。
一边想着，我转过头将手中的杯子交还给他，看着他清俊的侧脸，我缓缓道：「白犽，她就拜托你了。」
白犽收起杯子的动作一顿，看都没看我，道：「……二小姐还是自己照顾吧，属下怕自己照顾不周。」并不是怕照顾不周，而是怕他要是答应了，她就会……
「不会照顾不周的，我相信你。」我忍不住失笑一声，像是想要缓解气氛，但实在是没多大的用处，我的目光始终放在他身上，可说是莫名的诚恳真切，「只是以防万一，白犽，你就答应吧。」
你就答应吧，不然就算我真的有了什麽三长两短，我也会死不瞑目的。
白犽转过头看着我的双眼，张了张嘴好像还要说什麽，但看着我的那一双眼，仍旧什麽也没说出口，化作一声叹息，垂眸应下，「属下知道了。」
我笑了笑，「谢谢你，白犽。」
真的，谢谢，有你在，我就能够安心了。
白犽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好像还想再说什麽，但看见我又转头回去看着窗外的景色了，最後也只是什麽也没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收东西了。
看着窗外的景色，我的思绪有些神游，不知不觉的想起了某个眉头总是深锁的人，还有他那看起来冰冷冷、却异常温暖的胸怀。
我记得……他好像说我的命是他的，对吧？没有他的允许，不准我随便就死了。
但现在，这好像容不得我决定呢，飞坦……
我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心里头莫名的感伤，和鼻腔间的酸涩感，始终看着窗外，生怕被未未或是白犽给看到了我现在的模样。
飞坦……为什麽这种时间，我会特别的想你呢？
＊
坦爷的名字出现两次算是登场了！（并不是＃
2019/05/22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