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风告诉他们许多关於雪地的事情,这寒漠如同荒漠,一样是很容易分不清楚方向的,同时也蕴含着风暴危机,若是不幸遇到了,那该如何做才能求生。依雯这才想起她也没见过沙漠,但是一路上走过的雪地,大概能体会那种寻不着方向的感觉,这纯白的世界美归美,却是致命而危险的。
因为二师兄说想看看华山上的林相与植物,於是他们三人就从太极广场走入雪林之中。这里的林相比万花谷单调许多。毕竟太过寒冷,鲜少植被能在此处生活,如同纯阳宫的人们。
不比万花谷,华山的峭壁是断断续续的,若是一不小心迷途,恐怕真的会不知道从何处走起。四处徘回就会遇上悬崖,若不是玉风带路,他们两人恐怕连走出太极广场都有困难。玉风很熟悉华山的地貌,甚至会带他们走过一些很难过去的小径,依雯和她师兄爬了半天就是过不去的岩壁,玉风倒是一两下就轻易跳过,轻功了得。
「不好意思,让你等着。」依雯被师兄和玉风合力拉上,有些气喘吁吁的说。
「没事,这路你们不熟,花点时间是当然的。」
越过这个山壁,崖下是一片竹林,午时的强烈光线将整片林地照得清楚漂亮,雪仍点点下着,不时闪过映照的白光,像是许多精灵嬉戏其间。
「这里还得小心点,慢慢下来。」玉风的声音越来越遥远,回响越来越深,依雯才注意到她已经藉着积雪缓慢地往下滑溜,直下这陡峭的崖壁。二师兄正想尝试看看,却一个不注意险些跌落。「要控制好下落的速度。」
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依雯正愁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玉风与二师兄又都已经到达崖底,牙一咬,有样学样的踩着积雪落下。还不到一半,依雯便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这些积雪,加速下落。
「姑娘还得小心点。」正当依雯觉得自己快失足的时候,一只手握住了她。玉风又走上了山间,搂住依雯的腰带着她往下滑溜。
依雯感觉到他的手劲,为了阻止她向下滑落,玉风几乎是环抱住了他的腰际,依雯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很安稳的感觉。拂尘飘扬在身後,有一种独立於世外的仙气,或许这就是许多人穷尽一生所追求的吧。
时间并不长,他们很快就滑落到崖底。
「失礼了。」玉风松开抱住依雯的手,行了个礼向他赔罪。
「哪里,还谢谢玉风道长。」依雯觉得自己有些呼吸急促,大概是因为紧张。
崖底下是一片竹林,这片竹林不算太密,反而像是刻意栽植过,每支竹子都有适当的空间发展,不会遮挡住光线,但是排列又不显得像是人为种植。依雯随着玉风走进林子深处,但视线全停留在周遭的花草,她有些试图与这些花草交流看看。
林子深处是一池清泉,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却还留有水体,让依雯很是不解。泉水清澈见底,可以见到里头的鱼儿,还有好大一只乌龟。
「这个湖泊没有名字,或着应该说,你想它是什麽名字都可以。那是这个湖泊的主人,叫做太华龟。许多同门有时候会在这里修练,养养乌龟,静心。」
「确实,这里清幽许多。」二师兄附和道。
许多动物环绕四周,似有某种灵气精华全部聚集在一起,依雯能感受到这些气息,就如同她的薰香。
日暮,依雯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客房里休息,门外的雪被阳光映成暖橘色的,看起来舒服多了。那些修练的弟子全挨着他们师兄喝茶,再迟些就是晚饭时刻。
玉风坐在门口一言不发,她的背影配上太极广场自然而然形成一种美景。她手中拿着信封,姣好的面容没有离开过,想必是很重要的信件吧。虽然不礼貌,依雯还是有些好奇的凑了过去。
「是什麽信呢?」
「噢,是我师妹寄来报平安的信。」依雯有些小小失落,她原本还期望能在信中看到大师兄的字迹。
「她人乐观开朗,十分好相处,你们一定可以成为很要好的朋友。」玉风看着夕阳,眼神里漾出一种温柔。依雯很常见到那种眼神,因为她两个师兄们常常怀着这种眼神看着她。
「她现在人在哪儿呢?」
「她心有罣碍,师父让她下山修练一番,等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温柔转为悲伤,依雯大概知道这是什麽意思,便不敢再多问,坐在玉风旁边静静的看着夕阳落下。「不过,信中写到她下周回来。」
「这是好事呀!」
「但愿她真的能有所成长。」
远方传来经典的朗诵声,依雯看着玉风,玉风看着太极广场的子弟们,他们追着大师兄问道、追着大师兄习武、追着大师兄吃茶,玉风只是静静地看着,觉得安详和满足。
「师兄!」
突然一声凄厉插进了这安宁的十分,先前带路那位童子急忙忙地赶了过来,眼角擒住泪水,死抓着玉风的袖口不放,嘴巴含糊地念出了一串。
「凌霄……凌霄牠受伤了……」
「你快把牠抱来,这位姊姊能帮你治好牠的。动作轻点。」玉风语气不转,神色镇定地安抚着那童子,依雯在他身上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与安心,彷佛靠在他身边一切烦恼都可以解决。玉风转过身,很严谨地朝着依雯行礼请求。
「那就麻烦你了。」
「不用这麽多礼数啦,这是我该做的。」
原来凌霄是只鹤,就像所有先人都骑乘着一只鹤,凌霄跟那些鹤并没有什麽两样,一身白羽洁白如雪,头顶的丹红带着稚嫩与高贵。依雯看过这种鹤,有时候在万花谷的人也会带着这种鹤到来,这些鹤真的十分漂亮。
「这个大概是被某种东西扔着了,有些擦伤,多休息就能恢复好。不过我还是帮牠包紮一下。」伤口在右翅前端一些,并不是什麽很棘手的创伤。
「清雨,你又到林子里去丢石头了?」玉风表情一转,有些严肃地望着那童子。
「是,师兄……」那童子的高傲瞬间抹煞在这一转严肃之中,依雯认得那模样,那模样像极了在唐翎面前的小瑾,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多言。
「你看,这不就让凌霄受伤了吗?所以师兄才一直不准你丢石头,知道吗?」玉风将手握成拳状,在清雨脑袋上敲了两下。「不可以再去丢石头了。」
「是……」
依雯看着师兄弟二人的互动,映着橘色的雪、红色的霞,也不由得感动了一番。她想起小瑾和大师兄,或许他们两人现在也是这个样子。
笑了笑,依雯熟练地把凌霄的伤包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