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我又犯迷糊了啦怎麽办!」在这种想要把双手剁掉的自责心情中,我以为自己又要跟地板亲密接触了。
不料,正在下坠的身板突然悬在了半空,眼前急速旋转的景象停下的同时,腰际传来一抹温热。
我定睛,果不其然又是那张熟悉的俊颜凑到我面前。他以双臂环着我的腰间,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把我圈在怀里,距离近得连他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意识到脸颊不争气的泛起陀红,我不加思考的反手一推,身子往下一钻,从他的怀里挣扎开来。他也并未生气,似笑非笑的望着我说:「一天到晚不是摔在地上就是摔下悬崖,你甚麽时候才能好好走路?」
「我......」我心虚的敛下眼眸,余光不经意瞥见被我打翻在地的小石碗,好不容易接了半满的水早已洒了一地,「抱歉。」
不料,本人中二敲了下我的前额:「都甚麽时候了还想着任务,你这小白痴有没有受伤?」
「没事啦!」不过是在游戏里,就算摔了一跤也只是扣点血条,又不会真的摔坏脑子甚麽的。
只不过这种被人关心、被人在乎的感觉,还是在我心底泛起丝丝暖意,好像有一团烛火在心里燃烧,温和而不炽烈。
啊啊!沈若曦你这脸肯定是出毛病了,不然怎麽动不动就脸红?
我把手放到脸颊旁搧了搧,赶紧捡起地上的石碗,打算继续执行任务。中二却一把抢过,「你跑了这麽久,不累吗?」
「呃,还好啦......」其实我十指都酸得很,只不过因为我一时犯傻,已经连累大家浪费不少时间,总不能要别人替我弥补失误吧!
「这本来就是团队任务,你乖乖坐着歇一下。」中二一把将我按坐在地上,自己拿起石碗开始四处跑。但我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呆坐着,只好跟其他人一起跟在中二後头,帮忙察看哪里有水滴落下,并报上位置。
又折腾了半个小时,期间众人轮流负责拿石碗接水,总算把碗盛满了。铃音小心翼翼的把碗捧到空气墙前,缓缓的、轻轻的放下。
墙後的猫一看见这举动,便失了原先的淡然,一反常态的立马纵身从石台上跃下,修长的身段在空中伸展开来,看得我移不开眼。它伸出粉嫩的舌舔了舔碗里的水,绷紧的脸迅即放松了不少。随後以双爪扶着碗缘,大口啜饮,神态依然不失优雅。
我趴在数米後远远的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任何动静便会惊动好不容易走出来的猫。视线却无法离开牠生人勿近的高冷吃相,看牠警戒的张望着四周,我心间竟陶醉得一蹋糊涂的。
没多久,石碗里的水全喝光了。猫心满意足的舔了舔爪子,抓起地上一块小石子,把前爪放在上面。半晌,利爪一挥,石子「咯」的一声落到我们面前。
我捡起一看,猫爪的图案清晰烙印在不到掌心大小的石块上,背後还刻了一段文字:味蕾,是最容易被打开的缺口。抬头看猫,它依旧不屑一顾的以眼尾瞥人,但它身後的石台却沉了下去,露出石台底下的一条隐蔽的密道,不知道通往何处。
「可以走了。」耳边响起中二的声音,我这才发现队友们都已走到密道入口前。刚才那堵拦住我们的空气墙,早已消失不见。
我上前与队友会合,临走前回头望了一眼。它仍伫在原地伸腰抬腿,但似乎感觉到我回眸的视线,朝我「喵」了一声。
我傻傻的乾笑,由衷的满足感溢满心底。猫终究是无法驯服的,这样的距离就好了。
密道是条平整的隧道,跟方才崎岖不平的山洞相比,要好走得多。
我一路小跑,心情难得的雀跃。我已经急不及待要一见传说中的灵狐,在MOD里化身成九尾狐的模样了。
走了一阵子,一道厚重的铁门挡住了前方的路,似乎已走到隧道的尽头,缕缕白烟从门缝间飘出,阵阵冷意穿透铁门渗了过来,彷佛门的另一边是个巨型冷藏库。
我毫不犹豫的把手放上门柄,在中二「若曦,小心!」的叫喊声入耳之前,手腕使力一推,铁门「咿呀」开了道小缝。
我侧身朝缝里钻了过去,才得以一窥铁门後的风景。入眼的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黯淡漆黑,彷佛整个人被一片墨色的长布紧紧盖住。几片泛白薄雾在脚下缭绕不散,遮挡了地板本来的颜色,传来沁人寒意。再抬眸一看,天幕上挂着三三两两的零散星光,在宽阔的昏黑里中若隐若现,好像几只在偷窥的小眼睛。
眼前,一道比人还高的影子缓缓踱步,修长的赤铜色的四蹄,踏着沉稳的步伐向我们靠近。它身上的的毛色是鲜艳夺目的橘红,就像一把炽烈火焰烧遍了全身,煞是有几分刺眼。
赭色的眸子直视着我们,骨碌碌的转动着,彷佛有一撮火苗在眼底流转,从眼神里分不出是敌是友。
「这是幼狐,要动手吗?」铃音问了一句,却无人答覆。
无声的对峙还在持续,渗透着冷冽的空气逐渐紧绷。我不禁在心里暗忖,幼狐尚且比人高了一个头,那成狐该有多恐怖?
