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流雲 — 雙囍臨門

正文 流雲 — 雙囍臨門

「三师父,没想到这麽多的药草,最後不过只有这一碗的药膏……」

饭後,小瑾拿着她整个早上磨出来的成果。是满满的一碗的绿色。

「很棒了呀,这个分量很多呢!」依雯拍拍小瑾的头,有些溺爱地教育。「做事情就如同磨这些草药,即使很努力很努力,成果可能还是只有一些些。但是如果不去做,就没有这些膏药能够使用了。」

「所以宁愿慢慢地累积一点一点,也不要停滞不前,小瑾明白吗?」

「明白了!」

「晚些你跟二师父一起去采药吧,这几天都在房子里,小心闷坏了身体。」依雯自然是知道小瑾很想出去玩的,也难为了她早上的疲累,决定好好奖赏小瑾一番,见到小瑾想要说些什麽,就抢在她前头。「令羽姐姐已经好了,只是还没醒。我也没什麽事情,你就放心跟二师父去吧。」

「好!」小瑾漾出一个大大地笑容,这万花的小朋友们,哪有一个不迷恋着花海的景致呢?即使是後山,那花草多样可不输整片的花海,山上更能看到整个万花谷的面貌,由高处俯瞰,万花谷确实是一座秀丽的桃花源。

依雯收拾好碗盘,重新燃过薰香,转身取了琴。按部就班地坐在门廊上就弹奏起来。小瑾并没有拿出笔墨,大概是师父允许,她自己也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她呆坐在门廊,看着天空的白云飘荡,有些轻松惬意。小脑袋儿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麽。

「三师父……」听着琴声,小瑾彷佛无意识地脱口而出。「屋子里那位姊姊,真的会醒来吗?」

「会的。」依雯停下了弹奏的双手,将其中一只摆到小瑾肩上,轻搂着她。「怎麽突然这麽问?」

「虽然她有点凶……可是这样躺在床上都不能动……也有些可怜……」小瑾有些垂头丧气。「她会不会在房子里也闷坏了?」

「也许吧……」依雯也看向青天,今天的云有些稀疏,阳光有些烈。「不过姊姊她现在需要充分的休息,才能更快地走出房间,不会闷着更久。」

「所以这时候,反而要督促她留在室内好好静养,是吧?」依雯朝着小瑾一笑,顺了顺她柔软的发丝。「不如小瑾等等跟着二师兄去采药,顺便摘点新鲜地花儿回来,让姊姊闻闻自然的花香,好不好?」

「恩!」小瑾用力的点点头。

二师兄出去采药後,依雯走回室内,将点着的薰炉熄了。她坐到令羽姑娘旁边,给她测测脉搏,然後仔细研究那本关於香的记载。她不擅长背诵,因此她在认为重要的篇章里夹上了叶片,并且用朱砂笔将所需之药材画得醒目一些,看得有些累了就趴下来小休片刻。

小瑾可开心了,她跟二师父说想采些鲜花,二师父就带她来到花海中间玩耍。那花足足有小瑾的一半那麽高,每一朵都娇艳欲滴、香气宜人。二师父教导她,摘花不要直接攀折,应该连着根,让花继续活着,那才是新鲜的花儿。

小瑾仔细地拿着铲子,一铲一铲怕伤着了花儿的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连花带泥放入采药的篓子,一连这样铲了三株不同颜色的花,才满意地擦擦满泥尘的脸,跟着二师父到後山去采药。

等到小仅采完花儿回来也不早了,依雯看小瑾如此用心背着一大篓的花,不免也有些勤快了起来。她迅速地找了几个大盆子,将花儿的根清洗乾净,在移植到盆栽中,悉心把土慢慢铺满。

见着了小瑾满身是泥土,依雯有点被这小家伙的善良感动到,尽管她前阵子还是如此惧怕令羽姑娘,见到令羽姑娘受伤需要帮助时,仍然会尽着自己的一份心力帮助她,会许这就是医者的天性吧。

依雯将一株花摆在寝室,一株摆在门口,最後一株放在凉亭,让师兄们都能看见那朵花,也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回归善良的本心。

用完晚饭,依雯拿着一碗汤药做到令羽姑娘旁边,手覆上她的脉搏,传来令羽姑娘心律的搏动。那是一种很安稳、沉着的脉动,就像令羽姑娘这样。鼻间传来百合的清香,小瑾采来的花朵掩盖掉了前些日子薰炉制造的香气,取而代之的是清新、自然,带有爱情般的一点味道。

依雯将令羽姑娘的纱布拆下,她仔细拂过那细小的创口,想着下午书籍中记载的一种药膏。她几乎花了整个下午的时间去研究,那是一种不需要薰炉,便可以随身携带芳香的一种方法。就是将草药制成膏,适当地煮至草药自然散发香气,然後涂抹於身上,可发香三至五年之久。这种草药不仅修复能力快,对皮肤也很好,依雯便想着给令羽姑娘抹抹。

这种特定的草药并不常见,但她万花谷哪有寻不着的药材,她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翻箱倒柜找到这种珍贵的药材,又花了半个下午制作成膏并隔水煮过。忙了整个下午才熬出了一小匙,但那味道非常奇特,并不是说难闻,而是好闻得无法形容,依雯从来没见识过这麽微妙难以言喻的香。她包含着夜的美、大地的香以及晨雾山岚的清。不烈至刺鼻、不淡至无法触及,甚至整间室内都闻得到这种味道,就像夜色轻轻地笼罩在身上那样淡雅。

依雯挖起那一匙精华,毫不犹豫地涂抹在令羽姑娘的伤口上,然後用乾净纱布包覆好,想来是三五年都不用在换药了。隔着纱布,依雯仍能嗅到那奇妙滋味。

凉亭中间,小瑾正在开着茶铺。二师兄悉心的告诉小瑾怎麽样的茶有什麽样的性子,而什麽样的花可以添上缺少的味道,告诉她每一户的人家需要哪种茶,小瑾便一一冲好茶挨家挨户地送。偶尔冲错了,二师兄就立刻把它喝光,让小瑾再重来一次。

「二师兄,今日的夜我来守吧。」依雯坐到小瑾旁边看着她冲茶,小瑾也乖乖地给她三师父冲了一杯。「下午有歇息了一会儿,精神好着。」

「哦,那你的病人呢?」

「脉象很稳定,伤口也没有感染,呼吸十分匀称也没有杂音,大概这一两天就会苏醒了。」

「好,那就听你的,晚些我去跟你大师兄说一声。」

月上眉梢,缺了一点已是悄悄进入残月。依雯哄着小瑾入睡,大师兄、二师兄也都歇息了。依雯拿出笔墨纸砚,悄悄地在凉亭下练字。

晚风吹得仍是那麽随意。

许是一阵风雨後的静夜,即使月亮不那麽圆,依雯也觉得美丽许多。这一夜很香、很沉、很安稳。

良久。

直至子时,依雯正要起身巡守,却听到着急的脚步声向凉亭奔来。

「姑娘!内人痛得很厉害!」

紧接在孟先生之後的,是小瑾的声音。

「三师父!姊姊好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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