蓦地,幼狐毫无预兆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飞扑过来,速度之快在我看清它的身影之前,身上已多了几多淌着血珠的红痕。
眼见自己的血条已掉了一大格,我强忍着剧痛,以仅余的理智阻止慌张感在脑海里蔓延,随即稳住脚步连连後退。跟幼狐拉开些许距离後,我从腰间摸出惯用的两把匕首,牢牢握在双手里,眼里只看得见幼狐的前腿微微弯曲,正在作跳跃的准备。
就在它前爪离开地面的瞬间,我出於本能地递起两手,把闪烁着银光的双刃格挡在身前,果真拦下了幼狐直扑过来的攻势。但幼狐反应极快,身子一扭,蓬蓬松松的狐尾从眼前掠过,遮住了我的视线。与此同时,左手腕处传来锥骨般的猛烈剧痛,我的五指霎时脱力,匕首飞脱而出。
只剩下小半管血量的我不敢恋战,果断回头,但幼狐显然不打算放过我,抬起利爪就要向我抓来。眼看我就要遭殃,还好一道光球落在我和幼狐中间,把它往後推了几步,紧接着一枝带电流的羽箭命中幼狐,令幼狐晕眩在原地几秒。
我无瑕再细看队友的操作,只得趁着空档躲回队友们的防线後。铃音向我施放了几道治疗魔法,可离奇的是即使血量补至全满,左手却依旧动弹不得,只能无力的悬垂着。
果然不该小觑了这只最终boss,它可是能造成永久伤害的。
另一方面,回过头来的我发现,方才清川和中二的技能,虽对幼狐造成了推挤和电击的效果,却并未令它的血条下降半分。我大胆推测,它对远程攻击有免疫效果,只有明刀明枪的近身攻击才能伤害到它。也就是说,只能让我和罗刹去跟它肉搏才行。
我把这想法告诉队友,虽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凝重的气氛弥漫了语音群。谁都看得见我刚差点小命不保,也只不过打掉boss的一小格血条。
「你们别如丧孝妣的模样好吗?我们还没有输。」中二拍了两下桌,把众人的七魂六魄都召了回来。「全部人听我指令,待会罗刹从左、若曦往右,同时进攻。清川用所有晕眩技能作为掩护,给他们制造近身肉搏的机会。铃音准备治疗连结。」
「可是......治疗连结只能连上一个人。」铃音弱弱说道。这背後的意思大家都懂,打近身的如果没有奶妈不断灌输血量,在爆发力如此高的boss面前,显然是死路一条。
「给罗刹吧。我是刺客,打不过还跑得过。」我几乎是不作思考便开了口。但其实这只是门面话,对付这种速攻型对手,根本没有单挑的可能。只有从多面夹攻,让它双拳难敌四手才有机会获胜。要是留下罗刹一个单打独斗,那我们铁定是玩完了。
因此,即使到了血量归零的那一刹,我都不会有半点回头逃跑的打算。
有了作战的策略,众人迅速就位。随着清川的一声令下开始,我和罗刹从左右两侧同时接近。只见幼狐转了转身子,一双赤瞳停留在脚步迅速的我身上。
我被盯上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直朝它脸上跑过去。抬起的尖锐爪子正要砸到我身上,幼狐却像遭到甚麽刺激一般,瞪大了眼睛迅速回头。我趁机一个翻身爬到它身上,仅余下右手拿起匕首,对准它的颈项处狠狠划下。幼狐察觉异样,猛地摇晃全身把我甩了下去。
我一个翻滚勉强着地,抬头一看幼狐正举着前爪追击罗刹,罗刹侧身一跳仅仅躲过。幼狐迅即换招,张开大口向罗刹噬咬过去,锋利的尖牙就如钻石反射着亮光。
那个瞬间,我像是整个人都不受自己的控制,双脚反射性的纵身一跃,用右手抬起无力的左手伸入幼狐正要闭合的口中,以毫无知觉的左手抵着如尖锥般的牙齿。眼看尖牙在我的玉臂上钻下几个洞孔,鲜血汩汩,我并未感到一丝半点的疼痛,反倒是晕眩感铺天盖地的袭来,血条像开了闸的涌泉一样止不住的急降......
眼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我只能感受到一双有力的大掌,扶着了我飘羽般的身躯。我尽力拼凑着眼前的色块,隐隐看见那张牙咧嘴的幼狐颓然倒下,全身被一道耀眼的亮光覆盖,而後身影一展,蜕变成一只身形略大,毛色雪亮无瑕的狐狸,它那蓬松雪白的尾巴如孔雀开屏般展开。
九尾狐。
它的九尾向我扭了过来,动作轻柔的把我从地上扫起,小心翼翼的放在它的背上。我无力的趴睡在上面,它的背就像白皑皑的雪地一般,好柔软,有着让人昏昏欲睡的魔力。
它把头转过来看我,那双蔚蓝的眼眸温柔的凝视着我,眼神里没了炽热,多了几分灵动,彷佛有漫天星辰藏在其中。
它以爪子拿起一件小物,缓缓的放在我面前。我动了动右手,勾那物过来定睛一看,是一个御守。
一个粉红色的,良缘御守。